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紀西瓜的好日子不過一周就到了頭,星期六的上午繼父如約來接她。
楚九歌被她抓着衣角,看着小姑娘哭得通紅的鼻頭,心裏也有些不舍。他把紀西瓜抱在懷裏,親昵地幫她擦眼淚:“瓜寶都快變成聖誕老人的小麋鹿了。”
紀西瓜哭得一抽一抽,一只手圈着他的脖子,一只手胡亂地在臉上擦淚,“嗝……九九……”
小孩子的感情總是沒有節制的,無論開心還是難過似乎都沒有盡頭,站在一旁的繼父有些不耐,訓斥了紀西瓜幾句。紀西瓜抽噎着被繼父塞進了車裏,她趴在車窗上戀戀不舍地和他們揮手:“你們一定要來看我哦。”
楚九歌眨眨眼,沖她抛了無數個飛吻,直到繼父的車變為遠處一個小黑點,他才扭過頭捏了捏紀肇淵的手心:“你也要嗎?”
紀肇淵不解:“要什麽?”
“啵啵,”楚九歌朝他努了努嘴,“要嗎?”
紀肇淵皺着眉搖了搖頭,随後轉身回屋去了。
楚九歌伸直雙臂比了個一米的距離,然後又猶豫着縮小了一點,最終他放棄地聳了聳肩,完全弄不清他離紀肇淵的心到底還有多遠。
其實自從告白之後,楚九歌發覺紀肇淵已經有了些變化。
比如昨晚,楚九歌強忍着困意做完一套練習,正打着哈欠時冷不丁被紀肇淵揉了一下腦袋。紀肇淵把電腦屏幕扭過來,點開一張圖片給他看。
那是一只純白色的貓咪,藍色的眼睛透明深邃仿若星辰。
楚九歌湊過去,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你之前養的那只貓?”
紀肇淵點頭:“只找到了這一張。”
楚九歌有些驚喜,他用筆尖點在本子上,笑着問紀肇淵:“今天是不是也可以提高一點?”
紀肇淵關掉電腦,有些疑惑:“為什麽?”
“唉……”楚九歌嘆了口氣,把椅子拉過來坐在紀肇淵面前,直直地望進他的眼底,“你今天一整晚都在幹什麽?”
紀肇淵看了看表,如實回答:“九點到十一點看論文,十一點到十二點找照片。”
十一點的時候楚九歌出去上了個廁所,回來後随口問他有沒有小貓的照片。楚九歌指天發誓,他完全就是心血來潮地提了一句而已,沒想到紀肇淵會打開所有文檔開始一張一張翻找,整間書房裏只剩下來鼠标“叮叮”的聲音。
楚九歌挑了挑眉,笑着看他,“你翻了一個小時的硬盤就為了找一張陳年舊照,不覺得浪費時間嗎?”
紀肇淵搖了搖頭,“你想看啊。”
“嘩啦”一聲,楚九歌覺得自己好像跌進了一罐蜂蜜裏,甜的要命。可能紀肇淵意識不到這句話的潛臺詞,在他看來不過是需求和供應的直接反饋,完全涉及不到需要談及感情的層面。
他不懂,不代表楚九歌也不懂。楚九歌翻開小本子,理直氣壯地把紀肇淵的感情線提高了兩倍:“我不管,反正就是在這兒!”
紀肇淵皺眉:“……這已經過半了。”
楚九歌把本子收起來,然後有些不懷好意地按了下紀肇淵的嘴巴:“我本來不想逼你的……紀喵,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你每晚睡前都要親我一下?”
紀肇淵覺得他無賴,有些失語:“明明是你要求的。”
楚九歌“啧”了一聲,笑着搖搖頭:“我可就只要了那一次。後來也不知道是誰,我都已經睡着了又把我親醒,還說什麽晚安,橙……”
他還沒說完,紀肇淵就摔上書房門出去了。一直到現在,楚九歌看着坐在窗邊看書的紀肇淵,覺得他炸起的毛依然還沒被順下去。
楚九歌問他:“你下午幾點去看醫生?”
“三點。”紀肇淵看了看表,“你……”他突然有些希望楚九歌能陪他一起,但這種過于熟稔的請求讓他說不出口。
“你不用管我了,”楚九歌壓了壓手腕,“我下午想出去打球。”
紀肇淵喉結湧動了一下,有些如釋重負地點點頭,垂着眼繼續看書去了。楚九歌上樓取了自己的書,趴在他腳邊柔軟的毛毯上,低頭開始做題。
窗簾被微風拂起來,流蘇邊角一下一下打在楚九歌的額頭上,他有些不舒服地偏了偏頭,然後就發現紀肇淵動了一下。他好奇地擡起頭,看見紀肇淵目不斜視地看着書,右手卻按在窗簾上。
楚九歌笑着伸手捏了捏紀肇淵緊實的小腿:“瓜寶教我一個背單詞的好方法,我覺得挺管用的。”
“什麽方法?”紀肇淵放下書,低頭看着在他腳邊蜷縮成一團的楚九歌。楚九歌腿長個高,這麽蜷起來像一只矯健的小豹子。他眯着眼伸了個懶腰,然後緩緩站起來,長腿一擡跨坐在了紀肇淵身上。
紀肇淵只覺得更像了,他突然緊張起來,後背僵了一下,仿佛置身于小豹子的捕獵範圍內。
“我每碰到你身體一個部位,你就告訴我它的英文名稱。”他說着五指插進紀肇淵的黑發裏,然後捋向後方,俯身在紀肇淵額頭上親了一口,“頭發就不用說了,額頭叫什麽?”
