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2)

智慧的老人,眸子裏一絲失望和擔心閃過後,默默的去給暖暖穿好衣服收拾好準備去醫院。

二十分鐘後,我的手機響起,趙以敬的聲音響起:“我在門外。”

我抱起暖暖,婆婆緊跟在後面:“我對這邊的醫院熟悉。”說着一起走到了門外,趙以敬已經等在了外面,看到婆婆點頭打了個招呼,我們一起上車後,司機将車迅速的開到了醫院。急診兩個鮮紅的大字映入了眼簾。

我和婆婆下了車,将暖暖抱了出來。我正準備抱着女兒沖進去,趙以敬走到我面前,不由分說:“我來。”将暖暖接了過去,大步走在了前面。

我愣了一下,看着他抱女兒進去,才匆忙跟了進去。這麽多年,終于有個男人,能在我艱難的時候,沖在我的前面,一瞬間,我的眼淚幾乎要出來。那一刻看着他抱着女兒的背影,第一次讓我有了奮不顧身要跟着他的沖動。這輩子如果沒有遇到他,我是不是很虛度?

醫生給暖暖做了檢查後挂了吊瓶,三個人才同時舒了口氣。我對婆婆說着:“您先回去休息吧,我等着她。”

婆婆看了眼趙以敬又看了看我,有些不舍的說着:“那我先回去收拾,你們等暖暖打完吊瓶,就送到我那。”

我點點頭,暖暖就算明天好轉,也不敢帶她坐飛機了,先休息兩天再說。

婆婆走後,病房裏只剩下我和趙以敬,他有些好奇的反複打量着女兒,半晌看着我說道:“她的眼睛很像你。”看看我又說道,“嘴巴也像。”

我給女兒把露出的胳膊塞回到被子裏,笑得心酸:“是啊,別人也這麽說。”暖暖的臉型和額頭像顧鈞,五官除了鼻子都很像我。

趙以敬嘴角輕輕上揚,看着吊瓶,往慢撥了撥:“太快了。”

我和他坐在床的一側,他的手緊緊的握住了我的,方才手腳的冰涼被他有力的一握,心裏踏實了許多。以前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挺堅強的母親,自己帶着暖暖打疫苗,去幼兒園,看病,都是常事,現在才覺得有個人專心致志的陪着我的感覺,原來那麽好。

“你也趴會兒吧。”我看着趙以敬說道,大半夜起來,都很辛苦。

“我不累。”他往裏坐了坐,這樣我靠在他身上可以更舒服一些。我的身心總算舒緩,看着睡着的暖暖,頭漸漸有些沉。

不過守着病着孩子的母親,都是自帶的生物鐘,我猛地醒來,看到暖暖的點滴還剩一點,趙以敬沒有睡,不時看着暖暖和吊瓶。

又過了半小時,吊瓶打完了,護士過來拔了針,暖暖還在睡着,我摸了摸她的額頭,汗津津的,但溫度卻下去了。忽然趙以敬的手機響了,他摁掉了,看了看來電號碼,他對我說着:“我叔叔的,我出去回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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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他回來,眉頭卻蹙了起來,看他的神情,不知道是不是公司總部還是他的家人有什麽事情。

“明天,哦,是今天,我得把機票改簽延遲兩天,”我對他說着,我不能讓暖暖再冒險路途颠簸一次,起碼要好的差不多才可以,“你先回去吧。”趙以敬的忙碌,是不可能在這裏守着幾天的。

他想了想,看着我道:“好,家裏有點事,我先回去,處理完再來接你們。”

