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碧口
祁浔見了關慈良和楊於回房時,嚴昀還在等他。祁浔讓下人端了熱水進來“怎麽不先睡”
“還不困,等你回來再睡也是一樣。”
祁浔将他從輪椅上抱起來放到床上坐着,一語不發,嚴昀執起他的手問“怎麽了?”
祁浔捏緊嚴昀冰涼的手,過了一會兒才道“齊潛那邊已經開始僞造你和卞談在祭臺布置火藥的證據,還有私下購買火藥的證據。”
“這不是遲早的嗎?”
祁浔端在床邊,将臉埋在嚴昀膝上,小聲道“這幾日曲芗已經将鄭故府上的地形都探過了,現在關慈良和楊於就位,很快便要開始了。”
嚴昀知道祁浔舍不得,自己和祁浔的這段糾葛中,一直是祁浔付出的比較多,從他還是呂淳時便是這樣,一直遷就自己。
若不是自己一心想入朝為官,或許就不是如今的局面“你在擔心?”
“我怎麽能不擔心,我在你身後追了那麽久,好不容易才成親,這麽快便要分開。”
嚴昀看下人端了水進來,将祁浔扶了起來“便讓下人笑話,你如今也是堂堂王爺。”
“我還是你夫君”
嚴昀看他露出委屈的神情,捏了捏他的手道“是,先去梳洗。”
兩人梳洗好躺在床上,祁浔還悶悶的不出聲,嚴昀嘆了口氣,慢慢講手摟上了他的腰“如今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此事不成,就更沒有以後的長相厮守了。”
“我只是不放心,畢竟牢裏還有鄭故的人。”
“你放心,我會照顧自己”嚴昀在蓮兒中屬于高的,比祁浔也沒矮多少,平時也不愛粘着祁浔,現在卻覺得并沒有什麽不好。
在床上挪挪挪,挪到祁浔懷裏,将頭靠在他懷裏,手也摟緊了祁浔的腰。
“今天這麽主動。”
“總要給你一些甜頭,防止王爺趁我不在流連花街柳巷。”
祁浔知道他是在逗自己開心,可還是氣絕,擡手将他往外扒“你越來越像輕寒。”
“自然,近墨者黑……你在扒我真自己睡了”
祁浔拿他沒辦法,想着以前溫文儒雅,話又少的嚴昀,真的是跟梅輕寒接觸多了,學了他不時頑劣的性子,手上還是将他摟回了懷裏。
“祁浔……”
“嗯”
“當年受傷我便答應過你,不再想着為官,如今我失約了,但是要白頭到老的誓言我不會違背,相信我。”祁浔摟緊他,小聲道“好”
嚴昀笑了笑,主動擡起頭去吻他,祁浔将被子一拉,先嚴昀一步将人壓在身下,吻了上去。
正月未盡,齊潛已經将嚴昀和卞談在祭臺布置火藥,謀害皇上,意圖不軌的證據遞了上去,祁淵開始并不相信,讓齊潛繼續查。
過了幾日,齊潛将嚴昀私下購買火藥的字據在早朝上呈給祁淵時,已經是正月末。祁淵看時機差不多,怒道“朕如此相信他們,他們居然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鄭故的黨羽見祁淵怒火沖天,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煽動“皇上,嚴大人蒙皇上厚愛,卻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不能姑息啊。”
“是啊,皇上,微臣覺得嚴大人必是懷恨在心,卞大人又與他是同科,有些舊情,所以……”
“行了,來人……”
立在一旁的首領立即道“在”
“将嚴昀,卞談收押刑部打牢,坐實罪名之後再行處置。”
“是”
