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抱得太緊了......
自邢祁重登化神,已經過去兩年多了,這期間,鳳蘿與胡白時不時來如望山陪着餘黎住幾天,有時候烈青也會來與邢祁喝酒,帶些不知道從哪裏得來的珍奇藥草,統統丢給邢祁,讓他拿去給餘黎煉制丹藥。四個人常在一處喝酒聊天,倒是越來越熟。
池塘裏的鯉魚在邢祁精心的照料下,長得圓滾滾的,邢祁每日都用靈力幫他疏導一遍經脈,眼見着餘黎已經重新踏上修煉之路,靈石靈泉又足夠他取用,卻遲遲不見結丹。好在邢祁也不為此着急,寧願餘黎慢一些,穩一些,将底子打好了,才能走的更遠。
原先那株枯葉蓮已經結了花苞的,這些日子以來,眼見着是要開放了,邢祁莫名的開始有點期待和興奮,他常常想起那天餘黎蹲在蓮花前,仰着頭問自己,花開的時候,能不能做他的道侶。
現在,花已經要開了,我也願意做你的道侶,你什麽時候回來呢?
餘黎無知無覺,拍水花玩得正開心。
不久後的一天清晨,邢祁照例去看一眼枯葉蓮,就見那花苞已經大半都張開來,在早晨的微風裏輕輕搖晃,幽微的香氣徐徐飄散開來,十分好聞。只是邢祁心思多半用在餘黎身上,對于這蓮花也實在是有點懈怠,那花只有茶碗大小,小巧精致的一朵。
“餘黎,餘黎,快過來。”邢祁輕輕拍了拍水面,喚餘黎過來。餘黎現在已經能聽懂邢祁的話,小狗似的一叫就來,十分活潑。
金紅色的鯉魚游到了種枯葉蓮的小缸跟前,邢祁指着那小花笑道:“你還記得嗎?你問我花開的時候能不能做你的道侶,現在花開了,我的答案是,願意。”
餘黎不明所以搖了搖尾巴,也不知道聽明白沒有,邢祁還未反應過來,他突然一躍而起,将花莖一口咬斷,拖着掉下來的花鑽進了水裏。
“哎!餘黎!我......”邢祁無力的伸着手,但很顯然,已經來不及拯救這朵可憐的蓮花了。
餘黎卻很高興的樣子,拖着花游了幾圈,又回到邢祁跟前,一口一口,将那花吃進了肚子裏。
“......”枯葉蓮花并不是不能吃,蘊含的靈力也算得上充足,于是邢祁也并未阻止他,只是這花對于邢祁的意義總歸是有些不一樣的,這下被餘黎吃了進去,邢祁難得的有些心情郁悶。待餘黎将花莖都吃的一口不剩,他才伸手點了點餘黎的腦袋,嘆道:“你啊......以前怎麽不知道你這麽調皮?”
餘黎一個轉身,游進了水草深處,看不見了。
邢祁嘆口氣,見天色還早,便打算再去後山靈石脈那邊看看,近來餘黎進展可喜,靈石消耗也快,眼見着有些地方的靈石已經被消耗光,露出裏面的泥土岩石來。邢祁看着那幾塊地方就覺得難受,趁着餘黎去玩耍,他準備去弄些靈石來将池子補一補。
後山的這條靈石脈在上次幾乎被他挖空了,搜尋了好久才找到了另一條小些的分支,靈石成色也還算不錯,邢祁埋頭将大大小小的靈石丢進儲物袋,等到差不多了,一擡頭,剛好看見最後一縷五色光芒在池塘方向消失。
他心裏一緊,立刻禦風往山下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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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門外,就聽見裏邊嘩啦嘩啦的水聲,伴着細小的嗚咽聲,邢祁的心突然砰砰砰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他深吸一口氣,勉強穩住心神,走進了院子。
是餘黎!
是他的餘黎回來了!
赤裸的少年無力地扒着池壁,似乎馬上就要抓不住掉下水去了,正急得直哭。邢祁飛奔過去,将人一把抱起來,緊緊摟進了懷裏。
“餘黎!餘黎!是你嗎?”
