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1)

咳咳。

越臨跌倒在地上,滿臉慘白,脖子上可以清晰的看見一雙紅色的手按印記。

黑熊抓住越臨身上的獸皮衣領口,赤紅的眼睛就想要吃人一樣,怒氣中燒地聲音中透着徹骨的寒意道:“說。”

“焱燚巫用毒蛇的毒,毒殺了你阿爸。”越臨摸着自己被男人掐得通紅的脖子,連連咳嗽,又連忙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白翎。

黑熊狐疑地看了越臨一眼,“可是他說是你控制了他。”

“你覺得他說的話合理嗎?我如果可以控制人的思想,那我剛才就可以控制你,讓你不殺我,還用得着被你掐得人都要斷氣了?”

“……”男人明顯遲疑了,對,如果這個越臨巫真的像焱燚巫說的那樣可用控制人的思想,那剛才他完全可以控制自己!不可能讓自己兩次差點掐死他。

“你阿爸的屍體我曾經專門去查看過,我可以确認是中了蛇毒,只有蛇毒中的血液毒才會讓人體中的血凝結成塊。之前我也曾經想過也許一切都是你……阿爸做的,和他無關。”

越臨一邊給白翎做緊急處理,一邊向男人解釋:“可是直到我看見你阿爸的屍體,他不是被什麽祖神殺死的,是有人下毒殺害了他!後來我見你阿爸死了,我就想到找到你阿爸的心腹就能知道到底是不是焱燚巫想要謀害首領!”

“後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越臨沉吟了一下,看見白翎身上的傷口雖然劃破了皮膚,但是因為有羽毛的抵擋,所以傷口并不深。

突然躺在地上的白翎嗚咽了一聲。

“咕!”

黑熊遲疑的看着眼前這個瘦弱的少年,一雙手不停的顫抖,“你沒有騙我?”

“你要是不信,可以用毒蛇試試,只要抓住它的頭,用木頭讓它咬一下,它就會從毒牙分泌出毒液!”越臨平複了一下心情,說道。

黑熊凝神看向還有火光照耀的焱燚,半閉着雙眸,深深地呼吸,像是要平靜自己的怒氣。

“幫我照顧我阿母,我會回來,我現在回去會被殺,我還不能死在部落!”一道寒芒掃過地上虛弱的越臨,冷然的聲音透骨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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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臨沉默的看向黑熊,“……好。”

“對不起。”男人丢下一句話。

男人突然轉身離開,他的背影很快就消失,他沒有奔向焱燚部落的方向,他向着茂密的叢林深處跑去,一雙腳巨大而有力,丢下越臨在原地抱着受傷的白翎。

漆黑的夜幕籠罩住黑熊巨大魁梧地身影。

夜裏起西風,吹起越臨已經張到脖子邊的碎發,碎發散亂的将少年一張還帶有驚恐的臉遮擋。

“咕……”白翎倒在地上虛弱的叫聲讓越臨頓時慌了神,連忙摸了一把挂在眼角的血跡,起身那好止血的藥敷在白翎受傷的地方。

越臨将身子靠在白翎溫熱地身體上,眼睛有些微潤,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樣,倒在白翎的懷裏,把自己縮成一個弓形,聲音柔柔地說道:“謝謝你,白翎。”

真的以為自己這次死定了……

光潔白皙的臉龐,少年的眉頭微微地皺起,眉頭形成一個川字,唇上有一抹好看的紅色。

烏宸遠遠的看見少年依靠在白尾雕的身體上,縮着身體像一只小兔子一樣。

越臨是不是和這只白尾雕太親近了?

男人無可奈何地笑笑,然後跨着步子,走到一大一小的面前,将少年抱起來,卻突然注意到少年脖子上可怕的掐痕!

