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7)
圈。我沉默的看着他,不知道他什麽意思。
過了大約兩分鐘,他的煙抽完了,走到我身邊,猛地把絲巾拽下去,我沒有準備,忙往後躲,被他一把扯住胳膊,眉頭緊緊的蹙了起來。
趙以敬的臉色瞬間變了,接着冷笑兩聲:“你倒是應付自如。”我的心被狠狠刺了一下,想回敬他一句彼此,還是忍住了。
“有事嗎?”我後退了一步,擡眼問他。他沒有吭聲,随即一手緊緊攬着我的腰,一手抓着我的頭發向後輕輕扯去,強烈粗暴的吻伴随着濃重的煙草味從胸前到脖頸,鋪天蓋地而來。我用力推着他,卻紋絲不動。他的動作從沒那麽粗魯,我被他侵襲的躲閃不及,終于忍不住在他吻上我的唇的時候,用力咬了他一口,趁他吃痛之機掙紮了出來,有些委屈道:“這算什麽?”
趙以敬一拳扣在我身旁的桌上,咬牙:“是,這他媽算什麽?”我的心忽然狂跳起來,有些驚訝,算什麽?他想做什麽?甚至害怕他萬一說出要我離婚的話,我就真的不知所措了。
但事實并沒有我想象的那麽純情,半晌,他淡淡道:“最近心情不好,你出去吧。”我舒了口氣,這樣才正常。以他的精明,是不會趟這種渾水的。
返回到辦公室,卻發現手機有好幾個未接來電,是暖暖幼兒園老師的。我忙回撥過去,老師是個年輕的小姑娘,姓于,聲音甜甜的:“顧惜暖家長吧,剛才有人來接暖暖,我不認識,打電話問問你。”
我的心一下子揪到嗓子眼,幾乎要哆嗦了:“誰?接走了嗎?”
“是個年輕女孩子,後來打你電話打不通,給顧先生打電話了,然後顧先生趕來一起接走了。”于老師的話音剛落,我已經軟到了椅子上。
☆、逼急兔子也咬人(一)
“那個女孩子顧先生認識的,好像姓蔣。”于老師說着,“以後如果委托別人來接一定要提前聯系我們一下。否則我們哪敢随随便便讓她領走啊。”我結結巴巴連聲謝着于老師。
我不知道怎麽挂的于老師的電話,哆嗦着匆忙給顧鈞打了電話,響了很久我都要急瘋了,顧鈞才接起來,我劈頭蓋臉就問:“女兒呢?你接哪去了?”
“送回家了。和媽在一起呢。”顧鈞的聲音有些疲憊,“老師找你了?”
“我警告你,顧鈞,你們要是敢打我女兒的主意,我跟你玩兒命!”我沒心思再跟他玩口水仗,嗓門大的幾乎是吼出來。說完我狠狠的把電話摔在了桌子上。
我從沒生過這麽大的氣,當一個母親在女兒受到威脅的時候,那是一種想找他們拼命的沖動。我沒有任何思考,拎起包對着迎面過來的同事說着:“幫我請一下午的假,拜托了。”我甚至沒看清那個同事是誰。
打車趕回家裏,暖暖正在地上擺着積木,我的心終于徹底放了下來,幾乎是腳軟着踉跄到暖暖身邊,又怕吓着她,上下摸摸她,努力笑着問:“暖暖,誰送你回來的?”
Advertisement
“爸爸,阿姨。”暖暖笑眯眯的,從旁邊拿出一盒巧克力,“阿姨買的。”我輕輕的把巧克力拿過來,“媽媽去給暖暖收起來,晚上一起吃好不好?”暖暖點點頭繼續埋頭玩。
顧媛在一旁收拾屋子,婆婆好奇問道:“今天怎麽這麽早接回來了?”我不知怎麽回答,“顧鈞呢?”
