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3)
得買肉,涮的都是白菜梆子,可你對我說那是最好吃的一頓飯,因為有我在你身邊;結婚的時候,我們沒有房子,沒有車子,沒有鑽戒,只花了七塊五扯了一張證,你說對不起我,我說有情飲水飽,只要開心,那些都不重要,可現在,日子依然清貧,我們的情呢?懷暖暖的時候,我吐的厲害,舍不得買水果,你開會的時候發了櫻桃香蕉,塞到電腦包裏給我帶回來,我開心的看着你傻笑;暖暖會說話的時候,你每天逗着她說媽媽是大笨熊,這些你都忘了嗎?你說我們沒有愛,這些是什麽?”我哭的泣不成聲。
“揚揚,別說了,別說了。我混蛋。”顧鈞坐在床邊,雙手狠狠扯着頭發,垂着頭沒再說話,半晌,狠狠抹了把臉,看着我眼圈有點紅:“對不起,揚揚,是我錯了,我沒管住自己。”
“顧鈞,我不知道自己哪錯了,當年我牽了你的手,是想牽一輩子的,可你,還是放手了。”我把頭埋在膝蓋裏,使勁咬着被子,才能讓哭聲不會驚到婆婆和女兒。
“不,揚揚,我不放。”顧鈞緊緊抓着我的手,往他自己的臉上甩去,“打我吧,我不是人。只是別和我分手,再原諒我一次,我保證,絕對不會再做對不起你的事。”素來清高的顧鈞,跪了下去。
那一刻,在顧鈞的眼裏,我看到的是憂傷。面對這樣的目光,我的恨,怨,找不到了發洩的出口。
那晚和顧鈞聊了許久。我第一次認真的和他聊蔣荻。他承認蔣荻的青春,熱情,癡纏吸引了他,與我的理智、清冷截然相反的性格。
我總是很獨立,任何事都不需要他插手,以至于他覺得作為一個男人,沒有用武之地。尤其在他事業低谷的時候,覺得家裏外頭,都不需要他,男人的自尊很受挫。
而蔣荻的楚楚可憐,一次次找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讓他幫忙,卻極大的鼓勵了他那顆敏感脆弱的心,有了重拾雄風的感覺。而蔣荻不食人間煙火,為情而生為情而死的癡纏,也讓他震動。離開北京的前一晚,顧鈞到工體找到蔣荻和許瑩,送回宿舍,許瑩進去了,而蔣荻橫在顧鈞的車前,含着眼淚說如果他要走,就從她的身體壓過去。
顧鈞淪陷在了這樣癡狂的感情裏。而這種飛蛾撲火的感情,淡然冷靜的我,給不了他。
聽着顧鈞一點一點講着和蔣荻的故事,我的心也随着一點點的撕裂。和這麽熾烈的情感相比,我的洗衣服做飯帶孩子顯得多麽遜色。這樣的情感,比亂搞茍合更加讓我體無完膚。我心如死灰,只無力的說着:“離婚吧,我成全你,暖暖跟我。”
“不!”顧鈞發瘋似的搖着我,“揚揚,我從沒想過離婚。我對你坦白,我沒控制好自己的感情。但我們之間,也有感情,不管是親情還是愛情,如果分手,我的心更疼啊。女兒,家庭,讓我怎麽放棄?”顧鈞不知何時也變得這麽能說善感,也許是近墨者黑吧。
人啊,為什麽要有感情,卻又無法專注,才會有這種種的悲歡離合,陰晴聚散?
