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46)

為了感情活着的人。自己為什麽還要陷進去?趙石南早知道西山派的勢力對他虎視眈眈,就是不肯放手北平的生意,最後搭進去了杜衡;趙以敬更知道趙氏家族的血腥惡鬥,不也不肯放手還搭進去婚姻嗎?自己還有什麽好揪扯的。而且,清蓮是杜家的人啊,我有什麽資格和人家去争呢?

我甩甩頭,不想再想這些,把女兒放下,給孟凡苓趕忙去了電話告訴她這個好消息。以後何夕可以站穩腳跟了。凡苓也開心的不得了,直說過了十五就也趕過來。

小鎮的元宵節比北京有意思多了。北京近些年總怕人多踩踏,很少辦大規模的燈展或是游園活動,元宵節過的越來越沒味道。但小鎮上快到元宵,幾個公園已經張燈結彩挂上了各種燈。

我給暖暖換上了棉服:“今晚媽媽帶你去逛公園看燈去好不好?”暖暖點着頭。

忽然門響了起來,我忙去開門,估計是張帆又從家裏帶了元宵一類的過來了。開門看到來人,我愣住了:“夏醫生?”

夏醫生淡淡笑笑:“不歡迎?”

我愣了一下趕緊把他讓進來:“怎麽會。只是有點意外。”

暖暖看到夏醫生早就撲了過來:“叔叔。”夏醫生把暖暖抱起來旋了兩圈,逗得暖暖咯咯直笑。

夏醫生看了看已經整裝待發的我和暖暖,問着:“你們要出去?”

“帶她看看燈。”我給夏醫生倒了盞茶遞過去,“湊個熱鬧去。”

夏醫生頓了下看着我問道:“介意多帶個人一起去湊熱鬧嗎?”

我還沒有說話,暖暖已經嘀嘀咕咕着說道:“我們去看燈,叔叔也走。”我只好笑笑:“當然不介意。”

夏醫生抱着暖暖走出門去,我忙拎了包跟在了他們後面。心裏卻覺得怪怪的。忍不住問着夏醫生:“你怎麽來這裏了?不上班嗎?”

夏醫生笑着回答着:“醫院有個在南京的培訓,為期三個月,我主動申請過來了。”

“培訓?”我不禁笑道,“你還需要培訓?”夏醫生的博士是國外一家有名的心理研究所讀的,國內的機構還沒有能望其項背的,有什麽必要培訓。

夏醫生看了我一眼,目光有絲期待的深沉:“我想了很久,決定給自己再創造個機會。人這一生,難得遇到自己想要的,就這麽錯過,太可惜。”

Advertisement

我的心一突,隐隐的有些緊張,沒有再說話。

小公園裏很熱鬧,各種花燈,有八角宮燈,水果燈,還有小動物燈,暖暖圍着小蜜蜂和小螞蟻燈開心的笑着,我趕忙拿出手機給她左一張右一張的拍着。夏醫生站在暖暖一旁等着。暖暖拍完也不走,還在那摸着蜜蜂的燈。

旁邊一個媽媽帶着孩子也等着拍照,看暖暖不走,對夏醫生說着:“麻煩你把女兒抱開一會兒,我們拍張照好嗎?”

我的臉騰的一紅,還沒說什麽,夏醫生已經抱起了暖暖,眉眼帶笑的對她們說着:“不好意思。”暖暖只乖乖的趴在夏醫生的肩上。

我有些臉紅的跟在他身邊,想說句什麽解釋一下,卻什麽也解釋不出來。沒一會我的注意力又跑到燈謎上了,方才的尴尬也抛到了九霄雲外。我一會擡頭看看挂着的彩燈,一會又別過頭看着垂着的燈謎,嘴裏念叨着:“七仙女嫁出一個,打個成語,這是什麽?”

我光顧着擡頭,沒注意腳底下,一個石頭絆的就是一個趔趄,身邊的一只手穩穩的抓住了我,我才沒有摔倒。旁邊人來人往有些擁擠,我就那麽被夏醫生牽着走了幾分鐘,直到穿過了擁擠的人潮。盡管是早春,我的手心已經全是汗,而夏醫生的手堅實有力,穩穩的一直抓着我。

到了人少的地方,我忙把手抽了出來,沒有擡頭。夏醫生看着我正要說什麽,忽然我的手機響了,我接起來,是媽媽的聲音:“揚揚,清蓮的婚期又推遲了,你還回來嗎?”

☆、心有所系遭怨憤

那句話讓我的心猛地一顫:“推遲?為什麽?”