“送回暖暖就匆匆忙忙走了。”婆婆答着,“沒說去哪兒。”
我安頓婆婆照顧好暖暖,出門把巧克力揉碎了扔到了垃圾桶。給顧鈞打電話,接通後直接問他:“你在哪兒?”
顧鈞搪塞着:“我待會就回家了——”“我問你在哪兒!”沒等他說完,我就大聲打斷他,幾乎歇斯底裏,“你如果不告訴我,我這就去你女學生家裏講講道理。”
我從來沒這麽和顧鈞講過電話,片刻,他低聲答着:“那你來吧,我在這兒。”我狠狠挂了電話,竟然學着姚清蓮罵了句:“操你大爺。”
我打車進了那個讓我心情壓抑的小區,直奔D棟1803。
房間裏淩亂不堪,似乎有争執過的痕跡,顧鈞坐在沙發上狠狠的抽着煙,蔣荻在一旁滿臉淚痕。我沖進去走到他們面前,看着顧鈞問道:“廢話不說,你們上午接走暖暖什麽意思?”
顧鈞擡頭看了一眼蔣荻,沒有吭聲。我轉看向蔣荻,厲聲喝道:“你想做什麽?”
蔣荻被我淩厲的神色似乎吓了一跳,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啜泣着:“我只是想看看她,愛屋及烏,我也喜歡小孩子,想帶她玩玩。”
看着她梨花帶雨的模樣,我那天忽然就像姚清蓮附體一般,毫不客氣的給了她一巴掌。我從來沒打過人,所以出手并不重,只是很突然,“啪”的一聲,顧鈞和蔣荻都愣住了。
☆、逼急兔子也咬人(二)
在顧鈞面前,我素來是個連大嗓門說話都很罕見的女人,罵人都罵不出口,別提打人了。兔子逼急了還咬人,那晚我是一個被逼到驚慌的母親。我忍不住激動:“你的那套虛情假意,留給顧鈞去說。你搶了我的丈夫,破壞了我的家庭,甚至羞辱我嘲諷我,我都可以忍,但是,你別碰我的女兒。否則我豁出命去,也不會放過你。”
蔣荻這才回過神來,大顆大顆的眼淚滴了下來,捂着臉看着顧鈞可憐兮兮的說着:“鈞——”
顧鈞站起來抓着我的手,生怕我再出擊:“你怎麽打人了?”看向蔣荻的眸子裏全是心疼,卻也說着她:“你以後還是不要自作主張,去看孩子。這麽做也不合适。”理智,情感,所有的矛盾在這個男人身上畢現。
蔣荻含着眼淚看着顧鈞:“我不該去?那你告訴我,我不去看孩子,怎麽能見到你?打電話不接,去學校總是不在,難道跑到你家見你媽和你妹妹?”說什麽愛屋及烏,原來這才是真正的目的。我的憤懑幾乎要決堤而出。
顧鈞煩躁頹然的重坐回沙發:“我最近很忙。”我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不想再看他們演瓊瑤劇,轉身要走,忍不住又問了顧鈞一嘴:“你走不走?”顧鈞站起來要和我一同走。
“顧鈞。”蔣荻的聲音變得凄然,“你是不是真的不會和她離婚娶我?”顧鈞停下步子看着蔣荻,有些掙紮:“你怎麽又糾結這個問題—”
“告訴我,這是我最後問你。”那刻的蔣荻,渾身透着悲哀。顧鈞幾乎不敢看蔣荻,逃離一般低聲說着:“不會。”先走出了門。
“你會後悔的。”蔣荻笑得凄涼。我看的酸澀,跟着顧鈞走了出去。坐在他的車上,一路我和他都是沉默。這場婚外情,誰真正的開心了?
