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遇險
自懿京到碧口,一路向西,要經過多個地州,五萬大軍要行到碧口,至少也要半個月的時間。
祁澈将出發的時間推到初四,時間緊急,所以路上分毫不敢耽擱,每日除了夜間休息補充體力,白天基本都在不停的趕路。
行至笤州地界時,已經是正月初十,離開懿京已經整整六天。想着闫鸠這兩日便可到懿京,祁澈心中卻越發擔心起梅輕寒。
以往無牽無挂,無論何時行軍,對祁澈來說都是家常便飯,從未有絲毫猶豫,對京中人事也沒有任何留戀,如今多了梅輕寒,祁澈覺得離懿京越遠,越是牽腸挂肚。
“王爺……”
尹越騰在祁澈後邊,叫了幾次也不見祁澈答應,踢了馬肚走到祁澈身邊,又輕聲叫了一聲“王爺……”
祁澈回過神,停了馬才答道“何事”
尹越騰這才指着前邊的密林到道“王爺,快到笤州地界了,前面有一片松樹林,林深路窄,可要加強戒備。”
前面的松樹林松針茂密,沒有化盡的雪還挂在松樹上,白綠相交,林下的路雖說是官道,卻掩藏在密林中,彎曲向前。
“你和顧川斷後,謹慎着點。”
尹越騰覺得祁澈心不在焉,便道“王爺,我跟在你旁邊,讓顧川斷後吧。”
“嗯?”
“恕屬下直言,王爺自離開懿京後一直心神不寧,屬下還是留在王爺身邊吧。”
祁澈勒緊缰繩,東來鼻子裏呼呼的呼出熱氣“無妨,斷後吧。”
尹越騰和顧川對視一眼,策馬道隊伍後邊,祁澈摸了摸東來的鬃毛,帶頭進了松林。
路得兩邊還堆着雪堆,路上也是才化盡的雪水,祁澈收起心神,仔細的觀察着四周的動靜。
才剛剛開春,天氣寒冷,林中安靜的可怕,連鳥叫聲也沒有,只有不時雪從松枝上落下的聲音。
松樹林不比其它,錯雜的松針茂密的交織在一起,其中小路蜿蜒隐蔽,地形複雜。
這樣的安靜太不正常了,祁澈擡手阻止軍隊繼續前進,東來擡起前腿嘶叫一聲,在原地轉圈。
東來是祁澈野外馴服的野馬,又是名貴品種,對四周的危險十分敏感,祁澈聽到右側林中發出松枝被下壓時的吱嘎聲,立即将頭轉向右邊,一支箭劃過空氣嗖的射向祁澈。
祁澈偏頭堪堪躲過,接着越來越多的箭射了過來,祁澈忙抽出馬背上的佩劍抵擋。
祁澈翻身下馬,手持盾牌的士兵立即擋在他身前,祁澈用劍挑開幾枚箭,飛身越過身前的士兵,彎腰進了林子。
“王爺……”
尹越騰見祁澈以身犯險,挑開身邊的箭忙跟了進去。顧川上前想跟上,又停了腳步,對自己身邊的精兵道“百夫長,帶自己的人跟上,快。”
最後邊的一個百夫長忙帶上自己的一百人,緊随薛雲進了林子。
許是怕被發現,祁澈一進林子,箭便停了,林中又恢複了安靜。
祁澈提着箭慢慢往前走,耳朵仔細的聽着四周的動靜。地上鋪了密密的松針,不時覆了一些沒化完的雪,祁澈走到一顆枝葉較密的松樹下,地上的雪多了起來,将枯黃的松針全然蓋住了。
又往前走了幾步,祁澈放慢了腳步,捏緊手中的劍,接着迅速回身,提高劍向松樹上擲去。
一聲悶哼之後,一個披松針,穿着白衣的蒙面人從樹上落了下來,胸前插着祁澈的劍。
祁澈上前拔了劍,轉身準備繼續走。尹越騰剛剛趕到,驚呼道“王爺小心。”
一枚冷箭從祁澈側邊射來,祁澈聽到尹越騰的驚呼,擡劍來不及擋,側了個身避過了脖頸,箭自前邊穿過血肉射穿了肩膀,接着樹上跳下數十多名身着白衣的蒙面人。
祁澈哼也沒哼一聲,揮箭斬斷箭尾,和尹越騰一起迎了上去。緊随尹越騰的精兵也迅速加入了戰鬥。
黑衣人的人數不多,手持彎刀,招式也十分野蠻。尹越騰邊站邊退到祁澈身邊,對正在應敵的精兵道“留活口。”
精兵幾個人圍殺一個,加上祁澈和尹越騰兩個武功高強的,蒙面人片刻便落了下風。
蒙面人首領看祁澈一方人數衆多,自己戰的越來越吃力,本來正和祁澈過招,見不敵,便将身邊的一名同伴推向祁澈,自己幾個縱身,脫離的打鬥。
