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回歸

第十六章回歸

不同于來時一路游山玩水，歸時初辰帶着我實打實地體會了一把禦風而行，身為靈魅，我七千餘年的歲月中，十分沒見過世面地第一次體會在雲上來去的感受。

很快便回到了靈族，毫不意外地看見妖族、魔族皆聚集在靈族皇城牆根，一副掌握全部真相而要求靈族給個說法的樣子，看起來的确十分欠揍。

“喂，他們為什麽不去逼問你們天族。”我轉頭對初辰說道。“欺負我們靈魅麽？”

“大概只是因為他們到靈族的距離近一些而已。”初辰道。“畢竟，傳聞之中，我也在靈族，而妖族的情報裏，我和你都不在靈族。如果在靈族堵到你我，大家剛好一起談一談，如果在靈族堵不到你我，他們剛好可以以天族和靈族合起夥來欺騙天下人為名興師問罪。”

“初辰，我看見雲客和長歌了。”我在雲端指了指在牆根下黑壓壓一片魔族妖族中顯得有些局促不安的雲客和長歌。“他們大概是真的擔心我們沒回來吧。”

“我看見了。”初辰道。“他們足夠聰明，懂得靜觀其變、諱莫如深的道理。走吧，靈族皇城你比我熟悉，繞開這些人，直接回你的小屋去。”

“沒問題，我出逃多年，經驗豐富，只要我兄長不心血來潮堵牆，我能找到很多不會被發現的地方。跟我來。”我拽住初辰。

從一處城牆裂口悄悄進了靈族，因融合最後一枚魂玉動靜恐怕不小，我與初辰便悄悄潛回我的院子，正巧看見在院中等待的我兄長以及總是被迫幹着一些和他身份極其不符的清場活動的洛笙。

我甩了一張隐身符咒，同初辰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了我的小院，又從後門進了我的屋子，撤掉符咒的一瞬間剛巧碰見來打掃的芷羅，在她驚呼之前，我十分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

初辰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我身手敏捷地拖着芷羅坐了下來，随手拿起身邊的空茶杯倒了一杯茶遞給我，幽幽說道：“你現在有靈力，尚掌握不好下手的輕重，你看你的侍女快要被你捂死了。”

我連忙松開手，十分擔憂地看着有些翻起白眼的芷羅。

我将初辰手中的茶杯接了過來，複又遞給芷羅，小丫頭恢複了一些神志後抓起茶杯便咕嘟咕嘟喝了個幹淨。

“公主？你回來啦。”芷羅左顧右盼，又刻意地壓低了聲音。“你有靈力了？你找到魂玉碎片了？”

“差不多吧，還剩一片在外，不過已經尋到蹤跡。”我低聲道。“我出逃之後，我哥他們沒有為難你吧。”

芷羅搖了搖頭，眼淚在眼圈裏轉了個來回又被噎了回去，低聲道：“沒有。就是罰我抄了半個月的書……不過你知道的，我是你的侍女，抄書這種事情我很有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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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心虛地看了初辰一眼，見他依舊在環顧我這間屋子，便放下心來。

“這位是？”芷羅小心翼翼地問道。“天族太子殿下？”

我點了點頭。

“合着公主你當時逃婚逃了個寂寞。”芷羅忍不住笑道。

“舊事不提，提了傷感情。”我連忙制止芷羅。“說說吧，我出逃之後，都發生了什麽事？”

“別提了，你出逃成功之後，我以為君上和夫人會大發雷霆，結果他們也只是表面上在天族使者面前說了你幾句，反而有些如釋重負，離開宴會之後便迅速差人去尋你，暗中保護你尋魂玉。我們所有人本來料想着你沒有靈力不會跑太遠，結果派出去的幾隊人馬都沒有尋到你的絲毫蹤跡，君上他們這才慌了起來，都打算親自出去尋你了。”一聊到八卦事件，芷羅明顯來了精神。

“倒是讓他們擔心了。”我柔聲道。

“直到後來，天族司戰之神洛笙請見君上，不知談了些什麽，瞧着君上出來的時候神情有些無奈，随後下旨命最得力的侍衛隊配合天族守衛咱們這個小院，就連我都不能随意出入。然後便傳出了天族太子為了救你再度受傷，在靈族閉關，你與他情深似海，陪同在側照顧，不允許任何人打擾。天族和靈族都是這麽傳的，不由得世人不信。”