那晚我和顧鈞整夜沒睡,顧鈞堅決不同意離婚,反複保證決不再去找蔣荻,我麻木的看着他,他是不是自己也不記得保證過多少次了?最終我答應他再想想。如果我知道後面會發生的事,那天我縱然是傷心絕底,也會堅持把婚離了。
什麽是愛?從那一天起,我不再相信愛。曾經我的青春年華,笑靥長發,那些美,那些好,我以為給了愛情,最終卻敗給了給了歲月。
☆、舌燦蓮花得新職
情感一旦有了嫌隙,彌補太難。我和顧鈞之間,變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我戰戰兢兢,一舉一動都極其注重儀表。不敢邋邋遢遢,買了一件中規中矩的睡衣,一回家就換上。吃飯細嚼慢咽,說話柔聲細語,連睡覺都不敢随意輾轉。我害怕哪個地方一個不注意,又成為別人的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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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了幾天,索性買了張折疊床放在卧室,晚上睡在折疊床上,以免被人笑話年老色衰還勾引男人。顧鈞心裏不是滋味,勸了我很久我仍堅持,只好作罷。有了心魔,再難祛除。我雖然是顧鈞的枕邊人,卻不是他的心上人,他不會在我面前說別人的長短,卻會在別人面前道我的是非。
姚清蓮恨鐵不成鋼的罵我:“你腦子怎麽想的?那是你的男人,倒成了勾引,外頭那小賤人倒理直氣壯?趕緊離離離,和渣男還有什麽過的?再熬幾年真成了黃臉婆看你怎麽嫁?”
我只能苦笑,一旦走入圍城,縱然辛苦,即便心酸,那別離也是抽筋剝皮般的傷筋動骨,最後給他一個機會,最後一次。
暖暖下半年要上幼兒園了,又多一筆開支。顧鈞學校有一家共建的幼兒園,幼兒園的質量不錯,雖然不是藍天幼兒園之類的“名校”,也算翹楚了。很多家長趨之若鹜,如果不是學校的職工,又得找人托關系不知被剝幾層皮才能擠進去。
可是每月2500的費用又讓我犯了難。眼前的收入捉襟見肘,而且萬一我和顧鈞真的走到了盡頭,我目前的收入根本不夠應付房租日用和幼兒園。我決定換個崗位。
我很看好姚清蓮在的銷售部國內市場分部,不像國際市場部需要跑外貿單,我的英語不算好,不敢承接那些活兒。國內市場只要腿勤點,多跑跑客戶,收入自然上去了。
清蓮勸我銷售不好做,但我主意已定。缺錢的時候,自尊,清高已經不是考慮的問題了。看我堅決,清蓮幫我問了問韓曉航,韓曉航一把推得幹淨:“上頭那位同意,我自然沒說的。”
韓曉航的上頭指的是肖彬。肖彬是整個公司炙手可熱的人物,三十五六,溫和儒雅,兒子在國外讀小學,妻子陪讀,據小道八卦,肖彬的老婆是典型的大家閨秀,家境殷實,溫柔漂亮。肖彬在公司的口碑很好,但是總給人一種千裏之外的距離,除了趙以敬,似乎看不出誰和他關系好,可以中間調和調和。而且他主抓國際市場,經常神龍見首不見尾。
清蓮建議幹脆直接找趙以敬,他同意了便一切OK。我連連搖頭,自從那晚,再見趙以敬總有幾分尴尬,他倒是神色坦蕩。我還是直接找肖彬好了,老袁巴不得我走,只要接收部門同意,這事便成了十之八九。
恰好過了幾天有個小規模的絲綢博覽會,公司有個展區,周末我接到清蓮的奪命追魂CALL:速來,肖彬待會要來。我忙趕過去作勢找清蓮有事,順便幫他們布置展區。傍晚的時候,肖彬過來看了看,吩咐把電子屏顯的內容再進行調整。
休息時看到我溫和笑了笑:“你怎麽也在這兒?”
