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能到達目的地。

嚴問端像一個鬼魂船員,一句話不說,什麽都不做,到了吃飯的時候就和船員一起吃,白天坐在自己的那張床上,到了晚上就躺下來睡。船上每個人都各司其職,船醫偶爾來看看他,見他還活得好好的便也不多說什麽。

如此這樣日複一日,貨船終于靠了岸。

靠岸前船上每個人都忙前忙後,辦好手續就開始卸貨。嚴問端由船醫帶着下了船,碼頭有小貨車與叉車來回穿梭着,他們剛踏上岸,就見一個女人穿過層層阻礙向他跑來。

女人長發飄飄,長相甜美,正是嚴問端的妻子卓穎。她撲到嚴問端的懷裏,眼睛有些濕潤,說:“你回來了。”

嚴問端仍是沒有什麽反應。

船醫說:“卓小姐,嚴先生的情況我已經和您講過了,如果有什麽疑問您可以随時聯系我。”

“好的。”卓穎放開嚴問端,向船醫笑笑,說:“謝謝您了。手續我已經辦好,那我這就帶他走了。”

出了碼頭,兩人一起上了卓穎的車。

卓穎幾度欲言又止,最終說:“問端,我們回家?”

嚴問端說出了這些日子以來的第一句話。“回家吧。”

卓穎嘆了口氣,道:“問端,我需要你。你知道的,你父親的産業,業多産少,他生病時公司已經很亂,他把産業傳給你,你又給我,手續不全,我在公司根本坐不穩腳。各個大股東都各懷心思,這樣下去,你父親這幾十年的心血就要都崩塌了。我需要你,也需要你好好的,好嗎?現在這一切仍是我們的夫妻共同財産,我們一起守護住它,也是守護住你父親的遺産。”

嚴問端說:“我明天與你去公司。”

兩人到了家之後嚴問端去洗了個澡,重新刮了胡子。卓穎拿了一摞文件給他看,嚴問端看了之後對公司的現狀有了個大概了解。都翻看完天已經黑了,保姆一早就做好了飯,但誰也沒叫嚴問端來吃,卓穎就坐在餐桌前等他。

放下文件,嚴問端四周掃視了一圈,看到了她,于是坐到餐桌前,同她一起吃飯。

卓穎對他的精神狀況很是擔心,一邊吃飯一邊觀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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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兩人各回各屋,第二天嚴問端從房間中出來,已經穿好筆挺的西裝,儀表收拾得一絲不茍,看不出任何端倪。

有嚴問端坐鎮,公司形勢漸漸穩定下來。卓穎是個能幹的女人,嚴問端仍是将公司交給她,之後沒有大事就不去公司了。

他每天獨自在家,什麽都不做,就坐在客廳靠窗的一把椅子上發呆。他甚至不回憶任何事情。卓穎很少回這個家,嚴問端回來之後将保姆也遣走了,一周才會過來收拾兩次,也幫他采買。

偌大的一間別墅裏只有他一人。早晨他從冰箱裏拿面包和牛奶,自己站在餐桌前吃掉。中午從冰箱裏的食材裏挑出兩三樣,炒個菜吃,晚上也是如此。

一天過完之後上床睡覺,第二天天明的時候再醒來。

卓穎周末來看他,見他整個人又瘦了一圈,雖是呼吸着的,但整個人沒有一絲生氣。就算她拿鑰匙開門進來,嚴問端也沒有看向她。她走到嚴問端面前,喊了他兩聲,嚴問端才緩緩擡起頭來。

“要不要陪我去走走?”卓穎問他。

嚴問端沒有作答。

卓穎說:“我為父親立了冢,我們去看看吧。”

兩人到了郊外,嚴成的冢立在一個有山有水的地方。嚴問端望着寫了父親名字,鑲着父親照片的墓碑,說:“他不在這裏。”

卓穎說:“他在這裏的,他就在你身邊。逝者已矣,問端,祭拜一下吧。我到車裏等你。”

她回到車中,和司機聊了兩句,就躺下閉目養神去了。猛地醒來,睜眼一看,天色已經有些暗。司機在車外抽煙玩手機,卓穎問:“我睡了多久?嚴問端呢?沒回來過?”