他的擁抱太緊太急切,少年不舒服的扭了扭身子,含糊的應了句什麽。
邢祁總算是舍得放開人了,将人抱進房間,放在床上坐好,又拉了薄被子過來,将他的身子裹住。
餘黎全程捏着他的一根手指不肯放開,剛哭過的眼睛微紅,濕漉漉的緊緊盯着邢祁看。
“還記得我嗎?”邢祁問得小心,生怕聽到自己不願意聽到的答案。
“星(刑)七(祁),雞(記)的,窩(我)喜翻(喜歡)你。”餘黎費勁兒地一字一句說完,似乎是因為太久太久沒有開口說過話,發出來的聲音又奇怪又滑稽,但邢祁笑不出來,只是跟着紅了眼,再次緊緊将餘黎抱進懷裏。
“剛剛怎麽哭了?”邢祁一邊幫餘黎穿衣服,一邊問,餘黎總不願意好好坐着,想往邢祁身上爬,幾件衣服穿了半天還沒穿好。
“沒、沒力氣,腳軟。”
他才剛剛結丹,境界不穩,覺得不舒服沒力氣也是正常的,但邢祁還是不放心,用靈力在他身體裏仔細探查了一遍,丹田正中,一顆小小的、金燦燦的金丹靜靜懸浮在那裏,邢祁出神看了好一會兒,餘黎有點坐不住地開始摸他的眉眼了,才回過神來。
“沒事,沒力氣走不動,我就抱你。”
餘黎嘿嘿傻笑了幾聲,又伸出手要邢祁抱。
好像變得格外粘人了,邢祁抱着懷裏溫軟的身體,覺得現在這樣粘人也挺好。
先前的事情對餘黎的影響其實還在,雖然已經再次結丹,成功幻化人形,記憶卻有些混亂,一些事情好像忘記了,一些事情發生的時間,和這件事情裏面的人是哪些,也都有些混淆。
比如他記得邢祁中了妖毒,卻不記得是自己拿內丹給邢祁解了毒,比如有時候會突然叫上邢祁,要跟他一起去摘清靈果吃,還言之鑿鑿說邢祁某月某日明明摘來給他吃過的,那果子就長在後山某處;有時候又說起某件邢祁完全沒有參與過的事情,一旦邢祁表露出一點不記得不清楚不知道的樣子,他就立刻慌了,要哭不哭的樣子每每惹得邢祁跟着心痛不已。
他自己也知道哪裏出了問題,着急想要恢複原樣,但這種事情哪裏是急得來的,邢祁只能溫言慢慢安慰他,好在他的記憶裏邢祁仍是清晰的,深刻的,雖然他總是把以前夢見過的場景當成是自己和邢祁一起經歷過的。
期間狠狠哭過幾回,一回是想起來戚骨的事情,自責地不敢看邢祁,把自己團在被子裏面憋着嗓子哭,邢祁好說歹說,又把留了戚骨一絲元神的玉魚兒拿出來給他看,哄他說戚骨只是在睡覺,餘黎這才伸出個頭來,猶猶豫豫地去看玉魚兒。邢祁尋了空子将他慢慢拉出來,摟在懷裏。小孩兒已經把自己憋得臉通紅,鼻涕眼淚糊了一臉,頭發也亂糟糟的,邢祁看着又心疼又好笑,摸了軟巾輕輕給他擦幹淨,又将戚骨的事情原原本本跟他說清楚了,好說歹說,總算是讓餘黎暫且相信,戚骨的事情,真的并不怪他。
再一回,則是突然想起了鳳蘿的事情,當下就崩潰了,嚎哭着要去松蘿山,要去找鳳蘿。之前他也提了幾次想要回松蘿山找鳳蘿玩,都被邢祁借口他身子還沒大好,給回絕了。松蘿山如今黑乎乎的一片,都是拜自己所賜,邢祁才不敢貿貿然讓他回去看到那個情景。
這下是怎麽都拉不住了,餘黎幾乎要哭得厥過去,又不信邢祁說的鳳蘿沒事,只當他哄自己,邢祁無法,只好抱着他,一路趕往松蘿山。
鳳蘿的洞府已經燒的不能住了,就幹脆搬去與胡白住,他那邊還好沒有被大火波及,尚留了滿山青翠在,兩人住在小片的山林間,恩愛正濃,無人打擾,也樂得自在。
“鳳蘿啊!鳳蘿!嗚嗚嗚嗚......”
正膩在床上說話的兩人直起身子,略聽了一會兒,鳳蘿疑惑道:“我怎麽聽着像是餘黎在哭?”
說話間,聲音越發近了,接着就聽見邢祁的聲音在外面喊道:“胡白!鳳蘿!在嗎?”
鳳蘿立刻翻身下床,跑了出去。
“餘黎?你已經好了?這是怎麽了,哭成這樣?”
餘黎哪裏有心思回答他,見了人就撲進了鳳蘿懷裏,哭夠了又捏捏鳳蘿的臉,似乎是在确認眼前的人是不是真的。
“我明明看見你被燒死了的......你是鬼嗎?”
鳳蘿沒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幫餘黎擦掉眼淚道:“我早就跟你說過的呀,我有鳳凰血統的,上次沒有燒死我,反而叫我涅槃重生了,你看看,我現在好好的呢。乖,別哭了,眼睛都腫了。”
“那、那你現在是鳳凰了嗎?”餘黎終于止住哭,好奇地仔細看鳳蘿,好像要看出鳳蘿跟以前有哪裏不一樣。
“嗯。我現在可厲害了,以後若是有人欺負你,盡管告訴我,我幫你揍他。”說完還瞟了瞟邢祁,意有所指。
誰知餘黎卻沒有領會到他的好意,反而興奮起來,問道:“那我能不能看看你?我還沒見過鳳凰呢!”