夜幕低垂,立交橋上的車燈彙成了一片,看着車流,我忽然想起有一年和顧鈞從老家回來,坐着火車,到了北京也是這個時候,顧鈞說着:“我真喜歡北京的晚上,燈火明亮的大城市。”
于是那晚,我陪他走了很久的三環路,只為了看那些車流燈火。那時的我們,喜歡這個城市的輝煌明亮,充滿希望。卻不知道這個城市在明亮的背後,有着無數的黑暗,掙紮不能。如今,我們走着走着,丢了對方,丢了自己。
103.9播着懷舊的歌,“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這也是談戀愛的時候,我那煙熏嗓經常唱給他的歌,唱的爛,但那時,他怎麽就聽的津津有味呢?我的眼淚忍不住滴落,“為什麽不離婚呢?”
顧鈞回答的有些沉重:“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從來沒想過散了這個家。即使你之前告發我,我仍然不想離婚。”
“為什麽?”我固執的問着。顧鈞沒有回答。也許是曲子渲染的傷懷氣氛,顧鈞難得的說話有些傷感:“揚揚,你離開那個男人,我——給我點時間和蔣荻說清楚,我們---”顧鈞說不下去了。
我沒有吭聲,我可以放的下趙以敬,但他放不下蔣荻,他的眼神裏,依舊滿是懵懂彷徨的愛欲糾葛。
☆、一次次拱手相讓(一)
晚上清蓮給我電話問我下午怎麽沒去上班,我和她說了來由,她忽的就炸毛了:“你怎麽不叫上我,揪住她的頭發打她個鼻青臉腫找不着北,還她還有力氣發騷放浪。敢動孩子,這種蛇蠍女人顧賤人怎麽就喜歡的死去活來了。”
我嘆了口氣:“清蓮,我真的想離婚了。我好累。”那刻的我,是真的疲憊。以前雖然也想過,也說過離婚,但內心多少還是有些糾葛,甚至希望通過說離婚,能讓顧鈞收斂收斂。可那天,我真的堅持不住了。
“離婚?”清蓮猶豫了下,問道:“你考慮清楚了嗎?還是再想想吧。”
“我真的好累,這麽久了,我覺得被撕扯的要碎了。我受不了了。”對着清蓮的電話,一天的擔驚受怕松懈下來,我哭的抑制不住。
“可你不是說顧賤人不離嗎?難道你準備起訴他?”清蓮問着。
起訴,真的要走這條路嗎?想到對簿公堂,我又有些猶豫:“我再和他商量商量協議離婚吧。”
“顧賤人是不是到現在也不知道誰害的他評不上副教授?”清蓮忽然轉問。我嘆氣說他還以為是我。
“我這就去找證據告訴他,到底誰值得他在乎。”清蓮氣鼓鼓的挂了電話。我忙給她發短信“不用了。”還費這些力氣做什麽。是誰害的他早就不重要了。
第二天我給幼兒園打電話,給暖暖請了一周的假。我實在擔心為愛而生為愛而死,同時為愛發瘋的蔣荻會幹出什麽事。暖暖早晨鬧騰着想上幼兒園,想去和小朋友玩,顧媛也好奇:“嫂子怎麽了?”我找着借口:“最近流行感冒厲害,她們幼兒園有小朋友感染的,先等等。”
去了公司我也不放心,一天給家裏打好幾個電話問暖暖在不在。好幾天都像驚弓之鳥一樣。
周四下午肖彬突然問我之前聯系的韓國客戶李先生是不是該今天到了。我忙查看備忘錄,要命了,五點多的飛機到京,我心不在焉的,都忘了安排接機。現在已經快3點了,平時負責接待的兩個同事都被經理石明毅派去接一位印度客戶。我着慌的看着肖彬:“怎麽辦啊?”
“沒事。”肖彬鎮定的安慰着我,“我想想辦法。”又給幾個同事打電話,那天可巧了,都有事。我建議着:“要不,我和清蓮過去?她雖然是國內市場的,但是拉過來救救急也可以的。”
肖彬猶豫了下,把姚清蓮叫了過來。清蓮快人快語:“沒問題。”肖彬看着我道:“晚上需要陪李先生應酬一下,趙總和我都會去,你也過來吧?”
