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太學院分東西六院,西院六院是年紀較小或是基礎較弱的孩子上課的地方,東六院則是年紀較長些或者有些學識之人上課之地,而林琅玉和文曲星則在東二院上課。

林琅玉與文曲星氣喘籲籲的沖進學堂,坐到了西寧郡王世子段子真和小王爺身邊兒。

見林琅玉喘得厲害,賢樞一邊兒替他拍背一邊兒嗔怪道:“跑這麽急作甚?”

接着他又從懷裏掏了條帕子出來,一邊兒替林琅玉擦額間的薄汗,一邊兒唠叨:“這下雪天兒的出了一身汗,到時候風一吹又得受涼了……”

說着,他又讓來陪讀的連翹取了一條幹淨的方帕過來,他将那方帕墊在林琅玉背心,以防着涼,随後又忙給他灌了兩口熱茶以壓雪氣。

即便如此,他依舊不放心,又嫌這碳爐裏的碳煙塵大,于是對連翹道:“你快派人回去将前兒新羅進貢的金絲軟碳擡些來。”

“用不着。”林琅玉無奈道,“這碳是上好的銀骨碳,我家裏用的也是這種,我倒不覺得又什麽煙。”

“是嗎?”賢樞回頭看了他一眼,林琅玉忙點頭,只見賢樞輕聲“哦”了一聲,接着轉頭對連翹道,“那你再讓人擔一些送去林大人家中。”

“咳咳咳……”聽了這話,正喝着茶的文曲星猛得被嗆了一口。

一旁的段子真端起茶盞,輕笑道:“喝個茶都喝不好?”

說着,他便将茶朝着自己嘴邊送,一口茶剛入喉,背上就被人猛得拍了一把!

“咳咳咳……”段子真咳得眼淚都出來了,待他緩過神,轉頭狠狠的等着身邊兒的文曲星,“你他媽的幹嘛?!”

文曲星笑眯眯的看着他:“嗆死你沒?”

“我看你小子就是找打!”說着,段子真将手中的折扇朝着案上一扔,便朝文曲星身上撲了過去,兩人笑着扭打在一起。

賢樞将林琅玉護在懷裏,一臉嫌棄的看着扭打在一起的兩人:“啧啧啧!西寧郡一脈後繼堪憂啊……”

林琅玉雖說被賢樞護在懷裏,但也不安分,時不時的用手扯扯文曲星的頭發,用腳踹踹段子真,幾人鬧得挺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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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只聽外頭一陣腳步聲,衆人以為是先生來了,于是忙端正做好。

一只繡虎豹錦靴跨過了門檻兒,擡頭一看是一位生得面容俊秀、眉目桀骜的公子,其身後跟着一衆書童、小侍等人,這人正是南安郡王的世子——杜晟。

一見來者是他,學堂裏開始發出此起彼伏的噓聲,只因杜晟平日裏為人桀骜,不将任何人放在眼裏,前兒平叛義忠親王造反一事他父親又立了大功,如今頗得聖上看中,如此他便更加狂妄了!如今有時竟是連賢樞的面子也不肯給。

然而在這太學院中讀書的,出了那幾個從民間拔起來的天資極高的秀才,哪個又不是遙遙華胄?因此他這眼高于頂的樣子,導致學裏的人大多都不喜歡他。

不過拍他馬屁之人也有,比如豫國公家的兩位少爺——劉曲、劉橋。

“世子!這兒!”豫國公家的三少爺劉曲沖着杜晟揮着手道。

杜晟不屑的哼了一聲,接着邁着他的官步子走到了劉曲、劉橋身邊兒的座位上坐下,二郎腿一翹,看上去到不像是來上課的,到像是這學堂裏有人欠他錢,他是來催債的!

段子真不屑的翻了個白眼兒,西寧王府與南安王府兩派素來不睦,因此他與杜晟兩個也是勢同水火。

忠順王府的人做事兒想來麻利,這不出一刻鐘的功夫便将碳擡來了,因怕一會兒先生就來了,于是賢樞忙招呼他們動作快些。

說來這金絲軟碳當真與別的碳有所不同,在炭盆裏燃着不僅不見一絲煙塵,還能聞到一股冉冉的、淡淡的木香。

見此,林琅玉直道:“這東西用在這兒兒實在是暴殄天物,那銀骨碳燒着多好。”

一旁的杜晟見那碳,心中既詫異又嫉妒,本以為家中的銀絲碳已是佳品,可王爺點的這種碳他卻見都沒見過。

劉曲見杜晟的神色,笑着說道:“方才聽王爺說這碳叫金絲軟碳,是新羅供來的珍品。”

一旁的劉橋附和道:“本以為我們家也算富貴之家,有些東西雖說沒福氣用,但見肯定是見過的。誰想到,如今忠順王爺府上燒的碳我們都不曾見過?”

