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去醫院

徐簡大概是不嫌自己煩人的,還把作業給孟辛帶回來了。

孟辛道:“……饒了我吧,我是病人啊。我明天還要請假呢。”

自從徐簡坐他前面後,孟辛就不太喜歡去抄作業了。徐簡到學校到得早,要抄就只能當着他的面抄。

孟辛也說不上來什麽原因,讓他不想這麽做。所以他現在的作業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算是他自己寫的,不過是在作業本上鬼畫桃符僅作交差而已。

各科老師們對他也是有經驗了,翻開來一把叉打上就關上,一眼都不會多看。

徐簡把筆記本放在旁邊:“這是今天的筆記。”

“我什麽時候聽過課了。”孟辛作出一臉慘不忍睹,抱着被子道,“你拿回去自己複習吧。”

聞言,徐簡眉梢微微垂下,繞着一股似乎不知拿他怎麽辦好的憂郁,這一點并不陰沉的憂郁卻讓他稍嫌青澀的臉龐更加俊美:“總之先放你那兒吧。”

孟辛側過身,臉壓在手肘上,撩着眼皮看他,撇嘴道:“麻煩。”

說着他又打了哈欠,催道:“快回去了吧,真是的,非要走那麽一趟,你作業做沒?”

徐簡拉過被單,無視孟辛“熱啊”的抱怨幫他蓋上:“想睡就睡吧,發燒了是要多睡。我再待一會兒就走。”

孟辛一想也是,別人過來不到十分鐘,凳子都沒坐熱就要往回趕也不太好。他也不可能把人晾在那兒,于是強打起精神要和徐簡聊天,可腦子實在是暈,沒聊幾句就從半坐着變回躺屍了,再斷斷續續說了幾句話,他就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不過周圍一直有動靜,吵得他睡不沉,後來更是被幹脆搖醒。

孟辛咳嗽了兩聲,聽到徐簡道:“我們去醫院。”

“啊?”他嗓子一發聲就跟沙子在磨似的,像是被燒得開裂了,“我不去……”

“我聽你媽媽說你吃了藥,但是發燒發一天了,這麽拖下去不行。”徐簡把他拉了起來,“你不知道自己體溫有多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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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辛骨頭縫裏都是酸的,怎麽不知道自己有多燒。他渾身沒使勁,直想往床上躺,被徐簡硬是扶住:“太麻煩了,我不去醫院。”

“不行。”徐簡的聲音斬釘截鐵,不容拒絕,“我和你媽媽說好了,你要不走,我背你去。”

孟辛簡直要笑了:“徐簡,我還不知道你這麽無賴。”

徐簡沒好氣地撥了撥他的頭發:“發燒也不去醫院,無賴的是誰?難道你怕打針嗎?”

孟辛本來是不怕的,卻無端端想起獨自獻血時針紮進血管的滋味,瑟縮了一下。

“你真怕啊?”徐簡像是發現了什麽很有趣的事,側過頭去看他的臉。孟辛瞥到他彎着的唇角,不知道是因為距離太近還是其他原因,不自在極了,像條毛毛蟲一樣地扭了半天,想要從他身上扭下去:“誰怕啦,你放開我!”

“孟辛!”何舒碧在門口,看到兩個大男孩在床上扭成一塊不知在玩什麽弱智游戲,不耐地喊,“快給我起來去醫院!不然你這同學要念死我了!”

孟辛氣喘籲籲地停下動作,仰頭看着天花板,移動視線瞟徐簡:“你跟我媽又說什麽了?”

“讨論了一下你的病情。”徐簡看他不鬧了就讓他靠在自己身上,左右看了看,“你衣服放櫃子裏的?”

知道無法阻止他了,孟辛點了一下頭,就這一個動作都讓他頭暈得厲害。他無奈地道:“對,可這是夏天 。”

“晚上涼,你現在體質弱。”徐簡替他拿來外套。孟辛不懂為什麽自己這種時候就拗不過這家夥,乖乖穿上外套,內心十分憋屈:“徐簡,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真婆媽。”

徐簡正直地道:“沒有。”

母子倆默契地一起翻了個白眼。

何舒碧意有所指地碎碎念:“現在高中生怎麽一個個的跟小姑娘似的,男孩子家家哪裏有這麽嬌氣。”

沒和這對母子多費唇舌,徐簡握着孟辛的手臂像是怕他跌倒,出門打車。這時天色已漸晚,何舒碧坐進副駕駛,氣就沒順過,司機問去哪兒都沒回答。還是徐簡在後面道:“麻煩去最近的醫院。”

他又問坐在旁邊的孟辛:“吃過飯沒?”

孟辛今天一天就只喝過水,每塊肌肉都是酸軟的,還真分不出胃裏空不空虛,搖搖頭:“不餓。”

徐簡很不贊同地批評:“生病了怎麽能不吃飯?”

孟辛歪過頭做睡覺狀,不想理他。徐簡把他從靠窗的方向拉到自己身上,還在念:“一會兒去醫院看了病就給你買點東西吃。”

對于這樣的親密孟辛是不适的,可徐簡對他一貫是出于最大的好意,孟辛寧願壓制自己的不适也不想拒絕他,別別扭扭地任徐簡動作。

何舒碧還在生悶氣,這時都覺出點詫異來,時不時往後看兩眼,兒子這個突然蹦出的知心摯友好兄弟到底是打哪兒來的?

