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祭祀

祁澈走進東苑,恰好看到一個黑影在屋頂幾個縱身離開王府,身影很是熟悉。

梅輕寒等他走到跟前,和他一起進了屋,祁澈關上門道“是衛玄嗎?”

“我讓他送信出去,祭臺怎麽樣。”

祁澈想到祭司,皺了皺眉“雲央已經去了祭臺,其他的我沒發現有什麽異樣。”

雲央梅輕寒并沒有見過,只知道他是皇家的祭司,不算朝臣,平時都在城外的道觀清居,只有每年會進宮主持祭祀。

懿獻不如長生那般注重平時祭祀和祭司的職位,但對小年的這場祭祀頗為重視,梅輕寒往年都是在家中祭司,對這個雲央确實沒怎麽聽說。

“這個雲央有問題?”

“沒有,只是這個人并不正派。”

懿獻歷代以來的祭司都姓雲,祁淵繼位時,祭司還是雲央的父親,四年前,雲央的父親過世,雲央才擔任了祭司一職。

祁澈四年總共見過雲央兩次次,但曾派人調查過雲央,這個人時常不在觀裏,外出調戲婦女,欺負百姓,大惡不做,小惡卻不斷,所以祁澈對他的印象十分不好。

祭司在懿獻的地位雖然不高,卻也頗為重要。梅輕寒記得雲家這一代只有雲央一個男丁,所以只有雲央繼承祭司的職位。

“我也聽過他并不正派,他可能會加入右相一派嗎?”

“不能肯定,皇兄派人查過,他和右相并無聯系,不過不排除暗中有勾結。”

梅輕寒又想今日天牢的異狀,和祁澈說了之後,祁澈也覺得奇怪,牢房牆上連蜘蛛網都沒有蹭掉。

“或許寧華樵并不是在這間牢房自殺,應該說是在其他牢房被別人殺害。”

梅輕寒之前已經去其他牢房看過,也沒有痕跡,衛玄三人也一直暗中調查,祁澈也派了人在查,卻也沒查出什麽。

衛玄和梅輕寒只查出寧華樵不是在關押的牢房裏死的,其餘的卻連一絲痕跡也未曾查出

“這件事情,和刑部也有關系”梅輕寒心中不願承認齊潛已經投向右相,畢竟還有齊軒在內,可刑部匆匆定為自殺,已經不能排除刑部被右相收攏。

眉竹帶人端了晚飯進房,待放好東西,祁澈拿起筷子,對眉竹道“将王府的侍衛全都召集到北苑。”

梅輕寒聽他說完,便知道他和自己想到了一起,笑着給他盛了滿滿一碗飯“除了王府的侍衛,還有梅府的一百,我已經派衛玄送信去耘山寺,耘山寺還有五百多武僧。”

祁澈沒有回話,幾口扒完碗中的白飯,又盛了半碗湯喝下,起身對梅輕寒道“你用過飯去北苑安排王府的侍衛,我去一趟将軍府。”

梅輕寒舉着筷子,還想說讓祁澈好歹好好用了飯再去,祁澈已經快步離開了屋子。梅輕寒只好快速吃完碗中的飯,讓眉竹和衛荨收了碗筷。

懿京中,除了王府,相府有侍衛,只有将軍府和趙府有府兵,祁澈急忙去将軍府,為的就是調動兩處的府兵。

梅輕寒帶着皇宮的地圖将北苑的侍衛安排妥當,回到東苑讓人準備了宵夜,等祁澈回來,不知不覺便在軟榻上睡着了。

祁澈回來時,看他睡得正香,宵夜也沒有用,将他抱到床上,洗漱過後便躺下了。

化雪的夜裏越發的冷,眉竹将內間的簾子放下,開了外間的一扇窗,多端了一個火盆在外間,才和衛荨一起下去休息。

梅輕寒第二天醒了個大早,收拾完畢,便和祁澈一起進宮。

再兩天便是除夕,盡管天氣寒冷,懿京的街上還是十分熱鬧,巳時不到便到處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在置辦新衣和年貨。

小販為了能多賺一些錢,趁着這幾天,都是叫破了喉嚨。梅輕寒從進了王府,就沒到小攤上吃過小吃。如今看着,倒有幾分想念。

“想什麽?”