如果不是少年此刻勻稱的呼吸自己還能感受到……

是誰乘自己不在越臨身邊的時候想要殺了他!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白尾雕,白尾雕的身上也渾身是傷,明顯是被木刺戳穿的傷口,烏宸怒火中燒,牙齒咬得“格格”的作響,眼中閃過一道無法遏制的怒火,青筋暴起。

将少年輕輕地放到床上,輕輕的吻過少年皺起來不安的眉頭。

越臨迷糊地睜開雙眼……

“烏宸?”朦胧中越臨伸出雙手抱住男人,試探的問了一聲。

烏宸看見驚恐的越臨,把越臨摟入自己的懷裏,放在自己的身上,抱住,安慰地說道:“不要怕,是我。”

“我害怕。”

感受到少年身體的顫抖,烏宸把人樓得更緊了。

“是誰……要殺你!”

月光透過窗戶落在男人的側臉上,如果現在越臨可以看清男人的表情,一定會更加害怕膽寒。

烏宸的眸子黑不見底,他極其平靜的聲音都代表他現在極其不平靜的心情,他想殺人。

越臨遲疑了一下,一雙沒有焦距的眸子看向遠處,“是黑熊,他被焱燚巫騙了,焱燚巫說是我殺了黑猛,黑熊他剛才放過我後說他不能死在部落,就走了……他應該不會回部落吧。”

黑熊,焱燚巫,這兩人該死!

烏宸的雙手捏得咯吱咯吱想,心中的怒氣無處喧嚣。

“黑熊今天襲擊了囚室,把看守的四個人都打暈,砍了焱燚巫的右手,然後就逃跑,看守的人今天半夜換班的時候才被發現,晚上在部落抓捕他,一直沒有找到人。”

……

男人把懷中的人摟住,感受到少年的體溫,躺在床上的少年一直不安的在自己的懷裏翻滾,烏宸伸出雙手将越臨整個人都囊入自己的懷抱,安心地抱住懷裏的人。

“我抱着你睡,不要怕。”

聽見烏宸的聲音,今天夜裏受驚的越臨頓時感覺到一陣安心。

“嗯。”困意席卷越臨,終于可以安心睡覺了。

清晨,男人好看的眉眼在陽光下染上淡淡金色,他突然低頭,輕輕的在躺在床上的少年肩上落下一個綿長的吻。

他穿上衣服,拿上弓箭,今天是部落用弓箭狩獵的第一次行動,自己必須去。

黑熊,你以為你逃出部落我就拿你沒辦法嘛?不管你在哪裏,我都要把你找出來!

今天焱燚部落的狩獵極其的順利,除了烏宸一直黑着的臉,今天的狩獵隊的每個人都很高興,今天的狩獵行動因為有了弓箭,狩獵到的巨獸比以往多不說,而且戰士們最多也就只有一些擦傷!

公羊烈拿着手裏的弓箭看了又看,果然是好東西!越臨巫真本事!

夜色極其的深,部落裏沒有一絲篝火,地底的深處更是漆黑一片吞噬了一切光芒,木頭發出吱呀吱呀地聲音,轟轟轟的木板上出現一道道裂縫。

老人蹲在角落裏,左臂上光禿禿地不停地向外滲着血,駭人的少了一整只手掌,他的右手上拿着一個東西,仔細一看竟然是另一只手,他不停的将手掌對着光禿禿地左手上對接,可是都是徒勞。

“嗚——”花白了頭發的老人看着自己斷掉的手,不停的嗚咽抽搐着身體,他将自己整個人都瑟縮。

阿虎穿着一件用三張白色的狐皮做的襖子,他手裏拿着藥,在漆黑的囚牢尋找老水蟻的身影。

“阿巫,水岩大人讓我來給你斷掉的手上藥。”

老人擡起頭,頭伸出少了手掌的左手,和完整的右手放在一起,他嗚咽着拿着自己的左手手掌,看向來幫自己止血的阿虎。

“阿虎,幫幫巫,我不想沒有手,讓越臨來,讓他給把我把手接上!他都可以給烏宸接上四肢,一定也可以給我接上手掌!”水蟻雙眼通紅含着淚,雙手顫抖,渾身抖動。

阿虎搖搖頭,說道:“阿巫,越臨巫不會來的,他差點被黑熊掐死,受驚現在還躺在床上。”

“不是的,不是的,他就是不想給我療傷,他就是騙人的,他就是個騙子,我也是焱燚人,他不是說會治療每一個焱燚人嗎!”

