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萬宗】

萬宗原本的計劃裏并沒有打算那麽做，但在得知溫純安訂了婚宴酒店後，萬宗猶豫了好幾天。最終，他撥打出電話讓自己的助理設法撤銷這一預訂。當時萬宗坐在車上，看着馬路斜對面婚紗攝影公司的取景地裏，溫純安與一個女人親密依偎在一起的畫面。

反正溫純安也沒察覺他有多想好好處理這件事，既然如此，那索性就使用符合他風格的手段。萬宗遠遠看着溫純安将準新娘摟在懷中，他想着等待會兒兩人分開後，他就去見那個女人，他會把支票甩在對方的臉上，用恐吓的方式吓走對方，絕對不會有一句好話，因為他那麽讨厭她。

……可是，這天的後來，當溫純安送那年輕女人回家離開後，萬宗沒有下車去恐吓他準備不擇手段趕走的人。他去了酒吧。

這是萬宗第一次毫不節制的酗酒，将自己喝到爛醉如泥。他的意識一層層斷裂開來，花了不知多久的時間才發現自己正趴在一條小巷的地上吐到什麽都吐不出來。

他想要站起來。今天是周五。每周五周明同都會像玩過家家一樣到溫純安的住處做飯。所以，只要有時間，萬宗就會去插一腳。他沒法插手溫純安的交友情況，只能硬着頭皮去插一腳。

可是，這會兒他站不起來。他想要扶着牆借力，但在他的眼前，世界旋轉起來，讓他根本找不到牆在哪兒。為了不耽誤自己的重要行程，萬宗只能打電話求助。他毫不猶豫撥通了通訊錄裏的第一個快捷聯系人。

很快，溫純安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來。“喂，萬宗？”

“你是小安？”萬宗确認着問，他不知道他的小安為什麽給他打電話，但既然有這個機會，他有很多問題想問，“周明同是不是又給你煮飯了？可是，我做的比較好吃對嗎？”

“萬宗你怎麽了？你醉了？”

“其實我已經不太擔心周明同了。小安，我和周明同是不一樣的，我才是那個更重視在乎你的人。所以，我肯定可以打敗周明同。”萬宗現在最擔心的是另一件事，“小安，你別結婚。我想好了要和你結婚的。現在很多國家都可以結婚。別和別人結婚，我只想你和我結婚。”

“我知道了，你真的醉得不輕。”溫純安微微無奈地得出結論，他接着問，“你知道你現在在哪兒嗎？”

萬宗當然知道：“我在地上。”

“你還記得微信是什麽東西嗎？”

“我知道。有個小人在月球上看地球。那個人就是我，我離你就好像那個小人距離地球那麽遠。”

萬宗聽到溫純安在笑。“那你能用那個小人給我發個定位嗎？”溫純安問他。

萬宗有點想不明白定位是什麽東西。“別急。”這是他的小安讓他做的事，他肯定能做到，“我百度一下，然後給你發紅包。”

很快他有些糊塗了，他會發紅包，為什麽要百度？他點開微信，找到紅包頁面輸入數字5201314，他記得他在哪裏看到過這個數字表示他愛溫純安一生一世。他要給溫純安發這個有意義的紅包……可是為什麽，微信提示他餘額不足？他記得他很有錢。

萬宗重新把手機放到耳邊：“小安，你等等我，我要先去充錢才能給你發紅包。”

“等等，萬宗。”溫純安阻止了萬宗重新取下手機查看微信，“我給你發了一條消息，你打開，然後點擊加號，選擇位置。”

萬宗趕緊查看溫純安發給他的消息，他高興地對對方說：“小安，你發給我一個笑臉。”

“等你明天清醒過來，你也會對今晚的你笑的。”

“小安，我知道嗎，以前我特別喜歡看你笑，每次你一笑，我就覺得自己也很高興。可是，現在我卻很怕看到你笑，你笑起來變得那麽好看，但卻讓我怎麽也感受不到你開心。”

“如果你想要讓我開心的話，現在點擊加號，把位置發給我。”

萬宗覺得溫純安的語氣就好像在哄孩子。“你不用哄我，你讓我做什麽事，不用哄我我都會去做的。我和你不一樣，你必須被哄了，才肯喝咳嗽藥水。”

“所以，你現在能發定位給我嗎？”

萬宗想不明白為什麽他的小安又不需要他發紅包了，他放下手機，在對話屏幕中找到加號。要發定位很簡單，他看到那個地址的選項。

成功發送後，萬宗向對方邀功：“小安，我發給你了。”

“嗯，收到。你在那兒別動，我來找你。”

萬宗好一會兒沒反應過來，“你要來找我？”他不可置信地問，“小安，你真的願意來找我？”

“你都願意給我發紅包了，我怎麽能把你丢在地上不管呢？”

