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待在李府半月有餘,我每日擺弄些花花草草,恰逢天氣好又得空時,就去街上晃蕩一圈,日子過的很充實。

讓我擔心的是,李默每來一次我這裏,眼中裏不知名的情愫都随着他來的次數與日俱增。

我想我不理會他興許就沒事了吧。

閑來無事,我立在窗下,迎着徐徐拂面的涼風發着呆。

院落裏的景致和一輪冉冉升起的滿月中的繁樹陰影無二般不同。

清風時不時送來陣陣沁人的濃郁花香,和秋水宮一樣的花香,月桂花香……牡丹花香……摻雜着很多道不清的絮亂情緒撲面而來。

我詩興大發,緩步走到書案前,磨墨後提筆寫道:“君心無定如明月,才照東樓複轉西。”

心酸低嘆,心從未來過東樓,何來無定?

又提筆寫:“恨君不似江樓月,南北東西,南北東西,只有相随無別離。”

轉而欽佩古人的才華蓋世,同是一種物體,竟也能寫出不同的兩種韻味,能把月亮描繪的很風流,也能把月亮描述的癡心一片,試問誰能做到只有相随無別離?

我沉淪在這兩句詩句中無法自拔之際,李默的身影穩穩地邁進我的視野。

他略微低頭就看到了我寫的兩句詩,目光沉積了些不安,有些尴尬的移走目光。

“李先生這麽晚過來有何吩咐?”我打趣道,事實上我從知道他名字後,都是李默李默地直喚他,并無顧忌他的救命之恩,他也聽的很是開懷。

“沒……沒事……過來看看罷了。”他秀氣白皙的膚色蒙上一層粉塵,一雙眼睛熠熠生輝的盯着我。

一時無言,氣氛有些僵硬。我嘗試着打破寂靜,只聽一聲不知名的鳥鳴尖銳地劃破夜空,它一頭紮入漆黑的深空,蹤跡已無處可循。此後四周靜的發滲,只餘呼呼的風色,這種靜谧好似要撐開耳膜,叫嚣着沖天而出。

“詩宋,我夜不能寐,走着走着便到了你此處的廂房……我想,有些話我今夜不得不說……”他一緊張,耳根更是紅的像血水浸泡過。

“我們相處也有些時日了,我知你心裏有人,也知那人對你并不好,否則你不會夜夜哭泣入夢……如果可以,讓我代替他吧!我會好好照顧你,不讓你傷心。”語畢,他秀氣的臉紅通通的,如鄰家的少女般粉嫩水靈。

我産生了錯覺,這種錯覺就是同身為女子的人向我做了以上一番告白。

我吓得一個激靈,醒神不少。

“是這樣的,我怕我家裏的人不同意……”我埋下腦袋無力道。

“噢?僅僅是這個原因?這倒不成問題,改日我親自登門提親,以表誠意。對了,你家中誰不同意我們在一起呢?你入府已來,我并未見你與家人聯系啊!”他自信滿滿。

連提親都來了,我遂堅定道:“我夫君不同意……”

擡眼看見李默蒼弱地白着一張小臉,原本就白皙的膚色白的透明。

他尴尬的拭了拭額頭的汗,細尖的青蔥纖指尖在微微顫抖。

“李默……多有冒昧。”他竟頭也不回地走了,踉跄的身影漸漸遠去,如同破棉絮在風中飄零。

拒絕了李默,接下來的路該怎麽走下去?明天我就要成為無家可歸的孩子了……

不知道為什麽不計後果地拒絕了他,只是心裏有個聲音告訴我,不能不拒絕。只因他不是我心裏的他。

我此刻的內心慢慢浮現出宇文宮清冷漠然的臉,然後有另一個我表情慷慨激昂,五官擠皺成一團,那是一張帶着流傳後宮并且流傳千古的經典表情的臉,然後我帶着這個表情痛心欲絕地嘶吼道:“臣妾做不到啊!”

翌日。

我有條不紊地收拾着包袱,本就沒什麽東西,一套換洗的衣裳,一些平時練的字。我倒想把整個院子費了不少心血的花花草草的都搬走,只怕真做了,會遭到李默追殺吧?

“你在做什麽?”

李默如他名字一般,默不作聲地立在我身後,我吓得把包袱砸了過去。

他接住輕巧的包袱,沖我隐痛一笑。

“你要走?”他低頭看着手中的包袱沉聲。

“這些日子打擾了……給你造成了很多不便……救命大恩無以為報,若有機會,詩宋定當湧泉相報。”我覺得把離別詞說得文謅謅的不至于那麽傷感。

“報恩?我從來不是為了讓你報恩……”他聲音沙沙的:“詩宋,如果是為了昨天晚上的事,我向你道歉,是我唐突了。我的舉動傳了出去一定敗壞你的名聲。不過我不明白,你說你有夫君,身為宮女不是都應該是未行婚嫁的女子?難道你說的是你的未婚夫?這樣,我們跳過昨天的那一段好不好?外面很亂,壞人不少,不然等你的夫君上門,我親自向他解釋清楚可好?就當……就當報恩吧……”

李默最後的語氣含着不可覺察的哀求。

“你不是來把我掃地出門的?”我忽略他的提問,疑惑道。

李默:“……”

“我以為我拒絕了你,你會讨厭我,沒有理由再把我留下來……”我在李默的怒視下聲音越來越低。

“我李默在你眼裏就這麽卑鄙?詩宋,不管有沒有昨天的事,你永遠都是我的好朋友!”他顯然動了怒氣。

“好吧,那我不走……”他的“永遠都是我的好朋友”打動了我,無家可歸的事實也打斷了我的行動。

我說完不走後,李默竟又高興地歡欣不已。

“我保證以後不再提昨晚的事了。”他拍拍胸脯。

“好。”我婉約用笑回答他。

“今日來是要告知你一個好消息!”他興奮地說:“我表哥今日要過來同我對弈,我這個表哥是個奇才,到時候帶你引薦一下。”

我聽到表哥兩個字時,腦袋轟隆隆飄過“宇文徴”三個字。

“你說的那個表哥是不是宇文徴?”我哭喪着臉。

“你怎麽知道?”提到宇文徴李默兩眼放光。

“這個好像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啊!”我垂頭喪氣地說。

想不到剛出來又要被抓回去了。而且這次回去肯定是兇多吉無,多半會屍骨無存。

無家可歸總比死無葬身之地好,一個是生前的,我們能感知,一個是死後的,一具軀殼罷了。我正愁該找什麽理由向李默說我又要離開,我們的李默智多星很快替我解了憂愁。

“詩宋,你怎麽很失望的樣子?莫不是你今天計劃好了要和福管家上街?這可如何是好,我這個表哥平日裏也不常來,而且每次來的時辰都很短……不過你要是有要緊事……”李默顯然比我還失望。

他每多說一句,我的眉頭就逐漸舒展開來。人家連借口都替你找好了,我又怎能辜負他的好意?

我不住地點頭示意他說得太對了!

他失望的神色又多了一層。“果真如此。”

李默剛走不遠,我即刻拉了福管家出府,把一天的時間消磨在街上。

可是,我居然遇到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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