焱燚巫露出怨毒的表情,他肯定會治,他都可以把烏宸,烏陽治好,自己不過斷個手怎麽就治不了了?!

“阿虎……你要幫幫阿巫,阿巫保證,你只要做了這件事情,你就是焱燚未來的巫,我會把我所有的東西都交給你。”焱燚巫靠在阿虎的身上,偷偷地靠在阿虎的耳邊低低說着話。

……

阿虎一臉渾渾噩噩地從地牢離開,腦袋裏不停的回想起焱燚巫如魔咒般的話語:你就是焱燚未來的巫,我會把我所有的東西都交給你。

小樹枝搖動了一下,抽出的新芽青蔥翠綠。

烏宸丢下一只野牛在傷口已經恢複得七七八八的白翎面前,冷着臉。

“好好吃。”

白翎最近很疑惑,為什麽大禿毛怪對自己好像特別好,每天都給自己好多好大的獵物,每天都吃得飽飽的,臉都圓了一圈又一圈,跳起來的時候地都比平常更加抖動了……

自己是不是張得太胖了?

算了,還是靜靜地吃東西吧!

越臨看向已經變成不倒翁體型的白翎,小姑娘這麽胖真的好嗎?之前說自己給白翎吃太多的不就是烏宸嗎!可是為什麽自從烏宸接替自己給白翎喂食之後,總覺得白翎在往豬的方向發展……

白翎傷好後,真的還能飛得動嗎?

呵呵。

一陣微風拂面,越臨悠然地躺在地上,白翎興致勃勃地吃着自己面前的一只亞虎,這只是開胃菜,大的還沒上呢!

“咕!”

烏宸拖着一只斑驢,随意地丢到白翎的面前,露出一個笑。

“吃吧,最後一頓,吃完就放你回去。”滿意地看了一眼白翎身上漂亮的毛色,烏宸現在看白翎很滿意,如果不是白翎,越臨現在可能就死在黑熊手上了,本來看白翎不順眼的烏宸,慶幸地不得了。

越臨睜開雙眼,看看白翎,又看看烏宸。

“它現在真的飛得動嗎?”越臨看看白翎的體型,懷疑地問道。

烏宸看看已經【以前白翎*2=現在的白翎】遲疑了一下,“應該能吧……”

最近的日子很好,自己也很飽,大禿毛怪的投喂做的很到位。

一道風吹過,地上的一根被動物啃食過的小草,殘缺不全的枯黃了一部分枝葉,它輕輕的迎着風沙搖晃。

拉着白翎一路走到草原的邊緣,烏宸松開白翎身上羞恥的捆綁,背上的弓箭卻不曾松開。

“去吧。”拍拍胖子鳥白翎已經長好的羽翼和豐滿的絨毛,烏宸淡淡地說道。

飛!

白翎張開遮天蔽日的雙翅,向着高空飛去。

一道厲雷劃破天幕,它展開雙翅,抖動着漂亮的羽毛,鷹,擊長空只是胖胖的身體在空中搖搖晃晃,飛了一段距離後……

啪嗒——

掉了下來。

“哈哈哈哈。”越臨狂笑起來,“我還真沒見過因為太胖從天上掉下來的雕。”