“她對咱們這塊工作特感興趣,自告奮勇當志願者。”姚清蓮替我接話。
“是呀,覺得挺有意思。”我也搭着話。
“真的?”肖彬的眼神變得饒有興趣。
“當然啊,我有時和她開玩笑,還在物流幹什麽呀,來銷售混呗,這麽好的領導,還怕沒發展。她還膽小怕領導不要她。”清蓮給肖彬遞了瓶水,馬屁拍了個不着痕跡。我簡直要佩服姚清蓮了,真不愧是張銷售的嘴。
“領導都喜歡能幹的,怎麽會不要她呢?對吧,肖總監?”姚清蓮趁熱打鐵,既暗示了我能幹,又将了肖彬一軍。清蓮的聲音帶點撒嬌的甜嫩,軟軟糯糯的語調讓人絲毫反感不起來。
肖彬看着清蓮,頗具玩味的笑着,笑的我心裏直發毛。肖彬對我感不感興趣我不知道,但一定對她很感興趣,說話說得簡直滴水不露技巧橫生。
片刻,肖彬淡淡說道:“那是自然。”我立即喜不自勝:“真的嗎?那我就準備申請了。”
肖彬給了我肯定的一個點頭。很久之後,當我和肖彬熟悉後問他為什麽會同意,他說兩個原因,一是我是唯一和他打乒乓球敢贏他的,也能贏他的;二是他被姚清蓮逗樂了,頭回見這麽使勁推銷別人的。
☆、接二連三的挑釁(一)
我在公司內網上下載了申請調崗的表格,填好後,轉出部門的老袁簽了字,順祝我大展宏圖;轉入部門肖彬,韓曉航都簽了,交到人力資源主管高經理那裏,一般走到這個程序,最後就是趙以敬做個樣子簽簽字。碰巧趙以敬那陣子回到江蘇總部,接着的日程要去法國談個單子,大概要二十多天才能回來,報告便一直擱在了高經理那裏。
顧鈞的周末沒有再出差,下班也能按時回來。只是每天回來,手機便是關機。我問他緣由,他苦笑着和我說蔣荻不同意和他分手,鬧騰的厲害。看我冷笑,他忙拿出手機,翻到短信的發件箱,有一條短信:我還是很愛我的妻子,我們分手吧。
我淡淡看着他:“那你再發一次,輸進去蔣荻的號。”
顧鈞的臉瞬間白了,在我的堅持下,輸進去了一個手機號。發完就關了機。
第二天的下午,一個網名“會飛的風信子”申請了三次要加我好友,備注:想和你聊聊。我看了下資料,是個女孩子,猶豫了一下便加了她。
“你好。”簡單的開場白後,她做了自我介紹:“我是蔣荻的朋友,我想問問你,你不覺得自己不道德嗎?顧鈞對你已經沒有愛情了,你還用責任啊,道德啊,去捆綁着一個不愛你的男人,有意義嗎?沒有愛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你不能為了混張飯票,就讓人家真愛的兩個人
痛苦吧?”
一大堆質問突然就蹦到了我的眼前,字字戳的我心疼。我關上對話框,将這個人删除。她的申請信息又不斷的蹦了進來。
“告訴你,你纏着顧鈞也沒用,他早晚會和你離婚,娶蔣荻的,現在不過是可憐你,可憐孩子。”
“蔣荻的家裏有背景,你不要逼得她對你用手段哦,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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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這個人徹底拉黑,把自己設置了“禁止任何人加為好友。”終于清靜了。可我的手卻抖個不停。
我宋清揚活到現在,從來不惹是非,在家裏我是乖乖女,在學校我是好學生,成了家是好老婆,在單位忍氣吞聲,我人生第一次被人侮辱威脅,前所未有的憤怒,我把QQ截圖發給了顧鈞。
過了一會兒,顧鈞的電話來了,祈求着:“老婆你別生氣,晚上回去給你解釋。”