我點了點頭。這個傳言的确一方面給我和初辰最初的尋魂玉之旅打了一個時間差上的掩護；也借力打力将計就計，于撲朔迷離中讓妖族按捺不住，撕扯開他們同魔族看似堅不可摧的聯盟；同時也将天族和靈族軍中将領以護衛天族太子和靈族公主為名順理成章地聚集在一處，為之後可能發生的四族之亂做準備。

我回頭看向初辰，輕輕鼓了鼓掌。

“之後就是今天早晨，魔族和妖族這些人突然聚集在城牆之下，說聽聞天族太子和靈族公主在外遇險的傳聞，不知是否是天族和靈族欺騙世人，非要見你們再讨一個說法。”芷羅道。“你們回來的很是時候，我們太子殿下還有昨晚趕回來的洛笙大人已在外嚴陣以待了一宿，洛笙大人說你們大概快到了，太子殿下便命我來簡單打掃一下這個屋子，免得讓天族太子來了看笑話……”

“我這屋子不是挺幹淨的麽。”我左右看了看。“是麽初辰？”

“嗯，雅致得很。”初辰淺笑着點評。“物品擺放錯落有致，低調奢華。”

“你看，哪裏需要收拾呢？”我對芷羅攤了攤手。

“公主，人家用的形容詞是錯落有致，你看你這屋子，每年各處送來的珍寶賀禮你從來也不收拾，庫房堆滿了就堆屋裏，可不是錯落有致麽。”芷羅道。

“反正那些珍寶我也用不着，将來轉手賣了換錢得了。”我淡淡道。“拆開就不值錢了。”

“我記得靈族富庶，你似乎沒有窮到要靠典當度日。”初辰笑道。

“是啊，你看我這些賀禮就夠花一輩子的。哦對，你有沒有喜歡的你擡走一些，我都沒拆過。”我甩了甩手。“诶不對，我們終究是要成婚的，這些反正也要共享，就先這麽堆着吧，萬一用得上呢。”

初辰十分受用地點了點頭。

“初辰，我們這就準備出去會會那些妖族魔族麽？”我問道。

“是要會一會，不過我們還是要沐浴除除一路趕回來的風塵，順道兒換身大方得體的衣服。”初辰道。“我去找你兄長借一處院子，你自行準備，待會兒我回來在你院中等你。”

“那你不許偷看啊。”我玩笑道。

“好。”初辰走到門口複又輕輕偏過頭。“日後有的是時間光明正大的看，我又何必此時冒着被你兄長轟出去的風險讨這點蠅頭小利呢？”

我再度被噎的說不出話來，只得目送着初辰淺笑着打開房門，在驚呼聲中走了出去。

洗漱完畢，換了一身盛裝華服，芷羅将有幾分沉重的發冠扣在我頭上，聽着叮叮當當的撞擊聲，我努力梗着脖子适應。

推開房門走了出去，果然見到同樣換上黑底暗金雲紋華服的初辰站在院外同我兄長談笑風生。我還是第一次見他身着如此盛裝，與平日裏的潇灑倜傥、俊秀出塵不同，現在的他更多了幾分逼人貴氣與清冷自持，也添了些許不怒自威的氣質。

初辰回過頭來，淺笑着對我伸出了手。

“這是我妹妹？”我兄長淩軒的疑問在一衆人的驚呼聲與贊美聲中顯得十分格格不入。

“誠然是。”在我爆發之前，初辰笑着回應他。“當年的六片魂玉碎片她已融合其中之五，身量和容貌相較之前都長開了些，從前便是絕色，如今更是耀眼，恐讓這天下人皆望塵莫及了。”

我的火氣頓時便被壓了下去。

“淩軒殿下，給您個忠告。”洛笙在一邊小聲道。“您妹妹現在靈力幾乎在所有靈魅之上，惹不起惹不起。”

“洛笙，我聽得見。”我笑道。“本公主今天高興，不同你計較。”

“您大人大量，小的佩服哈哈佩服。”洛笙亦笑道。

我将左手放在初辰掌心之上，旋即整個人便被他輕而易舉地拉到了懷裏。初辰微微側過頭在我耳邊柔聲道：“真的很漂亮，我大抵三生有幸方能與如此佳人結緣。”

“咳咳，夠了啊。”淩軒在旁道。“正事兒要緊啊。”

“是，的确有正事兒，靈族有古祭壇重地，不适宜請妖魔二族入內。洛笙記得靈族皇城外三十裏有一處圍場，建有行宮。不如到那裏去設宴款待，也不算怠慢了這群不速之客。”洛笙道。