晚上白翎又跟在烏宸的身後回家了,今天的飛翔,讓小姑娘極其的沮喪。

一陣天都耷拉着腦袋。

“咕!”再也不吃那麽多了QAQ

夏天氣候很炎熱,但是在叢林遮天蔽日的古老的樹木齊刷刷地遮擋住陽光灑落,只有幾率陽光落在濕潤的泥土上,一陣微風吹過,小草身上的露珠。

“越臨巫,我找了一種草藥,不知道有沒有用。”少年幹淨利落地臉上有一些泥土附着,他雙手不停的戳動,額頭冒着汗。

越臨奇怪地看了一眼這個時常跟在焱燚巫身邊的少年阿虎,最近阿虎對自己的态度真是越來越奇怪,時常拿着一些焱燚巫以前教過他的草藥告訴自己使用的方法,其中确實有兩三株草藥自己見都沒見過,自然也不知道作用。

但是對于少年的改觀,越臨還是很欣慰的,這是接受自己的一種表現吧。

越臨看向少年空空地雙手,疑惑地問道:“草藥在哪裏?”

阿虎露出一個危難的表情,指着遠處,支支吾吾地說道:“在山坡那邊,但是位置在陡峭的山坡低下,我不知道那株草藥有沒有用,今天來采藥地又都是女人和孩子,所以沒讓他們幫忙。”

“越臨巫不如和我過去看看,如果有用,越臨巫幫我拉繩子,我下去采!”

越臨看了一眼身後正在采集野果的女人和孩子們,琢磨了一下,這半個月前每天部落的人都拿着各種稀奇古怪地植物給自己辨認,僅僅坐上焱燚巫部落的巫半個月,自己就找到了各種各樣的可以用的草藥,門類五花八門,不過前幾天過去之後就很少有不知名的植物了。

萬一是能入藥的草,還是去看看吧。

“行,我和你過去。”越臨點點頭,瞥了一眼阿虎空空蕩蕩地雙手,道:“你先拿根麻繩,我們再過去。萬一是草藥,就不用再回來一趟了。”

阿虎局促不安地愣了一下,顯然有些緊張得說道:“好。”

“對了,你叫上幾個小孩,我們一起去。”越臨想了想叮囑道。

阿虎咧着嘴露出一個難看的笑,道:“越臨巫就不要叫他們了吧,如果他們跟着去只會越幫越忙,等下如果真的是草藥的話,我把麻繩綁樹上,巫你看着繩子就好。”

越臨沉吟了一下,點點頭:“也可以。”

阿虎聽見越臨的話明顯松了一口氣。

“不用緊張,就算不是草藥,也不過多走一趟,去找阿母們拿幾根結實的麻繩吧。”越臨笑着看向阿虎,輕輕地拍了一下少年的背,說道。

虎背熊腰地阿虎點點頭:“好。”

拿好麻繩,阿虎看了一眼自己腰間用獸骨磨制而成的刀,想到阿巫告訴自己的計劃,手中不停的冒冷汗,本來幹癟的麻繩都變得微潤。

少年将麻繩耷拉在肩上,跨着步子在前面走動。

走進原始的森林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林子裏潛伏着各種各樣奇異危險的動物,但是比起外邊的草原森林裏的猛獸體型要稍微小一些,但是也不多。大量的昆蟲發出奇怪的鳴叫聲,一些植物上爬滿了顏色鮮豔的奇怪蟲子。地面潮濕的樹葉層下全是又軟又滑的泥漿和腐爛的木頭。

一些藤蔓植物亂七八糟的匍匐在地上,越臨看着地上茂密的藤蔓,眉頭深深的皺起。

疑惑地看向前方人的背影,阿虎如果真的走過這裏,這裏怎麽會有這麽多的藤蔓?人明顯不能不砍掉藤蔓走過這片區域。

越臨倒退了兩步,一想到之前發生的事情,黑熊的襲擊現在越臨還記憶猶新,這裏的一切都在告訴越臨一個信息——阿虎有問題!

越臨小心翼翼地不讓自己發出太大的聲音,轉身一雙腳就像有風一樣,開始狂奔。

“越臨巫跟好我。”阿虎轉身剛好看見越臨背對着自己狂奔的樣子。

“哈,越臨巫真聰明,不過你都跟着我走到這裏了,離阿母他們可以兩三裏的路,你真的跑得過我嗎?”

