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1)
那些毛病,我都準備好接着了。”清蓮一臉的自信,我仔細看着她的眼睛,竟也看不到一絲空洞。她能接哪些有錢人的毛病?
那晚清蓮真的留了下來,我和她睡在一張床上,卻沒有什麽話聊,彼此輾轉反側到後半夜,我才漸漸睡着。中間有幾次趙以敬打電話來,我都只能調靜音,給他回條“有事”。清蓮的手機倒是一直平靜,中間有一個電話,也不知道是什麽朋友的,聊得嘻嘻哈哈。
這算個什麽事,我暗自懊惱。
第二天一早,趙以敬的電話又追了來:“什麽事電話都不接?”還頗有幾分不滿。
什麽事,陪你女朋友睡覺。我心裏煩亂,随口說着:“清蓮要陪我一直住下去。以敬,你還是先忙你的吧,我最近也很忙。沒時間聊了,我要上班。”說着挂了電話。這種煩亂的三角關系,什麽時候是個頭,趙以敬說的一段時間,什麽時候才能結束?
去了公司老鄧神色轉了過來,笑道:“清揚,抱着趙總牛人這個粗腿絕對沒錯,昨天上午咱們還在為單子愁,今兒就為單子高興了。你知道吧?”
我一愣:“不知道。”趙以敬昨晚給我打電話我沒接,今早我挂的匆忙,難道把正經事落了?
“哦,對,趙總說他在出差。昨晚給我打電話,他們有個老客戶最近轉作大衆消費的面料,問他有沒有可靠的中端生絲廠,他就推薦了咱們。8噸,量不小啊。夠咱們高高興興過年了都。”老鄧拍拍我肩膀,笑着道:“鎮廠之寶。”
我被他調笑的已經沒了脾氣,不過心裏的愧疚這才好些,否則毀了老鄧那筆大單子,讓我想想就內疚。最怕的就是人情債。那家公司叫秀緣,代理經營過絲之恒的中端産品。可能資金實力不允許繼續代理絲之恒,現在自己開始做面料,風險大,收益也大。
對這家公司我有耳聞,卻不甚熟悉,單子量大,必然是锱铢必究。我按照老鄧給的名片給對方采購打了個電話初步聯系,采購的業務素質不錯,幾句話全是關鍵點。我初步答應做個報價發給他,但是到真正的簽合同,恐怕需要幾輪的談判的硬仗。
我給肖彬打了個電話,問他那裏有沒有秀緣的資料,我好學習學習,否則不提前做好功課,下步的談判就是個死。肖彬答應的痛快:“給你弄一份,機密的沒戲,只有常規的。”
“誰稀罕你那些機密。”我笑道,約了第二天上午找他。
到了快下班,我心裏開始怵,清蓮還要去嗎,忐忑的應酬了另一個客戶,九點多回到家裏,只有李姐。我舒了口氣,但她不像只是說說的樣子,該不會半夜突然襲擊?我給她打了個電話,電話那頭是關機。一直到十一點,手機才通,清蓮的聲音疲憊中有些得意:“清揚,我出差到南京了。”
南京?那不是趙以敬也出差的地方?心頓時像有只貓在撓爪一樣。想給趙以敬打個電話,卻心裏不是滋味,電話起起落落,最終沒有撥出號。
第二天去找肖彬還暈暈沉沉,肖彬把資料遞給我:“秀緣的情況,你回去琢磨琢磨,這個公司也挺有意思,實力不錯,你要和他們談下來,能長進不少。”
“謝了。”我沒和他客氣,忍不住旁敲側擊着:“你們最近要做文化絲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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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總和你說的?”肖彬疑惑道。
“不是,他哪兒會說。聽別人說的。”我笑笑。
“我就說,還沒定的事,他怎麽會說。”肖彬恍然,“姚清蓮說的吧?這事兒還沒正式開始弄,也就幾個人知道在跑渠道。”
我看瞞不過去,便點了點頭:“她也是随口說的。”
“你那個妹妹啊,心思比你滑頭,你小心點。別再栽了。”肖彬搖頭笑笑,“這回總部有個十五天的交流培訓,規格很高,經理以上的才有份去,我是太忙,顧不得去。她本來不夠格,但也難不倒她。這不,昨天特批趕着過去了。”
我的心沉了下來,也只有姚清蓮的腦子,才能和趙以敬匹配的上。姚清蓮到我那裏不僅深入內部打探一番,還用了招打草驚蛇,剛放出話要和我住一陣,便達到了離開北京參加交流的目的。我只想到了躲着她,哪裏想到,不論我躲不躲,她的目的都達到了。只是這個培訓,必然不普通,否則也不值得她大費周章。
我無奈的笑着:“渠道跑的怎麽樣?”