梅輕寒放下簾子“過了年,我帶你去吃留安街的糯米糍粑,還有烤豆腐,在懿京很出名的。”

祁澈是從來沒在京裏吃過小吃的,連酒樓都沒去過幾次“哦,這我倒是沒聽過。”

梅輕寒笑着不說話,過了一會兒才問“将軍府的府兵你都安排好了。”

“都在南宮門外候着。”

“王府的已經安排在正門隐蔽,耘山寺的武僧也會在皇宮周圍。”

祁澈不出聲,梅輕寒握着他的手安慰道“別擔心,這只是以防萬一,右相未畢真的有行動。”

宮門口的行人比往常要多,大部分是王府的侍衛,化妝成平民的樣子路過宮門口。平日宮門口重兵把手,十丈以內都是不許接近的,所以人少,今日有了王府的侍衛,顯得比往常有人氣。

皇宮內也加強了防護,兩人一路走去祭臺的路上就遇到了十餘次巡邏的禁軍。祁澈對如此密集的巡邏頗為滿意,臉上神色也緩和了一些。

祭祀開始時,鼓聲和銅鈴的響聲震澈天際,十二人敲兩面大鼓,半個懿京都能聽得到鼓聲。鼓聲一停,長串的銅鈴便響起,兩者交替,每一聲都敲在人心上。

祁淵跪在案臺前,手中舉着三柱大香,正冒出渺渺青煙。皇後俯身跪着,雙手舉過頭頂,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太後跪在左邊,捧着玉璧目不轉睛的看着案臺香爐裏的青煙。

中央的平臺上,祁澈和祁浔跪在首位,旁邊是祁淵的三個孩子,梅輕寒、湯仡和宮中的妃子秀女跪在祁澈後邊,然後是朝中大臣按品級依次跪在後面。

祁澈雖舉着青香跪着,眼神卻一直四處搜索,梅輕寒也不時用餘光看身後的鄭故。鄭故倒是大方的俯身跪着,沒有任何心虛的表現。

雲央口中念念有詞,手中的木劍也随着祈福的經文揮舞,祁浔盯着他手中的劍,每一次劍接近祁淵都目光一緊。

終于,祈福的經文念完,祁淵将手中的香舉過頭頂,朗聲道“願天神保我懿獻風調雨順,江河永固,國泰民安。”

祁澈舉高青香,與群臣一起照着祁淵的話複述,祭臺邊守衛的禁軍也倒戈跪拜。

雲央舉着火折,将案臺上的長明燈點着,鼓聲也越演越烈,祁淵起身走進案臺,雙手将手中的大香插入中間最大的香爐中,端起案臺上的水酒,撒到香爐之中。

梅輕寒被鼓聲震的頭暈,耳邊嗡嗡直響,忽然感覺前面祁澈手中飄來的青煙味道不對,似乎有一絲火藥的味道。

搖了搖頭,發現并不是祁澈手中飄來,而是其他地方若有若無的火藥味,像是□□的味道。

心中一緊,拉着祁澈的衣袖,急道“有火藥。”

祁澈手中拿着的香味道濃郁,并沒有聞到火藥的味道,将香移開,果然一股淡淡的火藥味飄來。連忙将手中的香抛下,起身沖到祭臺欄杆處,火藥的味道卻聞不到了。

祁淵聽到腳步聲,回頭正好看到祁澈沖動欄杆處,然後幾步飛身沖上祭臺,接着轟的一聲,祭臺最高處便炸了開來。

梅輕寒沒來得急阻止祁澈,亂石飛來的時候,只能和湯仡祁浔将三個孩子一起護在身下,用手擋着頭部。

灰塵和煙霧撲鼻而來,一些文臣已經亂了陣腳,被禁軍圍在中央不敢動彈。一隊禁軍不顧祭臺上濃重的煙霧灰塵,飛快的沖上祭臺,視察情況。

爆炸的範圍并不大,似乎只是祭臺的一個點。待爆炸亂飛的碎石停止,梅輕寒三人放開身下的孩子往祭臺上跑。梅嶺和梅南烨看了看身邊的鄭故,和坐在輪椅上的嚴昀一起留在了三個孩子身邊。