溫純安帶着笑意回答他，萬宗喜歡聽對方這樣的聲音。“你願意來找我太好了，我一直在想，你願意來找我的話，我就和你回國。我不能自己回去找你，不然那就說明我做錯了。我不能讓自己意識到自己做錯了，因為後悔是沒有用的。”

“萬宗，答應我明天你醒過來之後不要後悔今晚自己說了什麽。我希望你知道，你那麽說我很感動。”

“可是我真的後悔了。我不應該以為我可以離開你。”

“你當然可以離開我。如同你也可以重新回到我身邊。萬宗，我最好趕緊結束通話——等你清醒你會感謝我的。”

“等等——”萬宗不能讓他的小安離開。他想要挽留住對方，但他的手機裏再也沒傳出他的小安的聲音來。

“小安？求你別離開我。”

“小安？你還在嗎？”

“小安？小安？”

“小安，我愛你……”

萬宗用力握着屏幕一片漆黑的手機，他一遍遍重複——

“五百二十萬零一千三百一十四，五百二十萬零一千三百一十四……”

不知道時間過去多久，萬宗注意到兩個男人走進這條乏人問津的幽暗小巷。他覺得自己應該站起來，趴在地上太丢人了，他總是做正确的事情，趴在地上丢人現眼顯然不是。

可惜，在他能夠站起來之前，那兩個男人就走近了。

萬宗認出了他的小安。他也想起了他的小安說會來找他。

“小安，我這就和你回國。”萬宗手腳并用着站起身，他要和對方一起回國。一起回家。接着，在他懷疑自己就要跌倒前被他的小安扶住。

另一個男人在他的小安重心不穩踉跄了一下的時候，從另一邊拉住萬宗。萬宗轉頭看過去。那個人是周明同。

不過，那個人不是他的對手。

“即便小安喜歡你多過喜歡我，那也沒用。因為我喜歡小安多過你喜歡小安。”

“也許事後你會希望我砸暈你，可惜，我實在下不去手，萬宗，拜托幫個忙，你別再說話了好嗎？”

溫純安的聲音裏是帶着一絲好笑意味的無奈，他真誠請求。

萬宗當然會答應他的小安任何要求。他想要點頭，一旁的周明同率先開口：“你下不去手沒關系，我下得去手。”

“別鬧了，我知道你因為覺得自己好不容易沒把牛肉燒糊結果我們卻沒吃上而不高興，但你真砸了萬宗，等他醒過來你就慘了——話又說回來，如果他醒不過來，你就更慘了。”

溫純安把萬宗快要滑下去的身體努力往上提了提。他看起來那麽費力，萬宗試着自己站好。後者注意到他們在往一輛瑪莎拉蒂走去。“那不是我的車。”萬宗告訴他的小安，“我不能開別人的車和你回家。”

“除了偷車賊外，的确沒人那麽幹。”溫純安同意地說，“不過，也許我們可以讓別人開別人的車送你回家。”

萬宗鄭重糾正：“是送我們回家。”

溫純安好說話的予以配合。他總是那麽好說話。“所以，你能告訴我，‘我們家’地址嗎？”

萬宗當然記得，他迅速報出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地址。

溫純安訝異地愣了一下：“你那麽有錢，居然還住那兒？”

“我當然住那兒。那是我們家。小安，走，我們一起回家。”

萬宗坐上了汽車。他緊緊拉着他的小安的手。他終于可以回家了，和他的小安一起。

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也許十幾年，也許十幾秒，看起來所有的事情都已經過去，又都剛剛發生。萬宗混沌的大腦想不清楚為什麽他依舊感覺自己離小安那麽遠。他努力将身邊的人往懷裏樓，然後徐發現對方似乎正想要扶着他。

他們站在一扇門前。對，他們的家門前。

“我們終于回家了。”萬宗莫名傷感，在他覺得自己明明應該開心至極的時刻。

“你的鑰匙？”他的小安在一邊那麽問他。

萬宗通常把鑰匙放在褲子口袋，他伸手找到自己的鑰匙扣，“小安你又忘帶鑰匙啦？還好有我一直陪着你。”所以他必須好好照顧小安，這是老天讓他比小安更能幹的唯一原因。

看着試了好幾把鑰匙依舊沒有打開門的小安，萬宗掙脫開不知道什麽拉着他的周明同。“小安，我來開門吧。”

“鑰匙都不對，其實你并不是住在這裏吧？”他的小安沒有把鑰匙遞給他，反而顯得頗為傷腦筋地詢問。

“我當然不住在這兒。小安你不在，我沒有辦法住在沒有你的家裏。”

萬宗仿佛看到空蕩蕩的房間，他站在房間中央，他說“小安我回來了”，沒有人回答他。他一遍遍念着小安的名字。沒有人回答他。

“小安，我想回家……”

萬宗閉上眼睛，往前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