“不用,暖暖好的差不多我自己帶着她就行,我一直都自己帶着她滿處跑。”我坦誠看着他說着。

“現在不同。”他沉沉看我,目光裏全是懇切,剛要說什麽,忽然女兒哼唧了一聲,随即睜開了大眼睛,看到了趙以敬,似乎愣了一下,有些吃驚的盯着他看着。

☆、洞若觀火察商機

趙以敬遇上暖暖的大眼睛,愣了一下,竟然不知道怎麽開口,半天才盡量放柔了聲音喚了一聲:“暖暖。”只是說話素來清冷的他,猛地這麽刻意柔聲說話,有些古怪。

我撫上女兒的胳膊:“暖暖,叫—”我本來想說叔叔,可話到嘴邊才覺得不合适,趙以敬的年紀比我大許多,傳統的講,比爸爸大的叫伯伯,比爸爸小的叫叔叔,趙以敬按理該叫伯伯,只是叫伯伯又叫老了,好為難的稱呼。半晌我擠出句:“趙伯伯。”

趙以敬的面上露出絲尴尬,而暖暖對伯伯這個概念有點陌生,印象中她只喊過樓上的老秦伯伯,現在又病着,聽到我的吩咐絲毫不搭茬,還在好奇的打量着趙以敬。

打量過了,轉看着我道:“媽媽,要找奶奶。”

我不好意思看着趙以敬說着:“她話少,不愛叫生人。”

趙以敬微微點頭:“沒關系。”伸手小心翼翼的碰上暖暖的胳膊,又收回了手。孩子對他來說,也許是個非常新奇的個體。

把手續辦好,外面的車是趙以敬從入住的酒店找的,我準備帶着暖暖回到婆婆那裏,而趙以敬打算送完我們之後就坐飛機到南京。

我從病床上把暖暖抱了起來,趙以敬看着我問道:“我來幫你?”卻看着暖暖有些無措。孩子如果排斥他,也是件撓頭的事。

我柔聲對暖暖說着:“讓伯伯抱一下,媽媽累了,好嗎?”

女兒看了眼趙以敬,不知道是剛退燒沒精神,還是聽懂了我的話,趙以敬對他伸出雙手的時候,倒也沒有哭鬧,只是靜靜的由他抱着。

“真不容易,平時肖彬想抱她都哇哇叫。”我拍了拍胸口。

趙以敬抱着暖暖的神情竟有一絲淺淺的得意,那個小丫頭在他手裏倒安靜,昨晚情急之下,他抱着暖暖是沒有章法的,而此刻,卻多了幾份認真和神聖的味道。從醫院到車上不過幾百米的距離,趙以敬竟出了層薄薄的汗,直到把女兒小心翼翼放到車上,才對我舒口氣:“小孩子真輕,又怕掉了又怕勒疼了。”

我忍不住撲哧一笑。關心則亂,就是他這個樣子吧。

到了婆婆家門外,我輕輕牽起趙以敬的手,由衷的說着:“謝謝你。”

他反手握緊我的手,眸子裏是滿滿的溫暖:“需要謝嗎?”

我抿唇笑着搖搖頭,又點點頭,他對我的好自然不需感謝,對我女兒的這份善待慎重,我很動容。也是這份對暖暖的認真,讓我徹底的沉淪。

婆婆看到我和暖暖進來,往外望了望,趙以敬的車已經開走了,自然沒望到什麽。婆婆抱着暖暖上床休息,看着我欲言又止,半晌還是問着:“揚揚,你是不是,也準備再成家了?”

我的心一突,這樣的狀況,雖然很暖心,但是離成家,還是條遙遠艱難的路。我搖了搖頭:“沒有,還早呢。”

“唉,”婆婆嘆了口氣,眼圈又泛紅,“只怕也不遠了,他對你那麽上心。”說着傷感:“要不是那個混小子糊塗,怎麽會---”婆婆說不下去,顧鈞和我的再覓新侶,讓婆婆徹底斷了我們和好的念頭。生活終究是曲折着向前的。

趙以敬走了後兩天,沒有什麽消息,想來是公司的事務繁多,暖暖回去又吃了點藥也就基本沒事了,老鄧急急火火的催我回去說有要事商量,沒我這半個主心骨不好決定。我便帶着暖暖回到了北京。沒有事先告訴趙以敬,只是在到了北京後發了條短信給他:我已經到北京,你安心工作。

