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2)
的低吼着:“那你說,我怎麽才信你?一次次的,你讓我怎麽信?”
顧鈞看我這樣,有些害怕,緊緊抓着我的手點點頭:“好好,我發誓,沒和她做任何事,好了吧?”
他的手機忽然響了,短信的聲音,顧鈞看了一眼,如釋重負般的遞給我:“你自己看看。”
我瞟了一眼,蔣荻的信息:我已經上飛機了。再見。你給我的一切,都很美好。
“她已經走了,你還計較什麽嘛,過去的都過去了,咱們的日子不是還要過嗎?”顧鈞緊緊抓着我的手,聲音滿是誠懇。
我用力甩開他的手:“什麽叫你給她的一切,你給她什麽了?”
“揚揚,你怎麽不依不饒了?你以前不是這麽胡攪蠻纏瞎鬧騰的。”顧鈞有幾絲不耐。
我看着他那副薄情的嘴臉,從心裏泛寒,我不像前兩次那麽好哄,他就沒耐心了?昔日千般好,如今萬般錯。我冷笑:“我鬧?我要是想鬧,昨晚就和趙總直接追着你捉奸去了。”
“捉奸?”顧鈞的神色慌亂起來,“昨晚是趙以敬送你回來的?你們跟蹤我?”
“跟到二環,我們就走了。”我淡淡的看着他,“顧鈞,我已經給足你面子了,你不要得寸進尺。”還有一句“你要是想離婚就說。”被我生生壓在了喉嚨裏,原來,我害怕說那兩個字。
“我已經和你都解釋了,你要是再不相信我也沒辦法。”顧鈞皺着眉頭,似乎思索着什麽,“趙以敬有沒有說什麽?”
“沒有。”我扯過被子蒙住了頭,不想在說話。
蔣荻走了,我努力想忘記過往的痛楚,只是我沒料到,那僅僅是開始。
☆、反抗當口又折回
沒倆天到了月底,我的工資居然比以前少了800塊。忍不住找財務詢問,答複是物流部基本工資加績效。我績效低,自然工資低。
絲之恒的物流績效根據出貨率核定。本來之前出貨的單子是交由我調度的。但有一次,我本來按照單子的順序安排物流,卻被副主管老白告知要把後來的單子提前,因為那個單子是個大客戶,必須放下手頭所有的單子全力先保證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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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整怕了,堅持見不到主管老袁簽字的批條,就按單子順序出貨。老白當時沒說什麽。但是過了兩天,老袁将負責原料的吳明和我調到了一組,“輔助調度”。但事實上,所有的出貨單子,都不再用我簽字,轉由吳明負責。我才明白這二人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我之前還不明白這其中的道道,直到這八百塊錢,才讓我血淋淋的明白了,是個芝麻官,就能拿我一把。而沒有靠山的我,只能任由人搓圓捏扁。
忍總是有限度的,這八百塊終于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不止是錢,一系列的委屈壓得我再也背負不了。
思索了一天,我起草了一個報告。以前我就聽說有一種物流調度的軟件系統,安裝之後可以直接系統排位,安排出貨,可以減少許多人為的因素。
我洋洋灑灑的寫了一個申請購置上述系統的報告,雖然預算只有2萬塊,但我寫了50頁。從購置的理由,到軟件功能,應用範圍,經費預算,成效評估,圖文并茂,數據充分。尤其是購置理由,我無比犀利的把目前的弊端寫了個詳實。看完之後,覺得真是痛快。我壓抑了自己得多久了?
