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搞事情

“陛下好奇國子監的功課,命我念了幾頁書。”日頭灑在身上暖暖的,齊宥避重就輕道:“先生莫再為我分心,您這些時日要照看好自己的身體。”

畢竟在原書中,崔忱大約是在此時離世的,此次因為齊宥的出現,崔忱沒有被關進诏獄,但齊宥還是隐隐擔憂劇情會不會按照原書的路子走下去……

崔忱緊盯着他:“陛下就這麽把你放了?”

崔忱知曉暴君的性子,也耳聞過排雲臺的風評,進到嘴裏的食兒,暴君怎會輕易放過?

齊宥臉一紅,立刻想起那令人不安的亵褲,他當然不會在師傅面前說出此等難堪,只輕描淡寫道:“陛下向來喜愛新鮮,沒幾日便覺得國子監功課無趣,陛下厭了聽書,自然放學生出來……”

崔忱微一沉吟:“此事你哥哥知曉麽?”

齊宥思索片刻,終究點點頭。

“他也有他的無奈,你莫怪他。”崔忱嘆口氣:“日後陛下若再來宣你,你便推說監生面聖要有祭酒的簽字,等過幾日批字下來,你再面聖。”

祭酒是國子監的最高領導,相當于後世的校長,但祭酒自然也不敢抗旨,這個法子只不過是拖延幾日罷了,最好的結果自然暴君在這幾日有了別的樂子,把這道旨意抛到腦後。

齊宥很乖的點點頭:“先生說得,學生記住了。”

崔忱抿了口茶道:“學裏可還好?”

“您別提這茬。”齊宥委屈的嘟囔着:“膳堂的菜根本沒人能吃得下,吃得沒油水腦子自然也不靈光,這是惡性循環,學裏還能好麽!”

崔忱被他說得哭笑不得:“照你這麽說,你成績下降是膳堂廚子不夠努力的緣故了?”

齊宥認真地點點頭!

膳堂的廚子不知不覺間背上好大一黑鍋……

“也不能全怪廚子!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們的膳食費被蔣司正克扣,廚子自然做不出好吃食。”齊宥委屈巴巴:“司正有幾分心思在學堂?滿腦子只想撈錢罷了。”

“慎言。”崔忱嗔道:“你也曉得他的身份,說話怎麽還如此口無遮攔。”

蔣司正是太後的侄女婿,四舍五入也算是個國戚,這身份在宮中不算什麽,放在國子監卻足夠他狐假虎威。

齊宥氣鼓鼓的撅嘴:“自從他管了事兒,學裏便沒有安生的日子,采買古籍,修繕孔廟,擴建射場……哪裏都要交錢,結果我們用上什麽了?”

來國子監的多是京城官宦子弟,家裏人重視學業,在求學銀子上自然不會吝啬,也正因如此,學生們在蔣司正眼中成了人傻錢多,最容易刮出油水的一幫人。

交銀子倒還罷了,但學生們向來沒享受到一星半點兒的好處!

崔忱看着眼前的告狀精笑了:“他雖有靠山,但我們也不是慣會忍氣吞聲的人!我在家休養這段時日,你們先莫要和他敵對,日後等我回去,再一起想法子吧!”

齊宥又陪崔忱說了一會子話,便起身告辭離去。

幾人剛踏進國子監,便看到同窗成群結隊的行過拱橋,往太學門前的廣場上走去,太學門廣場是平日裏各堂學子集會之地,國子監若有慶典和大事,皆是在此地通告。

魏九朝忙拉住一人問道:“這是要去開會?”

“司業讓各堂學子都去,聽說是和修繕孔廟有關?”

趙昭皺皺眉:“又要修繕?上個月不是剛交了銀子?”

“先去看看吧。”魏九朝一臉壞笑:“太學門廣場開會哎!各堂的學子都來,你又能偷看喜歡的陸唯時,驚不驚喜!”

“別胡說,我哪兒有喜歡的人!說了多少遍我是崇敬他詩才!”趙昭清俊的小臉漲得通紅:“兩個大男人,又不是話本上的才子佳人,有什麽好偷看的?”

國子監裏皆是男子,日日在一起求學,難免有些人會滋生出不一樣的情愫,大家對斷袖之事都不陌生,趙昭把學長陸唯時的詩寫滿批注,放在桌旁時刻翻看,有幾次去膳堂還紅着臉偷看人家,從此總被身邊人拿來說笑。

齊宥勾勾唇角:“那你臉紅什麽?”