過了很久才接到他的回複:“好。我在南京,過幾天回去。”看來他的事情并不順利。本來的兩天變成了幾天。

老鄧急吼吼的叫我回去,我還以為是秀緣的單子出了問題,卻是秀緣那邊進行的良好,我不在的期間,老鄧同秀緣談了一次,價格基本定了下來,按照正常的市場價,雙方共贏就好。

卻是另外一件事,在江蘇的某個小鎮,有家絲綢公司申請轉讓,老鄧在猶豫要不要接盤。他說着:“這家公司規模很小,但是主要做高端絲綢渠道的,以後咱們用的着。”

我一愣,河西以生絲為主,做什麽高端面料渠道?八竿子打不着。但是老鄧的頭腦,絕不可能這麽無事生非,我疑惑着問他:“你為什麽瞄上渠道了?咱們哪有高端絲綢賣?”

老鄧邊吸煙邊看着我笑得胸有成竹:“咱們是沒絲綢,但趙總有啊。”

我的心裏咯噔了一下,不知道老鄧打的什麽主意,有些警惕的看着他:“你想做什麽?”

“啧啧。”老鄧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幾乎笑出了聲,“宋清揚,你着道兒了。”

我愣住了,這是什麽意思?老鄧笑得煙也顧不得抽,“你瞧瞧你現在,不像河西的二老板,倒像絲之恒的老板娘,一說你們趙總的事業,瞧你緊張的汗毛都豎起來了,活像只護犢的牛。趙總要知道了還不感動死,哈哈哈。”

我狠狠白了老鄧一眼,臉早已紅到了脖跟:“快說你的花花腸子。”自己也察覺出了自己的變化,以前這種心情還沒這麽強烈,甚至還為了老鄧和他讨價還價,現在反倒與他榮辱一體的感覺。

老鄧笑了半天終于止住,斂了神色認真說着:“我和秀緣聊了聊,以前他們不是做絲之恒的渠道嗎,他們做的中端,中端産品收益穩定,但是利潤空間低,所以資金漸漸的周轉不靈了。秀緣的老吳和我說,絲之恒的高端是真正的賺錢,利潤空間極大。但是絲之恒高端的代理不肯給他們,也許是覺得秀緣資質不夠,趙總的挑剔你也知道。”老鄧看着我,“但是換了咱們做,我想代理不成問題。而且趙總這回拿下意大利的項目,必然在高端面料上還要下功夫。”

我幾乎要崇拜老鄧了,那種與生俱來洞若觀火般的尋找商機的能力,實在讓我既佩服又害怕。“江蘇那家公司怎麽樣?咱們也得實力說話,你也知道他談起生意六親不認。”我和老鄧說話也開始拿着腔調,萬一公司資質不成,我可沒法去求趙以敬。

“我考察過了,非常不錯,路子很廣,主要是現在幾個股東各有生意,就想把公司轉讓了撤資出來。機會難得。”老鄧神情迫切。

我的腦中浮現出清蓮和肖彬的話,趙以敬想做文化絲綢,那是高端絲綢中的頂級系列,但是正在談代理渠道,也是摸石頭過河的起步階段,如果這個時機和他談代理,既解了趙以敬的燃眉之急,也容易拿到,等到趙以敬的文化絲綢做的如火如荼,恐怕代理權就很難拿;或者文化絲綢做的不好,老鄧又該不願意做了。

這個契機,倒是雙方都可以拼一拼合作的時候。我思考了片刻,對老鄧說道:“我覺得可以。”

老鄧一拍桌子:“那我就去談接盤的事兒。”