他将刀緊緊地握在手上,将手中的麻繩往地上一丢,弓着身子像一只捕食獵豹,身體呈現出流線型,發達的四肢富有彈性。

越臨緊張得轉過頭看向身後,阿虎的身影開始急劇的逼近,他極其巨大的塊頭,讓人覺得可怖。

“巫,你跑什麽。”手被人一把拉住,巨大的力氣讓越臨難以掙脫。

說話的人身影明顯很緊張,他神色緊張得看了一眼四周。

僵硬的轉過身體,越臨戰戰兢兢地看向阿虎,“你想做什麽?”

“越臨巫肯定知道,你真的好聰明,你怎麽發現我想殺你的,竟然一聲不吱就往回跑。”

越臨看了一眼和自己一樣緊張的阿虎,抖着身體,小心的用左手握住自己的腰間的骨刀,說道:“因為……這裏的路上全是藤蔓,如果你真的在走過這裏,這裏藤蔓應該已經被清理了,而不是在過去的路上,你才清理。”

“巫,你真聰明。”阿虎瞥了一眼越臨左手上的骨刀,露出一個不屑的笑。

“巫,你手裏拿着骨刀,難道你覺得你能打過我?”

越臨看了一眼比自己高出半個頭的阿虎,和他充滿肌肉的身體,知道自己确實打不過他。

越臨扯着嗓子嚎叫:“救命!殺人啦!”

“巫,你也不用叫,你看看這裏,這裏到處都是蟲鳴,鳥獸的尖叫聲,你覺得你的呼叫阿母們誰能聽見?”就在阿虎得意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一痛。

刀迅速的劃過男人的手臂,阿虎完全沒有想到越臨會主動攻擊自己,吃痛的放開抓住越臨的手,用手按住手臂,去發現血一直不停的向外流。

越臨喘着氣,向後倒退一步。

看向阿虎手掌根部向着胳膊兩指的距離,一道自己用刀劃過的起碼有一點五厘米深度的傷口,他的鮮血不停的向外流。

“怎麽會止不住血!”阿虎咆哮地看了一眼自己鮮血淋漓得手,自己跟着焱燚巫學了很多東西,這一年來基本部落戰士的人受傷都是自己來止血,可是現在自己竟然不能處理好自己身上的傷口。

阿虎後悔的想到自己剛才丢掉的麻繩,如果鮮血在不停下來,自己肯定會因為失血過多死亡。

少年猙獰的目光看向越臨:“肯定是你搞的鬼,我先殺了你!”

越臨弓着身子,手上拿着刀具,還好自從黑熊的事情發生之後,烏宸一定要自己學着和人搏鬥,每天都連上一個小時,雖然對上比自己體型高大的原始人來說沒有優勢,但是起碼還是可以抵擋一二。

“你還是先止血吧,不要怪我沒提醒你,我割得是動脈,如果你現在不止血,等你殺了我,你真的覺得你還有力氣給自己止血?”越臨集中所有的精神,聚精會神地盯着眼前渾身鮮血的男人。

溫熱的血順着手臂留在地上,混合着地上腐爛的木頭和濕潤的泥土。

阿虎驚慌地看了一眼身後,又看向越臨,舔了舔嘴唇,道:“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

越臨艱難地躲避着來人的攻擊,身體不停的顫抖,大口大口的喘着氣,身上力氣顯然已經開始接不上。

“你……你為什麽要殺我!”

“殺了你,阿巫答應我,殺了你我就是未來部落的巫,我可以接替他的位置!”阿虎感覺到身體開始變得沉重,想到阿巫的話,渾身好像又充滿了力氣。

想到自己跟在阿巫身邊,每天都能看見族人卑躬屈膝地祈求巫的治療,在越臨沒來之前,阿巫有着絕對的權利,即便是威望極其高的首領烏陽也有必須服軟的時候!