鳳蘿笑眯眯答應了。
他往前走了幾步,手臂微微張開,眨眼間,餘黎只覺得眼前一花,鳳蘿已經不見了人影,一只碩大的、赤紅色的大鳥緩緩張開翅膀,飛上半空,仿佛是燃燒着的一團火焰。附近山林的鳥兒們不知道是受到了驚吓還是被感召了,紛紛振翅而起,尖聲鳴叫,又自發地繞着鳳蘿飛舞了起來。
一時間,站着看的三人眼裏只剩下空中這只威嚴的、華麗的大鳥,旁的一切都入不了眼,就算是他們中間最見多識廣的邢祁,這會兒也微微失了神。
“好啦!看夠了沒?”鳳蘿捏捏尚在愣怔中的餘黎的鼻子,将他喚醒。
“嗯......鳳蘿,你好漂亮啊!”餘黎感嘆一回,又抱住鳳蘿,低聲說:“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鳳蘿也有些鼻酸,兩人挨在一處又說了好久的話,邢祁和胡白只好待在外面,各自發呆。
回去的路上,不知道是說話太多累着了,還是本來身體還沒有大好,餘黎幾乎沒怎麽說話,只軟軟的靠在邢祁身上,後來幹脆打起了瞌睡。邢祁也不吵他,将人帶回如望山,才輕輕捏捏餘黎軟軟的臉頰,輕聲叫道:“餘黎,去水裏睡好不好?”
這些日子,餘黎還未完全适應過來,依舊是在水裏的時候比較多,今日卻不願意了,眼睛也不睜,只摟着邢祁,要他抱自己去房間床上睡。
邢祁也沒想太多,給他蓋好被子準備起身的時候,被餘黎一把拉住,摟着邢祁的脖子将他拉到了自己身上。
“怎麽了?”
“要你陪我睡。”
等他脫了外衣躺到餘黎身邊,才知道這家夥不知道什麽時候偷偷摸摸脫得一絲不挂了,還沒等邢祁躺好,就如魚般滑溜溜鑽進了邢祁懷裏。
邢祁自認不是聖人,他曾經同餘黎有過最親密的時候,雖然當時狀況慘烈,但對他來說,是實實在在舒服到了,這時懷裏擁着這具溫軟的肉體,難免的起了反應,除了手臂輕輕攬着餘黎,其餘地方僵硬着動也不敢動。
兩人一時都沒有說話,邢祁腦子裏面亂糟糟的想着那僅有的一次經歷,插入時的滿足,被緊緊包裹着的溫暖,手掌底下滑膩滾燙的皮膚......他覺得自己快要爆炸了,只想立刻掐個無念訣叫餘黎快快睡着。
“我們......做吧?”
冷不丁聽餘黎突然說,邢祁愣了下,下意識問:“做什麽?”
餘黎立刻爬起來,趴到邢祁身上:“上次太痛了,邢祁,我們再來一次吧......這次你輕些,好不好?”
“為、為什麽?”
“心裏高興,鳳蘿和胡白要成親了,你又答應做我的道侶,我好高興啊。”
他趴在邢祁身上,能感受到邢祁已經硬挺起來的部位,正跟他的蹭在一起,便扭了扭腰,笑道:“你都硬起來了呢。”
邢祁再也無法再忍,伸手捧過餘黎的臉,溫柔的,堅定地,吻了下去。
這是他們之間的第二個吻,在一切陰霾散盡,塵埃落定之後,再不會有病痛,不會有分離,一切都變成了最好最完美的模樣。
他突然有些眼酸。
餘黎小小的掙紮了下,在喘氣的間隙裏小聲埋怨道:“你、抱得太緊了......”
聲音随即又被吞沒在了交纏的唇舌間。
好像在大雪紛飛的日子裏,躲在溫暖的小房子裏,泡一個暖洋洋的熱水澡,渾身上下無一處不舒坦、不舒服的,邢祁極盡溫柔,餘黎在他的動作裏哀哀呻吟,卻不是痛苦,全是歡愉,是快要承受不住的快樂。
曾經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邢祁,曾經病痛纏身喜怒無常的邢祁,還有這個溫柔和氣,寵溺着自己的邢祁,他們的身影漸漸重合在一起,變成了如今伏在自己身上的,真真切切的邢祁。像是夢,又比夢美好太多。
真好啊。
他迷迷糊糊的想。
真好。
完結啦!感謝大家的留言和鼓勵!
這個故事其實是我上次去動物園,從水邊過的時候,剛好看見一根長竹竿斜斜插在水裏,陽光很好,可以看到水面下,有紅色金魚在竹竿周圍游,之後突然就有了這個小故事的雛形。
寫的過程也不是特別順利,期間還分神出去寫了《侍蛇》,一直在修修改改,好像總也不能讓自己滿意,原定大概三四萬字的,也超了一倍,但好在終于還是寫完了,寫的不是很好,感謝大家不嫌棄!
那麽,下一本再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