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車停在了綜藝節目宿舍區門口,車方一停穩,沈清就跑了出去。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見她忽然回來都很驚訝,負責沈清的導演跑過來問,“沈小姐,是又出什麽事了嗎?”
沈清啊了一聲,完全忘記自己到底是說了什麽謊言才能夠獲得這一次外出的機會。
導演問她,“你朋友身體好了嗎?不是說出車禍沒人照顧嗎?”
哎呀。
沈清這下想起來了,她随口一編,說趙時出了車禍,在這地沒認識的人,家人也不在,只能她去照顧。
“好了。”沈清一口瞎話說得賊溜,“他到了醫院才發現自己是被吓到腿軟。”
導演被唬得一愣一愣地,正想發問更多細節,就聽到沈清問,“我能進去了嗎?”
“進,進,進。”導演被沈清說這話時的氣勢和目光給震住了,連人帶機器地給沈清挪位置。沈清深呼吸,往她們住的那地去。跑了幾步,有點喘,沈清蹑手蹑腳地往獨棟別墅裏走,盡量讓自己平心靜氣下來。她覺得自己現在就像個頭腦發熱的青年,滿腦子都只剩下一個念頭。沈清站在房門邊,門沒關嚴,裏面有一點微光。
許意還沒睡着。
沈清心下一喜,她懷抱着演偶像劇的那種心情,手搭在門把手上,推開,說:“許意!我喜——”
喻禾正蓋着被子看書,那微光就是她身側的閱讀燈亮起。
喻禾手裏的書正翻頁,聽到這動靜,擡頭看沈清,疑惑地問,“你怎麽回來了?”
沈清請假離開的事情,她們當然都是知道的。
沈清表情頓住,愣是退出一步,擡頭看門牌上的字眼,又探頭進來,看到房間裏的另外一張床上的确是擺放着她的用品。沈清仿佛一下就來了底氣,看着喻禾,質問她:“你在這做什麽?”
喻禾翻了個白眼,“沈小姐,你沒長眼睛?我現在在這幹嘛你看不出來?”
沈清腦子裏有一個不好的猜測。
喻禾把這個猜測說了出來。
“許意說想換個房間,我就跟她換了。”喻禾說。
沈清一臉不懂,“她說想換你就換,姓喻的,你什麽時候轉性當菩薩了?”
喻禾切了一聲,“我倒是不想當這個菩薩,只是有人讓我不得不當。”
沈清聽不懂,問:“誰?”
她大有找那個人打一架的陣仗。
喻禾沉默了下,破罐子破摔地說:“珞玉,怎麽,你要找她?”
沈清愣了愣,不懂,“珞玉非要讓你換是為什麽?”
喻禾哪裏好意思告訴沈清是自己半夜老愛搔首弄姿地勾引珞玉,珞玉覺得這樣下去影響訓練和節目錄制,特別老幹部地拒絕了喻禾,并且借着許意想要換房間這件事把喻禾丢了出去。
喻禾想起來就覺得丢人又生氣,直想狂蹬三百下腳讓被子被踢飛。奈何她是個端莊賢淑走仙女路線的女明星,不能做此種難登大雅之堂的事情。只好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緒,問沈清,“你剛說你洗什麽?”
沈清一張臉臭得像長沙街頭百年難遇的那一塊黑豆腐,她說,“我洗心革面決定睡覺不再打呼,行不行?”
喻禾像是聽到了什麽世界末日的消息,驚愕地看着沈清,就差沒豎起一根手指指着她了。喻禾說:“你睡覺還打呼?”喻禾猶如晴天霹靂,“不行不行不行,我這個人睡覺很困難,睡眠質量很差的,你這樣我肯定睡不好,睡不好第二天上鏡就會有黑眼圈。不行不行不行。”
沈清就差沒得瑟地勾唇笑了,說,“對,不行。”她悠悠地說,“所以還是換回來吧。”
喻禾剛想點頭,從床上一躍而起,又想到什麽,蔫了,搖頭,“也不行。”
比起跟珞玉相處時的那種社會性死亡般的尴尬,她寧願在這裏遭受沈清打呼的折磨。
“我現在就京東下單一個耳塞吧我。”喻禾碎碎念着。
沈清懶得搭理她,她看身後,對面正是珞玉和許意現在的房間。許意睡着了嗎?她在幹嘛?沈清很想敲響那扇門,想把想說的話告訴她,她心裏的那一團火焰正在燃燒着,以一種無法預估的态勢。她又回頭看這房間,無視掉喻禾以及她亂七八糟放着的東西。許意的痕跡消失掉了。就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就好像當初一樣。難道這幾天的相處就是一場夢?沈清不知道,她咬咬牙,轉身往珞玉和許意的房間走。
喻禾這時候終于反應過來了,不知道是不是大晚上的腦子有點轉不過來,這才意識到,沈清這家夥就是騙她的。她大聲調侃,“沈清,你別不是騙我的吧?你就想着我換位置呢?”
