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地圖

老爹如此說, 齊宥絲毫不吃驚。

畢竟他對雍熾的忠誠,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原書中後期,兒子都被囚禁在宮裏, 也沒人成功将齊禦史策反。

齊宥看過原文, 知曉蕭家雖也是輔佐陛下重奪皇位的重臣,但和太後來往密切, 老爹眼裏只有雍熾,那看蕭朗吟不順眼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他不再理會老爹, 匆匆吃完晚飯,伴随着忐忑的心跳回房裏,讓人趕緊掌燈。燈燭閃爍, 齊宥從袖中拿出地圖, 獨自認真觀看。

不得不說, 地圖上處處可見蕭朗吟的細致周到, 不僅是寫滿重要地點的地形圖, 地圖後面還寫滿了對每個地點的詳細介紹。

例如寝宮旁的一處河塘, 翻到背面, 便有朱筆所寫的簡介:“水深五尺, 河道寬可縱舟,遍布蓮蓬,薄荷,蘆葦等, 從上游通向賽馬場約半個時辰。”

這地圖拿在手中,齊宥第一次明白何為主角光環, 何為成竹在胸。

他靜下心,目光落在地圖左側的甘泉殿上,在原書中, 他記得雍熾便是在此處給自己慶賀生日,席間遇刺的……

看着看着,便覺得不對,自己是要逃亡的人,第一時間不應該看蕭朗吟給自己策劃的豪華逃亡路線,暢想以後的新生活麽?

怎麽又開始關注暴君的生死?

齊宥暗暗嘆口氣,自己真是不知不覺被老爹同化,不知不覺凡事以暴君為重了。

不成,這畫風不對。

齊宥清咳一聲,不願再深想雍熾,重整心思,把目光移到蕭朗吟用朱筆标劃的出逃路線上。

……

第二日,齊宥頂着兩個黑眼圈去國子監,過走道的時候恰巧看到魏九朝,齊宥屏氣凝神,貓着腰走到魏九朝身後,趁他不注意直接竄起來勾住人脖子,把魏九朝按在布滿藤蘿的牆上嬉鬧。

魏九朝躲避着他的眼神,嗓音嘶啞道:“別鬧。”

四目相對,氣氛竟有些從未有過的尴尬。齊宥一怔,不由放開他站在一旁。

魏九朝腳步不停,悶頭悶腦來一句:“快上課了,先進課室吧。”

齊宥:“???”

魏九朝的心事向來都寫在臉上,讓人一眼能看透,這次也沒有例外,齊宥知曉魏九朝定是極為郁悶。

例外的是,以前齊宥用膝蓋都能猜出來他郁悶的原因,這次卻摸不着頭腦。

難道還是因為那未曾謀面卻要定親的表妹?

即使如此,齊宥也沒想着主動過問。既然魏九朝不願主動來傾訴,那定是不願啓齒之事,晾他幾日,大家還是能一起笑嘻嘻。

齊宥在國子監不缺朋友,課間空閑,他去和賀珥玩。

然而賀珥也沒有興致,一個人垂着頭坐在窗旁,和喜氣洋洋商讨出游時拿什麽弓箭的同窗格格不入。

齊宥拍拍蔫頭蔫腦的賀珥:“你怎麽了?”

賀珥輕聲道:“這次射獵名單上沒有我。”

怪不得在同窗襯托愈下發寂寥呢,這熱鬧根本沒有賀珥的份兒。

齊宥這才想起原文中有關賀珥的身世,賀家也是世代簪纓,只是到他祖父輩上得罪了雍熾,被開除豪門的行列。

就連這國子監,也是祭酒看在他家的背景份兒上,再加上他聰明伶俐,才讓他來讀。

表面上看大家是同學,其實背後的家世地位差一大截。

“也沒那麽嚴格吧,射獵本就是人多才熱鬧。”齊宥安慰他道:“你和祭酒講一講,又不差你這一個。”

賀面上閃過猶移,半晌輕聲道:“我怕陛下看到我,遷怒國子監。”

雍熾當太子時,也有太子太傅和伴讀,當年查山之變,太子太傅也随雍熾一起被蒙古人所擒。

只是蒙古人不久便把這位太子太傅放了,原因很簡單,總要有一個朝廷官員去向京城報告此事,拿回贖金。

雍熾當時對太傅也很依賴,滿懷希望親自送走太傅。

結果沒幾日,太傅趾高氣昂的來了,對着蒙古人便是一句朝廷已有新帝,贖金一分沒有。

說得毫不委婉,簡直是在打蒙古人的臉。

太傅是使臣,傳遞完消息潇灑離去,雍熾父子在蒙古的處境卻急轉直下,每日在被撕票的邊緣徘徊。

悲傷的是,那位趾高氣揚的太傅不是旁人,恰是賀珥的祖父。

雍熾奪回皇位時,賀珥祖父已病死多日,但雍熾仍罷了賀珥父親的官職,勒令他辭官歸田。

這是擺明了不願讓賀家人出現在自己眼皮底下。

賀珥天賦禀異,六七歲時便是享譽京城的神童,賀父的同僚喜愛這名出口成誦的小神童,特地在他十五歲時接過來送到國子監讀書。

雍熾對此事并未多問,祭酒心裏卻有數。別的慶典倒還罷了,像射獵這種事兒還是不讓賀珥露面為妙,免得雍熾思及往事,龍顏不悅。

齊宥望着賀珥低垂的毛茸茸鬓角,心裏也有幾分失落,射獵這種事兒對于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來說,誘惑極大。

再說他們班上幾乎全員都去,成群結隊的,單獨撇下賀珥,這不是非要給人心裏留陰影麽?

為了雍熾一閃而逝的不悅,就要犧牲賀珥一個月的心情,齊宥覺得此事不妥。

他想了想沉吟道:“此事也不難,我找陸唯時想想法子。”

陸父是首輔,只要陸唯時想幫忙,此事自然迎刃而解。

陸唯時辦事效率和蕭朗吟一樣絕,第二日便派小厮給齊宥帶來消息,事兒已辦妥。

賀珥知曉後,凝結幾日的眉宇終于雲開霧散。

齊宥心裏油然而生出責任感,在原書中,賀珥在射獵時被狠狠欺負了好幾次,齊宥心裏暗暗想着,此番自己定要護好他,莫讓他被旁人欺了去。

國子監風平浪靜,朝堂之上有關射獵一事的争執,卻遠遠沒有這般簡單。

關鍵人物還是趙王。

太後曾拖着病體多次表露出想讓雍熾釋放趙王,哪怕是讓趙王跟随他去射獵一月散散心,回來繼續關着都行,但雍熾始終沒有表态。

朝中大臣有的認為太後已為此事病倒,心力交瘁,陛下身為兒子,該為太後排憂解難,再說射獵又不是國家大典,只是皇家的游射散心逸事,趙王此去,理所應當。但也有不少人堅持說趙王乃廢帝,高牆囚禁已是陛下仁德,若陡然放出,朝廷上下必然非議,招引風波……

在朝廷大臣分成兩派争論不休之時,離京城最近的泰山地震了。

欽天監連夜占蔔,得出結論,母子失和,致使天怒人怨,此次地震,實為上天預警,還望陛下遵從天意,早做決斷。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章是過渡章,馬上開始射獵拉~阿宥的逃跑計劃也步步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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