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聞言,林如海笑着罵道:“胡鬧!哪兒有這麽教妹妹的?你這麽教她,待她大了,豈不要成了河東獅了?”
林琅玉笑笑沒答話,這封信估摸着他爹是不會讓蘇先生按照他的意思寫了。
想來這些女孩兒也真是委屈,自己受了氣還得端着千金小姐的架子,時刻記得要溫婉、賢淑,這一堆的條條框框下來,這人都得磨得不像人了,還不如人家那些小門小戶的孩子過得自在。
“想什麽呢?”見他半天沒說話,林如海問道。
“想什麽時候能再見到妹妹。”林琅玉悶悶的說道。
“說了,等你病好了,你母親便帶你上京去,順便将你妹妹接回來。”林如海慈愛的摸了摸他的頭,說道,“因而你近幾日就安分些,乖乖兒養病。”
“哎。”林琅玉應道。
“爹還有公務要處理,就先走了,晚些再來看你。”林如海道。
“父親也要注意身體,別太過勞累了。”林琅玉道。
林如海應了一聲,接着對巧荷、靈栀等人道:“你們好生伺候着。”
“是。”
說罷,林如海便出門而去。
林琅玉又在床上躺了有五日才被允許下床,接着便急着見他母親。
賈夫人身子本就孱弱,這麽一鬧,恐怕還有好些時日才能好,不過看着林琅玉身子好了,她這氣色也好了不少。
從前林琅玉總是擔心賈夫人的身體,只因原著裏黛玉去賈府之前娘就沒了,鬧得他一顆心總是懸吊吊的。現如今黛已經進了賈府,而賈夫人雖說也病了一場,但這身子卻是見好了,想來這場病應該就是應了那一劫,他母親應該不會有什麽大礙了才是。
思及此處,林琅玉一顆心才算放了下來。都會不一樣的,他的母親、父親、妹妹的結局總會不一樣的,他們一家人會好好的。賈、王、史、薛四個家族的興衰與他林府不相幹,他只要他林府衆人好好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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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林琅玉用過了午飯便着人被車馬,去到忠順王爺府上找賢樞玩兒,在家裏待了這麽久,差點兒沒憋死他!
上一世,他算半個宅男,一是因他本身沒什麽朋友,平日裏也沒人約他;二是因他懶得動,他林琅玉的人生格言是“能躺着又何必坐着?”
桐油布頂的青布馬車停在了忠順王宅邸前,林琅玉輕輕一跳便下了馬車,槐枝上前敲門。
應門的是賢樞身邊兒扮成小厮的小太監連翹。
連翹見了林琅玉忙行禮道:“爺您可來了,王爺是天天念叨着您吶!”
說罷,他便帶着林琅玉和槐枝往裏走。
“王爺在幹嘛?”林琅玉一邊兒走一邊兒問道。
“您去了就知道了。”連翹笑道。
見此,林琅玉覺得好笑:“哦?他還要給我玩兒點什麽花樣出來??”
連翹只是笑,也不答,只領着林琅玉朝着賢樞住的小院兒去。
還沒到賢樞的小院,林琅玉便聽得一陣幽幽的笛聲,好似清泉淩冽,聽得人心曠神怡。
聞此聲,林琅玉問連翹道:“王爺可是請了新的樂師?”
連翹搖頭道:“不曾。”
林琅只繼續跟着他走,至賢樞的小院兒門口,林琅玉頓住了腳步:“怕不是你家王爺納了姬妾?”
林琅玉這麽想也并非沒有道理,現如今賢樞年紀雖說不至于娶親,但通房姬妾什麽的也該有了。記得賈寶玉與花襲人初試雲雨之時似乎才十二三歲,這忠順小王爺現如今這個年紀房裏還一點兒動靜也沒有,确實不應該。
聞言,連翹忙道:“哎呦!小爺您往哪兒想呢?王爺要是有個姬妾什麽的,這皇上和太後也不至于成天念叨崔嬷嬷和奴才了。”
“那他這是搞什麽?”林琅玉看着面前的月洞門兒,問道。
“您進去就知道了。”連翹笑着。
林琅玉擡腳就往裏走,身後的槐枝想要跟着進去卻被連翹一把抓住了領子揪了出來。
“你幹嘛?”槐枝不解的問道。
“王爺吩咐,只準林小爺一人進去。”連翹道。
“使不得!我家老爺吩咐了我得一步不離的跟着我家哥兒,這小祖宗剛從鬼門關拉回來,這要是再出點兒什麽事兒,我家老爺可不得打死我?!”槐枝苦道。
連翹一個爆栗敲在了槐枝的頭上,接着道:“你這話說得,若是再宮裏着腦袋都不知掉了幾百回了!你這話豈不是在說王爺會對林小爺不利嗎?你看你……”
不待他說完,槐枝忙捂住他的嘴道:“三清在上,我可半分這個意思都有!公公您可別冤枉我。”
連翹被他捂得喘不過氣,槐枝又是府上的小厮,連翹畢竟是個太監,還是個在宮裏養尊處優的小太監,着力氣自然是比不過槐枝的,因而掙了好久才從槐枝手中掙脫出來。
他大喘了幾口氣,接着斥道:“小兔崽子,你這是想憋死咱家呀?”