“我也正有此意，既如此，就勞煩洛笙大人同我一起去準備。”淩軒道。

“能同您一起，是我洛笙之榮幸。”洛笙道。

“熙玥，你同太子殿下去父君和母親的寝宮拜見一下他們吧。”淩軒道。“其餘的事情暫且交給我們，待傍晚時分再随父君和母後一同入席。”

我點了點頭，初辰亦淺笑應答。

待我兄長同洛笙離開小院之後，我帶着初辰從近路繞到我父君和母親的寝殿，周圍奔走的小丫鬟皆低眉颔首恭敬行禮，往日有幾分吵鬧的園子竟顯得有些過分井然有序。

“好奇怪。”我不由得開始懷疑。“今日怎麽如此安靜。”

“安靜？”初辰問道。“往日此處十分喧鬧？”

“倒不能說十分喧鬧，不過有些吵鬧就是了。”我回答道。“我知你們天族向來規矩禮儀繁雜，一切井然有序，威嚴得很，所以你可能對我們靈族的習慣有幾分不适應。”

“說來聽聽。”初辰倒是來了興致。

“靈族靈魅生命漫長，天生便有充沛的靈力，在七千多年前的四族之亂之前，靈族不涉天下紛争，向來活的安然自在，亦不在乎許多繁雜的規矩和禮數，有些解放天性、自然生長的意味。所以，靈魅們更多的時間用來制造故事、收集八卦，而不是晨昏定省，恪守禮數。”我說道。“後來四族亂局，靈族被迫入世，将從前知道卻不屑一顧的禮數和所謂教化全都又抖抖灰搬了出來，但多年習慣終究難改，尤其是我父君和母親除了戰時之外向來溫柔和善，他們宮裏的小丫頭們一貫自由自在，很少像今天這樣，井然有序且畢恭畢敬。你不知道，我小時候和這幫小丫頭鬧得那叫一個歡，我母親沒少把我直接拎回寝殿丢給我一本典籍好讓她得個片刻清靜。”

“只可惜，典籍讀了那麽多，卻唯獨跳過了我。”初辰笑道。

“你不能老抓着這一點不放啊初辰。命運兜兜轉轉，這不還是殊途同歸了麽，該翻篇的得翻篇了。”我笑道。“今日真的有些奇怪。”

“我想，恐怕是有人來訪。”初辰無奈地笑了笑。“等下進去，不必害怕，是好事。”

“天帝來了？”我看着驟然增多的守衛，試探着猜了一下。

初辰點了點頭。

“我現在打道回府還來得及麽？”我有些郁悶。“身體不适，裝暈也成啊。”

“初一和十五總得選一個，躲是躲不過的。總要見面，宜早不宜晚。”初辰笑道。“我父帝和母後是真的很喜歡你。況且當年聘書直入靈族惹你們不适的是我天族，我才是應該害怕見靈族君上和夫人的人吧。”

“其實現在想來，他們不是讨厭你，而是擔心我而已。”我說道。“走吧，的确宜早不宜晚。”

我同初辰在一衆恭敬行禮的守衛的指引目送下進入靈族君上和君夫人同住的寝殿，繞過讓我想打噴嚏的大香爐，果然看見天帝和帝後正同我父君和母親談笑風生。

我同初辰恭恭敬敬地走過去，認認真真地将繁瑣的禮儀走了一遍，方擡起頭來看着端坐于上的四位為上位者。

餘光瞥見案上擺着婚書與鳳翎釵，我便莫名敵開始緊張起來。

我瞧見我母親同帝後相視一笑，随後我便被起身前來的帝後扶了起來，初辰則被我母親輕輕帶了起來。

“果然一表人才，初辰，謝謝你，數次救玥兒性命，一路相護。”我母親柔聲說道。“玥兒自小無法無天，貪玩了些，逃婚一事還望你多加擔待。”

“君夫人，熙玥是我未過門的妻，初辰縱以命相護亦是理所當然，您這句‘謝’言重了。”初辰道。“再者，這逃婚是我同熙玥一起逃了，君夫人不追究我拐了熙玥走了這數萬裏路，初辰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你這孩子倒真是讨人喜歡。”我母親笑道。

“雲翊，不必替他說話，拐了自己媳婦跑了數萬裏，該罰。”帝後指了指初辰說道。

帝後連我母親不為外人所知的小名都已知曉，可見兩人的确相談甚歡，我依舊有些懸着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帝後，逃婚是我的不是，一時意氣用事險些送了性命，若是沒有初辰一路護着我，我真的不知道會給兩族惹出多大的麻煩來。”我說道。“還望父君、母親，天帝、帝後原諒熙玥年少無知。”

