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大爺,您這屋子不錯啊!”邢戰的笑容極具感染力,人一看就會跟着笑。
老頭打量了他一陣:“不是本地人吧?”
“嗯,來玩的!”
老頭熱情好客,拉開門道:“進來坐坐?”
“好哎!”邢戰躬了下身,走進茅草屋。
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茅草屋裏的布置簡單,但各類家具一應俱全,地上角落堆了不少木匠的活計,看來是老頭的營生,邢戰坐在椅子上粗略一掃,桌椅雖樣式普通,但結實耐用,手藝相當不錯。
老頭自稱姓林,有一雙粗糙的手,手空着的時候自然半握,幹枯的皮膚上青筋凸起,結實有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受何文斌的影響,邢戰看着他的手,就會想到狼爪。
邢戰随口套着近乎:“林大爺,您今年多大歲數啦?”
林老頭到了杯水給他,連杯子都是木頭的,他呵呵一笑:“我啊,快八十了。”
不是三百多歲嗎?邢戰心裏吐槽,嘴上驚嘆道:“您長壽啊!”
八十歲放在城市裏或許算不上什麽,但在如此落後的地區,着實不易,何母四十多歲看上去像七十歲,林老頭八十歲看上卻像六十歲的。不過那三百多歲,估計還是村裏人以訛傳訛。
“你一個人住這裏啊?我一路逛過來,都沒看到別家。”
“我喜歡清淨,不愛跟人一塊。”
“這房子該不會也是你自己造的吧?”
“自己造自己住,自由自在!”老人的目光炯炯有神,完全不像老年人。
邢戰不着痕跡地引導話題:“聽說山裏有狼啊,您不怕嗎?”
林老頭嘿嘿一笑:“我在這裏住了一輩子了,就沒見過狼,都是吓唬小孩子的。”
咦?好像跟說好的不一樣嘛!“我還聽人講故事,說得可玄乎了,說什麽有妖精?”
“哈哈,狼妖是嗎?我也經常給小孩子講狼妖的故事!”老人爽朗地大笑。
邢戰從窗戶向外望去,發現林老頭這茅草屋的位置十分巧妙,從外面看是藏在樹林裏,但從裏面朝外看,剛好能眺望這一帶最高的山峰,獨一無二的美景映在窗上,好像一幅山水畫。
“林大爺,上山的話哪條路好走?”邢戰指着遠山。
林老頭聞言臉色驟變,笑容像煙一樣消散:“你要上山?”
邢戰一副心血來潮的模樣:“來都來了總要轉個遍吧,否則多可惜啊。”
林老頭肅穆道:“那座山不能去!”
“哎?為什麽,不是說山裏沒有狼嗎?”
林老頭沉着臉,先前的熱情已完全散去,對邢戰的話表現出了極大的不滿。
邢戰本來只是為了四處看看散散心,順便幫宮牧找幽靜之地修煉,而且越是無人到過的地方,越能給人以征服感,邢戰越是想去看看。
但林老頭一句“不能去”,令他很是好奇。
許久林老頭又笑了:“山裏沒有狼,但是有鬼啊。”
邢戰張大了嘴,別人以為他是害怕,其實他心裏在說:卧槽,我身邊都是鬼啊,兜裏還揣着一個。
從茅草屋裏出來後,邢戰與宮牧對視一眼。兩人眼神交彙,彼此心領神會。
去不?
去!
如果說對邢戰說有鬼,是個笑話,那對宮牧說有鬼,無異于在說給你準備了頓大餐。阻着山路不讓人上山肯定是厲鬼,厲鬼對宮牧來說簡直大補,出門修行順便滅幾個鬼,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兩人向主峰進發,沒有發現身後有道黑影先一步鑽進林子。
沒有上山的路,連人的痕跡都幾乎找不到,邢戰從茂密的林中探索出一條可以向上的路。幸虧山勢較為平緩,所以并不算特別難走。
雖有磕磕絆絆,但基本上還算順利,邢戰一直上到了接近山頂的位置。
但他們什麽都沒有遇到,不論是狼還是鬼,都沒有遇到。環顧四周,依然是美景如畫,氣候宜人。
“沒意思啊。”邢戰遺憾地說,像邢戰這樣想方設法去見鬼的也是少見。,宮牧也有些失望,飄出去轉了一圈還是一無所獲。
“難道我們要晚上來?”邢戰道,“要我晚上再來爬一次,我有點沒興趣了。”
“陰氣自然是晚上充足,厲鬼的力量也會強一些,但他們留下的靈力是不會完全消失的,現在問題的關鍵是我并沒有感覺到有他們活動過的氣息。”
“也就是說那老頭騙人?就跟他騙何文斌山裏有狼妖一樣,在騙我?”