“你有那麽多錢嗎?”我看着他倒吸着涼氣,河西才剛成立不久,就算最近幾個單子盈利不少,這麽快的蛇吞鵝蛋,也不好消化。

“沒有,可以貸啊。”老鄧并不擔心,“貸款那邊上次我就把路子跑通了,那個公司本身很小,需要的也不多。你記着,別怕欠錢,越是有錢的人,欠的債越多。你看那些胡潤富豪榜上的人,天天一睜眼,不是去數賺了多少,首先得想銀行的貸款哪筆大的要追上門了。沒誰是用銀行存款利息做生意的,都是借錢生錢。”老鄧自從自己獨立門戶以來,想法和做法越來越游刃有餘。

我抽抽嘴角:“你幹脆空手套白狼好了。”卻也覺得他說的不無道理。老鄧是個急脾氣,我的話音剛落,他就着手給對方打電話準備商談了。

過了幾天,趙以敬沒回來,姚清蓮倒回來了。上午下了飛機,晚上便不請自來看望我。待我打開門看到拎着兩袋南京特産的桂花鴨後,我不知該感激還是該緊張。

清蓮的精神很好,剛出差回來興致勃勃,逗着暖暖:“想阿姨了沒有?”

暖暖以前常見清蓮的,和清蓮很親,但是後來生病後便沒怎麽見到,現在也生疏了不少,只是看着清蓮,半晌才輕輕喊了句:“阿姨。”便扔下我和清蓮,跑到沙發上又去玩自己的。

清蓮并不在乎暖暖是否叫她,随口應了一句便和我聊着這次的培訓大開眼界,不僅在趙氏絲綢帝國的各個公司廠房參觀一番,還和高層,包括幾位董事一起吃飯暢聊,甚至培訓的最後,還組織了去附近的古鎮游玩。

游玩清蓮是不稀奇的,她最大的收獲恐怕就是把趙家的全部董事,在這次培訓上都逐一認識了。還探望了那位對她一直不錯的趙信儒夫人。“趙夫人的身體越來越差了。”她的語氣說來幾絲惆悵。

☆、是夢是真徒迷離

我不知道怎麽接她的話。那個家族,對我而言,既遙遠又神秘。而我似乎與那裏格格不入的疏離。

“趙夫人還是很喜歡你吧?”我問的有些氣虛。

“是呢。其實在他們家,小門小戶的女孩子更容易讨喜呢。所以兩位趙董和趙夫人對我都不錯。”清蓮笑得自信。

“為什麽?”我有些好奇,“強強聯合不是很多家族更喜歡的嗎?”不由自主的問了以後,才發覺自己問得多了,清蓮的臉上明顯出了一絲譏諷之意,似乎我終于按捺不住關心趙家的進門條件了。

清蓮沒有回答我的話,轉而問道:“對了,你是不是有兩盒當年的嫁妝絲綢啊?”上次清蓮幫我搬家,看到過當年我出嫁時,媽媽給準備的兩盒絲綢。

“嗯。”我回答着。

“我想看看,趙夫人老送我東西,我也沒什麽回贈的,你的嫁妝是從咱們鎮上錦繡園買的吧?”清蓮問我,錦繡園是我們鎮上最好的一家絲綢專賣,名字又起的好彩頭,很多人的婚慶用品都從那裏買。生意好的一度還需要提前三個月定制。

“這個還真不知道。”我也沒有注意過,從衣櫃裏取出了那兩盒絲綢,果然是錦繡園的牌子,清蓮打開看了看,随口嘟囔了句:“也沒什麽特別嘛。”又扔進了盒子裏。

又找話題與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我有點如坐針氈,不知道同她說什麽,好在暖暖回來,她也沒地方住,應該不會再提留宿之類的要求。聊了沒一會兒,她便起身走了。聽到門關上的剎那,我長長舒了口氣。這一晚上,除了她有意無意的炫耀,我簡直不知道她打的什麽仗。