以後自己也會是那樣,自己會成為焱燚巫。

越臨苦着臉,躲在一顆巨大的樹木後,“你是不是腦袋有病?水蟻的話都相信,就算我死了,水蟻也不可能再成為焱燚巫。”

“只要你死了,部落就只有阿巫一個人可以治療傷口,你覺得部落會為了個死人和阿巫對立嗎?除非他們不想活了!”阿虎冷傲着臉說道。

越臨心裏一沉,沒錯,水蟻之所以現在被囚禁,是因為自己的出現,部落不擔心水蟻被抓後沒有人給戰士治傷,可是如果自己死了,部落的形式就變了!

“你們想殺了我,然後殺掉烏陽和烏宸?!”

阿虎臉色開始變得慘白,“越臨巫你真的很聰明,我随便一說你就知道我們想幹嘛!不過有一點你錯了,不止要殺了烏陽首領和烏宸,還有其他人,你只是比他們先死。”

身上大大小小地傷口,越臨感覺到一陣陣火辣辣的刺痛,繼續圍着大樹和阿虎周旋。

“轟轟——”一陣巨大的嚎叫聲貫穿整個叢林,巨大的紅熊聞到空氣中傳播而來的血腥味,随機一只正在這附近閑逛的狼也跟了過來。

溫熱的鮮血滴在越臨的胸口,阿虎握着骨刀的右手包括骨刀都變成了鮮紅色,越臨努力的用手抵擋已經虛弱來到阿虎,“你放了我,我保證不會追究這件事,我現在就可以幫你止血!”

“不,我已經沒有退路了,只有你死。”猙獰的臉上,赤紅的雙眼瞪得很大。

“有猛獸,就算你殺了我,也會死。”

越臨心一橫,将手中的骨刀狠狠地割下男人的耳朵,鮮血噴濺在越臨白皙的臉上,越臨慌張的想脫離男人抓住自己的手。

“你……該死,我的耳朵……”

男人用左手抓住自己的耳朵,拿起骨刀就往半蹲着的越臨身上捅。

遠處猛獸的咆哮聲越來越近。

越臨盯準了男人此刻暴露在自己面前的太陽穴。

太陽穴屬頭部颞區,有颞淺動脈、靜脈及颞神經穿過。而且,此部位骨質脆弱,向內擊打,可引起颞骨骨折,損傷腦膜中動脈,致使血液不能流暢,造成大腦缺血缺氧,使人在3秒鐘內死亡。

連忙用手擋住自己的腹部,越臨迅速的将手中的刀狠狠的捅向阿虎的太陽穴。

阿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死在一個比自己瘦弱那麽多的越臨手上。

他躺倒在地上,一句話都沒能說出來。

越臨捂住身上的傷口,自己現在也沒有力氣跑過循着血腥味來的猛獸,跑不動,渾身上下的傷口都留着鮮血。

越臨忍着劇痛,用盡全身的力氣,想要爬到樹上。

被血腥味吸引而來的猛獸發出一道道可怕的嚎叫聲。

聽見巨大獸鳴的白草躲在草叢的角落裏看見躺在地上的阿虎,又看看顯然因為失血和身體上的傷勢動作緩慢的越臨,她顫顫巍巍地從草叢站了起來。

“白草……你怎麽在這裏,趕緊過來爬樹,它們就要過來了……”越臨慘白的臉,看見白草柔和的身影,皺着眉頭,虛弱地對白草說道。

白草沒有遲疑而是一路小跑到越臨的面前。

森林狼兩夫妻已經餓了好久天了,身後跟着五只小狼崽,同樣對着棕熊咆哮,雙方對峙着誰也不肯讓一步,地上人類的屍體就是今天的美食。

越臨瑟縮在樹冠上,巨大的枝幹完全可以包裹住少年的身體,巨大的棕熊和兩只森林狼相互對視。

白草顫抖着身體瑟瑟發抖蹲在越臨的身後,越臨探出身體想要看看下方的情況。

越臨躺在巨樹的枝幹上,用手捂住身上的傷口,艱難的從黑色熊皮的衣服裏拿出磨制好的止血藥粉塗抹在傷口處,渾身無力地躺着,身體因為透支和流血,視線開始變得模糊。

“對不起。”