刑部大牢的人祁澈已經換成了自己的人,沒換的也都不能接近嚴昀和卞談,沒有直接說他們謀害皇上,也是怕計劃一旦失敗,沒辦法為他們脫罪。
“皇上……”祁浔沒有為嚴昀開脫,之事直挺挺的跪在正中央。祁淵收起怒色,平常道“文王,你是皇家血脈,這件事不管你知不知情,朕都不怪罪你,你也不要在求情,下去吧,退朝。”
“皇上。”
祁淵沒有理睬祁浔,直接回了後宮,祁浔就這樣跪着,其他人離開後,梅嶺勸了幾句,也離開了大殿。
祁浔一直跪在大殿,直到祁淵派柯安來勸,才起身離開了大殿。
嚴昀已經被禁軍押入了大牢,祁浔回府之後,獨自坐了半個時辰,才去找關慈良和楊於。
“安排的怎麽樣了”
楊於将手中的名單交給祁浔道“這些都已經到懿京,其他的也快了。”
祁浔看了名單,感激道“勞煩兩位。”
出了楊於和關慈良的住處,又叫來了曲芗“想辦法再在牢裏再安插一些人手,不方便的地方去找王妃。”
“是”
碧口位于懿獻的最西邊,雪下得大一些,此時化了七八成,還有一些地勢低的地方覆着一層薄薄的碎雪。
祁澈讓尹越騰整頓好軍隊後,将碧口的守城以及三名前鋒叫到了帳中。
此次出兵,祁澈只帶了尹越騰一名副将和顧川一名校尉,便是因為碧口還有一名守城和三名前鋒。
簡綏是韋喻方的副将,當年碧口一站之後,便留在碧口守城,還有祁澈三名前鋒也留在碧口。
“王爺,大軍已經安頓好了,屬下重新布置了巡防”
“派人去探一探鮮于的動向。”
“是”
簡綏将碧口的布防圖紙交給祁澈“王爺,這是碧口如今的布防。另外,鮮于幾天前就已經在城外五十裏的平地上軋營,屬下派人去探過,鮮于軍需已經就位,大軍這兩日估計也到了。”
“大軍在路上遇到鮮于人伏擊,我當心他們有陰謀,讓探子謹慎些。”
“屬下這就去安排。”
梅輕寒得到消息後,第二天早朝一過,便帶着薛雲進了宮。
柯安守在禦書房門口,看到梅輕寒和薛雲,恭敬的行了禮“皇上正在和幾位大人議事,容小人去通報一聲。”
“哪幾位大人在裏邊。”
“文王爺,梅相,鄭相和兩位尚書都在。”
梅輕寒心想來得正是時候“勞煩公公”
柯安進去片刻後,便出來對梅輕寒倒“王妃請”
薛雲留在外面,梅輕寒一個人進了禦書房,看祁浔跪在案前,面色不佳,祁淵一臉的怒氣。
鄭故和鄒柏都在,梅輕寒跪下規規矩矩的行了禮“輕寒參見皇上。”
祁淵收起怒氣道“起來吧,聽說受了涼,好些了嗎?”
梅輕寒直起身道“多謝皇上,輕寒已經沒事了。”
“今日怎麽想起來進宮了,不去陪湯仡說說話?”
“皇上,輕寒今日,是來求情的。”
“哦?”
“皇上,嚴大人絕不會做大逆不道的事情,皇上明察……。”
“行了……”祁淵将手中的奏折砸到地上,厲聲道“證據确鑿,你們一個個都不省心,還想怎麽樣”
梅輕寒撿起奏折,裏邊就夾着嚴昀買火藥付錢時按的手印“皇上……”
祁浔從梅輕寒手中拿過奏折“皇上,這一定是有人僞造,皇上将此事交給我和輕寒,我們一定查個水落石出。”
齊潛立在一邊,看了鄭故一眼道“皇上,文王和安王妃的身份,不适合查此案”
“是啊,文王不說,安王妃私下和嚴大人卞大人關系也是很好的。”
祁淵揮揮手,對梅輕寒道“你別來添堵了,下去吧。”
梅輕寒還想繼續說話,梅南烨插話道“皇上,嚴大人一事,牽扯出很多空缺,吏部還有很多事情要皇上定奪。”
“行了行了,這件事情,齊潛你繼續查,除了梅卿,都下去吧。”
梅輕寒最先起身離開了禦書房,往湯仡的紫竹軒去。
湯仡看他似笑非笑,忍得很辛苦“想笑就笑吧,第一次來我這裏的時候到沒看出來,你也是個愛作怪的。”