司機說:“有四五個小時了,你這些天太累了。”

卓穎疾步走到山裏,只見墓前一片狼藉,水泥鑄的案臺全被砸碎掀開,其下的土也都被刨開,露出棺身來。棺蓋已被掀開,嚴問端便站在棺材中,滿手的泥與血。

“他不在這裏。”見了卓穎,他還是說。

棺材中擺着卓穎從嚴成老宅找來的他穿過的一套西服,已經被嚴問端翻亂了。

卓穎說:“他人是不在這裏,但是會回到這裏來的。”

兩人出了林子,卓穎帶他去看醫生。醫生為嚴問端清理包紮了手上的傷口,雙手十指的指甲有八個都掀掉了。醫生又為他檢查了身體,說他身體狀況不是很好,建議他好好調理,恢複晨跑與游泳等運動。

把嚴問端送回家,卓穎留下了陪他。他兩只手包得像粽子,什麽都不能做。

卓穎做了飯,端了菜上桌,席間問嚴問端:“這個紅燒肉你吃着怎麽樣?味道有沒有覺得很熟悉?這是我當初向你父親學的。”

嚴問端夾了一塊吃,道:“我吃不出味道。”

卓穎也夾來嘗了嘗,覺得鹹淡适宜,但再一嚼,也覺得索然無味了。

晚上卓穎還是走了,她走後嚴問端起身,來到院中的游泳池,脫光衣服跳了進去。

他變得很難浮起來,掙紮着游了兩個來回,便越沉越深。水沒過頭頂,水将他淹沒,然而水已經不能給他心安。他沉到池底,爬行到淺處再站起來,出了游泳池。

他站在泳池邊扯掉了手上的繃帶,回到卧室,躺下睡了。

他做了一個夢。

夢中嚴問端是個小小的孩童,他站在海邊,海浪一把把地捉着他的腳。天色漸明,迷霧散去,海上有一艘快艇,起了錨,嘟嘟嘟地鳴着汽笛向海中駛去。

他站在海邊看着。船上沒有人。

哪裏都沒有人。

清晨六點整,嚴問端從床上坐起。他換上運動服,到廚房喝了杯水,拿了鑰匙出門跑步。他所住的別墅在郊區,如以前一樣,每天他一口氣跑到臨近的山頭,再慢慢走下來。露水最先醒來,其次是鳥鳴。

他回到家,沖個澡、剃須、刷牙,再到廚房吃早飯。

早飯有牛奶麥片、堅果、雞蛋、火腿三明治,是保姆準備好的。

飯後他回到卧室,從抽屜中取出一件襯衫穿上,再從衣櫃中拿出一套西服穿好,站在鏡子前整理袖扣、打領帶。出門。

時間正好是早晨八點,司機已經在外面等候。

出了郊區車停停走走,嚴問端看着前一輛車的車牌,到公司是八點五十,卓穎已經到了。她和嚴問端交代事情,秘書拿文件來給嚴問端簽字。嚴問端一一看過文件,簽了大部分,提了一些問題。

十點整嚴問端和卓穎兩人一同走入會議室。會只開了一個多小時,開完會嚴問端便直接坐車回家。

他換下衣服,洗了手,到廚房做飯。

嚴問端蒸上飯,按照營養師列的飲食表從冰箱裏取了食材,洗菜切菜。

菜刀“咚、咚”地敲在案板上,手下的菜一滑,刀切到了嚴問端的左手食指。嚴問端撤了手又繼續切了兩刀,鮮血湧出來浸紅了菜葉他才發覺,擡起手指到面前,看着它怔了一下。血液一滴滴落下。嚴問端拿到龍頭下沖了,又重新洗了菜,繼續做飯。

餐桌上擺好一碗飯,一菜一湯,嚴問端坐下吃完,刷完收拾。

下午一點半,嚴問端到往常的位置上坐着。微風撩起窗簾,一抹綠色稍縱即逝。表針一格一格地走着,陽光透過紗簾打到嚴問端臉上。

本來客廳的落地窗前沒有窗簾,是卓穎發現嚴問端的鼻子曬傷之後命人後裝上的。

日光的界限一點點轉動,嚴問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廚房,從刀架中抽出了菜刀。

嚴成猛地站起。

他從屏幕中看到嚴問端拿着刀緩緩揮動兩下,又放了回去,換了一把切肉的刀,擡起左手來。

嚴成死死盯着屏幕,看着模糊的畫面中嚴問端每一點細微的表情和動作。

然而嚴問端是沒有表情的。他将刀放回原處,重新走到窗邊坐下。

嚴成也坐了回去,出了一身虛汗。他拿起中午剩的飯吃了一口,也呆坐着看嚴問端呆坐。

日光暗了,嚴問端看看表,六點五十分。他起身去做晚飯。

“咚咚咚。”嚴成的門被輕輕敲響。

他打開門,是保姆。“嚴先生,您的晚飯。”

“麻煩你了。”嚴成接過飯。

“今天用我去看看少爺嗎?”

“你不用去,待會我會打電話叫卓穎過來,他手破了,需要縫針。”

“好,那我先走了。”

嚴成就住在嚴問端別墅的倉庫裏,一日三餐由保姆偷偷送來,生活起居都在個狹小的空間裏。他在嚴問端家中裝了一些監控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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