這是第一次陪客戶應酬,盡管外貿單這種應酬少很多,但是也需要,尤其是亞洲市場,韓國印度等等都和國內差別并不大。
我想着暖暖有些猶豫,而且想到趙以敬也會去更是渾身不自在:“我晚上家裏還有點事。”清蓮忙接過來:“肖總監,我替清揚過去,我應酬客戶的經驗您就放心吧。”肖彬看着清蓮含笑點頭:“我自然放心。”
☆、一次次拱手相讓(二)
和清蓮去T3航站樓把那位李先生接了回來,難得的,是我見到的第一位很帥的韓國客戶。年紀不大,三十出頭。将李先生先送到酒店,清蓮在樓下等着待會帶他去吃飯。
我感激道:“謝謝,我先趕緊回家看看暖暖。”
“和我還說謝,趕緊回吧,有我在。”清蓮擺手,“何況他也去,我樂不得替你。”我心裏一緊,是啊,清蓮才該是他的菜。
那晚清蓮的應酬據說非常不錯,李先生贊不絕口,肖彬說那是他見過的簽的最痛快的一個單子。
清蓮更是喜上眉梢,那晚她不僅簽了單子,陪了客戶,還趁着“活動”之機看到了趙以敬游泳後的樣子,“身材太完美了。”清蓮由衷贊嘆着,“那個年紀還保持的那麽勁爆。”我的臉突然紅了,那麽多纏綿的夜晚,我竟然從來沒注意到他的身材如何。
而我第二天卻被趙以敬叫到辦公室批了一頓:“你知不知道這個客戶很重要,他之前一直是絲路的客戶,難得對我們感興趣,我都去了,你有多麽要緊的事晚上竟然不能去?”絲路和絲之恒是老對頭,之前就搶着并購我們公司,現在更是打的火熱。
“對不起趙總,我家裏有點事。”我盡量語氣和軟。
“家裏?宋清揚,當初我就和你說過,銷售的晚上和周末也屬于工作,你是清楚的。”趙以敬的聲音不大,卻字字陰冷,“你一直負責這個單,萬一客戶在飯桌上問些相關的問題,姚清蓮能幫你作答嗎?”
姚清蓮作答不了有肖彬啊,既然肖彬同意肯定就是胸有成竹,趙以敬又在吹毛求疵。我竭力保持着謙恭:“對不起趙總,以後我盡量不會了。不過清蓮比我優秀的多,所以肖總監才放心讓她去的。”
“優秀!”他哼了一聲。我沒吭聲。
好比打架出拳總是杵到棉花上,趙以敬沒了脾氣,點了支煙緩緩抽着,仿佛下了很大決心似的問我:“你是不是躲着我?”
我一愣,昨晚不去,有家裏的原因,也有躲的原因。只好讪讪掩飾道:“沒有吧。我一個有家的女人,家裏的事情也重要。”
“我知道了。”趙以敬自嘲似得笑了一聲,“出去吧。”我轉身要走,他淡淡補了一句:“以後不用躲了。”
我不知道他什麽意思,扭頭只看到了他有些掙紮的目光在我身後。我繼續快步走出了他的辦公室。
上午找肖彬彙報工作,才聽他提起,總部機構調整,趙以敬要回南京待一段日子,公司暫由陳副總主管。
“什麽時候回來?”我忍不住問。
“說不好,也許調整後不回來也說不定。”肖彬淡淡道,“董事會的決定,誰知道。對了過兩天趙總會請大家吃個飯,也許就是最後一頓了,你別忘了過來。”我的心忽然有些異樣的情緒,好像失去了什麽。
晚上回到家,忽然起風開始下雨了。雷電咔嚓着,打的老公房的玻璃都在搖晃。婆婆起身去關窗戶:“今年是什麽天氣喲,都入秋了,還這麽大的雷。”
我有些心緒不寧,不知是天氣的緣故,還是心情使然。那晚顧鈞也回來的很早,在客廳陪着暖暖搭小火車。
忽然門口一陣微弱的敲門聲,顧媛問着:“誰啊?”沒人答應。顧鈞起身:“我去看看。”
門打開後,全家的目光集中在門口,卻不由的都“啊”叫出了聲,蔣荻濕漉漉的,正滿身是血的站在門口。
☆、血祭殘婚傷愛女
一個驚雷劈過來,蔣荻被閃電晃得格外恐怖,尖尖的臉龐蒼白如雪,白色的連衣裙上,血跡像大朵的花,開的妖冶極了。一手拿着刀片,全是血珠,另一只胳膊上還在滴着血線,混着滿身的雨水。
顧媛吓得“啊”一聲大叫。婆婆捂着胸口。顧鈞這才反應過來似的扶着蔣荻,聲音都抖着:“你做什麽啊,小荻。”
蔣荻靠着門笑得凄然:“你都不要我,我活着還有什麽意思?”