“渠道在聯系,但是阻力也不小。不是渠道本身,而是董事會意見遲遲不定。這回意大利這個大項目拿下來,是塊肥肉,公司的幾個董事,各有各的想法,有的想擴大規模,有的想套政府項目資金,趙以敬想走文化絲綢,上電商平臺。也不知道最後誰能拍板。”肖彬搖頭,“絲之恒的盤子越大,這些董事互相掣肘越明顯,早晚得出簍子。”
“趙信儒不是董事長嗎?他拍板不就行了?”我好奇道。
“家族企業,誰的貢獻也不少,要論最大的貢獻,還是趙以敬呢。這種大事上,有話語權的人太多,又是一票否決,他也做不了主。要是以敬的股份再多點就好了。這也不是什麽秘密,絲之恒股東意見多是有名的,不過以前攤子沒這麽大不明顯,現在就不同了。”肖彬攤手,“總之是複雜,我也不全明白。你更糊塗了吧。”
我搖搖頭:“沒糊塗,那你覺得走哪條路合适?”
“我?”肖彬一愣,笑笑:“我說了也不算。不過我覺得以敬的想法太超前,目前的國情,他那個想法賺錢可沒有拿項目資金來的快。不過,我只能支持他。”
☆、你的心思我不懂
聽到他會支持趙以敬,我的心情松弛下來,“那就好。”
肖彬嘆口氣,眉頭微蹙:“不過很累。”我不知怎麽回答,想想趙以敬費了九牛二虎的力氣把那個意大利項目拿下,卻不能由自己說了算。
忽然想起他正式簽訂了項目的那晚,帶着我跑到絲之恒樓頂看夜景,當時我只感覺到了他的躊躇滿志,卻不曉得他要承受的壓力和艱難。那登高俯瞰,又暗藏了多少的淩雲志難酬?
肖彬看我沉悶,打趣道:“琢磨什麽呢?對了,前天晚上是不是你把趙總叫走了?”
我的臉滕一下紅了:“你八卦這些做什麽。”
“不是八卦,是非常好奇,這還是第一回有人能把他從生意場上叫走。”肖彬微微一笑,“沒想到他也有今天。”說完肖彬頓住,欲言又止,“只是我不明白—”想了想又斷了話頭,“算了,我還是那句話,保護好自己。”
我明白肖彬的意思,趙以敬和姚清蓮在公司之前就隐約傳聞,後來趙信儉到北京分公司姚清蓮陪同,公司早已上下傳着姚清蓮是少奶奶人選。而趙以敬也從未辟謠。其實他和清蓮,不管他對我說是需要身份之類的理由,事實上是很早就默然的開始,甚至得到了家庭的認可。只是這個開始,接踵而來的卻不是柔情蜜意,而是他和她的相安無事,他和我的糾纏不已。這種關系,別說肖彬不明白,我自己都覺得糊塗。
我點點頭,又聊了幾句後道別。回到公司,我細細看着秀緣的資料,公司不大,但是很規整。從往來的業務流程看,是個中規中矩的公司。又翻看了他們目前主營的面料種類,中檔的桑蠶絲面料和喬其是主打。我認真的把這些知識都硬記了下來。現在不同以往,在絲之恒的時候凡是大筆談判有肖彬撐腰,在喜雅也好歹老鄧幫忙,現在的河西,老鄧忙得連影子都逮不着,剩下三個年輕人還等着我這個主心骨拿主意。人都是被逼到那個份上,能力就自然而然像雨後春筍般冒出來了。
準備的差不多,我做了個詳細的報價發給了秀緣的采購吳江,約了三天後到他們公司進行第一次意向商談。
深秋的夜來的越來越早,才六點多就已經黑乎乎,公司裏的人早就走的精光,我給女兒打了個電話細細詢問了一番後挂了電話。一個人更加的凄清。兜裏揣着倆把鑰匙,一把回自己的家,一把回到趙以敬的四合院。卻是哪裏也不想動步子。定了個盒飯吃了,在網上無聊搜着網頁,竟然下意識的搜了很多絲之恒的新聞,看着趙以敬的一張張照片,我傻乎乎的樂着。時間不知不覺到了8點。
無聊中上了QQ想找人聊聊,卻看到姚清蓮又更新了空間日志,我好奇的點進去,是今天她們的培訓照片,難怪這回非要去,原來是趙信儒,趙信儉,趙以敬,還有幾個我不認識的董事都在,規格的确高,還有一張清蓮和趙信儉正聊的熱鬧的照片,不知道誰這麽有心拍了下來還發給她。
我郁悶的把QQ關上,罵自己幹嘛手賤非要上來,給自己狠狠添了一堵。人家在邁向趙家的康莊大道上正跑的歡,我算幹嘛的,偷偷摸摸等着趙以敬,想想都寒碜。我憤憤的把剛才打開的趙以敬的新聞統統關上。
偏巧不巧的趙以敬還給我發了短信:“在做什麽?”收到他的短信,心依然會用力一跳,卻不開心。我使勁盯着短信發呆,卻沒有回複。
過了幾分鐘,我回了一句:“發呆。”
他的電話追了過來,語氣淡淡:“在哪兒?”
