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真相
第十五章真相
我同初辰在殿外呆了半晌,看着一輪圓月高挂夜空,星辰閃爍出爛漫的圖景,不遠處小宦官和宮娥懶懶散散地點着燈。
“陳國同雲祁真的曾能分庭抗禮?”我疑惑不解。“這陳國國君到底經歷了什麽,至于這麽糟踐自己的天下。”
“不是糟踐,是無力回天。”初辰搖了搖頭。
“也是,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權謀上,哪有時間真的體恤民情、治國理政呢?德行配不上野心和欲望,便是自取其辱、自斷後路、自讨苦吃。”我嘆道。“一場以他為跳板和棋子的謀局,自以為是操盤者,卻不過是顆棋子。不過,想要扳倒太子的機會很多,他為何選擇了殺傷性最大的一種,直接端了沈澤母族最終引發朝野動蕩?他沒想過這一局走完,他得到的是一個千瘡百孔元氣大傷的陳國麽?”
“或許此事起因并不在兄弟相争,而在仇恨。”初辰道。“等一個真相吧。”
“靈魅都很八卦的。”我笑道。“我們最喜歡聽故事。”
“那你們是如何傳我們的故事的?”初辰饒有興致地湊了過來。
“嗯,嘿嘿,那個……其實靈魅們不太敢傳我們之間的八卦。”我笑了笑。“我算是救了他們,你救了我,出于感激,我們之間的許多傳聞都很圓滿。”
“現實也會很圓滿,不是麽?”初辰溫柔笑道。
我點了點頭,十分順理成章地向他懷裏蹭了蹭。
直到月上中天,偏殿裏的燈火依舊未滅,我剛想上前去看看,便被初辰攔了下來。
“沈澤出來了。”初辰悄聲同我說道。
我揉了揉眼睛仔細看了看,果然看見沈澤從偏殿走出,小心翼翼地抱着一只小壇子,低着頭向我們走了過來。
“平日沒仔細看過,沈澤都五十歲了,這身形保持得倒真是不錯。”我笑道。“哎你擋着我了,初辰。”
初辰默默站在了我面前,把我的視線擋了個嚴嚴實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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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你,至于麽?你在我眼裏當然什麽都是最好的,我就誇誇人家而已,你吃什麽醋啊。”我笑道。“你身形最好,我最喜歡!”
初辰仿佛沒有聽見我說話,依舊巋然不動。
我無奈之下只得自他身後探出頭來,看着已走到我們眼前的沈澤。
沈澤面無表情地站定,周身氣息凜冽,我下意識地抓住了初辰的胳膊。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三日後,都城郊外明月山,我将魂玉物歸原主,決不食言。”沈澤冷冷說道。“你們若不放心,可以差人看着我,但請不要打擾我。”
“我們信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初辰道。“三日後,明月山見。”
沈澤點了點頭,轉身便走進了夜色之中。
“凡塵中,那只小壇子應該是……”我頓了頓。“貴妃并未被挫骨揚灰?”
“想知道?”初辰将我從他背後拽了出來。
我點了點頭。
“去問問裏面那位不就行了。”初辰笑道。“走吧。”
我同初辰大步走進燈火仍未熄滅的偏殿,毫無意外地看見陳國國君有些頹然地坐在地上,周圍散落着各式擺件的碎片。
我見他額頭上被打出了一個大口子,依舊在向外流着血,便有幾分無奈地走了過去,撕下他袍子上的一塊衣料,小心翼翼地給他包紮傷口。
“你皇兄打的?”我問道。
他本頹然的眼神突然涼了一瞬,旋即這道光又消失無蹤。
“皇兄?我好久沒有聽見有人在我面前這樣稱呼他了。”陳國國君苦笑道。“他們都以為皇兄在我這裏是一個不可提的禁忌,怎麽可能呢?我……我一直在等他回來。”
“可是,你的确害過他。”我說道。“什麽陰差陽錯、身不由己、無可奈何等等等等理由,都不重要。事實就是,你害過他,你是他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引線之一,不是麽?”
“是。”陳國國君絲毫沒有猶豫地回應。“我知道事後去說這些很無力也很可笑,但我沒多少日子了,我希望這個故事,有人知道。”
我拉過他的手腕,用了一點點靈力簡單探知,随即擡頭示意初辰,這位陳國國君沒有說謊,他的身子透支嚴重,大抵就在這十日之內便要進皇陵了。
“我沒有說謊吧。”陳國國君道。“我可以将這個故事告訴你們嗎?”