沈清現在一門心思就想敲響那扇門,又想會不會把許意吵醒,手剛舉起來,門開了。珞玉打着哈欠,一臉疲憊,對着喻禾說,“很晚了,安靜會,行嗎?”
喻禾就像個一下被割了聲帶的鹌鹑,安靜如姬。
沈清往房間裏掃了一眼,珞玉說,“找許意?她出去練習了。”
沈清問,“練習?”
珞玉嗯了一聲,補充,“何燦燦說沒把握,想多練練,許意就跟她去了。”珞玉看了眼沈清,“還有事嗎?”
沈清搖頭。
珞玉哦了一聲,“行,睡了。”她一轉身,門又合上了,像是從未打開過一樣。
沈清站在門口,頭一回有一種束手無策且事情逐漸脫離她掌控的感覺。她當然知道訓練室是在哪裏,但她要去嗎?沈清遲疑了片刻,便往訓練時走。跟拍她的攝影師驚訝地問她:“你要去練習?”
練習?
沈清滿腦子已經沒辦法再想到一天之後的公演比賽了。
她哪裏有那個心思啊!
她現在感覺自己就是武大郎,也就比武大郎長得好看,生得高挑,性別上更為舒适了一些罷了。不知道為什麽,她有一種自己現在不是去練習室,而是去捉。奸的感覺。她越想越走得雄赳赳氣昂昂,快到練習室了,隐隐約約能夠聽到裏面傳來的音樂聲。
“你身上專屬的陌生味道,是我确認你存在的目标。”
沈清站在練習室門口,想一把推開門,但是又覺得不太好,于是就站在門邊,透過那一點點小塊的透明玻璃往裏看,企圖捕捉到許意和何燦燦的行為。但是縱使她的眼睛已經變身成為360度旋轉無死角高清紅外攝像頭了,還是沒有在這小小的訓練室裏找到許意和何燦燦的身影。
沈清的腦海中已經開始上演一番狗血劇情。
比如——
昏暗的房間,月亮高挂在夜空之上。何燦燦把許意逼退到牆角,一手撐牆,一手摸着許意的頭發,問她,“姐姐,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試試。”
又比如——
許意因為她的話悲痛欲絕傷心萬分不好在宿舍表現出來,于是在練習室裏借着歌曲落淚,被何燦燦擁抱着安慰。
不行!
不行啊!
沈清抓緊了門把手,直想破門而入時,她的身後傳來許意疑惑的聲音。
“沈清?”
沈清覺得自己渾身的皮都在這個瞬間被剝透了,她有一種處于赤。裸狀态的恐慌。她還沒想好擺出什麽表情回應許意,就又聽到另外一個人的聲音。
“許媽媽,在門口站着幹嘛呀。”是何燦燦,她話鋒一轉,“沈清?她們不是說你今天有事出去嗎?怎麽突然回來了?”
聽着這話,沈清怎麽想怎麽都覺得不對勁。
怎麽聽着這麽像她們是主人她是來這做客的?
沈清轉頭過來,掃了一眼何燦燦,問她,“我不能回來了?”
這家夥,又開始嗆人了。
許意盯了她一眼,“不好意思,清問能讓一讓嗎?”她拿一種客氣的口吻跟沈清對話,“我們還要練習。”
沈清心裏一半高興一半生氣,她就是賤的。許意這樣拿腔拿調地講話就代表她生氣了,兩個人之前的對話讓她不開心了。生氣的是,她不喜歡被許意以一個陌生人的态度對待。就連此刻站在許意身邊的何燦燦,似乎也比她跟許意親密更多。
“我也要練習。”沈清絲毫不覺得羞愧,“我覺得自己還有很大提升空間。”
許意瞥了她一眼,沒說話。沈清覺得自己真的瘋了,被她這樣瞪着,她都覺得喜歡。何燦燦哎呀一聲,“那都進去練習呀。”何燦燦伸手挽着許意的手臂,“我們剛剛出去買了一點東西,就是沒想到你會突然出現,所以就只買了兩瓶飲料。”
沈清直覺般從何燦燦的話語中感受到一種威脅感。
“沒事。”她說。
沒事才怪,她氣得要死。
沈清說:“我可以跟許意一起喝。”
許意拿看神經病的眼神看了一眼沈清,“特殊時期,大家還是注意一點個人衛生吧。”
何燦燦憋着笑,拽着許意往練習室走,留下沈清一個人變得像個河豚,氣鼓鼓,卻又不能不參與練習。她話都放出來了,哪裏有不練習的道理?
許意。
沈清小心眼地在本子上記着她說過的話,遲早有一天,她要親她親到頭暈目眩,看看那個時候她還注不注意個人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