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落水
第二日辰時方至, 國子監學生們都穿着嶄新的騎射服立在箭場,這是他們來燮州後第一次比試,皆雙眸發亮躍躍欲試。
齊宥隔着人群瞧見了面色不善的魏九朝, 兩個人目光隔空相交, 魏九朝登時轉過頭。
昨晚他回房看到自己偷偷溜掉,還不知要怎樣生氣……齊宥暗嘆口氣, 準備待會兒上了射場再伺機道歉。
為激勵監生們踴躍比賽,特地把他們分成了三隊, 上場後分隊角逐,贏家能得到一柄玉如意。
彩頭倒也罷了,關鍵比試時陛下也會在場, 陛下向來厭惡詩書, 對國子監疏遠冷漠, 卻偏愛親近弓馬娴熟的錦衣衛, 若是在射場贏得個好名次, 投其所好, 定能拉近和陛下的距離。
比起做能臣, 還是做寵臣更劃算。
崔銮打定注意要贏得聖心, 一轉眼卻看到齊宥和自己分到了一組,臉色登時冷淡。
齊宥懶得理他,獨自站在一旁,望着魏九朝分到另一組, 和那幾個少年蹲在地上拿着樹枝寫寫畫畫講解圍場形式,眉飛色舞很是肆意的模樣。
崔銮驚疑不定的聲音響起:“我們組怎麽少四五個人呢?”
“祭酒早上叫了些寫字好的同學去北苑謄寫碑林, 一些人雇了船及時返回,還有一些人聽說是步行回來的,應該是正在路上。”
燮州北苑有不少古人留下的碑林遺跡, 祭酒為了讓大家多些練字帖,特地派學生前去謄寫,但北苑離射場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這裏物價奇貴,學生裏家境好的自然能雇船回來,家境稍遜的卻只能沿岸步行。
崔銮冷哼一聲,絲毫不掩飾面上的不屑:“一幫窮鬼!”
“我們也別去接他們了,本來就沒幾個人,一來一回還要耽誤時間。”崔銮不耐道:“再說賀珥也和我們一組,陛下看到他,遷怒于我們怎麽辦?”
齊宥記得原書裏,賀珥在射獵裏被同窗欺負得很慘,簡直處在被孤立的處境,這次賀珥是因為他才來的燮州,昨夜也是因為他才和崔家發生沖突,齊宥立刻道:“我們組比旁的組整整少三四個人,比賽會很吃虧,賀珥的騎射課成績也很好,沒有不讓他上場的理由。”
齊宥想到地圖上的标注,沉吟道:“從河塘沿着曲廊劃有一近道通往北苑,不到半個時辰應該就能看到他們。”
射獵結果看的是隊員的總成績,人員減少,打獵時自然不占優勢,同組的少年們估摸時間還早,皆想去接那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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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人雇了一條船,由射場向北緩緩劃去,碧波蕩漾,蓮蓬搖曳,他們穿過拱橋,撥開岸邊的垂柳,恰巧望見賀珥幾人正沿着岸邊走,齊宥幾人在船上喊了幾嗓子,給他們拼命揮手。
賀珥等人也看到了他們,停下腳步。
齊宥催促道:“師傅,再劃快些。”
船調頭靠岸,船夫搭好跳板,岸上的少年既驚且喜,連聲道謝後依次上船,
崔銮抱臂站在船頭,一直在連聲催促:“走啊!一會兒陛下駕臨,耽誤了比賽你們能擔待麽?”
賀珥恰排在這些少年裏的最後一位,他前頭的少年一上船,崔銮便命令船夫開船。
賀珥沒留意,一腳已踏上船板,誰知船忽然滑動,他身形不穩,登時落入水中。
船上的少年一時間大駭,不住朝岸邊喊人。
兩岸寂寂,只有風拂柳梢之聲,齊宥眼看賀珥掙紮下沉,再也顧不上許多,脫去外衫鞋子撲通跳入水中。
齊宥頂多是游泳館深水區的水平,從沒游過野泳,一下水心裏先怯了幾分,只能屏住呼吸,兩臂打水,從背後摸索着摟住賀珥的腰。
還好離船近,齊宥咬着牙拖着不住掙紮的賀珥,在同窗的幫扶下艱難爬上船。
賀珥衣衫盡濕,不住發顫,顯然吓得不輕,齊宥也比他好不到哪兒去,只覺心在冰雪中滾了一遭,整個人濕濕嗒嗒忍不住瑟縮。
同窗皆看不過去,聲讨起崔銮:“你再急也要等等人啊!差點鬧出人命!”