一直在地上玩的暖暖忽然盯着蔣荻大叫起來:“啊,啊。”我忙兩步跳過去捂着暖暖的眼睛,但是已經太晚了,暖暖的小身子抖個不停,不停地尖叫。“媽媽在,不怕,不怕。”我緊緊抱着她。
顧鈞只看了一眼女兒,就抱着蔣荻沖了出去。我們都愣在了屋裏。
我沒想到,有人有這麽激烈的情感,用這麽慘烈的方式争奪一個男人。
那晚全家都沒有睡覺。暖暖被吓壞了,一直叫了幾分鐘才停止,之後就是不停的哆嗦,到了後半夜甚至開始發燒。我讓顧媛看着孩子,跑到馬路上等了很久,來來往往的車都不肯停下,直到半個多小時,才攔到一輛出租車。雨把我全身澆的透徹,也把我的心澆的完全寒涼。
婆婆一直捂着胸口不舒服,顧媛留着照顧婆婆,我帶着孩子坐車飛奔到了最近的醫院。打着點滴,看着驚吓過度的女兒時不時還在打嗝,小身體哆嗦成一團,我的心像被鈍刀一刀刀割了下去,鮮血淋漓。
第二天清早我抱着蒼白的女兒回到家裏,顧鈞也回來了,看到我,遲疑了一下說着:“蔣荻沒事。”我并未表現任何情緒,不是我冷血,而是我知道一定會沒事。她如果真的想死,就不會跑到我的門口了。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會知道是怎麽回事。
沒人關心蔣荻怎麽樣,婆婆和顧媛也都沒有反應,婆婆問我:“暖暖不燒了吧?”我點點頭:“退燒了。讓她再睡會。”
顧鈞這才反應過來,扯着我的胳膊:“女兒怎麽了?”
我再也忍不住,用力甩開他的手,此刻看着他,我不僅是厭惡,更是恨。如果婆婆和顧媛不在這裏,我一定會撲上去撕爛他。要死要活的瓊瑤戲碼,竟然演到了家裏,吓壞了我的女兒。
我回到主卧看着暖暖,把門反鎖,任憑顧鈞在外面怎麽敲,我始終不開。
暖暖瞪着烏黑的眼睛看着我,眸子裏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有些萎靡。我努力裝出笑臉看着她:“小公主,想吃什麽?媽媽給買。”女兒不說話,像沒聽到一樣。
我起初以為她累了,又使勁逗她,說了很多話,可她始終不回答。暖暖說話早,2歲就把話說的挺流利的,現在上了幼兒園,不僅可以和大人正常交流,還時不時冒出句小大人的話。我和她說這麽久都不理我是頭一回。我有些急了,把她扶着坐了起來,輕輕搖着她:“和媽媽說說啊,暖暖幾歲,告訴媽媽。”如果平時,不管誰問,她都會豎起三個小指頭:“3歲。”這是她最熟悉的問題。
可今天,她也只是呆呆的看着我,沒有生氣。我急的大聲道:“你說啊,你告訴媽媽你幾歲了?”暖暖的眸子又開始露出驚慌的神色,一個勁的往床裏縮着,我不敢說了。
哆嗦着打開卧室的門,驚慌的看着婆婆:“媽,暖暖不說話了。”其他人忙都跑進屋子裏,輪流逗着暖暖,甚至拿出她愛吃的,愛玩的,她都是只抓着玩具不撒手,一個字也不說。
我絕望的倒在了地上,抓着女兒眼淚不止:“你倒是給媽媽說句話啊。”婆婆輕輕拉着我:“別急,揚揚,孩子被吓着了,先緩緩,也許過兩天就好了。”到了這個時候,也只能聽婆婆的了。
我打電話請了三天的假,在家裏陪着女兒。但不論全家怎樣費盡心思,以前嘴巴伶俐的女兒再也不說一個字。
肖彬給我打電話說晚上和趙以敬一起吃飯,問我是否能過去,我完全沒有心思,直接拒絕了。後來聽清蓮說那晚趙以敬喝醉了。司機送他回去後,清蓮留下來照顧他,被他按在了懷裏。我的心緊了一下問她:“你們,在一起了?”
