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為何他會露出這種表情?難道他見過面具?
邢戰在一旁小聲提醒:“大師?”
宋游玄如從噩夢中驚醒,身體繃成了一根弦,随時會反彈。
“你這鬼面具是哪裏來的?”宋游玄高聲喝道,一改平日說話時的慢條斯理。
邢戰一時吃不準宋游玄究竟是在演戲,還是真的發現面具有異。
“哎?是這面具有問題嗎?我聽人說可以辟邪,還特意從卧室裏拿到客廳!”王春旭驚恐萬分,抖着手去摘面具,“我這就取下來!”
“別動!”宋游玄厲喝。
王春旭被他吼得一個哆嗦,還來不及從椅子上下來,突然一股勁風将他掀翻在地。
是宮牧出手了!
“別讓他碰!鬼面的氣息已與屋裏的陰氣融合在了一起,妄動會驚擾陰魂,陰魂一散,禍害四方。”宮牧狹眸微眯,注視鬼面,冶豔的臉龐如有寒霜覆蓋。
宋游玄顯然聽見了宮牧說話,驚異地往宮牧的方向瞥了一眼,但很快收斂情緒。
邢戰揪起王春旭把他拉到一邊:“這裏一切由宋大師做主,你別亂摸亂碰,要出人命的!”
王春旭一聽要出人命,又是牙齒打顫,而且剛才宋游玄明明隔得那麽遠,自己突然被推下來,如果不是大師施法還能是什麽呢?
邢戰輕咳了一聲:“那什麽,宋大師啊,你先看看這屋裏有沒有什麽聚陰凝煞的地方,需不需要調整一下?”
這話就是提醒宋游玄,我們是不是可以繼續将戲演下去了?
宋游玄了然颔首,幾間房間逛了一圈,裝模作樣地指了幾處關鍵。
邢戰和蒼泊打下手,煞有介事地将符篆貼了一屋,又将糯米、硫磺、灑、五帝錢了一地,本來就亂的房間看上去更加亂糟糟了。
不過王春旭十分高興,覺得自己終于有救了,還不停問夠不夠,需不需要他再去買點。
忙活了好半天終于在午前幹完了。宋游玄又查看了一遍,不住地點頭:“陣法初成,我們可以撤了。”
王春旭驚訝:“大師,你這就要走了?”
宋游玄又端出那副世外高人的模樣:“布陣只是用器物将自然靈氣按照一定的規則稍作歸置,需要充足的陽氣與活氣才能順利運轉并與陰煞對抗,這些與你說了你也不懂。”
邢戰配合地把王春旭拽走:“大師心裏有數,你別多嘴了,照着大師的意思做就行了!”
兩人一搭一唱,蒼泊在一邊很是佩服,還跟着不停地點頭。
宮牧覺得這群凡人沒救了,宋游玄和邢戰在糊弄人也就算了,蒼泊還一副“這兩人好厲害啊”“他們說得太對了”的表情是怎麽回事?
時近中午,到了吃飯的時間,王春旭在附近的酒樓裏安排衆人用餐。他本想開一個大包廂,順便和大師套套近乎,但不想宋游玄說:“我無需進食,你們不要擾我清淨。”
邢戰會意,要了兩個小包間,讓蒼泊陪着宋游玄一間,自己跟王春旭一間。
這一上午雖然不是什麽重活,可爬上爬下還貼符篆的,也累得夠嗆。邢戰填飽了肚子,喝了點小酒,又開始與王春旭瞎扯。
他拍着王春旭的肩膀,先一顆糖塞進去:“王大哥,你就快脫離苦海了,高興嗎?”
王春旭确實心情還不錯:“這回多虧了邢老弟你,否則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才好。”
“說什麽呢,都是自己人!”邢戰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樣,“你只要把宋大師伺候好就行了!別的不多說了,你趕緊把剩下的錢給大師送來!”
王春旭倒抽一口冷氣:“剩下的錢?我已經拿出三十萬了還要?”
邢戰把眼睛瞪圓了:“三十萬能幹什麽!大師一上午難道是白忙活的?那些什麽布局不要花精力的?那些符篆天上掉下來的?”邢戰心道:那些符可是老子辛辛苦苦畫了大半夜的,手都畫酸了,你他媽還不多拿點錢出來?