我反複看着那一段字,氣急反笑,現在的年輕女孩子,還懂不懂廉恥!怎麽做着下三濫的事,還敢于給自己歌功頌德的标榜?忍不住給姚清蓮發了過去,她的電話過來了,清揚,你不用急。我倒覺得是蔣荻坐不住了。
過了一會兒,她又給我打電話,上次那個弄電腦的小陸在線,可以幫我遠程查一下IP,看看那個“風信子”是誰。查的結果很快出來了,是B城的某個小區,但是具體的房間號就需要內部有人才能查。
晚上回去,顧鈞和我解釋,風信子是許瑩,蔣荻的朋友。我随口問顧鈞許瑩在哪兒,他一愣,說好像畢業後回了K城。真是可笑,K城的許瑩居然會千裏分身的能耐。
☆、接二連三的挑釁(二)
我盯着顧鈞,有種想鑽進他腦子裏的沖動,他心裏到底在想什麽,我已經完全看不出來了。
“顧鈞,如果我們不離婚,是不是後果還挺嚴重的?”我冷笑。
“怎麽會。都是許瑩瞎說。”顧鈞竭力解釋着,“蔣荻也不是那樣的人。”
仿佛為了證明顧鈞所言不虛,第二天上午,我就收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的短信:“宋老師,對不起,昨天是許瑩太沖動。如果有時間,我們談談吧。蔣荻。”
我回了句:“不必了,自重就好。”删掉了蔣荻的號碼。我沒必要與她談,一切都只需要顧鈞的抉擇。
清蓮看了短信冷笑着:“狐貍尾巴露出來了吧,不知道是真傻還是裝傻,這個蔣荻,肯定來B城了。難怪大教授最近不出差了呢。”轉而看向我:“清揚,要不要我幫你探探蔣荻那邊,顧鈞到底是怎麽和她白乎的?”我默默點頭。
清蓮找小陸幫忙,通過遠程,給“風信子”的IP地址上發了封系統郵件,打開後就有植入的木馬,進而可以監控她電腦裏的QQ記錄。
“還裝許瑩。”姚清蓮指着截圖給我看,“這個風信子的號,只和你聯系着。還在顧鈞面前裝軟弱。典型的當面白弱美,背後綠茶婊。”
“荻花瑟瑟”號的記錄,在這個IP記錄上,并未能看到很多之前的記錄。只有近一兩周的記錄:
“鈞,真的不是我,是許瑩看不過去和她聯系的。我說過,能守着你就行,我不要名分。”
“對不起,她最近看的很嚴。我不能去見你。周末我找機會。房租我幫你出吧,卡號告我。”
“不用,我不是為了你的錢,我就是要你這個人。答應我的,你記得就行。”
真相,為什麽總是這麽殘忍?看着一行行字,我已經麻木傷痛的快習慣了。
“清揚,看到了吧,不來一次徹底撕破臉,顧賤人只會兩頭哄。”清蓮盯着我,“周末去會會他們,我陪你。”
我不想面對毫無顏面的境地,可有人,就能把你逼到那個地步。以前聽到有的家庭遭遇第三者,妻子去鬧我還覺得不太理解,都是讀書人何必斯文掃地呢。可現在切實體會到了,不是事情本身,而是一直以來的欺騙,愚弄,讓人抓狂。
周六顧鈞果然說要出去開會,晚上就回來。我微笑着問他哪個區。他沒有猶豫的說了“風信子”小區所在的區。
顧鈞轉身要走的時候,“等等。”我喊住他。顧鈞驚訝的回頭,我快步走上前兩步,緊緊抱住了他:“老公,早點回來。”顧鈞身子一僵,我從來沒有這樣的動作,婆婆呵呵的笑着,暖暖在低頭撥拉着玩具。
顧鈞有些震動,輕聲說着:“好。”眼裏出現了久違的溫柔。
我目送他出了樓門,上了車,緩緩開走。這一走,帶走的會不會就是我們所有的情分?我回頭告訴婆婆我也有事要出去。匆匆出了門。
小區門口順利的打到了車,緩緩的跟着顧鈞的車,給清蓮打了電話,約在那個小區門口不見不散。顧鈞完全沒有意外的開到了那裏,進了D棟。
☆、捉了你卻傷了誰(一)
我在樓下等了一會兒,清蓮趕到了,氣喘籲籲的告訴我:“D棟,1803。”我微笑問她:“是不是又是找的趙以敬?”
