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陸彥文手上端着熱牛奶,正保持着送到嘴邊的姿勢,只不過聽到顏月這話,牛奶突然就不香了。
他繃着一張冷漠的臉,持着杯把的手指捏得有些用力,指節處隐隐泛白。
這大約是他第一次在顏月面前這麽被動,他理了理心頭的煩躁情緒,正色道:“我過去對你或許冷落了些,但婚姻不是兒戲,我今後會試着與你相處。”
聽聽,這是人說的話麽?
這他媽不就是現實版的渣男語錄麽?
或許?
兒戲?
試着?
excuse me?
這狗男人在她面前裝了兩年性冷淡,三顧家門而不入,結婚到現在一直分房睡,趟一張床的機會十根手指都數得過來,搞得她一度以為這狗男人有性功能障礙病,還為了維護他的“面子”和尊嚴,對他多番體諒,甚至在他面前絕口不提兩性生活。
現在,這狗男人又突然“良心發現”,說會試着與她好好相處?
“陸先生,你說話可真有趣,原來你也知道你這兩年根本沒和我相處呀!那你這句婚姻不是兒戲,是在嘲諷你呢,還是在嘲諷你呢?”顏月忍不住笑了,氣笑的。
陸彥文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簡直風雨欲來。
顏月卻裝作沒有看見,輕扯嘴角道:“你不用這麽勉強,真的。感情不是勉強就能在一起的,我也不需要這樣的施舍,大家好聚好散。”
陸彥文沉默許久,放下手上的牛奶杯,冷俊的眉宇緊蹙在一起。
他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和耐心,“蘇念茹曾幫過我大忙,她一個女孩子沒有後臺在娛樂圈混得很艱難,我出于感激之情幫她,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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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是難得,竟然主動和她解釋,這臺詞跟夢中一模一樣,只不過出現的時機提前了。
這是陸彥文對她最大的忍讓。
夢中……哦,不,或許應該說小說故事中的她相信了陸彥文的說辭,但陸彥文和蘇念茹這筆人情債卻永無休止。
顏月忍不住輕嗤一聲,“陸彥文,你要報恩是你的事,我現在和你商讨的是我們的婚姻問題,你不要偷換概念。”
陸彥文面色一冷,煩躁道:“顏月,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到底想怎樣?”
顏月也是氣得不輕,這狗男人聽不懂人話麽?她已經表達得夠清楚明白了吧?這狗男人還以為她是無理取鬧?
“離婚。我已經簽了字了,你簽下,財産問題我們可以協商,我淨身出戶也OK。”
她結婚的時候,陪嫁了一套房、一輛豪車和兩千萬的現金,不過顏家去年在業務上栽了個大跟頭,她這些嫁妝也全部拿去給她爸渡難關了。
現在她與陸彥文的這些財産中,大部分确實都是陸彥文的。如果真要說有,那應該就是他們剛結婚那年,顏家風頭正盛,幫陸彥文牽線搭橋拉了不少業務,讓陸彥文一舉成為市裏的青年才俊。
後來顏家遇上危機,陸彥文也出手幫了一些忙,看在這個份上,顏月可以做出最大的讓步。
反正按照故事的發展,她終有一天也是會淨身出戶的。
或許更準确地說,比淨身出戶還要慘,她是被迫離婚,而且顏家債臺高築……
陸彥文冷冷看着她,打成麻花結的眉頭昭顯着主人的心理情緒。
氣氛一度膠着。