“衣服都脫了,他的吻真霸道,我都躲閃不及。”清蓮似乎意猶未盡,“可惜就差最後一步了。看着身體挺好的原來也會不中用。”
我不知道怎麽回答她,她不需要我回答又自顧自說起來:“不過喝酒了嘛,可以原諒。他喝醉的樣子眉頭皺的好緊,讓人很心疼,我在他懷裏心都要跳出來了。為他死都值。”
聽她說着,我的心無端的煩亂起來,一個兩個的,當死很好玩嗎,我厲聲喝止道:“你腦子進水?什麽死不死的,他抱抱你就死,他要是把你上了你還死一百回給他看?告訴你姚清蓮,你的命不是那麽賤的。”
“清揚你怎麽了,跟炸毛雞似的,我就随口一說。”清蓮從沒見我那麽淩厲,滿是驚訝,聲音裏一絲不滿。我才發覺自己失控了,忙找了個借口挂了電話。
已經五天了,暖暖還是沒有好轉,我焦急的帶着去看醫生,做了CT之類的檢查,都正常。醫生聽我說完詳細的經過後道:“孩子受驚過度,你在家先試着和她交流,如果一直不起做用,就去找專業的兒童心理疏導,進行治療了。”
抱着暖暖從醫院出來,我的心蒼涼的像一片死海。我後悔自己為什麽一直猶豫不決,明知道那個蔣荻就是個生事的主,為什麽就不能放聰明點,早離了婚,我的女兒就不會突然失語,只要她肯再開口講話,我就是做什麽都心甘情願啊。
到了樓下,暖暖忽然指着甜品店瞪大了眼睛,我知道她想要那家的小熊熊餅幹,便鼓勵道:“你說,你說小熊熊,媽媽就給你買。”
女兒依然指着甜品店,卻倔強的不說一個字。我有些發急:“你說啊,說了媽媽就給買。”暖暖的小手垂了下來,不再要小熊熊。我忽然像洩了氣的皮球,蹲在樓下哭的止不住。
那晚顧鈞依然是在醫院照顧完蔣荻才回家裏。到家已經快2點了。我一直守在客廳。他有些驚訝:“還沒睡?”
我拿起桌上的離婚協議,對着他道:“顧鈞,離婚吧。”
顧鈞一愣,卻并不太意外,只是問我:“你決定了?”