“公司。”我有氣無力。
“這麽晚不回家做什麽?”趙以敬的聲音又淩厲了起來。有時他讓我覺得很好玩,明明自己是個生意場的人,根本沒有時間概念,也沒什麽逢場作戲的底線,偏偏對我要求總是很嚴格,晚回家了不可以,和別人吃飯不可以,陪客戶喝酒喝多了不可以,若是以前,除了懊惱一番,倒也有絲被牽挂的清甜。起碼顧鈞沒給過我這樣的記挂。
但是今天本來就煩,便全是被約束的反感,我有些頹然的問他:“你又幹嘛呢?”被人追到南京去,這趟差也許會出很久。
“應酬,抽空問問你。”他的聲音緩和了些,“本想今晚回去,不過應酬到10點,也沒回北京的飛機了。”果然,和我預料的差不多。
我幾分煩躁,極力壓了壓火氣,語氣卻仍酸酸:“你忙吧,又是北京又是南京,又是培訓又是合家歡樂,你挺辛苦的,我理解。”話說完,自己也有些詫異,這是我從沒有過的尖酸刻薄調子。
趙以敬何等聰明,怎麽會聽不出我是指姚清蓮,聲音也有些不悅:“清揚,我向你解釋過,你不要反複在這個問題上糾結。”
我的心忽的一陣酸楚,那解釋算什麽解釋,需要她的身份?我真的理解不了。反倒像我小家子氣。我咬唇低聲說着:“是我糾結,還是你根本就在糊弄我?”
“你說什麽?糊弄?”他的聲音忽的變大,從不悅到了生氣,“要是到現在,你還不了解我的心思,我真是白費。”
聽着他幾絲怒火的聲音,我的心狠狠扯了一下,說不上疼痛還是撕扯,忍不住聲音也變大:“那你回來當面向我說說怎麽個白費。”說完猛地挂了電話。
已經八點半了,煩的要死給孟凡苓打電話,她周圍的聲音嘈雜:“我在藍夢時光,你來吧。”
藍夢時光?我百度了下是個三裏屯的酒吧,本來我對酒吧生疏加畏懼,但此刻,卻一肚子說不出的懊惱,打車去了凡苓說的那家。
我到了已經九點,還算安靜,可能剛結束了一場狂歡,樂隊裏的鼓手歌者正在從臺上下來,也有很多客人從臺上回到座位。我到處搜索,終于在角落裏看到了孟凡苓。
她一身黑色絲絨的長裙,坐在紗簾之後,像株遺世獨立的蓮花。一手搖着半杯酒,娴熟而優雅的喝着。那樣的她,孤獨又凄美。
我挑了簾子進去,她看到我,面上那副飄然出世的神色才斂了斂,笑笑:“來了?”
我二話沒說,拿過她手裏的酒自己灌了進去,她并不意外的幽幽說着:“受傷了?”酒進了肚子,本來的憤憤漸漸又變成了感傷。
我不知道怎麽向孟凡苓說我心裏的苦水,只是眼淚在酒精的醞釀下卻像發酵了般奔湧。凡苓和我坐到一邊的沙發,伸手輕輕攬過了我,聲音傷感:“我知道你一定難受。”我的頭靠在她肩上,大聲的抽泣起來。
過了很久,我才緩釋一些,孟凡苓輕聲問我:“那個人是不是趙以敬?”