老鄧聯系着那個準備轉讓的公司,準備親自去一趟實地看看,是否有什麽沒清算完的債務或者不良的經營記錄。“準備準備,和我一起走。”老鄧現在使喚起我來毫不客氣。

我只好同意,建議着:“找個專業做審計的,看看他們公司的賬目吧,咱們也不懂。”

“好。”老鄧一個響指,“這個主意正。”

和老鄧大約走兩天,我再三吩咐李姐照顧好暖暖,和老鄧去了江蘇。那家公司叫天夢,規格很小,但是高端絲綢面料的銷售渠道鋪的不錯。老鄧找了關系查了查在工商局的記錄,也看了他們最後做資産評估的審計報告,基本上沒什麽問題。一切進行的順利。

緊張的審計核對完之後,我的心終于放了下來,此時才有心情繞着這個鎮轉了轉,卻發現這個小鎮對我而言是個驚喜:安寧靜谧,少了城市的喧嚣,連街上行走的行人都是那麽閑适。傍晚我自己在這裏溜達着,深秋的蕭索也別有一番雲水長寧的味道。忍不住給趙以敬打了個電話,人的情感一旦有了歸屬,會變得膩歪的很,開心不開心,都喜歡找個人唠叨倆句。

“有事嗎?”他習慣性的問着。

“沒有,就是聊聊。”我聲音清甜。

“我在開會。晚上給你回過去。”他的聲音很沉,還有一絲疲憊。對接不上的情感,我怏怏的挂了電話。

直到晚上我都躺在床上了,他的電話才過來,少了下午的沉悶,多了一絲缱绻:“在做什麽呢?”

“我都睡下了。”我翻了個身趴在枕頭上,“你在幹嗎?”

“剛吃過飯,正準備開車回家。”他打電話倒是争分奪秒,見縫插針。

“沒意思,那就不聊了,等你回家再說。”我的聲音嘟囔着,竟然還帶點撒嬌。話說出去吓了自己一跳,什麽時候我也學了這個調調。

“我走路回家,你說吧。”他的聲音有絲淡淡的溫柔,“走回去也就20分。”

“好啊,你也該鍛煉鍛煉。”我趴在枕頭上腿翹了起來,“我到一個離你很近的地方出差了,這個地方特別寧靜,什麽喧嚣都沒有,雲淡淡水悠悠------”他在那邊聽的似乎很認真,很安靜,偶爾會“嗯”一聲,他的淡然讓我的語速也慢了下來,和他聊着一路的見聞。只是刻意沒有講老鄧考察這個廠子的原因,怕他聽了又起疑慮。

我說了半天,電話那邊只有他的腳步聲和身邊偶爾馬路汽車的聲音,這個時間,想來他那邊也是夜闌人靜。“你也說說你幹嘛了,這幾天。”我提議。

“我?”他的聲音很平,“總部有些事要讨論,很久沒決定。”他說話永遠是這麽簡潔。

“那些事和你心中的信念有關嗎?”我想起了肖彬說的關于意大利項目他家裏幾派的意見。

他頓了一下,輕輕笑了:“有。這麽關心我?”

才知道我關心你?我也笑了,磨着他問:“那他們聽你的嗎?”

“不聽,”他這回聲音無奈,半晌仿佛下定了決心般說着,“現在到了必須豁出去整治這個局面的關鍵時刻,否則絲之恒以後沒法調度。”語氣中有着不可動搖的堅決。停了一下,他問我:“你會支持我嗎?”

我咬咬嘴唇,我支持也只有精神上,其它幫不了任何的忙,這時覺得自己挺沒用的,如果是清蓮,是不是能幫他在家族的女人們裏頭周旋周旋,采取個曲線救國?可惜我沒有清蓮的手段,過了好久,我輕輕卻很堅定的說着:“支持你,不管你做什麽,我都支持。”

他沒有出聲,過了很久,淡淡說了句:“過兩天我就回去了。”

我的心先是一陣跳突的狂喜,接着又使勁壓下去,聲音細細的嗔道:“誰管你什麽時候回來,喂不對,現在都一個小時了,你還沒走回去?”