梅輕寒噗一聲笑了出來,湯仡用眼神詢問薛雲,薛雲搖搖頭,表示不知道為什麽。
笑夠了之後,梅輕寒才悠悠道“從來不知道,皇上這麽會演戲。”
湯仡總算是知道他笑什麽,無奈的“他當年在紫茶軒裝浪子,騙得我深信不疑,想要騙鄭故還是騙的過去的。”
兩人說了會兒話,梅輕寒和薛雲一起面色不佳的離開了紫竹軒。
按梅輕寒的預計,最遲明天,自己從紫竹軒吃癟離開的消息便會傳到鄭故耳朵裏,果不其然,晚間的時候,湯仡讓人傳話說,皇後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
接下來的幾日,梅輕寒和祁浔交替到宮裏為嚴昀和卞談求情,每次都被祁淵臭罵一頓趕了回來。
後來,祁淵幹脆下令不見兩人,祁浔在宮門口跪了一天,也沒見到祁淵,還受了涼,被府裏的下人扶回了府。
鮮于的軍隊到了軋營的地方後,祁澈讓薛雲在城牆上又加了人戒備,一連幾日,都不見鮮于來攻城,反而每日在營地練兵修整。
祁澈換下便服,穿上戰袍,将自己的配劍拿了起來。簡綏看祁澈一身銀色的戰袍走出營帳,頭盔上白羽翩翩,手中長劍沉重古樸,仿佛見到了三年前的身影。
當年,天啓先派兵攻打勿城,祁澈先行帶兵去了勿城,沒多久,鮮于便同時派兵羽西和碧口,韋喻方帶軍在羽西禦敵。其長子韋戗帶人去碧口,誓死守城,最後不敵,帶兩百精兵殉城戰死。
韋喻方得到消息時,羽西已經守住了,不想碧口被攻破,祁澈自勿城帶騎兵到羽西,命簡綏帶軍随行,臨行時對韋喻方淡淡道“将軍留在羽西善後,不出一月,本王讓鮮于全軍給韋戗陪葬。”
碧口淪陷,再攻回去何談容易,碧口城外血流成河,攻破碧口後,祁澈同鮮于領軍戰了一天一夜,胸口處被塔木洪當胸一刀,最終還是戰勝了塔木洪,帶着騎兵沖入鮮于的軍營,燒了軍營,下令屠殺,駐軍碧口的鮮于人當真一個也沒活着離開碧口。
那之後祁澈傷口發炎,高燒不斷,在床上整整躺了兩個月。韋喻方趕到之後,帶着大軍先回了懿京,簡綏留在祁澈身邊直到年後,才回了懿京,沒多久便又被派回碧口守城。
“簡将軍在想什麽?”
簡綏握緊手中的刀,覺得自己心慌異常“想到了當年的碧口一戰”
祁澈看他微微顫抖的手,便知道他看到自己身上的戰袍,對當年碧口一戰的慘烈心有餘悸“将軍放心,本王當如以前一般,帶軍取領軍首級祭城。”
祁澈的這句話猶如一劑定心丸,簡綏發現自己的擔心瞬間消失無蹤。
尹越騰和祁澈到了城牆之上,看着城下草地和起伏的山丘,也想起三年前,眼下的土地被血浸濕,屍體推積如山。
“越騰,當年一戰,懿獻死了多少人。”
尹越騰想了片刻道“連韋戗帶的人,五萬不止。”
“一昧死人的征戰沒有任何意義”
“此次計劃周密,不會犧牲那麽多人的。”
“當時無牽無挂,即便戰死也只是平常,如今突然有些後怕。”
尹越騰審視着祁澈這兩個月臉上多出的柔和,走上前和祁澈并肩“屬下會誓死保護王爺,王妃還在懿京等着王爺回去。”
祁澈轉過身捏住他的肩膀,笑道“本王何須你們保護,再說你還沒取媳婦,顧川有老有小,我要是讓你們戰死在這裏,便是對不起你們。”
初一無月,天氣又冷,和當年的碧口沒有區別,尹越騰卻覺似乎很多東西都在變,自己或許也該考慮成親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有人看就高興,,,,繼續加油。。。。。傻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