第19章 ☆、高熱不斷
湯仡的紫竹軒,外間了跪着幾個禦醫,低着頭發抖,裏間已經亂成一團,端水的,擡藥的宮女慌忙的跑出跑進。湯仡正報着祁楓榮,為他拍着背,一旁的宮女正擠着嘴往他嘴裏喂藥,祁楓榮哭得嗓子都啞了,咬着腮幫拒絕喝藥。
梅輕寒咬咬牙,對跪着的禦醫道“別跪着了,快想辦法,跪着有何用,治不好,你們跪着也不夠皇上砍“
“是“幾個禦醫慌慌忙忙爬起來,在桌子上研究醫術。
房裏支起了火爐,熬着藥,太醫院的老禦醫正将宮女端來的藥往藥臼裏放。
軟榻上,昏迷的祁楓萬躺在上邊,唇色透着青紫,宮女正在喂棕黑色的藥汁。
梅輕寒走進裏間,看到這一幕,心又往下沉了沉“湯仡“
湯仡面色蒼白,一邊給祁楓榮拍背,一邊焦急道“你先幫我照顧萬兒”
梅輕寒知他此時心中必定焦急萬分,便先走到軟榻邊,接過宮女手中的勺子,對宮女道“我來”宮女端着藥,梅清寒舀了擠着腮幫一點點喂進去。一邊喂藥,時不時回頭看一眼床上的湯仡。
祁楓榮一陣咳嗽,幹嘔起來,湯仡一聲驚呼,變調的聲音叫道“禦醫,快”
“王妃,讓二皇子張開嘴,不然水和血嗆着了“
梅輕寒手抖了一下,藥汁滴了幾滴在祁楓萬的臉上,忙放下藥匙,對宮女道“你來”
祁楓榮停止了哭聲,幹嘔幾聲,喂下去的水順着嘴角流出來,然後一邊咳,嫣紅的嘴唇流出血沫,他卻無意識的将牙咬緊不松口。
“榮兒,張嘴,聽爹爹的話,你快張嘴啊”湯仡聲音裏夾雜了哽咽的聲音,眼淚也不覺在眼角打轉。
梅輕寒走到湯仡身後,扶着他的肩道“湯仡,你別急”然後又對禦醫道“周禦醫,快想辦法”
周禦醫一臉的汗,急道“王妃,公子,別急,剛剛喂了催吐的藥。解毒的藥馬上就好,先将解毒的藥喂下去”
湯仡渾身在發抖,梅輕寒此時也是毫無辦法,祁淵和祁澈想必是為了地震的事情,在禦書房想辦法,只能不斷的安慰湯仡“湯仡,你不能亂,你要是亂了,更沒人照顧榮兒和萬兒了,皇兄那邊也正亂着呢”
祁楓榮又咳了幾聲,将胃裏的水又吐出了一些,小臉越發的嫣紅。
宮女小心的将藥倒在碗裏,輕聲道“公子,藥好了”
周禦醫忙道“快端來”然後又對湯仡道“公子,快将藥灌下去,不能讓二皇子吐出來”
湯仡連忙接了藥,捏着嘴讓祁楓榮仰起頭,手卻一直在抖,梅輕寒接過藥碗,對湯仡道“你捏着,我來灌,頭別擡太高,灌下去會搶着的”
湯仡又調整了一下,将祁楓榮的頭低下一些,捏開牙關,梅輕寒小心的将藥灌進他的口中。
灌到一半,祁楓榮掙紮起來,藥從嘴裏溢出一些,湯仡只好狠心将他使勁摟在自己懷裏,捏着腮幫的手也加了力道。
好不容易将一小碗藥灌進去,祁楓榮又開始咳,湯仡一邊拍他的背,一邊對禦醫道“三皇子的藥好了嗎?”
周禦醫道“好了”然後從桌子上的瓶瓶罐罐中拿出一瓶,往裏邊倒了一些白色的粉末,然後用藥杵混勻,端到軟榻邊,對宮女道“将被子掀開”
祁楓萬只穿了亵衣,沒穿褲子,肉嘟嘟的小腿上,兩個烏黑的牙印,周圍腫起了高高一塊,透着青紅,顯然是剛剛擠過。
梅輕寒一看,冷聲道“大冬天的,哪裏來的蛇”
湯仡将祁楓榮放到床上,站起來踉跄了一下,梅輕寒扶着他“坐着吧,要做什麽我來便是”
“湯湯在偏房裏睡覺,聽到哭的時候已經被咬了,宮女掀開被子,上邊正盤着一條竹葉青,不過只是中了蛇毒,發現的也早,現在沒有大礙了”
梅輕寒捏了捏手,這明顯是有人故意為之,趁湯仡和祁淵出宮,對兩個孩子下的手。
“那榮兒呢?”