到了醫院挂急診,醫生先量了體溫。

40度。

什麽也不用多說了,醫生直接開單子讓去輸液:“不要仗着年輕就不注意身體,再燒下去腦子都要燒傻了。”

當然醫生都愛往嚴重了說,何舒碧還是有點被吓到了,整個人都沒主意的樣子:“我、我先去給他爸打個電話。”

徐簡接過單子,一點不耽誤地起身去交費了。

何舒碧打完電話回來,沒提孟正宇,坐在孟辛身邊:“你身體什麽時候這麽弱了?”

到底是親生的,徐簡非要帶孟辛來醫院時她覺着大題小做非常不爽但還是跟着來了,這時知道确實嚴重,擔心之餘也覺着奇怪,在她印象中,孟辛一直以來都是活蹦亂跳調皮搗蛋的男孩,精力旺盛,怎麽說發高燒就發高燒了呢?

孟辛倒是心裏有數,抽血抽那麽多,情緒激動地被孟正宇打了一場,站在外面陪何舒碧吹了半宿夜風,不生病才怪。

醫生先讓他們到輸液室等着。徐簡拿着繳費單回來後,護士就給孟辛上了吊水,她熟練地給排除輸液管裏的空氣,給孟辛手背消毒。徐簡盯着她的動作,突然喊道:“孟辛。”

“啊?”孟辛下意識地朝他看去,護士剛好把針頭插了進去,他都沒怎麽注意到,“幹嘛?”

護士調整了一下藥水的流速,叮囑道:“沒了就來通知我,別亂動。”

徐簡見孟辛神色正常,才松了口氣,問護士:“請問要輸多久?”

“至少3個小時吧。”護士說完就去看其他病患了。

孟辛看了看輸液室裏挂着的鐘,時針正指着8點:“徐簡,你先回去吧,明天還要上學。”

何舒碧聽到他們對話,徐簡對孟辛這麽關照,她就不太計較他對自己的态度了,對他說話的口氣都溫和了下來:“就是,你回去吧,今天謝謝你了。對了,剛剛多少錢啊?”

“沒關系的阿姨,我家離這裏近。趕回去很方便。”徐簡說了數目,接了何舒碧的錢。

他擡頭看了看吊瓶,一大瓶的液體才少了一點點,就對孟辛道:“我出去一下。”

孟辛剛一皺眉,人就走了,都沒留給他說話的機會。

“你這同學,真夠朋友。”何舒碧感慨道,想到剛才的電話,眼睛紅了一圈,“你爸那個人,聽到你病了都不回來。”

她說着說着發現孟辛去撥弄調節流速的那個小東西:“你幹什麽?”

“調快點。”孟辛不在乎孟正宇來不來,他把流速開大,手上那種冰涼的感覺陡然清晰了起來,插針的地方瞬間感到一種極其明顯的腫脹感才停手。

孟辛明白依徐簡那樣子肯定是不會走了,就只好讓自己輸液輸快點。

十幾分鐘後,徐簡拎着一個塑料袋回來了,坐到孟辛身邊:“來,吃點東西。”

孟辛都忘了自己沒吃飯了,沒想到他還記着。

徐簡額頭有汗,呼吸都還有點喘,顯然買這碗粥是跑了不少的路。

“你忙活什麽……”孟辛用外套袖子粗魯地幫他擦了擦汗,小心避開了紗布,看着那碗熱騰騰的雞肉粥,有點不講道理地責怪,“我說了不想吃的。”

徐簡沒計較他嘴裏就沒一句好聽的,脾氣很好似地道:“聽話,生病了吃點東西才有力氣。”

語氣跟哄小孩似的。

怎麽回事,明明他還比自己小一歲。

這哄得孟辛又要別扭起來:“就知道要我聽話,你怎麽就從不聽我的話。”

說着就想起徐簡上次被砸傷的事,他賭氣般地把視線往旁邊一撇,臉上洩露出了些許久不見的孩子氣。

“有道理的才聽,你老不講道理我怎麽聽?”徐簡拿出一次性的湯匙,舀了一勺,低頭吹了吹,喂到孟辛嘴邊。

孟辛偏過頭躲開:“你幹嘛啊!我又不是沒手。”

徐簡也幹脆,放下湯匙:“好,你自己來。”

孟辛一愣,怎麽又被他繞進去了,他什麽時候說要吃了!

徐簡沒有把粥放在桌上,而是捧到他面前,讓他可以不用彎腰:“幸好找到一家夜宵店,其他都是賣燒烤的。”

孟辛動了動手指,最終還是拿起湯匙,舀了一勺送進嘴裏。

雞肉粥熱騰騰地散發着香氣,熏得他眼睛都有點濕。

咽下這口熱粥,他咬着唇道:“不好吃。”

徐簡笑道:“将就一下,先墊墊肚子吧。”

這倆對話聽得何舒碧一愣一愣的,孟辛已經被她放養許久,現在的家庭矛盾讓她向來不愛把事情往深處想,得過且過,孟辛說不想吃飯,她也就随他去了。可徐簡卻願意費這個心,甚至哄着不知在鬧什麽小情緒的他。

何舒碧那一刻感到一陣久違的愧疚。

她這媽當得還不如孟辛的同學。

作者有話要說:

孟辛:你真是當媽的料。

徐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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