“說。”我幹脆拉着初辰一起席地而坐,因着地上有些涼,初辰直接将他十分名貴的外袍脫了下來給我當了墊子。
“我叫沈溟,這名字是我父皇随便丢了一個字為我取的,他随口一說的名字,卻讓我母親歡呼雀躍,奉若珍寶許久。”沈溟道。“陳國人重血脈傳承,我同輩人中除了皇兄之外,都是公主,只我二人是皇子,所以自幼時便是我們兩個親近些,也只有我二人名義上有繼承皇位的資格。”
沈溟喝了一口已經涼透了的茶水繼續說道:“我母親只是個宮女,身份低微,我四歲那年她便郁郁而終,到死都沒能有位分,皇宮中的人也大都不太看得起我,加上我當時身體極差,禦醫都說我無法活到成年,這皇宮中想将我帶到自己宮中養大,同皇兄争一争皇位的妃嫔便都收了手。只有貴妃看不過去,呵斥了這些人,然後将我接到了她的宮裏,悉心照料,我的身體也一日一日好轉起來。”
“這麽說來,貴妃算是你的恩人。”我淡淡說道。
“沒錯,不過世事難料。”沈溟嘆了一口氣。“貴妃視我如己出,皇兄也處處維護我,我與他一同讀書習字、學文習武,他向父皇讨了封號給我,漸漸的這宮裏的人便不再看不起我,甚至開始對我尊敬有加。我以為這樣的日子可以一直過下去,皇兄登位,我來輔政。可世事弄人,我作為主審官審理的一起通敵案中抓捕的一名叛逃雲祁的宮中內官為了脫罪,将一個秘密告知于我,正是這個秘密将我所有的肖想打破,更将貴妃、皇兄還有我推向了命運的死局。”
“有關你母親?”我問道。
沈溟點了點頭,繼續說道:“貴妃母族郭家是丞相之門,素來清高且廉潔,甚有威望。但郭丞相女兒與幼子都屬老來得子,女兒及笄後入宮為妃素有賢名,幼子在家中被寵的無法無天,只有其長兄和這位入宮的貴妃尚能約束他。一日他受邀入宮,喝醉了酒,正巧遇見在修剪花木的我的母親,見我母親生的甚是好看,便染指了。之後他得知我母親是皇上的女人且育有一子,害怕此事被捅到貴妃那裏,以貴妃的性格定不會息事寧人。于是他便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我母親殺了。”
“這确實……抱歉,無意牽起你舊時苦楚。”我說道。
“無妨,都過去了。”沈溟笑了笑。“郭家為陳國舍生忘死,在朝堂和軍中都甚有威望,我父皇為了息事寧人便将此事壓了下去,此事宮中只有他和幾個內官知曉,甚至連貴妃和我皇兄都毫無所知。後來為了掩蓋真相,父皇派人秘密殺害了知情的內官,而我審到的這一位是負責截殺的暗衛的弟弟,逃過一劫。”
“原是如此,可見紙向來是包不住火的。”我搖了搖頭。“後來呢?”
“我知曉母親死因,胸中憤懑,我知道此事錯不在郭家、貴妃和皇兄,但我無法讓殺害我母親的兇手依舊潇灑快活地活在這世上。于是我便秘密尋這位郭家幼子郭成的錯處,我不知道我派出去的手下竟然有雲祁的暗探,将他酒後之錯同國仇聯系至一處,甚至不惜以郡主清白來挑起事端。這錯處同雲祁聯系到一起的時候我便知道不可收拾了,我想站出來正本清源,但雲祁人向我親随手下行賄,我百口難辯,他們便這樣抓住了我的把柄。我想活下去,我便不能站出來。”
“所以,你任由郭家被潑了滿身的髒水,任由貴妃被幽禁,任由你皇兄被扯下神壇,流放充軍?”我問道。“你對皇位真的毫無企圖?”