“我便叫你玥兒吧。我同初辰父帝便是為此而來，天族知道靈族向來與世無争，借着初辰癡愛于你的機會，我們亦出于望兩族聯盟久長的私心聘書直入靈族，并未更多顧及你的感受，錯在我們而不在你。”帝後柔聲道。“你同古祭壇命運相連，我想你也知道，天族希望你早日過門也是想要用我們的方式來保護你進而穩住古祭壇，平衡敵我，延緩争端。但初辰離開天族來尋你前說得對，不論怎樣做，魔族和妖族都不會放過一絲一毫能與天族、靈族分個高下的機會，這與古祭壇破不破并無因果聯系，我們犧牲掉你的喜怒愛恨，是對你的不公，也是對你為四族曾做出的犧牲的亵渎。孩子，錯在我們的自以為是，而不是你。”

“帝後您言重了，熙玥年少不懂事，只知自己快活，未能顧全大局，是熙玥有愧。”我連忙說道。

“玥兒，不必如此，事情的來龍去脈已盡數厘清，你不必攬責，亦無需有愧。”天帝說道。“但你同初辰二人逃婚一事，還是要罰的。”

我同初辰相視笑了笑，恭敬行禮同時說道：“願受責罰。”

“方才聽你父君說你茶藝上佳，我很想嘗嘗你的手藝，讓初辰陪你一同過去，煮壺茶來可願意？”天帝道。

“熙玥當然願意。”我笑道。“天帝、帝後、父君、母親稍等片刻，我們這就過去。”

“還要叫天帝麽？”天帝笑了笑，佯裝威嚴地問我。

我十分不争氣地雙頰微紅，低頭輕聲道：“還請父帝、母後、父君、母親稍等片刻，我同初辰……這就去煮茶。”

初辰淺笑着挽住我的手，高聲道：“父帝、母後、父君、母親，你們先聊，我們去去便回。”

“你這小子。”天帝笑道。

“罰的輕了。”一直沒有開口的我的父君笑道。

“你舍得重罰？我的兒子和兒媳婦，我可不舍得。”天帝說道。

我同初辰退出正殿到了偏殿，偏殿茶香袅袅，小丫鬟們見我同初辰手挽着手進來，便都紅着臉退了出去，霎時偌大的偏殿就只剩下我和初辰兩個人。

“謝謝你。”我柔聲道。

“謝我什麽？”初辰問道。

“明知故問。”我低聲說道。“你從一開始便了解我的心思，一路護着我尋魂玉，以我的感受為先，而不是為了所謂天下而囚禁我一人。”

“熙玥，這天下從不是你一人的天下，所有的犧牲也不需要你一人來擔，有些事情無可避免，又何必以大義為名來自欺欺人？”初辰說道。“我希望我的熙玥，永遠是個快樂的姑娘。”

我笑着點了點頭，想了想，踮起腳尖在初辰唇上輕輕啄了一下，柔聲道：“獎勵你的。”

初辰搖了搖頭，道：“這個獎勵太過輕描淡寫，十分沒誠意。”

“你別得寸進尺。”我後退了半步。

“我一貫如此，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初辰淺笑着将我攬到懷裏，扶住我的後腦，不由分說便吻了過來。唇舌交纏間飄來一絲淺淺淡淡的茶香，我想推開他趕緊做正事煮茶，卻被他抱得更緊吻得更兇，很快我便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了。

初辰的時機掌握向來十分精準，在我昏過去之前，他終于餍足地放開了我，任由我靠在他胸膛上平複呼吸。

緩了一會兒，我有些忿忿不平地推開他，着手開始煮茶，初辰在一旁十分善解人意地将我所需的物品一一整理好并分別掐準時機遞到我的手裏。我回頭看了一眼一臉無辜的他，原本的不平便消解了不少。

認認真真煮好了茶端到正殿，意料之中地得到連連稱贊。

在我十分惬意且無聊的少年時光裏，除了抄書，大抵就是這茶煮得十分得心應手，偶爾還能哄得夫子少罰些，心疼一下十分具備茶藝天賦的我的手腕。

“玥兒，這婚書依舊放在君夫人這裏，這鳳翎釵你拿回去收好。”天帝放下茶杯，将裝有鳳翎釵的盒子遞了過來。

我連忙起身，雙手接過有些沉甸甸的盒子。

“初辰，玥兒，方才你們來之前，我們已對婚期有所商議，雖然很想讓你們早日成婚，我同帝後亦想早日将擔子丢給初辰，我們好四海游歷。”天帝說道。“只是我們曾幻想過的四族和睦終究只能是幻想，妖族、魔族從未放棄過稱霸天下的野心，我們亦需得應戰。所以，你們的婚事先定下來，但婚期要向後推上一推，待四族戰事終了再行籌備，四海同賀。”