湯仡回頭看了一眼躺着的祁楓榮道“吃了禦膳房送來的點心,裏面混了霜花粉”
禦醫幫祁楓萬敷好藥,補充道“霜花粉是開在鮮于草原上的一種毒花,每年下霜時節才開,所以鮮于人喚做霜花。此花毒性強烈,磨成粉後,遇水不化。誤食便會沾在口腔和食道,引起咳嗽,咽到胃中,毒素一經吸收,救治不急,便是致命”
“那二皇子現在如何?”梅輕寒看湯仡一籌莫展,還有外面跪着的禦醫,便知道事情沒那麽簡單。
周禦醫停頓片刻,放下藥臼,噗通跪在湯仡和梅輕寒面前“公子,王妃,老臣無能。二皇子雖說救治及時,沒有即刻喪命,可此花毒性被吸收後,便會引發高燒,猶如天花時發燒一般,反複無常,老臣也沒有對策,只能為二皇子散熱,就如天花一般,熬過了,便沒事了,若是熬不過,老臣……死也不足謝罪”
梅輕寒沒有孩子,卻能理解湯仡此時的心情,自己的孩子随時都有喪命的可能,做父母的揪心,別人又如何能體會。
屋裏的宮女,太監都輕手輕腳的做事,生怕一個不小心惹怒了主子,這個時候,做錯一點事情,都可能被拖出去殺了。
“湯仡”
“嗯”湯仡靠在床頭,如同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你放心,我沒事,還沒将害榮兒和湯湯的人千刀萬剮,我怎麽肯倒下”
床上的祁楓榮嘤咛一聲,嘶啞的叫了一聲“爹爹”湯仡忙回過頭,爬着将祁楓榮抱在懷裏,哽咽道“爹爹在,榮兒哪裏難受,和爹爹說”
“不疼,爹爹別哭”祁楓榮說着,迷迷糊糊又暈了過去,湯仡不斷喚着他的名字,眼淚滴答滴答落在他身上。
跪着的周禦醫連忙爬起來,走到床邊“公子,讓老臣看一看”
湯仡抱着不肯撒手,梅輕寒從他手中将祁楓榮搶過來放回床上,示意禦醫趕快看,自己摟着他任他哭。
湯仡本來哭不出來,畢竟不是柔弱的女子,可祁楓榮的那聲爹爹,擊敗了他心裏最後的堅持。
周禦醫探了探祁楓榮的額頭,顫聲道“二皇子已經開始發熱了”然後轉身去藥爐旁邊揭開看了看,對宮女道“擰了冷帕子敷在二皇子的額頭上”
宮女趕快擰了毛巾敷上,湯仡放開抓着梅輕寒的手,站起來将水端道床邊,擰了另一塊帕子拿在手裏,等着換。
過了半個時辰,周禦醫将要端到床邊,小聲道“公子,可以喂退熱的藥了”
湯仡端了藥,自己一點點小心的喂給祁楓榮。
祁淵和祁澈從禦書房過來,看到外面對着醫術一籌莫展的禦醫,怒道“朕要你們何用,全給我滾”
祁澈冷聲道“殺了他們也沒用,留下周禦醫,都回去吧”
祁淵一甩衣袖進了裏屋,外屋的禦醫一個個像逃命似的離開了紫竹軒。
看湯仡正在給祁楓榮喂要,祁淵輕聲問“如何了“
湯仡搖搖頭道“已經開始發熱了”祁淵又看了一眼軟榻上的祁楓萬“湯湯呢?”
“已經沒事,毒解了”
祁澈走到祁淵後邊,對周禦醫道“周禦醫是太醫院醫術最佳的,別讓皇上失望”
“是,老臣盡力”
四人一直在床邊守着,祁楓榮的症狀絲毫沒有好轉,反而加重,散熱的藥似乎完全沒有用。
到了亥時三刻,柯安急急忙忙跑來,看了一眼屋裏的人,小聲道“皇上,王爺,尹将軍來報,有人侵人軍營放火,請王爺回去處理”
“什麽”祁澈急道
“王爺,尹将軍說王妃讓加強戒備,火點着了,還沒燒開,人就被捉到了,燒了一些棉服,損失很小,不過人服毒自殺了。“
祁淵和祁澈聽到,心才落了下來,祁澈轉頭問梅輕寒“你怎麽知道他們要放火”
“這個我們随後再說,今晚的事情有人一手策劃,我怕他們的目的是軍營,所以讓越騰回去防備”
“嗯,告訴尹将軍,讓他們加強巡查”
“是”柯安得了祁澈的話,低着頭匆匆離開了紫竹軒。
周禦醫又給祁楓榮喂了一次藥,然後給祁楓萬換了藥,将新藥敷在傷口上,用紗布包紮起來。
幾個人各懷心事,也不再說軍營的事情,各自找了椅子坐下,梅輕寒坐在祁澈身邊,握着他的手,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呂淳回了呂府,看呂夫人坐在正廳,呂鳶小心的陪在旁邊,便走進正廳,恭敬的叫了一聲“母親”
呂夫人嗤笑一聲“公子真是說笑,我怎麽做得你的母親,如今呂庭也死了,我也沒必要在裝慈母。也罷,你也是忘恩負義,望呂庭九泉之下,別來找你。鳶兒,我累了,扶我去休息”
呂淳看着呂夫人回了卧房,出了正廳,往嚴昀住的方向去。
接近淩晨時分,周禦醫喂下最後一次藥,終于長舒一口氣,跪在祁淵跟前“皇上,二皇子洪福齊天,高熱已經退了一些,喝下這次藥,醒了就沒事了,老臣去開一些排毒和補身的方子“
梅輕寒聽到熱度退了,握着祁澈的手緊了緊,輕聲道“可算是退了“
祁淵也閉了閉眼,起身走到湯仡身後“榮兒沒事了,休息一會兒“
湯仡用帕子擦了擦祁楓榮臉上的汗道“我陪着榮兒,湯湯也還沒醒,我怎麽睡得着”
祁澈拉梅輕寒站起來,對幾人道“到偏廳去說吧”
祁淵看了一眼湯仡,轉身離開,湯仡垂眼想了想道“我和你們一起去”
祁淵沒有阻攔,對服侍湯仡的宮女道“照顧好二皇子和三皇子“然後又對周禦醫道“你熬了藥再走,不要經他人之手”
“是”
作者有話要說: 呼呼呼,加油。明天四級,心顫,碎叫去了。。。。hi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