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天,每天都往水月人家跑的蒼泊意外地沒有來,邢戰給他打了電話,告知蒼溟海身體不适,需要他在家照顧。雖然有些好奇但邢戰沒有多問。

“行吧,他不來我就自己把錢分了。”

邢戰的面前放有碼成錢磚的現金,前前後後王春旭總共拿出了六十萬,全部在這裏。

他原本打算都給宋游玄,因為畢竟是依靠宋游玄的架勢才能把王春旭繞得團團轉。但既然宋游玄拒絕接受,邢戰也不勉強。

“你打算如何處理這麽多錢?”

宮牧蹲在他身邊看,雖然他對金錢沒有任何需求,可看見堆在眼前的現鈔還是覺得相當壯觀。

邢戰把六十萬一分為二:“這三十萬就以蒼泊的名義捐給醫院吧。”

“為什麽你自己不捐給蒼泊捐?”

“按理說應該用宋游玄名字捐的,可你也知道他來歷怪怪的,我不好冒冒失失給他惹麻煩,再說恐怕他真不在乎。然後捐錢這種事多傻呀,我不想幹,就便宜蒼泊吧。”

他把一堆錢推到一邊。

“然後剩下三十萬……”邢戰看了眼規規矩矩站在邊上的何文斌,何文斌莫名地回視。

昨夜從王春旭那兒回來,宮牧就将錢老太的鬼魂送去了地府,何文斌本也應該跟着一起,但他不願意去,宮牧也懶得管,但何文斌又沒有其他地方可去,就一路跟回了水月人家,看了一上午妹子後無聊地飄在邢戰屋裏。

看着王春旭又是吓暈又是掏錢,何文斌心中的怨恨已淡了不少,魂魄也變得幹幹淨淨,不像最初時不時有化成厲鬼的跡象。

“你說你家裏還有個老母,那把你平時彙錢的賬戶給我吧。”邢戰道。

何文斌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你在跟我說話?”

“廢話,我還能跟鬼說話嗎?”邢戰一說出口就發現自己真講了句廢話。

何文斌又意外又慌張,連說話都結巴了:“不、不、不,這錢、錢我不能要!”

“這錢本來就應該是王春旭賠給你的,有什麽不能要的?”

“不、不,都是你的錢。”

“是我幫你跟王春旭要的!別傻了,快點把賬戶告訴我,哪有給錢還往外推的?別磨蹭!”

何文斌當即眼睛就紅了,雖然沒有眼淚,可低着頭,肩膀不停地抽動。

他沒什麽文化,也沒什麽頭腦,只能做做小工,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那麽多錢,也從來沒有人會主動給他錢,沒想到邢戰這個非親非故的人居然會幫他這麽個大忙。

何文斌笨口拙舌,不知道該說什麽,當即就跪在了他面前。

邢戰頭痛道:“哎呀,你幹什麽?大清國早就亡了,你快點起來!就算是個鬼也是個男人,不要随便給人下跪!啊,當然女鬼也不能随便跪人的!”

何文斌不肯起來:“你對我真好,比我媽對我還好!”

這算什麽類比?邢戰聽了有點糟心:“你媽生你養你,你沒能給她養老送終已是不孝了,別再說這樣的話,快點起來!”

何文斌又哭了一會,邢戰好不容易才勸住,宮牧在一邊看得只覺好玩,眯着一雙杏眼沖邢戰似笑非笑。

邢戰記下何文斌母親的彙款賬戶,瞄了眼笑眯眯宮牧。宮牧又恢複了少年的模樣,嬰兒肥的小臉俊俏可愛,這段日子他幾乎長時間保持成年人樣子,忽然看他又變成小孩子,一時竟還有些不習慣。仔細再看,邢戰發現他的身體都比以前淡上不少。

昨夜一戰雖然宮牧什麽都沒說,但很明顯對他來說消耗很大,以至于無法維持住最佳狀态。

邢戰心裏悶悶的,像被一塊石頭壓着似的有點喘不過氣,他找了個袋子裝好錢,再看看宮牧,腦中忽然冒出一個想法。

“你想去旅游嗎?”邢戰沒頭沒尾地問道。

宮牧沒有反應過來:“你說什麽?”

邢戰轉向何文斌:“我記得你說過你老家在山區,靠近原始森林,那裏景色應該不錯吧?”

何文斌驕傲道:“那當然,我老家可美了!”

邢戰又對宮牧道:“想去玩嗎?”

天地間自有靈氣,宮牧曾經剛說過越是接近自然的地方靈氣越是充足,也越利于他修行,在城市裏也就公園那一小塊地方勉強算得上大自然,但野外山林就不一樣了。

他記得宮牧的話,也看出宮牧消耗極大,自然而然地為宮牧打算,他看上去大大咧咧什麽都不放在心上,實際上心細如發,體貼入微。宮牧沒有心髒,可心口的部位又酸又暖。

在宮牧灼熱的目光下,邢戰不自然地移開視線:“咳咳,去不去啊,給個話!”

“好。”宮牧輕輕說出這個字,不自覺地微笑。

“太好了!我好多年沒休息過,終于能有機會放松放松了!”

他連為人着想都說得那麽委婉,不會讓人感到尴尬。

邢戰先去銀行彙了錢,回來就開始着手旅游的事。

何文斌老家在偏遠山區,聽他說那裏連公路都沒有通,火車到了省城後要換長途,下了長途得步行走上十幾公裏,還有段山路很不好走,當地人管那一片叫野狼窩。

邢戰是個雷厲風行的人,來了個說走就走的旅行。他在訂火車票的時候十分高興,說和鬼一起旅游就好,只要買一張票就夠了,真省錢!

宮牧鄙視了他一番,一個六十萬送出去手都不抖一下的人,少買一張火車票就能高興成這樣。

買完火車票邢戰收拾行李,安排好茶坊的工作,第二天就出發前往何家。

火車開動,駛出城市,廣闊的藍天與一望無際的農田令人心曠神怡。

聽着火車壓過軌道的聲音,邢戰倚在窗下眺望,忽然感到腿上一沉,宮牧坐在了他的腿上。

“幹什麽!”因為邊上有不少人,邢戰把聲音壓得極低。

宮牧面無愧色:“你沒有給我買票,我只能坐你腿上。再說了,我也沒有重量。”

“你不是會飄嗎?”

“能坐着為什麽要飄?”

他說得好有道理,以至于邢戰無法反駁。他一個少年坐在腿上理應并不違和,可為什麽邢戰渾身上下都不對勁了呢?這種奇異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邢戰僵硬地把頭轉向窗外,視線卻凝固在了窗玻璃上。

兩人的身影倒映在玻璃中,邢戰還是邢戰,但宮牧卻是成人的模樣。

鏡中的宮牧側着身,舒展開修長的四肢,一只手擱在椅背上,幾乎完全将邢戰圈在懷裏,就好像古時候的風流王爺摟着他心愛的美人。

“你看你幹了什麽!”邢戰喝道。

坐在邢戰邊上的人不小心将瓜子皮丢在了地上,被他兇神惡煞地一吼,連忙把瓜子皮撿起來。

鏡外的少年宮牧無辜道:“我什麽沒幹啊。”

鏡中的成人宮牧修眉張揚地挑起,嘴角的笑意狡猾妖媚,潑墨似的長發襯得緋袍豔如灼灼榴花,一派風流似仙似妖。

那一瞬間,邢戰感到目眩神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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