“還得一個小時,接着聊吧。”他笑出了聲,原來他大笑的聲音,朗聲中帶點沙沙的,像風吹過修竹的感覺。

那晚和他聊了很久,主要是我在說,他在聽,大到行業态勢,小到明星八卦,還有很多暖暖以前有意思的事,都和他絮叨着,直到我都快睡着了,他終于走回了家,原來他需要走2小時20分。140分鐘路程的溫聲傾聽,是他能給我的幸福。

從江蘇回來,老鄧正式決定接手天夢,後續跑手續的事兒交給了公司的其他人。我開始準備天夢接手後的事情,最關鍵的,是如何尋找高端絲綢面料的代理。除了絲之恒,這樣好的渠道應該再吸引一些其他的品牌,也不至于在一棵樹上吊死。

周末下午我正在陪着女兒在附近商場的五層玩陶藝,摸了兩手泥巴,忽然接到了趙以敬的電話,只四個字就讓我心潮澎湃:“我回來了。”

“嗯。”十天沒見,太激動反而不知該說什麽。

“你在哪兒?我去找你。”他的聲音依然是不容反抗的堅定。我告訴他商場的名字後挂了電話,把正玩的興沖沖的女兒抱了出來:“去洗洗手準備吃飯。”

“不想。”女兒正玩得高興被我打斷,老大不高興,小嘴嘟的能挂個油瓶,很不開心的把手洗了。我抱着她坐到商場一側的等候椅上,心情忐忑的等着趙以敬。而暖暖正在不高興的一會兒掰我的手一下,一會兒嘟囔着:“做瓶子。”我哄了好久也沒用。

過了半個多小時,趙以敬的電話來了:“我在門外,A口。”我忙抱着暖暖下去。

他好像更清?了幾分,手裏拿着一個盒子,看到我和暖暖出來,臉上硬朗的線條舒展開,盡量輕柔的和丫頭打着招呼:“暖暖。”

女兒本來很不開心,看到他小嘴也嘟着,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我笑着解釋道:“她正玩泥巴玩的開心呢,冷不丁拽她出來,不滿意的很。”

“哦。”趙以敬把手裏的盒子拿到面前,蹲下來看着暖暖道,“我這裏有件禮物,你喜歡嗎?”

盒子打開的一剎那,不僅暖暖愣住了,我也呆住了,好漂亮的一個娃娃,我在商場裏給暖暖買玩具,都從來沒見過這麽逼真生動,卻又精致細膩的娃娃,完全是童話裏的公主,粉色的衣裙閃亮,長長金色的頭發,正眼睛大大的看着暖暖,暖暖情不自禁的把娃娃拿起來,胳膊腿還可以動,暖暖的臉上很明顯的露出了驚喜,擡頭看着趙以敬不吭聲。

“送給你的。”我對暖暖說着,“快謝謝伯伯啊。”

丫頭緊緊抱着娃娃,四處摸摸,終于看着趙以敬開心的笑了。趙以敬也眉眼舒展,站起來牽着她的手:“吃飯去。”

我沒想到趙以敬還會哄小孩子,非常驚喜的看着他道:“你怎麽想起買娃娃了?”

“上次本該去接你們的。”他語氣沉沉,“在南京的時候,有人從日本帶的,補償給暖暖。”

看着他很認真的樣子,我不禁伸手挽上了他的另只手。這樣的情景,在我的夢境中都從未敢出現。

絲之恒和意大利的項目落成儀式終于要進行了,我從肖彬那裏拿到了機動邀請函,沒敢給老鄧打開,因為裏面沒有名字。只是告訴他邀請函有了,周五晚上就可以去參加。

☆、錯走亂入鴻門宴

天氣漸漸的冷了,周三的一場大風掃盡了最後一片落葉的時候,冬天似乎來了。我給暖暖換了更厚的外套,讓李姐帶她去幼兒園。順帶給趙以敬發了條短信:“備件厚外套,今天變天了。”

很快他的電話過來了,聲音很疲憊:“還沒去上班?”