一提錢,王春旭就露出苦臉,剛要哭訴,邢戰攔住他繼續道:“你什麽都別說了!晚上才是關鍵!大師做法才是真正要損耗精力的事,是大頭!你之前也看見了,大師一見那張面具臉都變了,可見這玩意兒是兇煞的!你招來的可不是一般的孤魂野鬼!你這回是大兇啊!要是大師不高興拍拍屁股走了,前面的錢可就白花了,你自己掂量着!”
王春旭五官扭曲了一陣,還想再讨個折扣什麽的,邢戰又打斷他道:“還有啊,你自己尋思不要拖累別人!這回為了幫你,宋大師可是賣了我很大一個人情,我仰仗他的地方還多呢,你可別害我壞了和大師的關系!”
一番狂轟濫炸,本就神經脆弱的王春旭終于支撐不住了,半死不活地去了銀行。
邢戰繼續将桌上的菜掃蕩幹淨,惬意地又點了一瓶酒,記在王春旭賬上。
宮牧這幾天是對邢戰刮目相看,以前跟在一起這麽久,都沒發現他這麽能說,一張嘴吹得天花亂墜,就能讓貪婪的吝啬鬼乖乖地掏錢。
邢戰看出了他眼神裏的意思,嘬了一口酒,挑了挑下巴:“盯着我看什麽?崇拜我崇拜得不行了吧?”
宮牧懶洋洋道:“你以為我是蒼泊?”
“看他愁眉苦臉的樣子我就解氣。”邢戰又喝了一口。
“少喝點酒,你中午已經喝了不少了。”
“咳咳咳!”邢戰差點被嗆到,“不是吧,你之前管我抽煙,現在又管我喝酒?你下次還要管我什麽?嫖.娼賭博?”
宮牧眯着的眼睛驀然睜大,像一只貓被踩到了尾巴:“什麽?你還嫖.娼賭博?”
“咳咳,當然不,我只是說說!”
宮牧又悠閑地合上眼,像一只貓被順了毛:“這還差不多。”
“什麽差不多啊!”邢戰抓狂,“我抽煙你說我污染空氣,影響你修行,那我喝酒礙着你什麽了?”
“我栖身的銅錢由你的血氣激發,看似分離,實則息息相關,也就是說你我是一體的。酒乃穿腸毒.藥,喝多了血液裏都是酒精,污濁不堪,通過銅錢影響到我,一樣會阻礙我修行。”
邢戰啞口無言,他說得一會玄乎一會科學,根本就無從反駁,而且什麽二人一體,為什麽又聽上去那麽怪異?
萬般無奈,邢戰擰上瓶蓋:“我帶回去慢慢喝總行了吧。”
宮牧慵懶地掃了他一眼:“最好別喝。”
邢戰有那麽一點崩潰。
“不跟你瞎扯了!說說鬼面具吧,宋游玄的反應你也看到了,你怎麽想?”邢戰拉回正題。
“他像是見過鬼面,還真是沒想到。”宮牧稍稍端正了坐姿。
邢戰思索了一會:“我得去問問他,說不定還能獲得點鬼面的線索。”
他正要走,宮牧又叫住他:“最近你背後有沒有異樣的感覺?會疼嗎?”
邢戰手繞到背後摸了摸:“什麽感覺都沒有,有的時候我都快忘了我背後有這麽個鬼東西。”
“那就好。”宮牧似乎松了口氣。
當邢戰走出包廂時,忽然想到:他是在關心我嗎?
宋游玄的包廂裏又是另一幅景象,宋游玄靜靜地端坐,眉頭微蹙,神情凝重,蒼泊的面前則鋪滿了各色菜肴,正吃得不亦樂乎。
邢戰走過去拍了一下他的後腦勺:“我讓你陪着宋大師,你怎麽就顧着自己吃,也不陪人說說話。”
蒼泊委屈地摸着頭:“可是我很餓啊,就許你們吃飯喝酒,不許我吃點?”
宋游玄為他開解:“他已經陪我很久了,你別為難他。”
“宋老板,你對這小子是真好啊。”
宋游玄笑道:“怎麽說他都是我晚輩。”
邢戰拉開宋游玄身邊的椅子坐下:“宋老板,我想跟你聊一下那張面具的事。”
一聽到面具,宋游玄臉上的笑容當即散去,取而代之的又是複雜難名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