我一愣:“肖彬告訴你的?”
她點點頭又搖搖頭:“之前是我猜的。你離婚後的神情,沒有一般離婚女人的清冷悲傷,還有着臉紅羞澀。我便猜你應該有---朋友。”她思索了一下,斟酌着用詞,“直到上次肖彬送我的那套絲綢方巾,我看到所有的出廠日期,覺得眼熟,後來才想起是你的生日,你記不記得大學時球社給每個成員會慶祝生日?只是我後來記得不太清楚了。”
我的心騰的跳了起來,原來她也這般心細如塵。凡苓接着說道:“後來我忍不住問了問肖彬,他也和我說了一些。我們都是真的關心你。希望你能幸福。”
“我知道。”我的頭低了下去,“只是我沒想到,我會投入這麽艱難的一段感情。”我忍不住把這兩天的事對她說着,“我倒希望他能給我解釋出個理由。”
凡苓聽後噗嗤笑出了聲:“沒想到你還這麽有小女孩情态,你那麽說,分明就是想人家盼人家回來的意思嘛。”
我抽抽嘴角,又有些不好意思。凡苓又叫了兩杯酒喝道:“其實,他對你的心思,是認真的。只是處在他的位子,也許有很多大問題。”說着凡苓的眼光迷離,“起碼他是真心對你的,我卻不知道他是什麽心意。”
我的心一疼,忍不住說着:“你別再傻了,不管他什麽心意,怎麽會有結果?”
“結果重要嗎?”凡苓笑得凄涼,“我們的第一次婚姻,都是奔着結果去的,可是最後的結果呢?誰給了我們結果?”
凡苓幽幽的把酒喝盡:“對我而言,結果早已不重要了。這輩子,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找個什麽人,都已經無所謂了。”說着一口把酒喝了下去。
“少喝點,你這麽個喝法身體怎麽受得了?”我用力拽着她。
“每晚不喝酒喝到醉,我已經睡不着了。”凡苓笑得凄涼。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只是看着她一杯杯喝的心酸,直到最後徹底含淚醉倒。
打車把她送回家,安頓她上床,我轉身出了卧室把門輕輕帶好,卻在沙發上看到了我熟悉的一件外套,是肖彬的。我不知是個什麽滋味。
☆、好夢江南留人醉
我勸說自己,也許是肖彬送她回來落在這裏的,可是我心驚肉跳,這個理由實在說服不了我。對于這樣的情感,我并不陌生,但是發生在我最欣賞,最喜歡的兩個人身上,我真的很難接受。在我的心底,我極其厭惡這樣的男女,可是想想儒雅溫潤的肖彬,再想想率真大方的凡苓,我誰都無法厭惡,只餘心酸。
愛情裏,總會有先來後到,而後到的那份無奈,最是悲涼。
出了凡苓的家,夜風吹來格外的涼。我的憤憤,已經化為兔死狐悲物傷其類。不求結果的愛,究竟是愛的執着還是愛的無奈?凡苓不懂肖彬的心,我又何曾懂趙以敬的心?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其實真正難測的,是男人的心思。你不懂他瘋狂糾纏和溫情相擁的背後,究竟把你看成幾斤幾兩,或者将你和其它的東西,諸如名譽地位金錢權力責任等等,放到同一架天平,你會翹的多高。
我拿出手機,發現有幾個趙以敬的未接來電,可能是那會在酒吧太喧鬧我沒有聽到。還有一條短信,只有兩個字:“等我。”
我的心狂跳起來,他要回來?手裏的兩把鑰匙不再糾結,我匆忙打車去了後海。路上給他打電話,是關機的狀态。
趕回到他家裏,查了航班,最晚的十點半就該到北京了。現在快十二點了,他應該很快就到了,我心中忐忑,手腳都不知道怎麽放,忙跑到廚房,因地取材,做了一個甜湯,拌了一個小菜,等着他回來可以加個宵夜。
女人是種奇怪的生物,盡管心中有着千種惱怒萬種怨念,但是在即将見到自己心中的人時,總是情意切切,也許所有的怨念不過因為想念?我自己也覺得可笑了。等到一點多,他還是沒有回來。我開始焦急,查了他的航班,安全到達北京,沒有任何不妥。我的擔心随着時間,越來越濃重。到了淩晨3點,我已經坐立不安。忍不住給122打了個電話,詢問從機場到後海的路線上有沒有交通事故,對方疲憊的聲音:“稍等兩分鐘。”