我的報告沒有找主管老袁批,直接遞給了連小茹,讓她轉給趙以敬。這是我這一生到現在,唯一一次的背水一戰。他也許會被觸動,也許會大發雷霆,聽天由命了。
連小茹告訴我趙以敬出去談專利了,等他回來就轉交。
我反應過來,他應該是談顧鈞那個專利。晚上回去問起顧鈞,他不無懊惱的告訴我,專利本來已經是初步敲定了,但是今天趙以敬和蘇院長再談的時候,用駱成的專利換掉了顧鈞的。
這是個不小的打擊,不僅是駱成的風頭瞬間扶搖直上,更為重要的是專利轉讓會有一大筆可觀的轉讓費。顧鈞本來計劃用這筆錢換輛車,那輛夏利實在是停在哪裏都紮眼。可現在都成了泡影。
顧鈞整個人像被打敗了,變得風度不再。他不停地抱怨:“駱成的那個專利一文不值,憑什麽是他?”也抱怨蘇院長:“肯定是老蘇搞得鬼,駱成是他的學生,指不定背地裏出用什麽手段了。”更抱怨我:“要不是你,怎麽會這樣,還拿事業發誓,這下好了,我的事業一敗塗地了,你高興了?”看他這樣,我試探着說要不我們一起見見趙總再商量一下,顧鈞沖着我厲聲喝道:“我憑什麽去求他?他不過是一個滿身銅臭的商人。”
面對顧鈞的抱怨,我無言以對。我埋怨自己為什麽沒忍忍非要跟着捉奸,也埋怨自己為什麽要用他的事業發誓,最後想想自己的埋怨,只餘凄然的笑。
在這個風口浪尖,我那個報告簡直是火上澆油。第二天一早去了公司,忙去找連小茹,同辦公室的人說她請假了。好容易過了一天等她來,問了她還沒來的及交給趙以敬,趕緊撤了出來。顧鈞的事還要有求于他,我不敢再冒風險。
過了幾天,看着顧鈞每日像只困獸,他卻始終不肯纡尊降貴找趙以敬。我終于忍不住,在公司幾次電話連小茹,想約見趙以敬談談。盡管我知道希望很渺茫,但是我更無法看着自己的丈夫成了那副頹敗的模樣。可連小茹每次都告訴我趙總不在,趙總很忙。
最後,我只能求到清蓮那裏。不知道清蓮用了什麽辦法,終于在周五晚上約了趙以敬,告訴我晚上七點直奔某家飯店。
☆、摧眉折腰又如何
我按時過去,四合院的建築,以做皇家禦膳為噱頭的滿漢特色菜。我直呲牙,這頓飯可是我請客,姚清蓮真舍得宰我。
等了片刻,趙以敬,姚清蓮,肖彬一起進來了。趙以敬不露聲色,看到我并未驚訝。姚清蓮沖我無奈的聳聳肩,肖彬一臉意外。
寒暄客套了幾句,落座吃飯,姚清蓮偷偷對我咬耳朵:“我也不知道趙總會帶這個拖油瓶。”我心內明了,滑頭的趙以敬一定早算到了我會來,故意帶了個人讓我沒法張嘴。
服務員點菜後問是否要酒,清蓮馬上說:“要,來啤酒。”
清蓮果然是個水晶心肝玻璃人,手段數不勝數。啤酒上來後,不停地找着借口敬肖彬酒。“年輕有為,照顧下屬”之類,甚至“球技高超”也搬出來了。我看出了門道,也陪着清蓮使勁敬酒。幾巡過後,肖彬便撐不住要去洗手間,姚清蓮追出去“我也去。”
人剛出門,短信就來了:“我把肖彬搞走,你抓緊時間。”
屋裏安靜的只餘呼吸聲。一直沒喝酒的趙以敬放下了筷子,擦擦嘴,定定看着我:“說吧。”
他的直截了當讓我一愣,随即趕緊從包裏拿出一個文件夾:“趙總,這是顧鈞那個專利的材料,新型高分子抗皺添加助劑,真的很适合我們公司。”這是我苦熬了幾晚上,翻閱了顧鈞一堆論文材料,又查了許多相關專利上市效益回報總結出來的。因為我學的也是高分子材料,精撿了最有力的數據彙總出來。
趙以敬翻了翻,淡淡道:“你寫的?”我點頭。他瞟了我一眼,把文件夾扔到桌上沒再看,扯扯嘴角:“我知道你材料寫得不錯。”