清蓮有點不好意思:“不找人,怎麽查IP對應着哪棟哪號啊,咱又不想花錢請私人偵探。我認識的能人也就他了。再說,找個給他打電話的借口,多難啊。”
看我仍然在笑,清蓮有些擔心:“清揚,你別這麽笑,我看的瘆的慌。”
“沒事,我們上去吧。”我那時的神色,想來比起英雄赴刑,也不差幾分。
到了門口,清蓮低聲說:“就這裏了。”說着就要砸門,我一把拽住她:“等等吧。等他出來。”
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還是沒有動靜。清蓮有些發急:“直接打電話報警,就說這裏賣淫嫖娼,保證抓個現行。”看我不動神色,又說:“或者去找物業,就說這家裏的人失蹤三天,懷疑死了,保證也來得快。”
姚清蓮的腦子啊,是什麽做的,簡直就是七十二個心竅。我淡淡搖搖頭:“等等吧,不在這一會兒。”
“裏面的是你老公啊,你到現在還舍不得給他難堪?宋清揚,你真孬。”清蓮氣的直翻白眼。
是啊,裏面是我的老公,想着他也許在裏面和另一個女人翻雲覆雨,滾在床上,我像百爪撓心,但仍然不願意讓他難堪,不願意讓別人來抓他。我怕毀了他。
又等了兩個小時,門開了,一臉春風的顧鈞和蔣荻出來了,蔣荻挽着顧鈞,整個人幾乎要吊在顧鈞身上,一臉嬌羞的緋紅。
看到我和姚清蓮,那兩個人都愣住了。顧鈞匆忙掙開蔣荻的手,臉色慘白的叫了聲:“清揚。”
蔣荻的臉,在顧鈞松開她的手的一剎那,變得蒼白,眼淚瞬間就噙在眼眶裏了。她不去演瓊瑤劇,真的可惜了,那副大眼睛含淚的模樣,我見猶憐。
“你不是去開會了嗎?”我緊緊盯着顧鈞。
“清揚,進來說。”顧鈞匆忙進了屋,聲音緊張的幹澀。他是極要面子的人。
清蓮進屋直奔衛生間。顧鈞有些慌亂的解釋着:“蔣荻剛來B城不久,工作也不順利,我來看看幫幫忙。”
這個解釋,蔣荻顯然是不滿意的,委屈的看着顧鈞,眼淚幾乎要掉出來,顧鈞卻始終頭也不敢擡。
“幫忙?幫到垃圾桶裏都有新鮮的安全套了?別說那不是你的哦。”姚清蓮從衛生間大步出來,冷冷看着顧鈞,“照片我拍好了,樣也取了,用不用去醫院化驗化驗是不是你的?”
我的心噌的被撕開,看着顧鈞,我終于忍無可忍,我的拳頭緊緊攥起:“離婚吧,顧鈞。”
“不要沖動,清揚,你聽我解釋。”顧鈞的聲音有些無力,卻張張嘴,解釋不出什麽。他的決心,他的保證,當着蔣荻,還是說不出來了。
“顧鈞,今天都在這兒,最後做個了斷,要麽我們離婚,我成全你們,要麽你跟我走,從今後再不見她,我就是辭了工作,也天天盯着你。”我極力維持着語調不顫抖。
☆、捉了你卻傷了誰(二)
蔣荻顯然比我還緊張,也緊緊盯着顧鈞。顧鈞看了蔣荻一眼,眼神裏滿是無奈與憂傷,轉看向我:“咱們先回家吧。”
“你必須給我個答複。”我緊緊盯着着他。
半晌,顧鈞的聲音很輕:“回家吧,我不離婚。”起身往門外走去。
蔣荻一下撲過去,緊緊抓着顧鈞的胳膊,聲音細細的:“那我怎麽辦?鈞,你不要我了嗎?你說過你想離婚,是她不同意啊,現在她已經同意離婚了,你怎麽反而不同意了?”