就在這時,陸彥文的手機響了,他面色冷峻地接下電話,面部表情更加冷肅。
“爺爺進重症室了。”
這次換顏月皺眉了,陸家雖然大部分都和她八字相沖,但陸老爺子卻是真心對她很好,一直将她當親孫女疼愛,當初這門婚事也是陸老爺子敲定的。
現在老爺子病重,離婚這事又得往後推了。
顏月的車還停在顧德山莊,沒來得及叫人去開回來,現在只好坐陸彥文的車一同去醫院。
她直接坐上後座,并未去副駕駛的位置,擺明了不想和陸彥文搭話。
一路都很安靜,靜得只聽得見各種儀表輕微的電流聲。
顏月偏頭看向窗外,忽然感到幾分悲哀。
畢竟愛慕了這麽多年,就算不再心痛難耐,卻也多少有些憾恨和不甘。
她想起夢中的一個細節,想再度驗證是自己魔怔了才會做那樣的夢,還是那個夢真的是給自己敲警鐘。
陸彥文停了車,兩人從停車場往重症監護室走,走到電梯口。
顏月道:“借我一點現錢,我去外面買點東西。”
陸彥文皺眉,“買什麽東西?爺爺現在病危。”
顏月:“爺爺在重症監護室,我們就算這樣趕過去,也不是想見就能見着。”
重症監護室都有嚴格的規定和探病時間,顏月說得倒也不假。
陸彥文也不知顏月發什麽神經,他沒那個閑心去過問顏月的想法。他從衣兜裏摸出錢夾,那是一只軍綠色的錢夾,上面有只蝴蝶标記,寓意梁祝。
顏月忍不住就笑了,她就是個傻逼,都那麽明顯了,還對渣男抱幻想。
在小說故事中,她和陸彥文因為這只錢夾吵過,因為這是蘇念茹送給陸彥文的。
蘇念茹也有這只錢夾的同款,還是粉絲挖出來的。
顏月抱着手,視線瞟向陸彥文手上的錢夾,散漫問道:“這是什麽牌子?看着好老土。”
陸彥文:……
顏月繼續:“你不是一向都用A家的貨麽?怎麽改口味了?你這品味掉得真厲害。”
陸彥文收緊正要打開錢夾的手,顏月卻漫不經心地催道:“借你幾百塊錢,不需要這麽磨磨蹭蹭吧?會還你的。”
電梯口還等着不少人,顏月的話又頗有幾分值得八卦的價值,不多時就引來等電梯的人側目。
顏月不以為意,陸彥文卻不由得皺緊眉頭。
他知道今天的顏月難纏,忍了忍,打開錢夾。
顏月湊過去,“喲,錢夾裏還真是暗藏玄機,這麽漂亮的小女孩,真看不出來,你喜歡這麽嫩的。”
陸彥文:“夠了!這是我一個老朋友。”
他不耐地抽出幾張錢,忍着怒意遞給顏月。
顏月随手收下,故作驚訝道:“真是奇怪,你的錢夾裏不放老婆的照片,卻裝一張陳年老朋友,是你初戀吧?”
電梯還沒來,但等電梯的人卻越來越多,衆人都不由得朝他們這邊看過來,臉上滿是吃瓜的神色。
陸彥文的臉已經黑成炭。
顏月将錢抄到衣兜裏,随後聳聳肩,“好啦,我不會告訴你老婆的,擺什麽臭臉?!”
她轉過身,頭也不回,背對着陸彥文揮了揮手。
陸彥文緊緊捏着手上的錢夾,仿佛随時準備将這只可憐的錢夾捏碎。
他看着那道婀娜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野,可周圍朝他透過來的鄙夷目光卻只增不減。
他從未這樣在大庭廣衆之下出醜過,顏月這個女人……真是可惡至極!
叮咚!
電梯終于到了,他冷眼掃過那些圍觀的人,大步走進了電梯。
跟他進來的人都自動離他遠遠站着,仿佛他是個瘟神。
顏月漫無目的地往前走着,心中漸漸冷下來,剛才一氣之下只顧着演戲去了,她往這停車場內走做什麽?
這醫院是才擴建沒幾年的,地下停車場比以前大許多,現在陸彥文還沒走,她得在這裏等一會兒,等陸彥文上去了,她再折回去坐電梯上一樓。
不然憑她的方向感,在這裏繞一個小時都未必能出去。
正這麽想着,顏月忽然發現眼前這輛車有點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