“誰能真的不在意那九五至尊呢?我肖想過,但我不敢和皇兄争。可我也沒辦法救他。”沈溟道。“我是個懦夫,也是個小人,是個坐上龍椅的小人。我清楚。可是這事情終有敗露的一天,你知道的紙包不住火的,若事情敗露我必死無疑,唯一的辦法就是坐上皇位,有同雲祁周旋的籌碼。于是我作壁上觀,淡漠了生死。”
“倒是機關未算盡,得了個陰差陽錯?”我冷冷笑道。
“我的确有錯,你看不起我我也認。你們雲祁在後推波助瀾,同我也是半斤八兩而已。”沈溟道。“我将這一切同你們說,也不過是因為我知曉你們并非真正的雲祁皇室,我信得過而已。”
“你倒是聰明。”我笑道。“沈澤再怎麽無路可走也不會與雲祁人為伍,最初我們就沒想要瞞你們。”
“放心,我不會說出去,在我這裏,你們是雲祁使團,僅此而已。”沈溟道。“事情的起因便是如此。”
“那挫骨揚灰呢?”我問道。“沈澤拿走的是貴妃的骨灰吧。”
沈溟點了點頭,道:“那場大火是世家大族放的,貴妃的屍體被燒成了焦炭,我偷偷瞞過那些世家大族,用另一具焦屍換了貴妃的屍骨,本想偷偷還給皇兄,但是他大殺四方後失蹤,我便一直留着貴妃的骨灰,等他來找我。”
“我還有一個疑問,陳國屬百足之蟲,縱死而不僵。怎麽在你手裏,竟然成了這個樣子?”我問道。
“無力回天罷了。”沈溟道。
我看了一眼初辰,向他點了點頭。
“內憂外患加之皇位争端傳言,再加上國都血流成河,陳國就算再強盛,經此動蕩也元氣大傷。我只擅長權謀,不擅長治國理政,手下的官員也大都不服我的約束,雲祁在外虎視眈眈,陳國一旦有一絲興盛的可能都會被雲祁迅速扼殺于未成之時。陰差陽錯,卻也無力回天。”
“好了,這故事夠長了。你們的事情留給你們解決,你們的罪孽也由你們自己消解。這個故事我們會記住,你好自為之。”我說道。“你還有十日左右,做完你該做的事。”
沈溟有些詫異地看着我們,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我拽着初辰站了起來,有些壓抑地走出了偏殿,長舒了一口氣。
“陰差陽錯,人心算計,謀者全身而退,無辜者死于非命。”我淡淡道。“世道、人心,原是如此。時也,命也。”
初辰輕輕拍了拍我的背,問道:“知道了真相,卻反不如不知道的快活,對麽?”
我點了點頭。
“可這世間需要妥協,更需要真相。”初辰道。“走吧,三日後,明月山,彼此解脫。”
我再度嘆了一口氣,頹然地躍到初辰背上,示意他我心情不好不想走路。
初辰淺笑着搖了搖頭,回頭蹭了蹭我的臉頰,背着我步履從容地離開了皇宮。
兩日後,陳國皇帝沈溟發罪己诏,将自身罪行公諸于世,為前朝丞相家族洗刷冤屈,隐瞞雲祁在此間的推波助瀾,只将錯處獨攬,确保兩國不再起争執。
同日,陳國皇帝沈溟聲稱已尋到沈澤屍骨,發聖旨追封其兄沈澤為帝,谥號“明”,追封皇貴妃為孝賢太後,先太子妃趙氏為德清皇後,其子沈安為德明皇太子。同日,沈溟下旨重修皇陵,待修葺完工後,會差人将四人遺骨葬入皇陵。
一場二十年的離亂,一個成王敗寇的死局,由輕飄飄的一份罪己诏、一份追封聖旨劃上了句號,其間隐沒的真相、被牽連的冤魂,終究沉沒入時間。
三日後,明月山草木繁盛,鳥鳴聲聲,我同初辰翻了半座山,終于在後山一處僻靜所在看到了坐在地上面對着三個小小土包的沈澤。
瞧着天光尚好,我同初辰便退到沈澤看不見的地方,坐下來同飛過來的鳥雀玩耍。
“上一次見你被鳥雀包圍,還是許多年前,比眼前的圖景壯觀許多。”初辰道。
我突然便想起了那個夢,轉頭問道:“所以我夢中那個向襁褓裏的我贈送鳳翎釵的人是你。”
“除了我,還有人敢贈你鳳翎釵這種定情信物麽?那時我母後和靈族君夫人戲言定了娃娃親,我當真了。”初辰笑道。“百鳥朝鳳圖景于典籍之中只有幾任帝後經歷過,我母後都沒能擁有。你還是個小嬰兒的時候便受百鳥賀禮,可見你生來便注定是我的妻。”
我低頭笑了笑,複又擡頭問道:“等等,那鳳翎釵現在在哪裏?”
“應當同聘書一起,同在靈族。”初辰道。“怎麽了?”
“聘書我見過,怎麽我從沒見過鳳翎釵?”我突然便緊張起來。“不會是被哪個沒長眼睛的靈魅偷了吧。”
“靈族治安一向不錯的。”初辰道。
“是,所以皇宮也是夜不閉戶的,保不齊哪個小靈魅起了賊心偷走了,那可不成,得趕緊找全了魂玉回去,我不放心。”我急切說道。
“放心便好,那鳳翎釵上有禁制,非靈族皇室皆難以觸碰,不會遺失的,可能只是被君夫人收起來了。”初辰拉住我。
“你早說啊。”我說道。“吓死我了。”
“這麽心疼我送給你的東西?”初辰笑道。
“能不心疼麽,鳳翎釵,金的,天族最好的工藝打造,貴着呢。”我說道。
“你呀。”初辰輕輕嘆了一口氣。
“因為是你送的,那是無價之寶,是只屬于我一個人的,誰拿走我同誰急。”我輕輕靠在初辰肩頭。
我随手不知道觸碰到了什麽,憑空突然便出現了一只小花靈,怯生生地看着我和初辰。手足無措地行禮。
“公主殿下召我來此是需要我做什麽?”小花靈恭敬說着話,眼神卻幽幽地向初辰身上靠。
我頓時便有些生氣,整個人直接挂在了初辰胳膊上。
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這個小花靈還不走?