我緊張的盯着他,一絲不敢亂。他看着我繼續道:“不過我沒興趣。”
“為什麽?”我有些急,“這個專利的市場回報率會很高的。”
“不為什麽。”趙以敬點起一支煙,透過缭繞的煙霧,深看着我道:“我不願意。”
我正要張口,他一擡手打斷我:“我對你倒是很有興趣,你嘴上的傷好了?”他的聲音在我聽來有幾絲戲谑。
我頓時臉漲得通紅,他什麽意思?笑話我好了傷疤忘了疼?被丈夫背叛後又上趕着幫他?可我有什麽辦法?無論怎樣,我們也是一個家庭啊。
我努力掩飾着:“好了。本來也沒什麽的。”
“是嗎?”他挑起唇際,笑得別有深意,狠狠吸了口煙。
他的笑幾分嘲弄幾分譏諷,似乎要把人看穿扒皮一般。我被他看得很不舒服,難道我連僞裝個殼的權力都沒有?生活已經如此艱難,還非要拆穿我?我把面前的酒一飲而盡,膽子也沖了幾分,看着他道:“當然,比起工作上的連環被挫,不算什麽。”
“你在怪我?”他笑意更深,眸子裏有絲我看不懂的溫和,“你犀利起來也挺有意思。”
我沒有吭聲,他對我使的隔山打牛,殺雞儆猴,難道他自己沒察覺麽?我挺挺脊背想給他兩句,話到了嘴邊噎了回去。
最終還是低下頭很沒出息的低聲道:“沒有。是我自己沒做好。我以後一定注意。”我此刻有求于他,還敢怪他?他的笑意漸漸斂去,緊緊盯着我,煙抽的越來越狠。
我小心翼翼把報告推到他面前,努力擠出個讨好的笑臉:“您還是再看看這份報告,做生意不是最看重的就是資金回報率嗎——”
“夠了!”趙以敬猛的把煙掐掉,頭也沒回的走了。
只留下了錯愕的我。半天才想着找服務員進來結賬,卻被告知已經結過了。
☆、究竟誰丢誰的臉
姚清蓮後來告訴我,那天她追着肖彬出去,肖彬并沒有去洗手間而是直接走了,倒也省了事。我不禁暗暗感嘆都是人精。若不是和肖彬之前的一面之緣,他也未必肯幫我。這恐怕是趙以敬沒料到的。
我很費解趙以敬的突然離席。姚清蓮感慨我真夠笨的,伏低做小讨好的幾句話都說不利索。過了幾天,絲之恒專利轉讓終于塵埃落定。最終趙以敬選擇了兩項,一項是朱教授的絲織品高分子納米技術,一項是駱成的高溫印染添加材料,顧鈞的專利不在其中。
顧鈞的情緒一落千丈,駱成的春風得意更加刺激的他消沉。顧鈞不再像以前那樣拼命呆在實驗室,而是每天一下班就趕緊回家,躲進書房,暖暖去找他玩,他都是有氣無力的逗一會就交給婆婆。
有時我進到書房,看到他呆坐在電腦前,機械的玩着鬥地主。也是心不在焉的樣子,是輸是贏都完全不在乎。而且顧鈞的脾氣變得越來越急躁。一次吃飯時我偶然說起大學的一個同學,公務員,單位有內部房子賣,才7000多一平米。顧鈞就一下跳的三尺高:“現在這種社會,就他媽這麽不公平。公務員在做什麽?天天喝茶看報紙,就這麽好的待遇,我們辛辛苦苦做研究,項目要自己找,經費要自己找,科學家都變成了拉皮條的,天天找錢,沒錢就沒項目,沒成果。你知道學生們背後管我們叫什麽?叫老板。這還是學校嗎?和公司有什麽區別?公司起碼還工資高,我們呢?一點工資夠幹什麽?又叫馬兒跑,又叫馬兒不吃草。做個科研,得先變成超人,不吃不喝不睡覺,別娶老婆別生孩子-------”
婆婆聽的一愣一愣,暖暖癟着小嘴,似乎被顧鈞激昂的神情吓住了。我趕緊抱起孩子,有些不滿的看着顧鈞:“這麽吓人幹什麽,把孩子都吓壞了。”頓了頓說道,“這些是問題,但是我們也無法改變是不是?抱怨又有什麽用?既來之則安之,別人也做的挺好啊。朱教授也是踏踏實實出的成果。高校老師,在誰看來都是不錯的職業,在你這倒一文不值了。”