“天下事在先，個人事在後，初辰和我亦有此意。”我點了點頭說道。

“我會再加把勁，争取早日了結戰事，還四海安寧，也早日抱得美人歸。”初辰笑道。

“你這孩子，平日裏老成持重，怎的今日竟沒個正形。”帝後笑道。

“無妨，初辰說的對，天下事與家事，雖有先後，但當有兩全。”我父君說道。

“那我們這便先趕回去加緊部署，集合兵力，初辰三日後回天族來做應戰準備。”天帝起身說道。

“是。”初辰亦恭謹回應。

待送天帝與帝後離開靈族，初辰知曉大抵我同父母有些悄悄話要說，便十分善解人意地自行回房，将我獨自留在了母親寝殿。

我方再度走進母親寝殿，便被放下端了多時的架子的母親抱了滿懷。

“你這丫頭，在外邊沒少遭罪吧。”母親放開我，開始在我身上四處查看。“我看看，有沒有受傷？”

我連忙拉住她的手，柔聲道：“沒有。初辰一路護着我，哪能受傷呢？”

“那孩子是個穩重可靠的，天族既然放棄了困住熙玥以控制古祭壇的想法，我倒的确十分滿意初辰這個女婿人選。”父君道。“熙玥是個天馬行空的，初辰對她癡心一片，的确能護得了她一生安穩無虞，加之玥兒的靈力已恢複八成，你我恐已不是她的對手，我們已無後顧之憂。”

“父君，我這麽厲害啊？”我笑道。“你和母親都打不過我了？我……”

我話還沒有說完，耳邊便一陣淩厲風起，父君和母親心有靈犀一般一同打了過來，我連忙揮手應戰，拆了數十招他二人便同時收手，我亦連忙停手以免誤傷。

“玥兒，我同你父親聯手，每人都用了七成靈力，這數十招之間你并不落下風，數十招之後我們也只能占你經驗不足、體力難支、單打獨鬥的便宜。”母親說道。“況且你已能收放自如，若融合最後一片魂玉，假以時日多加訓練，于這天下皆難逢對手。”

“天族以修為論短長，靈族以靈力争高下，修煉之法并不相通，亦很難融會貫通得以兩全。但方才我瞧着初辰體內有靈力湧動，是你教給他的？”父君問道。

我連忙搖了搖頭，道：“是他修補命魂時于岚淵山自行悟到的，本是想要在我受靈力反噬的時候能幫我緩解一二的。”

“他倒是有心，也的确是難遇的奇才。”母親道。“你二人天賦極高，若是能悟到使修為和靈力皆融會貫通的法門，那将的确于天下再無敵手。到時候，于文行安民之法，于武以你二人絕對強大的實力碾壓震懾，倒不必再擔心四海不平。”

“靈族小輩中你天賦最高靈力最強，天族小輩中初辰天賦最強修為最高。靈魅雖靈力充沛，但與天族相比于打架一事上終究會落下風，你不同，将來大抵能同初辰并駕齊驅，我們也不怕你會受欺負。”父君道。“而且看初辰的确十分緊張你，想必将來只有你打他的份兒，沒有他欺負你的可能。”

“父君，我也不是不講道理随便打人的人的吧。”我低聲道。

“你那欺負人的鬼點子比冥河中的孤魂野鬼都多……”父君聲音戛然而止。

我笑了笑，道：“父君，我知道冥河的事情，您不必忌諱。”

“冥河兇險，知道也不要随意觸碰。”父君突然便嚴肅起來。

“我知道，勝敗常事，飓風過崗時百草亦知蟄伏，我又豈能不知這個道理？”我柔聲道。“留得命在，才有東山再起的時機，你女兒我惜命着呢。”

父君似乎依舊有些放心不下，但卻也并未多說。

“離晚宴還有些時間，古祭壇那邊已做好準備，我們和你兄嫂為你和初辰護法，你們取來魂玉迅速融合，避免節外生枝。”母親趕緊轉移話題說了正事。“也可震懾來人。”

“我明白。”我亦淺笑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