顧鈞一直以來的解釋,這麽輕而易舉的被蔣荻戳穿了,顧鈞有些懊惱,一把甩開蔣荻的手:“離什麽婚,我們還有女兒。”
“那你在騙我?”蔣荻的聲音變得凄厲,“你說只愛我,只要我,我讓你懂得了什麽是真正的愛情,難道都是逗我玩?”說完凄涼的笑了,“我的第一次,就給了你這麽個懦夫。”
姚清蓮再也忍不住,上去給了蔣荻一個巴掌:“你還要不要臉?世界上的男人都死絕了嗎,非得搶別人的老公。第一次?滿大街修處女膜多的是,800塊就變回處女。你騙誰呢?”
蔣荻弱不禁風到了極致,清蓮的一個巴掌,她應聲倒在地上,全身哆嗦着,顧鈞撲了過去,緊緊抱着她:“蔣荻,你沒事吧?”憤憤的看着清蓮,“幹什麽你?”
“幹什麽?我抽她。顧鈞你瞎了眼啊,她裝的你看不出來?”清蓮氣的幾乎跳腳。
蔣荻幽幽的緩過來,低低的啜泣着:“鈞,她為什麽這麽說我,我不過就是愛錯了你,就這麽罪大惡極嗎?”顧鈞憐惜的看着蔣荻,心痛的手都在微微的抖着。把蔣荻抱到沙發上放好,有些埋怨的看着我。
那一刻,我的心裏像瘋了一般咆哮着,這個男人,從來沒用這樣的神色看過我一次,哪怕一次啊。理智攔起的堤壩終于被感情的洪流沖的坍塌,我撲到蔣荻身邊,死命的抓着她的肩晃着,一字一句道:“算我求你了行不行,那麽多好男人,你把你的愛給他們行不行?把我的丈夫還給我,還給我。”
蔣荻大驚失色,駭然的看着顧鈞,聲音哆嗦:“鈞,救我,救我。”
顧鈞沖過來用力的扯着我:“清揚,你冷靜。”
我冷靜不了,我壓抑的所有戾氣,在那一刻決堤而出,我的每個毛孔都在咆哮,我聽到了自己血液奔騰的沖動,今天這背水一戰,我已早做好打算,要麽帶走我的丈夫,要麽失去我的丈夫,可是為什麽在我就要帶走他的時候,她又耍這種伎倆?我死死抓着蔣荻的肩,手指恨不得掐到她的肉裏,讓她別再用那雙勾人的狐貍眼去看我的丈夫。
人在拼命的時候,力氣是想象不到的大,顧鈞居然拽不動我,無奈之下,他用力把我的指頭一個一個的掰開,我的指縫裏有着絲絲血跡,我不知道是我的還是蔣荻的,顧鈞看到血絲着了慌,他以為是蔣荻的,力氣忽然變大,用力把我整個人拽下去。
我一個收不住,狠狠向後摔去。我只聽到清蓮大聲的驚叫:“清揚!”我已經向身後的玻璃茶幾跌了過去,茶幾碎了,我的後背一陣劇痛,“啊”我慘叫了出來。
顧鈞又轉過來扶我,卻滿手是血,他終于害怕的開始哆嗦,嘴唇泛青:“揚揚,對不起-----”
“操你大爺,對不起有個毛用,趕緊去醫院啊。”姚清蓮眼睛血紅的要殺人。
顧鈞像醒了一樣抱着我跑下樓去,清蓮跟着追了出來。
☆、病中相見情意切
到了醫院,我已經幾乎虛脫,在急診室裏清洗完傷口,縫了多少針已經數不清了,只是痛的死去活來,大腿上有一處傷口險些就劃到動脈,醫生都說好險。
據說那天姚清蓮看着顧鈞車的後座全是血,哭了很久,狠狠扇了顧鈞兩個耳光,他沒動。
等我醒來,已經在醫院的病床上了,婆婆在我身邊直垂淚:“早晨好好的出去,怎麽弄成這個樣子。”
“暖暖呢?”痛的直抽氣,第一時間想的還是女兒。
“樓上于老師幫着看呢,沒敢帶她過來,怕吓着她。”婆婆帶來了晚飯。我吃了幾口就痛的吃不下了。婆婆把我安頓好,又匆忙趕了回去照看暖暖。
那天晚上顧鈞一直守在我身邊,我閉着眼,不想再看他。心如死灰,應該就是這個樣子了吧。晚上顧鈞的電話響個不停,他按掉了又百折不撓的響起來。