槐枝嘿嘿一笑:“您別氣,氣壞的是自己的身子。”
接着他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小荷包,将荷包打開從裏頭抓了一把炒瓜子給連翹,道:“我聽您的,守在外頭不進去就是了!”
“這還差不多。”連翹道,“憑你家爺有多尊貴,他還能越過王爺去?我都不急你瞎急什麽呀?”
“您說的是。”槐枝笑道。
“這瓜子兒味道不錯,哪兒買的?”
“城北永祥鋪……”
說林琅玉進了忠順王爺的小院兒,只見院兒裏莺歌輕啼、繁花染露、小徑上沾了落紅點點,笛聲悠悠,映着一池清水更覺空靈。
林琅玉沿着小徑往裏走,越走笛聲越近,繞過雕花影壁,只見廊下一頭戴纏枝玉冠、身着紫錦蟒袍的少年背對着他手持玉笛吹得正歡,這人不是王爺又是誰?
見此,林琅玉放輕了腳步,悄悄的走到賢樞的身後,接着身後朝他肩上一拍:“哈!”
“哎呦,我去!”
見小王爺被他吓了一跳,林琅玉笑得可歡了。
見此,賢樞拿着手中的玉笛,朝着林琅玉頭上輕輕一敲,笑道:“意欲行刺?拖出去斬了!”
林琅玉也不怕他,伸着白淨的脖子,打趣道:“來來來,随王爺砍。”
見此,賢樞有意捉弄他,順勢就将自己微涼的手朝着林琅玉領子裏伸去,林琅玉被冰得一哆嗦。
賢樞一手握着玉笛,攬着林琅玉的腰,一手朝着林琅玉領子裏伸,擋手觸及林琅玉溫熱滑膩的肌膚時他跟火灼似的一縮,接着又意猶未盡的趁勢摸了幾把。
林琅玉覺得癢的得很,一邊試圖從賢樞懷裏掙脫出來,一邊兒笑着告饒:“草民知錯、草民知錯!王爺饒命!”
“知道錯了?”
“知道了、知道了……”
賢樞這才放過他,将手從他領子裏抽了出來,他将玉笛換了只手握着,帶着林琅玉餘溫的手摩擦在溫涼的玉笛上,一時間賢樞只覺得與這玉比起來,還是他的小玉兒更加溫潤、細膩些。
林琅玉理了理自己的領子,喘了幾口氣,接着問道:“那搞什麽呢?搞得這麽神神秘秘的還不許人跟着。”
“也沒什麽,就是只想和你單獨待會兒,說說體己話。若有旁人在,規矩就多些,怪不自在的!”
賢樞拉着他在廊上坐下,接着将手中的玉笛遞給了他,林琅玉一邊把玩着手中的玉笛,一邊聽他說道:“皇後前兒得了一塊兒上好的藍田紫玉,本打算做成一柄玉如意送給太後,然太後那兒這些勞什子多得怕是一個倉都裝不下了!恐可惜了這玉,因而就将玉留了下來,沒讓人雕。”
“我見了,只覺得喜歡。又聽人說,以藍田紫玉做笛,可喚彩蝶紛飛。故而便工匠将其做成了一支玉笛,想喚來彩蝶逗你高興。誰知,我在這兒吹了半天,別說蝶了,就連采蜜的蜂都沒見到一只。 ”說着,賢樞不覺有些委屈,本來是想給小玉兒一個驚喜的。
林琅玉将玉笛拿在手裏把玩着,說來林家也是清貴人家,只是這樣好的玉除了他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這塊兒,他還真未在其他地方見過。
他心裏不由得想着這皇家不愧是皇家!随随便便拿出一兩樣東西,比他們的傳家寶都強!
于尋常百姓而言他們這些達官貴人的生活已是不可想象,而與他們而言宮中規矩、物什,皇家排場又是他們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投胎是門技術活”這話,還真是任何年代都可用。
林琅玉由衷贊道:“這麽好的玉,被你做成笛子來玩兒,萬一那日磕着、碰着了,豈不暴殄天物?”
見林琅玉喜歡,賢樞笑道:“縱然再好,它也是死物,你才是天物!”
這種話,從前他二人相處時小王爺也常說,林琅玉有時覺得這種事兒挺玄。賈寶玉因是神瑛侍者留住了他妹妹,又因那塊兒通靈寶玉困住了寶釵,與北靜王交好。
現如今,他莫名其妙的穿到了書裏也有了這麽一塊兒玉,又因這玉與忠順王爺成了至交。
難不成這就是他穿越進來的金手指?只是伴君如伴虎,萬一小王爺哪日厭棄了他,那時整個林家豈不要跟他遭殃?紅樓本就是一場夢,他不求靠着王爺飛黃騰達,只求父母、妹妹平安喜樂。
罷、罷、罷!這有大腿抱總比沒大腿抱的強!先抱緊了再說!但願他這場夢,到頭來不是一場空。
只是林琅玉有所不知,就如同黛玉是為了寶玉而生的一樣,他林琅玉亦是為了賢樞而生的,不僅這輩子如此,上輩子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