祁楓繁跪在地上不出聲,祁楓榮和湯湯已經吓得哭了起來,跪在最後照顧他們的宮女顫顫巍巍的爬起前面哄他們。

祭臺的爆炸并不算嚴重,四周都沒有爆炸,只有正中祁淵上香的石鼎被炸的粉碎。祁澈将祁淵護在身下,拉起披風擋住飛來的碎石,而皇後和太後也橫趴在地上,卻知道拉了披風護住頭部。雲央和擊鼓的大漢離香爐較近,被飛起的碎石砸了滿頭的血,兩面大鼓也被落下的碎石砸出了幾個破洞。

看到人沒事,三人才安了心。祁浔将祁澈和祁淵從地上拉起來,兩人拍淨身上的灰,眼裏的火苗已經似是要冒了出來。

梅輕寒深吸一口氣,小聲對祁澈道“忍住”

祁澈閉了閉眼,走到太後身邊,将她扶起,關切的道“母後受驚了,兒臣扶您回宮,讓太醫診診脈。”

太後無聲的點點頭,由祁澈扶着回了後宮。祁淵扶起皇後,示意後邊跟上來的宮女扶着,送回了後宮。

待太後和皇後都回了後宮,祁淵才走下祭臺,對着紛亂剛過的群臣道“衆位愛卿今日真是看了一場好戲,你們說是嗎?”

大臣們面面相觑,異口同聲的回道“臣等萬死。”

齊潛跪在鄭故和梅嶺的後一排,此時在他後邊的刑部侍郎抱着拳氣憤道“皇上,祭臺由工部督建,禮部負責布置,如今出了此等事情,兩位大人難辭其咎。”

祭臺一爆炸,嚴昀就知道自己肯定逃不過,而卞談咬了咬牙,俯身對祁淵道“皇上明察。”

祁浔也在祁淵身邊跪下,低聲道“皇上。”

刑部侍郎一說話,這次爆炸的目的,再明顯不過是為了嚴昀和卞談。梅輕寒對湯仡使眼色,湯仡站在祁淵身後,看着鄭故朗聲道“皇上,後天便是除夕,此事非同小可,此時應讓齊大人全權調查此案,至于嚴大人和卞大人,證據不足,案件不明,應該讓他們禁足府中接受調查才是。”

祁淵回頭看梅輕寒和湯仡對他點頭,故作生氣道“朕差點命喪祭臺,難道只是禁足?”

鄭故抱拳剛要出聲,梅嶺搶先一步道“湯貴妃說的極是,查明案情才是首務。”

“謀害皇上是抄家滅祖的大罪,只是禁足在家,難以服民心啊,皇上。”

鄭故的話說的痛心疾首,一些大臣趁機附和“皇上,恐真兇逃走,确實應該先收監。”

半數以上的大臣附和右相的話,祁淵只好甩袖離開祭臺,只要他不下令收押嚴昀和卞談,就沒人敢将他們關押。

湯仡快步跟上祁淵,梅輕寒對還在跪着的群臣道“衆位大人散了吧,皇上正在氣頭上,卞大人和嚴大人就先各自回家,等待皇上傳喚吧。”

鄭故想不到祁淵會用這招,擺明了不怕和半數的朝臣對着幹,也要維護嚴昀和卞談。起身率先離開了祭臺,一幹黨羽也陸續跟着離開。

梅輕寒待人走得差不多,拉上祁浔,回到祭臺,對雲央道“祭司趕快帶着手下去處理傷口吧,我讓人來收拾祭臺。”雲央微笑着抱拳離開,梅輕寒和祁浔将爆炸的地方細細看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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