我被折磨得要抓狂,用力把手背上的點滴撕扯了下去。顧鈞終于接起來,幾分不耐:“你別鬧了,清揚都在醫院了。”那邊不知說了什麽,顧鈞終于咬牙說了句:“随便你,別再煩我。”這個世界終于清靜了。
顧鈞出去叫了護士,幫我重新紮上點滴,顧鈞紅着眼圈拉着我另只手:“揚揚,對不起——”
我打斷他:“別說了,我需要休息。”我累了,真的不想聽我們之間究竟誰愛上了誰,誰又負了誰。
第二天中午,我在病床上側躺着,只能這一個方向。同屋病友的老公帶着小孩子過來探視,小孩正在滿地亂串,我生怕他把我的點滴架子給撞翻了。高跟鞋響起,姚清蓮捧着一大束花進來了,我有氣無力的招呼着:“來了?”忽然看到她身後的趙以敬,有些不好意思:“趙總,你怎麽來了。”
“待會我們要去一個論壇,我偷空來看你,趙總也順便關心下員工嘛。”清蓮解釋着,遞到我面前一束馬蹄蓮,聽說那個花的花語有希望的意思,可我,還有希望嗎?
姚清蓮出去找護士要花瓶,隔壁床的孩子噠噠噠跑到我的床頭,趙以敬下意識的往左跨了兩步,擋在了點滴架子和我的胳膊前面,孩子嘻嘻笑了兩聲又跑了出去,那一刻,周圍仿佛都安靜了。我看着他,心突然就是一跳。
平日裏的他不行于色,在他的眼神裏,除了清冷就是波瀾不驚。而這一刻,他的那層薄冰仿佛悄然融去,眼睛裏只有一絲糾纏的焦灼,他擡手把我臉上的發絲掠到耳後,半晌,沉聲問道:“疼嗎?”聲音少了平日的磁性,微微嘶啞。
簡單的兩個字,讓我心裏像被電流一樣轟然而過。我的丈夫陪了我一夜,除了說對不起,就沒問過我一句疼不疼。我忽然有股想哭的沖動,我使勁咬着嘴唇,搖搖頭又點點頭:“疼。”
他的手指從我的耳邊滑過臉頰,撫上我的唇,看着他的目光一點點變得柔和,我忽然心跳很快面紅耳赤,為了緩解尴道:“謝謝趙總來看我。”
他微微蹙眉,把手拿開,拿起我枕邊的手機,輸了一串號碼又放回到我枕邊,聲音厚重:“以後有事,給我打電話。”
說完出去打了個電話,和拿着花瓶的清蓮一起回來,他的神色變得自如:“換個病房,公司可以報銷。”清蓮偷偷沖我比了個OK的手勢,我本來打算客氣兩句的,聽到報銷二字,咬咬牙吞了進去。
清蓮又和我聊了幾句,和趙以敬先後走出了病房,看着趙以敬堅實的背影,我心裏有絲說不上的暖意。
☆、冰山一角之舊事
不多時,護士過來幫我換病房,我才知道換到了單人間,可以清淨的吊瓶了。舒服的房間,我終于進入酣眠,不知昏睡了多久,做了一個好長的夢,夢裏滿眼如湖水般的絲綢,幾乎将我蓋滿了,一個玫瑰色旗袍的女子,靜靜的微笑,另一個青衣長衫的男人立在她的身邊,眉眼裏是我從沒見過的深情。女人在秋千上輕輕晃着,男人在後面緩緩推着。
細細看那男人的眉眼,竟有些熟悉,有幾分趙以敬的模樣,我一個激靈吓了醒來。姚清蓮再來,我忍不住個她聊着:“我又夢到絲綢了,鋪天蓋地的。”
“想家了吧?我也想家。”清蓮眯着眼,“記不記得我們小時候一起采桑葉,躲染坊裏捉迷藏,哈哈。”我和清蓮都來自一個絲綢小鎮,戶戶養蠶,家家織錦,不過現在蠶農收入并不高,好多人已經轉行,商業紛繁,高樓蓋起,大變樣了。清蓮的家人開着小飯店,而我家養過幾年的蠶之後也換了營生。不過我和清蓮都對絲綢有着特殊的情感,所以會選擇了這樣的工作。
閑聊之間,我裝着無意問起:“趙總不是要去法國麽,怎麽又回北京了?”