“別人?別人有我這麽倒黴嗎?每次要上去就出來個程咬金。這回又冒出個趙以敬,要不是他選了駱成的那個專利,能讓那小子一下子飛上枝頭?他又是老蘇嫡系,這回上副教授他肯定穩拿了。”顧鈞如今說起這些鬥争來一套一套的。
“你不是也有老秦幫忙嗎?而且還沒評呢,結果是什麽也不一定啊。”我勸慰着他。
“老秦現在也勢力了,和駱成打的火熱。這就是社會,現實着呢。誰都撿着有用的貼上去。”顧鈞陰陽怪氣道。聽他這麽說老秦,我有點過意不去,老秦還是很幫他的,對我們平日也不錯,樓上樓下,于大姐有什麽事都想着我們,我說道:“你也別這麽說,咱們自己也有原因。”
我本來随口一說,顧鈞卻聽者有意,一下子彈起來,大聲吼着:“宋清揚,你說話別夾槍帶棒,有原因?別說我,你呢?要不是你,趙以敬能對我有意見?還跑去求他,我顧鈞的臉都讓你丢盡了。”
婆婆打着圓場:“阿鈞,你慢慢說,動不動這樣急,誰受得了嘛。”我忍着眼淚抱着早已吓的哇哇哭的暖暖躲進了婆婆的小卧室。到底是誰丢誰的臉?
這樣的情緒甚至會帶到床第之上。顧鈞經常關上燈不管不顧,沒有任何準備就直奔主題,我小心翼翼的迎接他,卻會換來他懊惱的聲音:“你怎麽僵的像木頭一樣?”
我強壓着不悅随他動作,他卻是幾下解決就翻身下去,還一副很委屈的樣子,冷冷甩給我一句:“清揚,我是不是永遠等不到你的熱情?”
我的熱情?我這個樣子也并不是第一天,我當時以為顧鈞是心情不好借題發揮,卻不知是另有隐情。
☆、愛到盡處情轉薄(一)
女人在婚姻上也許都有幾分賤性。顧鈞現在的煩躁冰冷雖然可惡,但是蔣荻的離開帶來的安寧,将這些可惡沖淡成了淡淡的別扭不悅。
沒幾天老袁找我談話,說是公司準備引進一套物流調度系統,趙以敬交代由我來做采購,物流部輔助。老袁一改以往的居高臨下,第一次對我很親切道:“小宋,你和趙總原來認識嗎?”我搖搖頭。老袁笑得頗具意味:“好好幹,前途無量啊。你現在可是在趙總那挂了號的人。”我應付了幾句離開,心內卻明白盡管那份報告連小茹沒遞上去,但是趙以敬一定看過了。而之後由于采購軟件需要簽字審批之類,又同趙以敬見了幾次,他倒神色如常。我本來想問問他是怎麽看到報告的,但看着他嚴肅冷清的臉還是膽怯作罷了。
趙以敬的這次“欽點”,讓我在物流部的日子漸漸好過了起來,起起落落,都讓我莫名其妙。
顧鈞月中去G市出差,回來後心情好了不少。對我也少了橫挑鼻子豎挑眼,漸漸多了些溫度。對工作也重拾熱情,繼續早出晚歸。我只道是旅途讓人眼界開闊,心胸舒朗。那段時間是我難得的安寧日子。
而姚清蓮和趙以敬依然若即若離,進展緩慢。我有時看不過眼勸她幾句,別在這種身邊不缺女人的中年男人身上白費蠟,清蓮卻前所所未有的固執,依舊絞盡腦汁的醞釀着千年偶遇萬年邀約的戲碼。不過趙以敬在工作上給予清蓮的方便倒是越來越多,甚至有時大型的業務會談,清蓮也會随着充充門面,這是韓曉航都罕有的待遇。
一次姚清蓮下班後鬼鬼祟祟的摸到我的辦公室,說有好東西給我開眼。我打開盒子一看,一身內衣,只是那內褲挺特殊,我拎起來研究着:“前面沒縫上啊?還露一條縫。”
清蓮掩嘴直笑:“就知道你個土鼈不曉得。給你普及下,情趣內衣,你懂的。”說完沖我眨眨眼。我手一哆嗦:“你和他,都發展到這步了?”