崔銮面色發白,不情不願道了歉。末了又道:“誰讓你們不雇船回來呢,我們雇船來接你們,磨磨蹭蹭不上岸,我也就是催了幾句,誰知……”
崔銮嘴裏是道歉,但字字是在甩鍋,齊宥披着濕漉漉的外衫坐在晃動的船頭,沒心思聽崔銮放屁:“我想去岸上歇會兒,師傅,麻煩您靠下岸。”
賀珥和同窗們也跟着他上了岸,岸上白日正烈,坐在發燙的石板上良久,兩人才漸漸回過神。
“這次歇夠了吧?”崔銮一心想在皇帝面前射獵露臉,連聲催促道:“快快快,只有小半個時辰了,趕緊上船返程。”
“你們先去吧。”被人連聲催促,齊宥也來了脾氣,一臉不願奉陪的表情:“我魂兒還沒找回來呢,還要再緩口氣。”
幾個人面面相觑不好走掉,崔銮冷冷道:“你們都不去?少兩個人我們還怎麽比?再說掉個水而已,沒必要耽誤一個組的前程吧?”
齊宥賀珥還未反駁,剩下的幾人都忍不住了,紛紛表示不介意,看表情簡直想集體退賽讓崔銮一人返程算了。
氣氛一時僵住,賀珥咬咬唇,強撐着站起身道:“我和大家一起去吧,阿宥方才消耗了不少體力,大家也理解一下,讓他歇口氣。”
幾人皆點點頭,又輪流安慰齊宥一番,登船離去。
正是午時,烈日高懸,岸邊陽光灼曬的人睜不開眼睛,平日裏齊宥早換地兒了,今日死裏逃生,卻覺得這曬在身上的日頭格外讓人心定,幹脆穿着裏衣抱膝在岸邊曬太陽,準備等到把身上衣裳烘烤幹再撤。
雍熾坐在肩輿上,頂着大太陽無精打采地往射場趕,瞟一眼周遭,正巧發現坐在河畔石板上的齊宥。
少年背對他,乖乖抱膝而坐,衣衫盡濕,圓潤的肩頭瑟瑟發抖,水珠順着如墨的發梢滾落,滴滴答答在身後凝成小水渦,姿态很是令人遐思。
雍熾走下肩輿,眼睛掃過齊宥:“衣裳怎麽濕了?”
齊宥轉身對上雍熾的視線,心裏一驚忙跪好:“陛下萬安。”
他頓了頓,垂眸低聲解釋道:“方才臣在湖邊和同窗玩鬧片刻,弄濕了衣裳。”
齊宥不想讓雍熾知曉和插手國子監的事兒,本是同窗間的矛盾,若雍熾幹涉,事情立時會沾染上殘酷的血腥。
雍熾嗯了一聲,擺手示意齊宥起身。
雍熾的視線從齊宥身上劃過,停留在衣擺下方,腳踝嫩生生的白透,沾染水珠愈發顯出不盈一握的脆弱。腳趾也如桃瓣般粉嫩可愛,泛着誘人的色澤,此刻沒有半點遮掩的擺在自己眼前,像是不用費力便能攀折到的嫩藕。
雍熾眯眯眼,眸色深沉幾分。
齊宥察覺到氣氛的凝滞,他也顧不得穿鞋襪,尴尬地忙要退下。
縮着脖頸走過雍熾身旁,一雙有力的臂膀瞬時攔住他濕噠噠的腰身,雍熾輕佻的揚揚眉道:“這模樣還想去見人?朕帶你去換衣裳。”
說罷不待齊宥說話,直接把人提抱在懷裏,大步朝行宮走去。
薄透的衾衣濕漉漉貼在身上,整個人幾乎是不設防的狀态,齊宥甚至能清晰感知到托住自己腰身的大手微帶薄繭,正抵在最敏感的腰窩處。齊宥耳尖猶如滴血,不由自主開始掙紮。
他一身皮膚本就光滑白嫩,被水洗濯後如嫩豆腐般不留人手,雍熾卻輕而易舉地扣他在懷裏,步子邁得又準又穩,不容置疑道:“聽話,朕帶你去行宮。”
“不必勞煩。”齊宥察覺出雍熾盯着自己的鎖骨,雙手不自然地掩住衣領:“臣自己去國子監別院換!”
雍熾眼神透出危險,一身濕漉漉的衣裳,他竟然還想往人那麽多的別院跑。
“你最好聽話。”雍熾壓低嗓音,輕飄飄的嗤笑道:“免得朕回頭剜了他們的眼睛,你再來罵朕是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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