我點頭,看着他冷笑道:“你現在也想離了吧,為了你能豁出命的女人,除了蔣荻也難找了。”顧鈞坐在沙發上,埋頭沒有說話。我知道我說到了他的心裏。
蔣荻對顧鈞最大的誘惑,就是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眼裏只有他的勁兒。這勁頭到了要死要活的地步,就是最完美的演出了。顧鈞所有的猶豫,只怕在那個鮮血綻開的晚上,都決堤了。
我把離婚協議放到他面前:“簽了吧,我們都解脫了。”“女兒能不能跟我?”顧鈞忽然擡頭問。
“你說呢?”我不禁哼了一聲。
“你知道,媽一直帶大的暖暖,現在忽然讓她見不到孫女,這家裏——”顧鈞說的糾結。
“媽随時可以去看暖暖。”我早想好了,暖暖的幼兒園也在這邊,将來我租房子也只能在附近,婆婆想看孫女我随時都歡迎。我補充着:“你的女學生還會給你再生。媽的年紀也大了,沒法一直照顧女兒,你也不想你将來的愛巢裏有不和諧的聲音吧?”
“清揚,你這話說的。”顧鈞吭哧着說不上話,猶豫了片刻,終于在離婚協議上簽了字。
“這周抽個時間,去民政局辦手續吧。”我拿起離婚協議,進了主卧。
“揚揚。”顧鈞在背後喊我,我回過頭,他只是嘆了口氣,又低下了頭。
清蓮給我電話問情況怎麽樣了,我告訴她協議已經簽了,只等去辦手續。她“啊”的驚訝了一聲,沒再說話。只勸我再考慮考慮,畢竟還有孩子。
是啊,孩子,孩子是一個已婚女人的全部。當初忍辱負重不離婚,是為了孩子,不想我那軟軟糯糯的女兒,被另一個毫無血緣關系的人嫌棄。如今忍無可忍,也是為了孩子。我不要我的孩子整天在紛争糾纏中生活。
周五下午,我發短信提醒顧鈞:“明天就周六了,下午別忘了去辦離婚。”顧鈞沒有回複。
晚上顧鈞回來的很晚,一把把我拉到卧室,眼神急切:“揚揚,我不想離婚了。”“為什麽?”
“我—”顧鈞猶豫了下,“我不想這個家散了。”
我緊緊盯着顧鈞:“別說這些虛頭巴腦的,我太了解你了,說實話吧。”
顧鈞遲疑了很久,說道:“這幾天,我一直在想你的缺點,想着能讓我徹底放手的理由。可想來想去,除了你告發我的那次,別的我真的想不出。”
我不禁冷哼,沒有缺點,也愛不起來。真是搞笑的理由。顧鈞繼續道:“可我現在知道那也不是你做的。”
我的心咯噔一下,看來姚清蓮真的找到證據了?“那是誰?”
☆、執子之手終分手
顧鈞沉默着,不知為何不願說出那個人的名字。我忍不住替他說着:“是蔣荻吧?”
“不是。”顧鈞忙否認着。“那還有誰?”我倒好奇了。
“褚佳鵬。”顧鈞緊縮眉頭,“第一次告發的也是他。狼子野心的東西。”我的腦海裏浮現出那個清清瘦瘦的男孩子,只在安慧橋吃飯的時候見過一次,後來幫他介紹過姚清蓮。想想也是,顧鈞搶了人家的心上人,還讓人家和清蓮相親,想來那相親也是被迫去的。一定是恨死顧鈞了。
種牡丹得花,種蒺藜得刺,說的就是這樣吧。
我不想再和他扯下去:“這些都不重要。我們下周一去民政局吧。”
“揚揚,”顧鈞懇求着,“再給我們彼此一點時間,再考慮考慮。突然之間,就失去你和女兒,我真的接受不了。”
“夠了。”我打斷他,“顧鈞,我算看清楚你了,你是天底下最貪心的人。又想着家裏有人幫你照料老人,帶着孩子,又想外面有人能滿足你風花雪月的感情。但你自己想想,這可能嗎?別說是我,就是蔣荻,她顯然也不願意當你一輩子地下情人的。”
“這次是她糊塗,我再和她說說。”顧鈞抓着我的胳膊,“揚揚,不要做的這麽絕。”
“你和她說?她的花樣實在太多,這次把我的女兒吓得失語,下回是不是直接就操刀過來砍人了?”我盯着顧鈞,“就算為了女兒,你讓我們安寧安寧吧。”
“她只是糊塗了,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壞。”顧鈞解釋着,“這種情況不會再發生了,我一定控制好。”
“顧鈞。”我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忽然覺得陌生,這個男人什麽時候變得油鹽不進了。“我現在和你說話都覺得可笑。你的意思是只要她不鬧,我們就過得下去?”