宮牧也無法确定,畢竟神乎其玄的東西,被人歪曲誇大也是常有的事。
“算了算了,就當我白跑一趟鍛煉身體了,往回走吧。”
邢戰往來路返回,當趟過一條奔流的小溪後,他忽然看見在樹叢掩映中,出現一角屋檐。
這是在山上轉悠那麽久,第一次看見有人工的痕跡。
“那邊好像有什麽,我們過去看看。”邢戰重新燃起激情,加快腳步往屋檐的方向走。
果然在一棵幾人環抱的古樹後,他們找到了一間破廟。
廟很小,大小剛好只夠容得下一尊成人高的神像,受來往路人的香火。
但是這破廟,确确實實是一間破廟,裏面空蕩蕩的沒有神像不說,而且似乎根本就沒有建完,搭建的主體也毀得差不多了,石料和木料有風化的痕跡,看上去有幾十年的歷史。
這還不算,廟裏甚至還有爆破的痕跡,看上去就像造了一半 ,但是又不想造了,于是又把它摧毀,但因為某些原因拆得又不徹底,只是匆匆拿火藥一炸了事。
“還真有些奇怪啊。”邢戰道。但他好奇歸好奇,并沒有太大興趣,畢竟返回才是最重要的。
又在附近查看了一番,沒有找到其他線索,兩人便不再深究,繼續下山。
“這廟大概是用來祭山神的吧?肯定是造了一半沒錢了,所以就扔那了。”邢戰猜測道。
無功而返,兩人都有點遺憾,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
當邢戰又一次摸着石頭,跨過一條溪流,爬上對岸時,他臉色一變,回頭張望:“這條路我們剛才是不是走過了?”
宮牧沉着臉,他們又走了一段路,果然又看見破廟在前方。
邢戰這回謹慎了一些,每過一段路留下一個标記并矯正方向,可沒想到沒過多久,一條奔流的小溪出現在眼前。
“啧啧,我們這是迷路了,還是鬼撞牆了?”邢戰抱着雙臂道。
他們敢在陌生的山裏走,就是因為不怕迷路。首先邢戰曾經做過相關訓練,在野外有很強的行動能力,其次如果迷失了方向,宮牧飛上天看看方位就好,再不濟的話……
“你把土地公叫出來問問呗。”邢戰道。
一道紅符從宮牧手中射出,沒入地底。以過去邢戰看宮牧召喚土地的經驗,一般這時就會有青煙彌漫,西裝土地公就會出來了。
可這一回,兩人等了好一會,都不見有任何反應。
“怎麽回事?這個地方的土地不聽你使喚?”邢戰疑惑。
“不可能,土地公必須回應各路神仙的召喚,否則是重罪。”宮牧神情嚴峻,“一定是有什麽問題!”
宮牧一撩衣袍蹲下身子,手掌覆蓋在地上,掌心射出淡淡的紅光。
“怎麽樣?”邢戰問。
“很奇怪啊。”宮牧迷惑地皺眉,“确實是有一股力量将我們困在了這片山上,但是我沒有感受到任何惡意,而且……”
他們走入了一個縛地鎖足的法陣,陣不破就走不出去。陣法與人一樣是有情緒的,威嚴謹慎的護陣,憤怒兇險的殺陣,妩媚妖嬈的迷陣,但這個陣,沒有兇煞的氣息,好像只是為了把人困住,也不對裏面的人做什麽,就像一個頑童的惡作劇。
更奇怪的事,陣法裏的靈氣莫名其妙有種熟悉的感覺,與自己的力量十分相近,甚至有種自己布陣把自己困住的錯覺。
“沒事,只是一個小把戲。”探明情況後,宮牧放松了情緒,淡然起身。
“啊,那就有勞星君大人了!”邢戰來勁了,星君大人越叫越順口,還酸不溜秋地沖他抱拳。
明知道邢戰是在嬉鬧,可宮牧還是忍不住牽動唇角,但随即又強壓住,板着臉吩咐:“你退後一些,方便我施法。”
等邢戰退到十步開外,宮牧手掐法訣,一層霞光籠罩在他身上,陽光下流光溢彩,如琉璃水晶。
天地間的靈力泉水般湧到他身上,仿佛他是這一片天地的主人,世間萬物都要聽從他的指引。
當能量聚集到了一定程度,紅光驟然釋放,上天入地四面八方,每一處都染上了宮牧的紅光。
光芒刺眼,邢戰遮住眼睛,等光芒散去後,就連邢戰都感覺到身上壓力一輕。
“解決。”宮牧向邢戰招了招手,“可以走了。”
邢戰走出幾步,發現宮牧正盯着他看。他摸了摸臉,沒有摸到葉子之類的東西:“看我幹什麽?”
宮牧眼角微挑,盡顯風流:“再叫聲星君大人聽聽。”
邢戰發現自己被調戲了,更嚴重的是被一個鬼調戲了:“你讓我叫我就叫啊?那豈不是太沒面子了?你怎麽不叫我邢戰大人?”
“邢戰大人。”宮牧從善如流。
這回邢戰窘了,加快腳步假裝沒聽見。
宮牧飄到他身後,貼着他的耳畔:“喂,你言而無信啊,我都叫過了,你怎麽不叫?”
涼氣在耳邊吹,癢癢地抓人,邢戰充耳不聞。
“邢戰大人,邢戰大人,叫聲星君大人聽聽!”宮牧不依不饒的,眼角的是毫不掩飾的笑意。
再一次經過破廟後,邢戰回頭,發現破廟已藏身在林裏再也看不見了,沒來由的他又想起林老頭的茅草屋。
待他們走遠後,一抹白色的身影從破廟裏鑽出來,站在石頭上翹首眺望兩人的背影。他眼神清透靈動,一身白衣純淨如雪。
又有一個青色的身影跟來,不急不緩踏實穩重:“你慌慌張張地跑出來在看什麽?小心被人看到。”
白衣回頭,俊秀的臉上驚喜交加:“是他們!我們終于等到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