那兩分鐘對我來說是無盡的煎熬,仿佛天堂地獄之間的一線,我就在那裏懸着,直到那時,我才知道趙以敬在我心裏意味着什麽。想到他可能會發生什麽,似乎整幢房子都向我壓了過來,直把我壓得喘不上氣的痛。
終于對方告訴我:“沒有。”我軟在了椅子上,守在桌上的小菜,眼淚流了一夜,心痛了一夜。
那夜,我看到了窗外月光轉白,晝夜交替,星河暗隐,直到陽光絲絲縷縷的照了進來。忽然門哐當響了,我一下子從椅子上彈起來,看到一身疲憊的趙以敬帶着深秋的寒涼走進來。
我的眼睛一定是腫了,要不怎麽看他都覺得像瘦了一圈,我看着他,全身緊繃的弦終于松了,整個人像被抽空了似的看着他道:“你終于回來了。”
“不回來怎麽糊弄你?”他的聲音微微嘶啞,沒怎麽看我,把外套解下後進去洗臉。
我追到衛生間,卻看着他的身影哽咽的說不出話。終于還是忍不住,從背後緊緊抱住了他,聲音微微顫抖着:“以敬,你怎麽不開機,吓死我了。”
他的身子一僵,轉身看着哭的泣不成聲的我,面色柔軟了下來:“昨晚走的急,手機沒電了。”擡手扶住了我的肩膀:“你的手機打不通的時候,怎麽不想想現在?”
被他一說,我有些懊悔,以前看到他的電話沒有接,竟然從沒有想過他在電話那端會是什麽心情。
我偷偷看了眼外面的挂鐘,早晨7點半,我昨晚查的時候,沒注意南京飛北京早晨有多少趟航班。但這一定是最早的。難道他四點就上了飛機?想想自己昨晚那句“那你回來當面向我說說怎麽個白費。”真的很後悔。
“飛機上有早餐嗎?我去幫你熱熱?”我內疚的問着。
“飛機?”他擦完臉,回看着我有些好笑,“我開車回來的。”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擡手掩上了嘴,卻不由狠狠咬着自己,一千多公裏開車回來,他不要命了?我的心扯的生疼,半晌咬唇說着:“你這又是何必,昨晚我說的也是氣話。”
他洗漱好站到我身邊,深看着我,聲音有些痛心:“你的氣話,讓我扔下剛開始的應酬就走,連夜開了一千一百公裏,十個半小時。”
我的心又是砰一跳,看着他憔悴的神形,我心疼的流淚,為什麽自己要沖動的要他回來給我解釋,那個解釋,比他還重要嗎?我的眼淚流了下來。
趙以敬看着我的眸子裏全是心痛:“清揚,我從沒這麽瘋過。別的人和事,我向你解釋過,還需要時間,原因我只能以後告訴你。如果信,你就等着我,如果不信,就——”他止住了話。我含淚盯着他,不知道他會說什麽,他看了我許久,聲音微顫:“如果不信,我也不放你。”
我全身像被電流擊中一樣,酥酥麻麻。看着他一夜未眠胡茬泛青,我百轉糾結,還是伸手拽着他胸前的衣服,說不出話。
他僵了一下,緊緊的把我摟在懷裏,用力揉着,仿佛要把我化在懷裏。眼前這個男人給我的情感,太強烈,我所有的理智和糾結,在見到他的一剎那就化為了烏有。
曾經顧鈞讓我不相信愛情,可遇到趙以敬,似乎我才真正懂了愛情,求不得,放不下。那一刻,我告訴自己賭一次:如果這樣的感情,都不是真心,我這一生,就真的再也不會相信愛情。
那天我破天荒的向老鄧請了假,守在他身邊,看他睡的酣眠,我忍不住用手指輕輕的劃着他臉的輪廓,卻不敢觸碰到他,那一刻,自己真的癡了。
他一直睡到下午才醒,我早把飯菜做好等着他,他看着我笑得深深:“你真的最适合不上班。”
美得你,心裏想着,抿唇微微笑看他吃的大快朵頤。我忍不住問着:“怎麽不搭早班機回來呢,可以不這麽累。”
“最早的到了也十點半十一點了,太晚。”他淡淡說着,似乎連夜回來并不是件大事。
我心裏滿溢着激動,和他随口聊着,忽然想到肖彬,不由問道:“你和肖彬熟嗎,他老婆怎麽樣?”