“有備無患。時刻準備着。”姚清蓮毫不臉紅,看我反而臉紅嘻嘻笑道:“你那顧大教授真是個書呆子,到現在也沒把你調教出來。”又擠眉弄眼低聲道:“老實交代,多久一次?”
我心裏一突,清蓮這麽一問我才反應過來,我和顧鈞,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已經半個月都不見得有一次了。最近更是一個多月都沒有了。
看我一臉菜色,清蓮止住了笑:“不會很久都沒了吧?”看我點頭,她嘆口氣:“不是我說你,一回家就松松垮垮的,腰沒腰屁股沒屁股。我看着你都沒興趣。得了,這套先送給你,我再去網購一身。”
“你試試穿的有腰有屁股怎麽幹活!”我白了她一眼,手裏卻接過了她的好意。
“保準你那大教授,龍精虎猛。你明天別來感謝我才好。”姚清蓮一吐舌頭。
☆、愛到盡處情轉薄(二)
晚上顧鈞回來的還是很晚,快11點才到家,進屋子就是洗漱收拾,折騰了十幾分鐘躺到床上。随口和我說句:“清揚,睡了啊。”
我咬咬牙,把被子稍微掀開了一點。顧鈞一扭頭,看到我的樣子似乎吃了一驚,繼而眼裏閃爍出久違的溫存,有些動情的撫摸上我的肩,又滑到胸,向下伸去。在我的兩腿之間反複的輕輕滑動,我微微顫抖着,伸手勾上他的脖子。
顧鈞用力把我扯到他的懷裏,呼吸也粗重起來,咬着我的耳垂吻下去,到脖子,到胸口,我分開腿,滿心歡悅的準備迎接他。他卻趴在我的胸前,低聲道:“太累了。”
我伸手撫到他的身體,還是軟軟的。一盆冷水從頭澆到底。顧鈞翻身下去,不久進入了酣眠。而我也死了心。摸着自己那身情趣內衣,內心荒的像長了草。
第二天一早清蓮就無比八婆的問我效果如何,我搖搖頭。
“不應該啊。”清蓮納悶着,“你的大教授不會有什麽問題吧?”清蓮的無心之語,卻讓我的心不再安穩。顧鈞最近一個月頻繁的出差,和對我清淡的态度,我不敢聯系一起。
心中異樣的感覺又生,宛若疑鄰盜斧。晚上特意十點多到顧鈞的辦公室找他,破門而入後發現他只是邊抽煙邊對着電腦發呆,看到我把筆記本一合,卻掩飾不了眼神的慌亂。我借口出來買東西順便看看他,心裏卻一片荒蕪。心神不寧幾天後,連做夢都是那臺被匆忙合上的筆記本。終于還是忍不住,我決定動手試一次。
我沒有多餘的錢去請昂貴的私家偵探,只能自己親自出馬。而唯一能找到線索的,只有顧鈞的辦公室。
一天帶着女兒打疫苗回來,借口沒帶鑰匙進不了屋,找顧鈞拿了他的鑰匙,偷偷在樓下把他的辦公室鑰匙配了一套。機會只要想找,總是有的。做這些事的時候,我心裏好像踹了只兔子似的心神不定。說不上的感覺,又忐忑,又害怕,又悲涼。
沒過兩天,顧鈞又要出差,我似無意問他去哪裏,他随口答了個河北的地名,周五出發,周日就回來。
周五晚上下班,我迫不及待的沖進了顧鈞的辦公室。顧鈞的辦公室還算幹淨利落,書桌上擺着女兒在兒童攝影室拍的寫真,大大的眼睛讓人心裏一軟。
我随手翻了翻抽屜,也沒發現任何問題。抽屜最下閣放着顧鈞的筆記本電腦,我開了機,卻有密碼。猶豫了很久,有些傷懷。為什麽曾經的幸福無間走到了如今的偷摸偵查的地步?