顧鈞看着我認真說着:“你自己也得理智些想想,你年紀不小了,帶着孩子,離了婚的生活你想過嗎?想再結婚都不容易。那些男人和你玩玩而已,誰會真的娶你?”
原來這才是他有恃無恐的原因,他就是認定了我帶着孩子離婚,就會整個人生颠覆,才一次次的挑戰我的底線。我不想和他廢話:“不勞你費心,我就算過得再不好,也比現在強。你周一去不去民政局?”
“不去。”顧鈞固執的堅持。
“給你一周的時間,我随時奉陪。一周後你如果還不去,我就找律師起訴離婚。”我轉身出了書房。
出門後我給清蓮電話,問她是不是找顧鈞了。她答的磊落:“是啊,我找的他。我不能讓你蒙受這種冤枉。”
“你找誰幫的忙?”這是我最關心的,我生怕她告訴趙以敬我打算離婚的事,只會讓事情越來越糟。
“你猜都猜不到。”清蓮笑出了聲,“那種垃圾短信,整天說幫人跟蹤,追查,要債的那種。蠻簡單的,一個電話,還不到兩小時,就登上顧鈞他們學校的服務器,查出了舉報的那郵件是從圖書館發出的,再登上去圖書館上機刷卡記錄,那個時間段,就是褚佳鵬了。還叫我姐姐,挺有心眼兒的弟弟。”
我松口氣,想來也是多慮,清蓮已經很久不再為我的事找趙以敬了。不過我也好奇:“那褚佳鵬怎麽知道那麽多詳細的事兒啊?住房啊,項鏈什麽的?”
“蔣荻說的呗,看看蔣荻的聊天記錄,小三也不好當,動不動也挺苦悶的。就拿褚佳鵬當垃圾桶了,一有不痛快,就去找褚佳鵬說。什麽心理啊,她不是喜歡顧賤人嗎,幹嘛還吊着人家褚佳鵬。明知道褚佳鵬喜歡她,還不劃清點界限,真拿人家當備胎啊。”清蓮也理解不了蔣荻的心思。
我沒有吭聲,我忽然有點理解蔣荻的那種心情。顧鈞除了給她一堆虛無缥缈的承諾和情感,不肯為她犧牲家庭,想來她的心裏也蠻煎熬。一如我在得知顧鈞的背叛後的煎熬。煎熬的時候,需要找個人發洩。她選擇了思想,我選擇了身體。這麽說來,我還不如她。
一周過去了,顧鈞始終找着各種理由不去民政局。周末的時候,我開始給幾個關系比較好的同學打電話,咨詢找律師的事兒。也不怕丢臉了,反正要走這一步。每個人都問我打什麽官司,我平靜的答着:“離婚官司。”大家聽到我這麽說第一反應是:“幫朋友問的吧?”
當我回答我自己時,所有人都極度驚訝:“怎麽可能,你家老公是大學老師,多好的職業,又穩定又沒亂七八糟的應酬,怎麽會離婚。”我回答不了。這就是人生吧,全看濟運,運氣不好的時候,也許找個太監,也會出軌。
由于我的朋友圈子大部分也是做材料的,問了一圈也沒什麽收獲。這時一個同學提醒我:“你怎麽不去找找孟凡苓,她好像路子挺寬的。”
“她也在北京?”我一陣驚喜。孟凡苓和我大學時候都是乒乓球社的,那時經常一起打球,不過她學的生物,大學畢業就出國了,一出國門深似海,後來就失去了聯系。
那同學把孟凡苓的電話給了我,我迫不及待的給她打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