我看看時間,才七點多:“馬上就走了。你呢?還在家吧?”這麽早他應該剛起床。

“公司,昨晚又是一宿。”他的嗓子有點啞,“你自己穿多一點。”電話那邊有人敲門,他說了聲“進。”一大早便這麽忙,看來是大項目的趕工。我忙挂了電話。

走出門去,比屋裏的感覺更強烈,一個噴嚏就打了過來。我有點擔心他,今天這麽冷,雖然進出有車,但是總有走兩步的時候,萬一遇到特殊情況需要多走一段,很容易生病。我打車到後海那邊,自己有他家的鑰匙,去他的衣櫃裏取了件厚外套,到了絲之恒的門口。

讓司機師傅停着等我一會兒,我給他送了衣服就走。給他打了個電話:“以敬,我在你門口,你出來一下方便嗎?”

他電話那邊愣了一下,随即溫聲說着:“好。”

不一會,他穩健的身影走了過來,步子幾分疲累,快到門口了卻回頭四處看了一下。我不禁暗笑他真是累傻了,我怎麽會在他後面。

我從車上下來,手裏搭着外套站到他面前:“我給你送件衣服,別着涼。”說着将外套遞給他。

他身子一震,再看向我時,眸子裏深深的動容,片刻才沉聲說着:“謝謝。”

“謝什麽。”我笑笑,我在意的人,我習慣全身心的去對待,照顧好他的一切。

他接過外套時,緊緊握住了我的手,聲音微微有些發顫:“清揚,我最近會比較忙,你等我。”我做的這一點點,只是最尋常的關心,他的表情卻似震動很深。

“好。”我微微一笑,把手抽了出來,“快回去吧,外面冷。”說着自己先走上車,讓師傅出發,回頭看了看,他正也轉身進去。

趙以敬果然忙得厲害,直到周五,也再沒有時間約我吃飯,只是每天會有個簡短的電話或者短信問候。我和老鄧準備着周五的出席,老鄧還特意讓公司的小姑娘陪着到商場選了身正兒八經的西裝。

我也自己選了件黑色的過膝長裙,看着很正式,特意選了不那麽暴露的,想起以前的那件寶藍色禮服被趙以敬笑稱“不适合”,自己還是特意留了心,不想再入了他的眼被他笑。

周五很快到了,絲之恒和意大利的項目合作落成儀式正式進行,上午的正式場景我們沒法看到,只是下午便有了網絡和電視的報道。還有一些平時在電視上看到的領導也出席了,想來是十分重視。

老鄧激動的說着:“沒想到這麽大的場面。啧啧,這回絲之恒風頭夠足。”轉看向我,“晚上的宴會,一定陣仗不小,咱們可要好好把握機會。”

我有些氣虛的沖老鄧笑笑:“好,有機會自然不放過。”

晚上的宴會定在了一個頂級酒店的二層,場地全包,我和老鄧拿着請柬進去的時候,看着樓下豪車連連,心裏像敲起了小鼓。

到了入口,肖彬和另一位副總代表着絲之恒,和到來的各位老總打着招呼,說着感謝支持捧場一類的客套,遇到熟悉的或者位高的,自己親自過去帶位。

看到我和老鄧,肖彬和老鄧握了握手,對我說着:“和你不客氣了,我找人帶你們過去。”老鄧打着哈哈:“不用不用。”

已有負責接待的工作人員帶位,我把兩張邀請函遞給了她,随着她的步子,到了主廳靠門邊的一個位子。肖彬還算照顧,沒把我安排到兩旁的工作人員專用餐廳。

老鄧看了看位子有些尴尬,看着我問道:“趙總給你安排的這裏?”

