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回到榮國府, 林琅玉凳子還沒坐熱便被老太太喚了過去。
一衆姊妹也都在老太太處,見他來都拉着他讓他講講宮裏的見聞。
老太太笑得歡喜又得意,對一旁的寶釵道:“你林哥哥從小進宮次數多, 宮裏的規矩他都清楚明白這呢!你問問他,對你選秀有好處。”
寶釵乖巧的點了點頭,對林琅玉道:“這一時間也學不到什麽, 等明日哥哥上完學了我再上瀾沁苑找哥哥可好?”
“你什麽時候來都成。”林琅玉笑着答道。
接着, 他又将太後賞賜的小玩意兒分給了姊妹們,只有黛玉沒拿。
寶玉得了個玉墜子, 他見黛玉沒拿便将其遞給了黛玉:“妹妹這個給你。”
黛玉含着笑搖了搖頭:“你拿着做個扇墜子吧。”
寶玉有些失落的收回了手。
“林兄弟可真是大方。”李纨笑着。
“這些東西他打小見多了。”賈母笑着應道,說着她嘆了口氣, “說起來你們也是見過的, 只是一波孩子生得晚,沒趕上府裏好的時候。”
“老祖宗這是哪裏話!咱們大小姐可是在宮裏當了娘娘,這還不夠好?”鴛鴦開解道, “正是祖宗積下的福氣, 也是老祖宗您帶來的福氣。”
文曲星搶了許多玩意兒, 接着拉着林琅玉,悄聲笑道:“這算什麽?侍寝後的賞賜?”
林琅玉狠狠的剮了他一眼:“去你的!”
文曲星笑個不停, 林琅玉扯了扯他的衣袖, 低聲道:“哎!別笑了, 我有要事同你說。”
文曲星這才止住了笑, 只聽林琅玉湊到他耳畔, 低聲道:“元春懷孕了。”
“哈?!”
文曲星這一嗓子, 廳內衆人瞬間安靜了下來,都轉頭看着他。
“文哥兒,這是怎麽了?”老太太關切的問道。
“老祖宗, 沒什麽。”文曲星笑呵呵的說道,“不過是我和琅玉打了個賭,賭王爺一些私事,我輸了。”
老太太一聽,想來是小孩子家的玩笑,于是笑着不痛不癢的訓斥道:“王爺畢竟是王爺,縱是關系再好也不是供你們玩笑的,說出去讓人聽見了可了不得,以後可不準了!”
兩人連連稱是,接着文曲星拉着林琅玉起身,對老太太拱手道:“大比當前,我和琅玉又落下了這麽幾日的功課,我們得趕緊回去溫書才是,就不陪老祖宗了。”
“讀書要緊,去吧去吧!”老太太笑着揮了揮手。
文曲星和林琅玉又同姊妹們打個個招呼,便往外走。
待二人離開後,老太笑着對衆人道:“瞧瞧你們兩個哥哥,多有出息!”
寶釵溫溫柔柔的對寶玉道:“你得多學學才是,平日裏像兩個哥哥一樣多用功,将來在考場上拼個功名,也不枉在太學裏讀這麽些年的書。”
寶玉撇了撇嘴,沒理她轉頭想同黛玉說話。
而黛玉卻扯了扯寶釵的的衣袖勸她道:“這些話姐姐你又不是第一次同他說,他可聽?任他去得了。”
“妹妹我……”
寶玉剛想說什麽,黛玉起身拉着寶釵的手打斷道:“寶姐姐拿的什麽?”
“一個小的西洋鏡。”
“姐姐給我也看看!”寶玉插話道。
見此,寶釵和黛玉相視一笑。
林如海赴宴歸來,路過瀾沁苑時恰好遇到巧荷。
“老爺,您回來了。”
“嗯,這是上哪兒去?琅玉可回來了?”林如海問道。
“二爺讓我去給蘭哥兒送東西,爺剛回來,又上老太太處坐了一會兒,這會兒正和大少爺在書房溫書呢!”巧荷答道。
“我去看看他。”
說罷,林如海擡腳踏進瀾沁苑內,剛到書房門口,還未來得及敲門就聽裏頭兩個小子在裏頭嘀嘀咕咕的。
“你說她有了這該是好事才是,她哭什麽?又說那麽一席話,跟交代後事似的。”林琅玉百思不得其解。
文曲星在他面前來回踱步:“或許……她知道這孩子生不下來?是她自己借人力懷上的?”
聽了這話,林琅玉一臉鄙夷:“孩子自然得借人力才能懷得上,不然還能憑空出來?”
“你想些什麽呢!我說的不是這個人力!我的意思是說,有沒有可能她那孩子是算計得來的?”