清蓮一愣:“不知道,他後來派肖彬出去了。也許有事呗。對了公司有批外貿蠶絲睡衣轉內銷,我幫你買了件,明天帶給你。”
問起她和趙以敬發展的怎麽樣,她立即兩眼放光:“最近我的狗屎運來了,他有空也會找我吃飯诶,主動的喲,老天,我終于盼到了。”不知怎麽,聽到這句話,我竟然有那麽一絲絲的酸澀。自己也覺得這絲酸澀不可理喻,忙接話:“那豈不是很好。”
“好是好,他看你的時候,真的心都要跳出來了。不過,你也永遠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對了,告訴你個勁爆消息,原來連小茹的姐姐以前跟過他,難怪連小茹能當他的貼身大秘。”
“她姐姐,幹嘛的?”我也好奇。
“好像是個模特,叫連冰,沒什麽名氣。”姚清蓮有些傷感,“後來嫁人了,就變得瘋瘋癫癫的,現在在國外治療呢。”
“怎麽回事?好好的人怎麽會那樣?”我也不免唏噓。
“不知道,聽說當年連冰愛瘋了趙以敬,不過趙以敬始終沒有娶她,不知怎麽就嫁了個導演,後來就這裏不清楚了。”姚清蓮指指腦袋,“所以愛人不能愛太滿,留三分愛自己,否則就該瘋了。”清蓮說的無心,我卻聽的有意,我對顧鈞,是不是就是愛的太滿?
住院的第三天下午,蔣荻來了。看到她我的心裏就是一皺。她手裏提着一個果籃,滿臉的憔悴,下巴尖尖的。
“宋老師,身體好些了嗎?”她的聲音細細軟軟。
我沒有答話,反問她:“你來什麽事?”
“宋老師,我不知道事情會這樣,我不是故意的。”蔣荻微微颔首,咬着嘴唇有點可憐兮兮。
我嘆了口氣:“他現在不在,晚上才來。你不用做這個樣子,有話直說。”
☆、借語暗諷得難堪
蔣荻擡起頭,眼裏漸漸浮上一層薄冰,看着她的樣子,我忽然想起了一種動物——蛇,小的時候外婆家的村子裏後山上好多蛇,有一次隔壁的狗子從後山抓回一條小蛇養在玻璃罐裏,還好心送給我玩,尖尖的三角小腦袋,吐着信子,那雙眼就像此刻蔣荻的一樣冰冷無聲。我吓得把罐子扔掉發了一場高燒。
蔣荻正要開口,病房的門忽然開了,婆婆拎着飯盒進來了,看到蔣荻一愣:“是揚揚的朋友?”
老天保佑,我沒有這樣的朋友,我淡淡答着:“顧鈞的學生。”
婆婆打量的一番蔣荻,笑笑:“好俊的閨女。”轉看向我,“揚揚,餓了吧,給你炖了枸杞雞湯。”
蔣荻讨好的走到婆婆跟前幫着接過來:“阿姨,我來吧。”
婆婆沒有應她,直接走到我床邊,轉過頭對她笑着:“诶,可不是阿姨,我都這把歲數了,按理,你該叫我奶奶。”
蔣荻面上幾分尴尬,婆婆接着像聊天似的說着:“你們年輕人現在不講究這個,喜歡往年輕了叫,我倒覺得這輩分不該亂。我家揚揚啊,別看年輕,在這上頭用了心的,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