祁澈揮劍刺中撲過來的蒙面人,阻止尹越騰道“莫追。”
其他人看首領跑了,也開始邊站邊退,尹越騰放棄追最先逃跑的首領,幾招生擒了一個蒙面人,将劍架在他脖子上。
蒙面人只跑了五六個,地上橫七豎八的躺了一些屍體,濺出的血将地上的落血染成了紅色。
祁澈上前用箭挑開蒙面人臉上的白布,看他一臉倔強,嗤笑道“這麽幾個人,還敢來暗殺”
“呸……”
祁澈擡手以袖擋住蒙面人的吐沫,對尹越騰道“掌嘴”
尹越騰使了十成的力,還夾雜內力,一掌下去,蒙面人臉頰上的骨頭便碎了,牙齒混着血飛了出來。
“誰派你們來的”
蒙面人不僅不回答尹越騰,還低着頭呸了一聲,祁澈揮手一劍斬下了他的頭顱,冷聲道“小人行徑。”
“王爺……”
“無妨,能查出我們行軍路線的,也只能是鄭故。”
“這些鮮于人貌似只是想傷了王爺,并不想半路偷襲大軍。”
祁澈将染血的披風扯下扔了,看着一地的屍體道“他們只是想拖延行軍的時間,走吧”
“王爺,屬下先為你處理傷口。”
“先出去,大軍還在外邊,将我軍的屍體擡出去。”
出了林子,顧川便迎了上來,看到祁澈肩膀上得血,大聲道“軍醫。”
尹越騰扶祁澈坐下,松開他的衣服将肩膀露了出來,看了一眼祁澈道“王爺,屬下拔了。”
祁澈點點頭,尹越騰捏着箭頭,從後肩一氣呵成的将劍拔了出來,祁澈哼都沒有哼一聲,額頭上卻已滲出的汗。
“縫合吧。”
尹越騰讓開,軍醫拿棉花蘸了酒,将傷口處的血清理幹淨,上了麻藥,用烈酒泡過的線為祁澈将傷口縫起,前後上了金瘡藥之後用紗布纏了起來。
“王爺,千萬別撕扯到傷口”
祁澈拉起衣服,尹越騰遞了一件幹淨的披風“王爺,在此處休息片刻?”
祁澈起身拉好衣服,系上披風道“出了林子再說,将屍體就地埋了”
顧川安排人将死去的精兵屍體埋了,讓随軍記下名字,和尹越騰到後方準備出發。
東來似乎聞到了祁澈身上的血腥味,蹭了蹭祁澈的臉,鼻子裏呼出幾口熱氣。祁澈拍了拍他的脖子,翻身上馬。
尹越騰到後邊牽了自己的馬,對顧川道“你斷後”然後策馬走到前面,跟在祁澈身後。
走出林子之後便是大道,尹越騰看了看四周空曠的地勢,勸祁澈道“王爺,這裏地勢空曠,不會有埋伏了,休息會兒吧”
祁澈擡頭看了看天色道“再走半個時辰”
“王爺,你的傷……”
“行軍的速度不可耽誤,休息的時候再讓軍醫過來看便是了。”說着便繼續策馬前進,尹越騰也只好跟上。
大軍到了笤州城外,祁澈才下令軋營休息。此時天色擦黑,已經不止行了半個時辰。
祁澈的營帳軋好之後,顧川帶着軍醫進來,後面還跟着一個年輕的醫童。
祁澈解下披風,吩咐顧川道“去城中告知知府,大軍明日一早進城,讓他清好路。”
“是”
軍醫打開随身的箱子,取出藥和紗布,有接過醫童手中的藥,端給祁澈“王爺,小人檢查一下傷口”
軍醫是一直跟随祁澈行軍的,醫童祁澈倒是沒有見過“劉大夫什麽時候收了個小徒弟。”
劉骞解開纏在祁澈身上的紗布,邊檢查傷口邊道“是這次回京才收的,叫陳諒,原本是保仁醫館的小厮,從小沒了爹娘,怪可憐的。小人看他有幾分資質,在那裏又處處被人欺負,便收了徒,是個勤快的,就是人悶了一些。”
祁澈喝了碗中的藥,看了一眼為劉骞遞東西的陳諒,沒有說話。
待劉骞檢查好傷口,重新上了藥離開之後,祁澈才寫了一封信對尹越騰道“派人回一趟王府,今日初十了,闫鸠該已經到了京城,将信交給王妃。另外,盯着點那個陳諒。”
尹越騰接過信道“王爺這幾日可是在擔心公子。”
祁澈點點頭,手指輕輕扣着桌子道“也不知道闫鸠靠不靠得住”
“王爺放心,梅大人的朋友,公子又認識,肯定能解醉卧,屬下這就讓人将信送回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