看着女兒甜甜的照片,我心一橫,給姚清蓮打了電話:“你認不認識電腦高手?能破解密碼的?”
清蓮一愣:“幹嗎?盜銀行賬號大幹一票啊?”。我只簡單說了句:“想查查顧鈞的電腦。”
清蓮冰雪聰明,瞬間便知道了我的心思,斂了玩笑,認真的和我說:“你明天上午拿着電腦過來,我幫你找人。”
☆、薄情薄幸薄姻緣
第二天九點到了清蓮家,已經有個穿着休閑的二十八九歲的男孩子在她家等着。清蓮介紹着:“這是小陸,電腦高手。”偷偷拍拍我的手:“朋友介紹的,放心好了。”
小陸人很腼腆,手下卻有神機,不到十分鐘就成功的進了顧鈞的電腦。我打開他的硬盤,寫着“個人”的G盤裏,有一個“照片”的文件夾,點開以後,整個人愣在那兒。姚清蓮過來用鼠标翻着,一張張蔣荻的照片,外景的,室內的,寫真的,生活的,自拍的,應有盡有。還有幾張用手機自拍的顧鈞和蔣荻的大頭照,背景卻精彩紛呈。顧鈞和我說的出差地點,都一一呈現在照片上面。照片裏的顧鈞,眉眼裏都充盈着笑意。似乎是全身心的陶醉。
姚清蓮狠狠的把鼠标摔在桌上,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人渣。”
小陸神情倒是很鎮定,沒有什麽感情色彩的問道:“還有QQ記錄,郵箱記錄,要看嗎?”沒等我回答,姚清蓮咬牙切齒道:“看。”
在顧鈞登陸的QQ記錄裏,看到了還有另外一個賬號,小陸幾下搗鼓解了密碼,登陸上去,我的頭又是一陣眩暈,那個號上的聯系人,只有荻花瑟瑟一個。難怪顧鈞給我的QQ號沒有了她,原來是馬甲保持單線聯系。
小陸直接把所有的記錄,包括漫游記錄導出來存成了文本格式,圖片單獨保存了一個文件夾。又從IE記錄裏找到了郵箱地址,把郵箱密碼也破解了。顧鈞的郵箱也是兩個,有專用郵箱和蔣荻卿卿我我。
小陸弄好以後離去,只留下義憤填膺的清蓮和已經呆住的我在屋裏。顧鈞的QQ聊天記錄,每句話都像淩遲剜肉一般,讓我痛到沒法呼吸。
“我就是想看看她,看她有什麽魔力,能讓你一邊說愛我,還一邊守着她。”—荻花瑟瑟
“傻瓜,我和她之間只是親情。我現在心裏只有你。”—任重道遠
————————這應該是買芒果遇到她之後。
“我恨你,她那麽侮辱我,你居然也不過來。”—荻花瑟瑟
“她不知道你父母的事。但我人在那兒,心裏都是你,我對不起我的女兒。”—任重道遠
————————這應該是醫院事件以後。
“鈞,和你在一起,好累好累啊。褚佳鵬向我表白了,也許他更适合我。”—荻花瑟瑟
“不要,我心痛。”—任重道遠
————————這想必就是顧鈞要我給褚佳鵬介紹清蓮的原因,可憐我還像個傻子一樣盡心竭力。看到這裏,姚清蓮一句髒話出口:“我操他大爺。”
“鈞,臨走前我終于成了你的女人,好開心,哪怕只有一次。我已經心滿意足。”—荻花瑟瑟
“寶貝,我還想要你,你讓我中毒了。”—任重道遠
“快來啊,我脫光光洗香香了。”—一個俏皮的表情,荻花瑟瑟
“小壞蛋,等我撲過去把你吃的片甲不留。這周末就去找你。準備好衣服。”—任重道遠
“我還用什麽衣服啊,又不是人老珠黃要拿情趣內衣勾引你。”——荻花瑟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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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前面的是淩遲,這段話就是血淋淋的把我的心摘了下去。我直勾勾的盯着屏幕,如果手裏有一把刀,我會不會直接沖着他們捅過去?