他睨了我一眼:“你問這做什麽?”
“我有個朋友上次和他打球認識了,對他很感興趣,問我來着,我也答不上,所以問問。”我找着借口。
“你的朋友?女的吧。”趙以敬哼了一聲,“那還是別費心了,肖彬的愛人很好。”又補了句:“都結婚了還問什麽?”
我尴尬的掩飾着:“可能肖彬太對她的胃口了。對了,肖彬的愛人怎麽個好法?”
“看着不錯,大家閨秀。至于怎麽好,”趙以敬看着我也有些尴尬,“我不知道。”
我噗的笑了一聲,随着心裏一緊,凡苓的路,真的是風雨如晦,前路無望。
接下來的幾天,日子過得惬意,上班下班,趕上他回來的早,還可以一起繞着後海去溜達溜達,我從不知,秋天的後海也那麽美,天高雲淡,秋水明淨,配上夜色下的酒吧和歌聲,比起秦淮河的古雅,也不差分毫。
有次同他轉到荷花市場那邊,很多游人在參觀那一溜特色的酒吧,一對年輕的情侶讓我幫他們拍照,拍過之後,我忽然也心血來潮,打開手機的拍照功能,拽住身邊的一個女孩子,讓她幫我和趙以敬也拍一張合影。
趙以敬愣了一下,似乎這是件很意外的表情。
“以敬,我想拍一張和你的合影。”我看着他認真說道,下次想他的時候,也可以看着這個照片,省的老去網站搜他的工作照,傻乎乎的。
他的面上竟有幾分淡淡的不适:“很久沒拍過生活照了。”說着站到我身邊,女孩笑笑:“一二三。”我露出個甜甜的笑,他僵硬的站在我旁邊,快門都按下了,才笨拙的把手搭在了我的肩上。
女孩很熱情,擔心一張拍不好,建議者:“保持這個姿勢別動,再來倆張啊。”
趙以敬攬我的手更緊,我眉眼彎彎的偎在了他的懷裏。
“好了。”女孩把手機交給我,笑着說道:“背景選的特別好。”我再三道謝後,細細看起我們的照片。
那一剎,我有些怔忡,他看的也是一愣,在照片上,我和他的臉上都是滿溢的甜蜜幸福,背景裏,一處畫舫上的“好夢江南”四個字,正相得益彰的迷離夢幻。似乎那情那景那人,本就該是一幅融融丹青。
回去後,趙以敬讓我把照片傳給他,我鼓搗了半天,才終于用發彩信的方式給他傳了去。發送成功的那刻,我和他都傻呵呵的看着手機直樂。
很快兩周過去了,我和婆婆說好去接暖暖,準備定機票的時候,趙以敬忽然說了句:“要不我同你一起去?”
☆、給我深夜之依靠
我的心慌了一下,想到趙以敬要見女兒,我竟緊張起來,仿佛是心中最後的一點堅守要被他攻下似的,有些期盼有些忐忑,我低聲說着:“我自己也可以。”
“太遠了。不放心。”他捏捏我的肩,給連小茹打了個電話,要訂兩張去廣西的票。
去之前,我很躊躇,趙以敬反而很鎮定,似乎在做件很平常的事,直到到了機場,他才有些猶豫的問我:“要不要買點什麽?”拽着我進了一家特産店:“買點特産?”