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越臨只感覺到身體向下傾斜,人從樹冠直直地掉下去,越臨睜大的雙眼看向上方的一臉驚恐的女人。

風刮過耳邊,越臨身體落地發出巨大的撞擊聲,在地上滾動——

對峙的一雙狼和黑熊都被越臨落地的聲音吸引,對着越臨發出巨大的咆哮,危險而警惕的看向越臨。

身體斜坡上向下滾去,壓過一切綠色的植物,越臨緊閉着雙眼,用雙手緊緊的護住腦袋脖子脆弱的部分。

都是因為自己的大意,竟然相信一個跟着水蟻那麽久的小孩!跟着他來裏找根本不存在的草藥!也怪自己,竟然會相信白草……

聽見野獸咆哮的聲音,采集果實的孩子們和阿母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剛剛我看見阿虎阿哥和越臨巫好像就往那邊走過去了,不會是遇見什麽猛獸了吧?”

“快,我們過去看看。”

遠遠的地上,阿虎的屍體躺在一旁,一只足足有兩米多高的巨熊正和一只巨大的森林狼對峙,他們相互咆哮不肯退讓一步。

“那是阿虎阿哥!”遠遠的匍匐在草叢的深處,兩個女人對視一眼,再看看地上雜亂被破壞的地形。

一個孩子拿出身上随身攜帶的弓箭,一箭穿過棕熊的身體。

“用弓箭,用弓箭!”

幾個孩子第一次使用弓箭,看見第一個孩子的箭直接擊穿棕熊的腳,頓時心中的恐懼散去一大半,紛紛拿出弓箭對着棕熊和狼不停的射擊。

“不要,不要把箭射到上面,我在上面!”白草的聲音從樹冠出傳出,所有人都聽見了那個聲音。

兩只巨狼和他們的孩子都不得不在箭矢的攻擊下放棄今天好不容易才發現的食物,轉身離開。

棕熊發狂一般的向少年們撲過去。

……

“你剛剛看見了嗎,我哪一箭直接射穿了棕熊的心髒,這只熊我決定要用他的熊皮做我的衣服!”邵麟高興的露出一個笑臉,咧着嘴巴說道“滾,如果不是我射中了熊的腳,你才不能殺死熊呢!”

“……”

“越臨巫肯定死了,阿虎都死了……”白草從樹上下來,哆嗦了一聲,跌坐在地上雙眼無聲,自言自語地說道。

白草的眼睛不經意的飄過越臨滾落下去的斜坡,盡量控制住自己顫抖的身體。

說完,白草就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爬起來。

越臨死了……那個曾經自己帶着出來采摘果實的少年死了!還記得自己教過他怎麽辨認蘑菇,他會臉紅,會害羞……

白草從來沒有想過那樣一個少年會是一個巫。

“越臨巫,越臨巫不見了,剛才我趕過來就看見阿虎的屍體,我看見猛獸過來,就爬到樹上了!現在怎麽辦?”白草強裝鎮定地說道。

“越臨巫不見了?”小孩們立刻失去了第一次靠自己狩獵的激動情緒,紛紛看向白草。

白草點點頭,說道:“你們在這附近找找,我去那邊,要是遇見那幾只狼就後退,知道嗎?”