聞言,林如海再也聽不下去了!他推門而入,呵斥道:“青天白日的,讨論他人閨中之事!非禮勿視、非禮勿聽!你們倆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林琅玉和文曲星被吓了一跳!要說林如海平日裏雖說疼愛他倆,但發起火來也是個十足的嚴父,兩人怯生生的喚了句“父親”,便垂着頭不敢再做聲。
林如海将書房門一關,一時間室內只剩下父子三人。
林如海坐在案前的椅子上,一臉怒其不争的盯着林琅玉和文曲星:“說說吧,你們去哪兒聽得這些粗俗不堪之言?哪家小姐有了身孕,要被你二人這樣編排!”
林琅玉和文曲星相視一言,想這事兒林如海遲早得知道。
如今,他倆一時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索性将此事告訴父親得了。父親畢竟在朝中為官這麽多年長袖善舞,讓他老人家掂量掂量這事兒再好不過。
若是事關重大,牽扯到自家父親、母親自會處理,若是與自家無關,那他倆也沒必要去計較。
一家人是一家人,元春榮辱興衰與林家幹系不大。
想到這兒,林琅玉開口道:“宮裏的娘娘有了。”
“娘娘?哪位娘娘?”林如海因正在氣頭上,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還有哪位娘娘?自然是咱們家的貴妃娘娘。”林琅玉答道。
聞言,林如海眉心一蹙:“你何時知道的?”
林琅玉便将自己去到元春住處的所見所聞一一告訴了林如海。
“父親,您說娘娘這是何意?”林琅玉問道,“本該是喜事,她卻将太後、聖上瞞着。所說瞞着就該瞞嚴實了,如何又同我提起?”
林如海久久不語,過了半晌他才嘆了口氣道:“造孽呀!”
文曲星和林琅玉相視一眼,不明所以。
林如海擡頭看向文曲星:“文哥兒,你如何看這事兒?”
文曲星老老實實答道:“兒子以為,娘娘這孩子或許是不該有的,應是她借人力強行懷上的。”
“何以見得?”
“如今中宮膝下無子,整個宮裏也就兩個皇子,且生母地位都不高……”文曲星停了下來,再說下去便是大逆不道了。
“說下去。”林如海道,“這屋子裏就咱們父子三人,滿院子又都是心腹,你怕什麽?”
文曲這才繼續說道:“兒子在學裏,聽到有同窗傳言,前些日子好些臣公都遞了折子,讓陛下早些立儲。”
林如海點了點頭:“這些東西你們聽一聽就好,可萬萬不能同那群纨绔一起妄議政事。”
林琅玉和文曲星點了點頭,文曲星繼續說道:“想來是賈府日漸沒落,幾位舅舅在朝中越發說不上話了,娘娘才會出此下策。”
“那……她哭什麽?”林琅玉不解。
林如海擡眼看着自己兒子,接着嘆了口氣:“你和你妹妹是我和你母親捧在手心的養大的,常言道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們不曾偏頗你倆任何一個,都是一塊兒疼着。也因此,你才不明白你大姐姐的苦!”
說罷,林如海起身,在走之前他提醒道:“這事兒到我這兒也就算斷了,萬不可同第三人講。”
“是。”
待林如海走後,文曲星長嘆了一口氣:“咱們大姐姐怕是活不成了。”
聞言,林琅玉手中茶盞差點兒沒摔了:“這、這又是從何說起?”
文曲星輕輕吹了吹茶面上的浮沫:“你細想一下,元春一直是皇後的擁護者,如今中宮無子,她若是生個兒子下來,她便是宮中有子為份最高的嫔妃!皇後會放過她?”
“你再細想,聖上本就是因對老臣勢力十分忌憚與不滿,這才處處打壓幾位老國公。若是元春生了兒子,老臣們定會全力擁護那孩子,估摸着剛打壓下去的老臣們又得傲起來,聖上能讓她生下來?”
聞言,林琅玉深覺有理:“既然如此,那她又為何要強行懷上這個孩子?”
“賭罷了。”文曲星呷了一口杯中的茶,答道,“她一個女兒家能替家裏做點兒什麽?當初送她進宮便是為了讓她幫襯着家裏,如今她已位列貴妃,家裏卻依舊不見好,反而越發難起來。這将自己性命搭進去了,只為盡盡孝罷了。”
說着,文曲星放下手中的茶盞,長嘆了口氣:“造孽呀!家中男人吃喝嫖賭,不争氣、不上進,逼得已出嫁的姑娘铤而走險,為家族謀出了……你說這幫姑娘,若是生在咱們那個時代該多好?”
文曲星說了這麽多,林琅玉一聲也沒吭。他想到了元春拖自己給家裏人帶話時的模樣,以前的大姐姐是那麽明媚,不曾想居然被蹉跎成了那般模樣……
方才回來之時,他還遇到出去喝酒剛回來的賈赦,他面帶紅光,鬓角微膩,想來昨夜是在樓裏快.活了一宿。
何苦呢?為了這樣一群人、為了這個已經從根上爛透了的家将自己逼上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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