我微微挑了挑唇際,遲疑道:“她們都不愛吃。”就那些京八件茯苓餅的,和全國大部分特産一樣,只買個心安,沒什麽可吃的。
“也對。”第一次在趙以敬臉上看到一絲淡淡的無措,原來他也有擔心搞不定的時刻。只是故作鎮定是他的常态。忽然,心裏滿滿的激蕩和甘甜。
到了婆婆那裏,趙以敬去了酒店住下,他并不方便同我一起登門。下午六點多,我到了婆婆家。南方的小城秋天也依然滿街的綠色,榕樹在路的兩旁招展着青翠的寧靜。推開院門,婆婆正在給暖暖梳小辮兒,不知同她嘀咕着什麽,暖暖笑得咯咯。我幾乎要不忍心破壞那份黃昏下的含饴之情。
暖暖擡頭看到我,剛才還親近的奶奶也不要了,扔下婆婆沖着我撲了過來:“媽媽。”
我緊緊抱着女兒轉了一圈,我的小丫頭,兩周沒見,變得結實了一點,小臉紅撲撲的,這裏每天活動的地方多,院子裏也可以瘋跑,不像到了北京,只能在家裏和樓下來回蹦跶。
婆婆看到我神情既歡喜又痛惜,一聲:“揚揚來啦?”又讓我眼眶潮潮。
“暖暖聽話嗎?告訴媽媽。”我逗着丫頭。
“聽話。”女兒答得幹脆,婆婆接着道,“和小哥哥一起玩,開心着呢。最近話又多了些。”
我抱着女兒不肯撒手,仔細打量着,婆婆猶豫着說道:“其實孩子在這邊還好些,空氣也好,吃的也幹淨,有人陪她玩,住幾個月也挺好。”
我的心揪了一下,婆婆的心情我能理解,她和暖暖的感情非常深,自然想多帶帶孩子,但兩周我都想的掏心掏肺,再多了我哪裏受的了。我毫不猶豫的笑着說:“我還是帶她走吧,等她說話再好些,該準備上興趣班了。”
婆婆眸子裏的光黯了下去,默默的去廚房準備晚飯。我有些不忍心,追過去和她聊着,她的身體基本恢複了,沒什麽病痛。就是有些寂寞。顧媛的孩子家裏的奶奶給帶着,從小沒親近,也很少跟着顧媛到婆婆這裏。只是最近暖暖來了,孩子都喜歡紮推,才來的多一些。
“一個人呆着發懶。”婆婆嘆氣,“身子骨發軟,再有孩子也帶不動了。”
我心裏一動,忍不住問着:“顧鈞那邊,又有消息了?”說到這句,我心裏還是悶悶的疼痛。
“沒有。”婆婆搖頭,“之前說想要,後來也沒動靜了。最近去醫院看了,說要調理。”婆婆看着我有些失落,“我老了,沒心思管他們那些。”
我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忙又轉移了話題。
第二天要走,晚上婆婆使出渾身解數,都是暖暖愛吃的菜,婆婆把新鮮的蝦剝出來,細細把所有的硬皮去掉,在暖暖碗裏堆成了小山,恨不得塞到她嘴裏。
“別給她太多,該吃撐着了。”我勸着,卻看到婆婆失落不舍的眼神,心又軟了下來。她是真心疼暖暖,恨不得在離別的夜裏,傾盡所有,把一切好吃的喂給她最疼愛的寶貝。
暖暖卻是吃的歡快,小兒不識離愁苦,小嘴還吧唧起來。看她這樣,我也不忍心不讓她吃。吃過飯又吃水果,小丫頭美得不得了。
晚上我留在婆婆這裏住下了,許久沒有見到女兒,我舍不得和她分開。給趙以敬發了條短信:“今晚我和女兒在她奶奶家睡了,明早一起出發?”
“好。”他回的很快。
到了夜裏,忽然暖暖開始哼唧,我和婆婆忙起床打開燈,丫頭的小臉漲得通紅,眉頭緊緊的鎖着,呼吸時而很急促,我用手摸了下她的額頭,好燙。我的手抖了起來。
婆婆摸摸暖暖的胳膊腿,又摸到肚子,來回揉了揉,焦急道:“肚子硬硬的,晚上該不會吃多了吧?”
有了孩子最怕生病,尤其是夜裏的發燒,每次都讓我的心像過山車一樣起回跌宕。我把暖暖搖醒,她只是無力的看了看我,又閉着眼無精打采。
“去醫院吧。”我說着一下蹦起來,披着衣服就沖到了院子外面,婆婆一把抓住我:“揚揚,這裏不比北京,又是郊區,沒出租車的。”說着拿起手機,笨拙的翻着,“讓顧媛從市裏打車過來吧。”
屋漏偏逢連夜雨,顧媛和她老公的手機都是關機,我和婆婆輪流打了兩次也沒打通,管不了那麽多了,我給趙以敬撥了電話,電話這頭我的心剛狠狠跳了幾下,他的聲音沉沉想起:“清揚,什麽事?”
“能不能找車接一下我,暖暖病了,要去醫院。”我急的已經要語無倫次。
“不要急,等着我。”趙以敬的聲音在這個夜裏有着格外鎮定的力量,接着問了我婆婆家的地址,他挂了電話。婆婆看我挂了電話,有些驚訝:“這是?”
“我的一個朋友。”想了想,我回答着。但是肯深夜前來的自然不是普通朋友,婆婆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