白草走到斜坡邊,向下望去,深不見底的樹木擋住視線,森然可怖的蟲鳴聲從下方一聲聲的傳出來。

……

不理會旁人的矚目,白草一路狂奔向焱燚部落,手心全是汗,發髻間全是汗水,陰冷的天空和低低的雲層壓抑得少女喘不過氣。

白草一路狂奔,身後的孩子們不約而同的跟在她的身後,在附近簡單的找了一下後,但是因為阿虎的屍體散發出的血腥味招了更多的猛獸,少年和幾個阿母們也不得不放棄尋找,擡起阿虎的屍體就往部落走。

白草用極其快的速度跑到部落,喘着大氣,她渾身上下都是汗水,裸露在外的肌膚上毛孔都大大的張開,不停的用雙手扇着自己的臉龐,黃豆大的汗珠滴下,落在地上。

她臉上都是驚恐的神色,迅速的穿過三三兩兩地焱燚族人,一路小跑。

白草的頭發亂糟糟的樣子,一路狂奔到部落外,遠遠地剛好看見公羊烈和左峰。

“公羊阿叔,不好了!”少女淩亂的頭發上還有幾根枯黃的草,她焦急的大聲喊道,所有路過的焱燚族人都被少女的聲音吸引過來。

“白草?到底發生什麽了?”公羊烈皺着眉頭看向少女。

白草焦急地指着遠處說道:“今天……今天我們出去采摘果實,我們要回來的時候,突然發現越臨巫不見了!找遍了河邊區也沒有一個人影。”

“越臨巫?不見了?”公羊烈皺起眉頭,看向白草,眉頭皺起來,情緒顯然有些激動,說道:“你帶人都找了?”

白草遲疑了一下,想到被自己推下去的越臨,又想到阿虎的屍體,腦海裏不斷的浮現阿巫的話,自己現在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部落!首領被欺騙了,只有阿巫能帶部落走向光明,“找了……沒有!”

幾個孩子和阿母們擡着阿虎已經被狼撕測過的屍體回到部落,所有人都圍觀了過來。

公羊烈和左峰相視一眼,相互點點頭。

天空上太陽像個火球一樣挂着。

烏陽手中拿着弓箭,站在新建起來的射擊場地練習,他手上的弓箭在握柄的地方用一些柔軟的細絨毛包裹,使得用手拉起來的時候弓上的倒刺不至于磨傷自己的手掌。

搭箭,射擊,一氣呵成。

烏宸站在一旁,用骨刀分割食物給幾個失去了父親的孩子,沒有戰士的家庭很少能有肉吃,到了冬天都很難熬過去,但是今年不會,烏宸露出一個笑,割出一大塊肉遞到小孩的面前。

邵麟的弟弟邵樂接過烏宸遞過來的肉,禮貌地向烏宸道謝:“謝謝烏宸阿哥!”

排在後面的孩子,紛紛向烏宸道謝,拿過食物。

“烏陽!”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突然想起在整個射擊場。

男人上半身光着膀子,公羊烈焦急地走到烏陽的面前,說道:“剛剛白草的隊伍出去采集遇襲,阿虎死了,越臨巫也不見了!”

“你說什麽?”烏宸皺起眉頭,公羊烈的話他聽着耳朵裏,頓時放下手中的東西走到公羊烈的面前。

烏陽按住暴躁的烏宸,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一路跟着公羊烈跑過來的白草,氣喘籲籲的走到烏陽的面前,說道:“剛才阿虎和越臨巫好像要去懸壁的西邊找什麽東西,我看他們走了那麽久,沒回來,又聽見有野獸的咆哮聲,我就跑過去……”

“我看見……我看見……”白草顫抖着身體,說不出話。

烏宸皺起眉頭,一雙眸子閃過一道冷光,看了白草一眼,道:“給我說清楚。”

“我看見阿虎的身體就倒在地上,但是我看了周圍都沒有看見越臨巫,然後我聽見有巨獸咆哮過來的聲音,我就爬上了樹……”

白草詳細的把自己早已經準備好的說辭講了出來。

“不可能!”烏宸皺着眉頭,越臨不是那麽大意的人,不可能被一群野獸殺掉!

他那麽厲害,知道那麽多東西!

烏宸丢下手中的東西,拿起一旁的弓箭,就往外跑。

太陽像個巨大的火球挂在天空上,光線灼人,路被烈日炙烤得發燙,腳踩在地上都是一陣奇異的熱氣從地上傳到戰士的身體上。

火辣辣的太陽撕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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