我搓着手嘿嘿笑道:“我找了另一個熟人,沒想到事沒辦好,也不好意思再找別人了,要不湊乎湊乎?周圍應該也有不少圈內人的。”我們的周圍,也是圈內人,只是公司規模會小點而已。這種商務宴請,座位次序的安排也會很有意思,誰說等級不是處處存在的呢?

所以說在這個社會中,并不見得人生來要分出個三六九等,或者說追求三六九等,而是身邊的環境,各種場合,無時無刻不提醒你,你的等級和位子該在哪裏。

事已至此,老鄧也沒有辦法,剛好旁邊來了一個他的熟人,驚奇的和他打着招呼:“你也來了?”按照河西那個規模,能出席這類的宴會已屬不易。

老鄧的神色緩了緩,笑逐顏開道:“都是朋友,幫趙總捧個場。”一句話說的那人幾乎要肅然起敬對他,我咬着唇使勁憋着笑,這個老鄧,真是滑頭。

人陸陸續續的來了,熟人之間相互打着招呼,只是這般隆重的場合,還有攝像拍照等等一系列人員,那番熱鬧盛大,竟也像刻意做出來的。

七點半,主桌的核心人物一一到場,瞬間全場的目光,所有的攝像照相,都聚焦到了主桌上。有三位下午在網頁上看到的領導,絲之恒的董事長趙信儒,董事趙信儉帶着一位年紀不小的女眷,應該是他的夫人,趙以敬,此外還有一對男女,不知道是什麽身份,這桌上的,應該是全場最VIP的人物。

而當這幾位人物莅臨之後,氣氛就變得有些嚴肅了。主持人邀請領導講完話後,董事長發言,然後宣布宴會正式開始。

我隔得太遠,偶爾能瞥到一眼趙以敬。而主桌上的幾位領導,剛吃了十幾分鐘,就已經離席,想來也只是走個形式為絲之恒撐門面。半個多小時後,趙信儉和趙以敬代表絲之恒,到各桌敬酒。每桌一杯,再逐一和大家認識,很快到了我們這桌,趙以敬看到我愣了一下,我裝作不認識他,拿起手中的酒杯幹了之後低頭。

趙信儉卻注意到了我,看着我微微思索:“你是?看着有些眼熟。”

我不得不答着話:“趙總,以前我還在絲之恒的時候,在南京見過您。”

“哦,對對對。”趙信儉恍然,笑着道:“現在在哪裏高就?”

“河西,這位是我們老總。”我忙把老鄧推出去。老鄧樂不得忙着給趙信儉遞名片。趙信儉客氣的接下了。

主人的敬酒結束後,氣氛稍微活躍了一些,各個桌大家開始互相認識,遞名片,老鄧對我說着:“咱們去敬一杯。”說着瞄着主桌,“先去主桌。”

我頭皮發麻:“要不你自己去吧。”

“我去誰給我倒酒啊。服務員都忙。”老鄧看着我笑道,“既來之則安之,走吧。”說着把分酒器遞給我,“待會別緊張。”

我猶豫糾結了半天,想想已經被他看到了,也就沒臉沒皮的跟着老鄧去了主桌,我剛站起來,卻看到另一個穿着黑色禮服的女孩子向主桌走去,俯身和趙以敬不知耳語着什麽,顯得十分親密。

說完後,趙信儉的夫人還招手讓她過去,似乎在吩咐她什麽,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頓時成了全場的焦點,各個攝像照相怎麽肯放過這麽勁爆的一幕,閃光燈噼裏啪啦個不停。我這桌身邊的人也紛紛議論着,“那是誰?”“看樣子不是工作人員。”“趙家的什麽人?”

我和老鄧剛站在那裏就定住了,我的臉瞬間變得煞白,手腳開始發抖,老鄧使勁看了半天看着我道:“我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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