倒是初辰輕輕拍了拍我的頭,對我笑了笑,旋即收了笑意轉頭看向小花靈,略顯凜冽的目光直接将那花靈震得退後了三步。
“我問你,沈澤這三天都做了什麽?”初辰聲音清冷低沉,帶着幾分威壓直沖小花靈。
那可憐的花靈瞬間便跪了下來,低頭問道:“不知太子殿下說的是誰?”
嗯?她都知道這是太子殿下?合着就我這個正牌未婚妻因為對婚書的偏見連畫像都直接略過嗎?我年少時到底是什麽神奇品種的靈魅啊!
“那邊對着三個土丘傷懷的那個。”初辰冷冷道。
“是他啊。他沒做什麽,就是三日前抱着個壇子來此挖了坑埋了壇,之後就一直坐在那裏,除了吃了些随身帶着的食物,采些漿果或者到不遠處的小溪取水之外,沒動過地方。”那小花靈道。
初辰笑了笑,揮了揮手,那小靈魅便消失在我眼前。
“你消除了她的記憶?”我看了看我的右手邊,一只暖黃色的小花迎風開放,想必是我方才無意間觸碰,她感知到了我的靈力以為我在喚她。
“嗯,她什麽都不知道才是最安全的。”初辰道。“于我們于她,可得兩全。”
我點了點頭。
“在等我麽?”沈澤的聲音自不遠處響起,我轉過頭去,有些驚訝地看着這個男人。
一襲黑色華服,點綴金色暗龍紋,發冠高高束起,先前讓他整個人都看起來有幾分頹唐的胡子也被刮得幹幹淨淨。劍眉朗目,光風霁月,神采奕奕,挺拔的脊背自成傲骨,依稀可見當年名動天下的風采。
“各國皆傳,雲祁祁牧谌之前,真正稱得上名動天下的,是你陳國太子沈澤。今日得見往日風采,可知傳言不虛。”我站起來。“我也知道了,陳國子民口中的可惜與無奈,究竟是何緣由。”
“往事不提,是非功過,也都過去了,一筆爛賬,随世人評說吧。”沈澤道。“祁牧谌是個人物,雲祁同陳國交惡之時,他還是個孩子,與此事并無幹系。我很看好他。”
“你倒是通透。”初辰也站了起來。“帶我們過去,祭拜一下吧。”
沈澤笑了笑,認真行了一禮,道了句“請”。
我和初辰恭恭敬敬地走到那三個小土丘前,認認真真地祭拜,又燒了些紙錢。想來這三位墓主人生前皆風光無兩,卻被一場從天而降的禍事砸中,賠了一條命進去,無辜且無奈。
“到時間了?”沈澤問道。
“若你需要,我們可以再等等,月上中天之前,都随你。”初辰道。
“不必了,我想做的都做完了。”沈澤道。“真相遠沒有我想象的殘忍,也遠沒有我預料中的難以接受。或許許多年前我就已經釋懷,很多事情就是這般無能為力,我也該贖我的罪孽了。”
初辰笑了笑,保持了沉默。
“沈澤,你可還有什麽願望?”我問道。“告訴我,我幫你去做。”
沈澤搖了搖頭,想了想卻又點了點頭,看着那三個土丘道:“我聽說沈溟下了罪己诏,也澄清了當年的一切。”
“沒錯,他追封了你們一家人,如今你不再只是太子,你是陳國孝明帝。”我說道。“皇陵正在修葺,會有人将你們一家人移入皇陵,認祖歸宗。我們也會留人在此監督,不論接下來即位的皇帝是誰,我們都會确保沈溟這道聖旨實行完畢。你不必擔心。”
“我不在意這個,我只希望你能将我的屍骨葬在這三座墓之前,活着的時候我無能……沒能為我的家人遮風擋雨,死後便讓我擋在他們前面吧。”
我頓了頓,長嘆了一口氣,緩緩點了點頭……
取了魂玉,料理完沈澤的後事,又囑咐初辰的手下留守于此監視沈溟及其繼位者是否言而有信後,我十分順利地融合了這一片魂玉碎片,終于能清晰感受到體內強大的靈力流動,有了我的确是個強者的自覺。
順手探知下一枚魂玉的所在,卻讓我意外地探知到,原來我心心念念了多年的四枚魂玉碎片,竟有一枚本就遺落在靈族古祭壇。
兜兜轉轉,也是時候該回去,去會一會這紛繁複雜的四族亂局,和我所愛的人一起,看一看這風雲際會的一場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