☆、人艱不拆卻偏拆
素來理性的我進入了前所未有的癫狂狀态,我狠狠抽了自己兩個耳光,清蓮一把抓住我的手,大聲叫道:“清揚,你冷靜!”
我冷靜不了,我的腦子瘋狂的旋轉,我好後悔,那天為什麽不追上去攔住他,為什麽啊。我心裏酸的發麻,卻哭不出來,只是一個勁的重複着:“我為什麽沒追上他,為什麽,為什麽。”
“什麽追上他?”清蓮不知就裏,只是緊緊的抱着我,狠狠罵道:“還博士,可惜那麽多的書喂了狗。人家有錢人才找二奶,他連老婆都養不起,怎麽有臉偷吃。”
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縮在清蓮的懷裏,狠狠咬着自己的嘴唇,是甜腥,是酸澀,我早已分不清。
過了許久,清蓮有些猶豫的問我準備怎麽辦?我沒有回答。她狠狠的晃着我:“宋清揚,別說你還不打算離婚。”離婚?我好頭痛,我縮着頭埋在膝蓋裏:“清蓮,讓我靜一靜,好好想想。”
清蓮陪了我一會,來來回回的走,看的我煩。她索性出去走走,留下我自己好好想着。一個人躺在空落落的屋子裏,往事像電影一樣從腦海裏穿過。而我驚訝的發現人的底線可以無止境的退讓。直到此刻,盡管我要抓狂,可內心深處仍然有那麽一絲絲幻想,一絲絲的不甘。
難道六年的情分真的要敗給六個月的愛情?三歲的女兒以後要面對一個陌生人委屈的叫爸爸或者叫媽媽?我不敢想。腦子瘋轉了許久,依然沒有頭緒。
不知過了多久,我的手機響了,女兒奶聲奶氣的問我什麽時候回家。天早已黑了,想到暖暖,不知哪來的一股力氣,我掙紮着坐了起來,立馬收拾好準備走,才發現姚清蓮租的房子的鎖很老舊,沒鑰匙還鎖不了。
給清蓮打電話,她剛吃完飯,馬上就到。等了二十多分鐘,姚清蓮電話已經到了樓下,我早已歸心似箭的沖了下去,卻發現清蓮正從趙以敬的車上下來,神色仍然沉悶,拎了一個塑料袋,看到我遞過來:“給你打包的,一天不吃飯,打算餓死自己?”
我搖頭說着不用了,婆婆說家裏做好了飯。清蓮轉頭對趙以敬說道:“趙總方便送一下清揚嗎?”