劉曲見杜晟神色不好看,于是忙解圍道:“咱們不曾見過,是因咱們眼皮子淺,世子定是見過的。”

聞言,杜晟輕咳了兩聲,以緩解尴尬:“那是自然。”

杜晟盯着那碳,又盯着正同賢樞拉着手說話的林琅玉,心裏十分窩火。

自己一個郡王世子都沒見過的東西,一個三品官家的孩子有什麽資格用?!

林家算什麽東西?不過是靠些兒子的一些下、九、流的手段傍上了忠順王府這條船罷了!

于是他冷哼一聲,故意提高音量道:“這樣的碳雖說好,卻也得看給什麽用。給一些心術不正、行為下*作的用了,也是糟蹋了東西。”

他這話,坐在前面兒的林琅玉一行人自是一字不落的聽在家耳朵裏,賢樞想要說什麽,卻被林琅玉一把按住了。

這種人不搭理就好,一會兒先生來了,見他們起了争執又是一場氣,到時候又得挨罰。

段子回頭諷刺一笑,對文曲星道:“你聽見狗叫了嗎?”

“聽見了!這大清早的,誰家狗沒拴上,放出來四處咬人?”說着,文曲星還作勢掏了掏耳朵。

他話音剛落,只覺得有一東西擦着太陽穴過去了。

“哐當!”一聲,文曲星定睛一看,原來是一方黝黑的硯臺,那硯臺砸在地上,将那一塊兒青磚都砸破了些許。

這讓文曲星額前不禁冒起了一層冷汗,這東西要是砸在他腦袋上,恐怕他就得穿回去了……

段子真剛想起身怒罵,卻見一大塊兒方方長長的墨直接砸在了杜晟腦門兒上。

“哎呦!”杜晟被砸了個正着,朝後一癢直接摔在了地上,他後腦勺着地,“咚”的一聲,撞得他眼冒金星。

“世子!”

劉曲、劉橋忙将他攙扶起來。

段子真一回頭,只見林琅玉手裏拿着另一塊兒墨,正關切的看着文曲星:“沒事兒吧?”

“沒事兒。”文曲星回答道,接着他拍了拍林琅玉的肩示意他坐下,“別打架,一會兒先生來了說不清楚。”

“怕什麽?”段子真說道,“是他先嘴上不幹淨,又是他先挑的事兒,于我們何幹?”

學堂其他人見此情景都不敢言語,一個人平亂功臣、當朝郡王之子,一個是當今聖上唯一一個嫡親兄弟,他們哪個也得罪不起。

剛從地上被扶起來的杜晟聽了這話,頓時不樂意了,他掙開劉曲、劉橋的束縛,起身指着林琅玉罵道:“我嘴上不幹淨?你不幹這些事兒,誰還能說什麽?!”

林琅玉頓時怒了:“我幹什麽?你且說說,我可是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兒了?”

“說?還用我說?”

說着他用手指向賢樞:“你!”接着他又指向林琅玉,“還有你!”

“你們倆背地裏幹的哪些腌臜的勾當非得我說出來?全天下誰還不知道,你林琅玉是忠順王爺養的兔子?!”

此言一出,學堂衆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要說如今民間也好、朝中也好,這龍陽之風不可謂不勝行。

林琅玉和文曲星本是沒有資格進太學院的,都是聖上和忠順王爺的福這大夥兒都知道。

忠順王爺對林琅玉的好,衆人也都看在眼裏,平日裏林琅玉的一茶一飯他都得過問,且兩人舉止确實親密,林琅玉又長得跟一尊璧人似的,這難免不讓人多想。

本來學堂裏也有許多學生好酷此風,見林琅玉和文曲星兩個生得風流,都想跟他們好,結個契兄弟什麽的,又聽說他倆是忠順王爺的人,因此只得作罷。

不過,這事兒終歸是上不得臺面的,因而衆人只敢背地裏議論,還沒有誰當着王爺面上說。

如今,杜晟破了這個局,衆人皆眼觀鼻、鼻觀心,皆是一副看戲的姿态。

林琅玉蹙着眉,瞪了杜晟良久,杜晟只以為他是惱羞成怒,被自己戳穿了醜事,所以說不出來話。

然而,林琅玉則是沒能理解杜晟話中的意思,所以不知該如何辯駁。

他輕輕扯了扯賢樞的衣裳,低聲問道:“什麽是兔子?”

賢樞眉頭緊蹙,道:“這不是你該知道的。”

接着他起身面若寒霜,盯着杜晟道:“本王看你是不想在這兒待下去了。”

說罷,便叫了外頭的守衛進來要将杜晟扔出去。

“賢樞莫要沖動!”段子真攔住他,道,“杜晟畢竟是南安王世子,你将現在将他從太學院扔出去,氣是出了,可到時候咱們明明是有禮的,也變成沒理的了。”

文曲星也跟着道:“子真雖說平日裏腦子不好使,但這話是沒錯的。到時候別人只會以為你倆是真有什麽,惱羞成怒才這樣,那時可就真說不清了。”

“你說誰腦子不好使?”

“你呀。”

段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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