趙昭一臉不願和你們多理論的樣子,徑直轉身朝太學門走去。

太學門前的廣場上五大堂分隊站立,監生們衣袂翩然,年輕的臉龐在夏日驕陽下閃閃發亮。

“哥們兒,換個位置。”魏九朝誓把月老當到底,伸手拉了拉和陸唯時站得近的同窗:“趙昭個子太高,站在前面擋人,這地兒靠後,你要不和他換換?”

這人也好說話,忙不疊的讓出位置。

趙昭滿臉不自然,用手推搡齊宥,非要讓齊宥去站到陸唯時身旁。

“你是不是男的?”齊宥一腦門子問號,語氣有些急:“站個位置而已,羞什麽?”

在穿書之前,齊宥最好的哥們兒也是這樣的慫貨,明明是個打架從沒懼過誰的校霸,升國旗站在喜歡的隔班女孩兒旁邊都紅着臉不敢擡眼睛!

結果他哥們兒始終沒有在女孩兒心裏留下姓名!穿書後的齊宥自然不能讓悲劇重演!二話不說卡住趙昭的腰,把他摁到陸唯時身邊的位置上,結果二人推搡之間,趙昭腳下沒站穩,一個趔趄往陸唯時的方向倒去。

趙昭察覺到身子被人輕輕用手一攔,擡頭,陸唯時正挑眉望向他。

陸唯時衣袖上有清冽的味道,如人一般清冷疏離。驀然間,周遭的喧嚣遠去,趙昭窘得耳朵尖兒紅透,站穩後連連向陸唯時道歉:“失禮了。”

陸唯時眉眼泛有雪意:“無礙。”

日影傾灑在碧色如洗的蔥茏樹葉上,蕭朗吟和魏九朝站在隊伍前面,擠眉弄眼的扭頭瞟他們這兒的情況,早已捂着嘴笑成一團。

趙昭擡手擦鬓角的汗,已在心裏把這幾人暴打一番。

恰在此時,蔣司正挪動肥胖的身子,走上廣場中間的高臺,神态莊嚴的輕咳道:“諸生肅靜!”

“我們司正還真是官威十足,”齊宥聽到身旁有人諷刺道:“是不是應該再請上幾個衙役給他吶喊聲威武啊。”

蔣司正清清嗓子,拿着官腔:“孔聖人是我們的立身之基,立官之本,為表對先聖的敬意,下個月要重新修繕國子監孔廟,一名監生二十兩銀子,須在十日內交齊!”

二十兩銀子不是小數目,甚至是六七品小官三個月的俸銀,家境普通的監生們一下子炸了鍋,紛紛低頭側身,開始在隊伍中竊竊私語。

“上個月剛修繕了孔廟,怎麽又要交錢?這借口都懶得換一個了?”

“我父親上個月剛被罰俸,真不知該如何向父母親開口……”

站在高臺上的蔣學正看學生們議論紛紛,終于忍耐不住,出聲維持秩序:“肅靜肅靜!”

“你們有何不滿?”蔣司正冷冷道:“大聲說出來,也讓我聽聽。”

大部分學子看司正發怒,皆噤聲不言,唯有蕭朗吟上前一步,挑眉道:“司正,上月剛交了修繕的銀子,這月又要交?怎麽,這孔子像也要一月一換衣麽?”

按照原書裏的設定,蕭朗吟是聲張正義,熱血澎湃的少年,他此時站出來發聲,倒也在情理之中。

“大膽!孔聖人是你等的進身之階!給孔聖人修像自然要精益求精,花再多的錢都是應該的!”看到有人真的敢站出來和自己叫板,蔣學正臉色又沉了幾分:“蕭朗吟啊蕭朗吟!你竟然問出這等話,可見對聖人已生出不敬之心!不尊先賢,不敬師長,這就是你們蕭家的家風麽?”

司正的判語很重,蕭朗吟卻絲毫不懼,挑起長眉冷冷道:“孔聖人是先賢,你卻把堂堂聖人當成搖錢樹!不敬聖賢的是你還是我們?”

此語一出,監生隊伍裏立時有人揚聲道好。

趁司正語塞,蕭朗吟已經大步走出監生隊伍,向他緊逼而來:“至于你,一個仗着裙擺關系上位的外戚罷了!無才無德,連科舉都未考過,還敢在國子監中以師長自居?告訴你,這銀子我蕭朗吟一分也不會出!”

夏日光影微茫,少年挺立的身影如箭矢般淩厲,初露機鋒,滿是倨傲。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KK的再次出現~不管再寫多少本文,你都是我心裏的可愛寶貝~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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