趙以敬淡淡道:“順路。”昏昏沉沉的我沒有多客氣,和清蓮說了句“那我走了。”就上了趙以敬的車。
第二次坐趙以敬的車,依然是副落魄的生不如死的鬼模樣。一路我和他都沒有說話,我想着自己的心事,不知沉默的他想着什麽。
開了半個多小時,沒人說話,趙以敬打開車上的調頻,不知什麽臺放着淡淡憂傷的音樂,弄得我心裏越發酸酸的。
我忽然想起上次那條絲質的帕子我洗好後裝在包裏,還沒機會給他。便從包裏拿出來,放回到車上的格子裏。趙以敬瞥了我一眼,聲音很沉:“不用了,你的舊病,又犯了。”
我舔了舔嘴唇,幾分凄涼。卻仍咬牙強撐:“不小心磕的。”
趙以敬眉頭蹙的更緊,語氣幾分不耐:“弄電腦的小陸,是我幫小姚找的。”
☆、那晚夜色錯朦胧
車裏的調頻無比配合的響起了幽幽的歌聲:“我也不想裝糊塗,卻又不得不認輸,錯過的情人,還有誰能夠留住。我也只好裝糊塗,假裝自己很幸福,傷在心裏痛,眼淚再也流不出。”
我的頭又是轟的一聲,為什麽每次我苦心孤詣的僞裝起來的殼,他總要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打破。憑什麽?不知是和他那種莫名的熟悉感作祟,還是當時人已麻木,我冷笑着:“那又怎麽樣?很可笑?這種事,在這個城市裏,哪天不是成百上千?”
趙以敬哼了一聲,半晌不無譏諷的說道:“成百上千?也許有,不過像你這樣的忍耐力,很罕見。”
他語氣裏的嘲弄讓我的心狠狠一顫,我忍不住說道:“不這樣還能怎麽樣?還有女兒,還有家庭,一個家總不能說散就散。”
趙以敬冷笑:“你說了算?”
我的心一恸,不顧一切的犀利:“他也不會,不是每個家庭都能像你一樣幹脆利索的。”我及時剎住了“離婚”兩個字。
趙以敬臉色一變,腳下緩緩踩了剎車,冷冷送我一個字:“滾!”
我二話沒說,一把推開門就要下車,完全忘了車還在減速行駛着,趙以敬反應飛快,右手一把狠狠把我扯過來,車猛地停住了。我才反應過來,吓得變了神色。他臉色鐵青,抓着我胳膊的手極為用力,痛得我眼淚都流出來了。慣性的沖力,我跌在了他右側胸口,濃重的煙草味道,狹小的空間,我的心裏忽然翻江倒海,一種說不上的滋味襲了過來。
時間仿佛停滞了,他沒有動,我也沒有動,片刻,他另只手撫上了我的頭發,滑到我的臉,用力擡了起來,他深幽的眸子裏,有種我看不清的情愫。我才從剛才的驚吓中緩過來,趕緊掙紮着坐正了身子,他也沒再說話,一路開回。下車時道別,他補了句:“如果需要律師,我可以幫忙。”
我心一顫,沒有應聲匆匆離去。
整個晚上我都神思恍惚,飯也吃不下。暖暖在我懷裏膩着:“媽媽,故事,暖暖要聽。”摟着女兒軟軟的小身子,我有些出神的問着:“暖暖,媽媽和爸爸,你喜歡跟着誰?”
女兒翻了個滾兒,咯咯笑着:“媽媽,爸爸都喜歡。”我鼻子一酸,心扯得好疼。
顧鈞是周一一早回的北京,果然把春宵一刻值千金發揮到了極致。晚上等到九點多,他才回來。我強忍着,直到睡覺前,我把打印出來的聊天記錄遞到顧鈞面前。
顧鈞接過來掃了兩眼,臉色開始泛白。擡頭看着我:“老婆——”
“這次還準備怎麽解釋?”我凄然看着他。他嗫嚅了幾聲,最終垂着頭沒有發話。
“扪心自問,我宋清揚沒做過任何對不住你的事,你為什麽這麽對我,為什麽啊?”強忍了倆天,我的眼淚此刻終于肆意,“你愛她,那我呢?顧鈞,你對我的愛哪去了?”顧鈞低着頭,不敢再看我。
☆、愛情都去哪兒了
“剛認識你的時候,我們躲在筒子樓裏,偷偷的煮火鍋吃,那時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