紀肇淵依然僵硬着,身子往後仰了一些,沒有回話。楚九歌笑着又在原處親了一下:“拜托紀老師了,額頭到底怎麽說啊?”
紀肇淵咬牙道:“……forehead。”
楚九歌的指尖滑過他的眉峰、鼻梁、嘴角,然後撓了撓紀肇淵的下巴,貼在他頸間的大動脈上感受着錯亂的心跳。其實楚九歌也好不到哪去,連呼吸都破碎起來。他伸出舌尖舔了舔紀肇淵的耳廓,随後低笑一聲一口含住了紀肇淵的耳垂。
紀肇淵悶哼一聲,頭皮酥酥麻麻地像通了電,渾身都繃緊起來。楚九歌揉捏着他的後頸,像在安慰一只受到驚吓的貓:“別緊張,你不用表達也不用回應,”他一邊說着一邊撈起紀肇淵的手臂圈在自己腰間,“我會把我所有感受都講給你聽的。”
楚九歌蹭着他的臉頰,輕輕親吻着,然後那雙熾熱的唇嚴絲合縫地貼上紀肇淵的。他不需要任何技巧,心中充盈的情感帶領着他挑開紀肇淵的唇縫,舔過牙龈又慢慢抵在喉嚨口,舌頭交纏在一起,帶着若有似無的水聲。
“只要你在我眼前我就會忍不住,”楚九歌眼眶有些發熱,“想親親你,想抱抱你。”
他退開一點,牙齒咬着紀肇淵的下唇厮磨,聲音因為情欲變得有些沙啞:“太喜歡你了。”他似乎咬得有些狠,紀肇淵的手臂一瞬間收緊,力氣大到他覺得自己都快被攔腰截斷。
楚九歌笑着捏捏他的臉,又用舌尖舔舐着剛才咬的地方:“很疼嗎?”
紀肇淵不自然地側了側身,推着楚九歌讓他站起來。紀肇淵低頭看了看自己褲裆間鼓起的那一團,有些挫敗地說:“我性興奮了。”
在周日兩點以外的時間段內勃起,這已經完全跳脫了紀肇淵fort zone,楚九歌手裏也捏着一把汗。紀肇淵這些天來自然而然的親近,讓他覺得大概是時候來一發猛藥了。
“嗯,你硬了。”楚九歌佯裝淡定地點點頭,然後伸手快速地隔着布料摸了一下小小紀,“你感覺怎麽樣?”
“很不好。”
紀肇淵站起身冷着臉進了浴室,他從鏡子後面的櫃子裏翻出藥片幹吞了下去。
浴室的門是磨砂的,隐隐約約能映出來紀肇淵背靠在上面的輪廓。楚九歌走過去,輕輕地敲了敲門:“紀喵。”
紀肇淵手肘下彎,哆嗦着抱住了自己,“對不起……”
他聲音裏顯而易見的顫抖和驚慌讓楚九歌心都碎了,楚九歌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有些後悔起自己的魯莽。他轉了轉門把手,發現已經被紀肇淵反鎖住了,不禁着急起來:“寶貝兒你先出來好嗎?”
紀肇淵已經開始出現非自主性的抽搐,楚九歌完全沒想到會弄巧成拙,他慌亂地幾乎快哭了出來:“紀肇淵,你能聽到我說話嗎?現在不管你想到了什麽,不管多惡心多肮髒的事你都推到我身上好不好?”
紀肇淵沒有回應,只是蹲在地上粗重地喘着氣。楚九歌顧不了那麽多了,他讓紀肇淵往旁邊讓一讓,擡腳踹開了浴室的門。
紀肇淵像是剛從水中被打撈起來,頭發上的汗水順着額角滴進他的眼睛裏。楚九歌心疼地捧着他的臉,撈起衣服下擺幫他擦了擦汗。
紀肇淵擡頭看他,像雨中戰戰兢兢的流浪貓,“你也會開始讨厭我的。”
“我不會,”楚九歌握着他的手,“我最喜歡你了。”
紀肇淵低聲說:“我對你産生了單向的性沖動。”
“這很正常啊,你怎麽會擔心這個?”楚九歌說完就後悔地咬了下舌尖,他不能用常人的觀點來揣摩紀肇淵的心思,就像最普通的性沖動都會挑斷紀肇淵岌岌可危的神經。
“這沒什麽好道歉的,”他試探性地親了親紀肇淵的眼睑,“我也硬了。”
“我體會不到你的情緒,”紀肇淵搖搖頭,擡手按在額頭上,仿佛想把什麽呼之欲出的噩夢壓回去,“我會強迫你,像一個強奸犯一樣。”
楚九歌有些無能為力,順着牆滑坐在地上。他突如其來地覺得委屈,抱着膝蓋把頭埋進兩肘間:“那怎麽辦?”
紀肇淵沒有說話,低着頭看着自己還在顫抖的手指出神。
他們靜靜地坐在浴室的地上,時間都好像靜止了一般。過了一會兒,楚九歌的委屈漸漸沉下去,又鼓鼓勁提起些勇氣。
他擡頭的時候,紀肇淵也恰好看過來,然後擡手揉了揉他的頭發。氣氛就在一瞬間柔軟起來,兩人相視一笑,都有些狼狽。
楚九歌覺得紀肇淵像是一朵掙紮着想要在沙漠裏開放的玫瑰,似乎有細碎的金沙從紀肇淵的指尖流向他的發梢。他笑着握住紀肇淵的手,隐隐地傳遞給他一些力量。
“陪我去看醫生吧,”紀肇淵說,“我也想最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