媽媽的聲音幾分不确定:“聽說新郎生病住院了。我也是路上遇到清蓮和她媽,匆匆和我說了一句。通知酒席延期。這事弄的。清蓮也是,不知道什麽事那麽重要非得回來,丈夫都病了也不在旁邊照顧着。”頓了一下問着我,“揚揚,你帶暖暖回來吧,媽都兩年沒見你了。”

我的頭轟的一聲,支應着媽媽:“好,好,我過兩天就回去。”腦子卻一片空白,心好像被摘了似的痛的有些麻麻,他病了?病的嚴重嗎?我忽然有種不顧一切飛奔到他身邊的沖動。

夏醫生看到我的臉色大變,關切的問着我:“沒事吧?”女兒在一邊糯糯的說着:“媽媽,叔叔,要吃——”說着指着旁邊一個賣元宵的攤子,那攤子正在現煮元宵賣,旁邊圍了好多人在等,煮出來就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吃着,格外有氣氛。夏醫生已經抱着暖暖向攤子邊走去。我醒過了神,是啊,他如今和我還有關系嗎?既然放手,我是不是該什麽都不去想。人家只是推遲,又不是不結婚。我跟着夏醫生的步子走了過去。

公園裏還有一些其它的游戲項目,女兒也嚷着要去,夏醫生滿臉笑意的帶着暖暖去坐滑梯,投球,我心不在焉的在外面等着,只在女兒偶爾扭頭尋找我身影的時候,沖他們揮揮手。我旁邊一個在排隊的媽媽抱着女兒同我搭着話:“你可省心啊,孩子喜歡跟爸爸,我家這個,幹什麽都要我陪着,真是個小祖宗。”

我愣了一下,再看着夏醫生帶着暖暖的身影,心裏格外不是滋味。按理說,夏醫生是個不錯的選擇。很多人都對我說過,再婚的女人,與其說是給自己找個好丈夫,不如說給孩子找個好爸爸,一個肯對你孩子好的男人千萬不要錯過,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這一點。可是為什麽我的心裏,此刻心煩意亂的沒有一絲安寧,仍然在牽挂着那個和自己毫不相幹的人?而且這種牽挂竟然撕心揪肺?

我終于還是等不及,看着夏醫生帶着暖暖在裏面玩的開心,我走到一旁給肖彬去了個電話,劈頭蓋臉就直接問道:“趙以敬是不是生病了?什麽病?嚴重嗎?在哪兒住院呢?”

肖彬淺淺的笑了:“你一下問我這麽多問題我該回答哪個。是病了,心髒有點問題,開會的時候突然暈倒了。在南京人民醫院住着,沒什麽大礙。”

我忽然想起第一次和趙以敬近距離的接觸,是那個追着顧鈞的雨夜,他的那句“心髒有點難受”。我的心慌亂的不得了。

“你在哪兒呢?”我問着,如果他也在南京,讓他陪着我一起看看趙以敬應該不唐突吧。

“南京啊。你怎麽關心起我了?”肖彬電話那邊有些吵,“南京正好有筆生意要談,順帶來看看他。”

“那你明天還在南京嗎?我也想過去。”我的後半句說的有些沒底氣。當初毅然決然的分開,如今只聽到人家的一點風吹草動就又忍不住撲了上去,我都替自己害臊。

“哈哈哈,”肖彬笑得爽朗,“我就知道你沒那麽好惦記我。明天本來要回去的,既然你來,我等着你。”說着挂了電話。

我舒了口氣,看着帶暖暖出來的夏醫生,忙迎了上去。

第二天夏醫生也要返回南京培訓,我把暖暖交給張帆家裏,如今暖暖在那裏倒成了寶貝,老兩口追着哄她玩。我同夏醫生一起坐上了回南京的大巴。小鎮離南京并不遠,不到3個小時,就已經到了南京。

“你要去哪兒?”下車後夏醫生問着我。

“去人民醫院看個朋友。”我答着,“你呢?”

“巧了,我培訓的地方就在人民醫院附近的心理研究所。”夏醫生聳肩笑笑,攔了出租和我一起到了人民醫院。

夏醫生說道:“你先過去,完事給我電話,中午一起吃飯。”

我猶豫着說道:“到時再說。”面對夏醫生越來越明顯而強勁的勢頭,我有種想落荒而逃的感覺。

夏醫生淡淡笑笑沒再說話,轉身向旁邊的心理研究所走過去。我給肖彬打着電話,肖彬說道:“等我一刻鐘,馬上到。”

我在醫院門口的水果店買了個果籃,走進了醫院,在一層大廳等了一會,肖彬到了。快一個月沒見,肖彬有些憔悴,我忍不住問他:“怎麽了?難道你也病了?”

肖彬擺擺手:“沒有。以後再和你聊吧。先去看你想看的人。”

我的心有些荒突,把果籃遞到他手裏:“要不你進去吧,我就在外面隔着門看看就好。”終究,我沒那份勇氣進去。

肖彬有些驚訝的看我:“真不知道你怎麽想的。到了門口又不進去。”想了想說道,“我先去探探吧,如果方便,把門開着。這事真是——”

我忙打斷肖彬道着謝:“謝謝,就知道你最好了。”

肖彬提着果籃帶我上了四樓,病房裏很靜,門口有個護工看着,不随便讓人進去。看到肖彬,顯然是認識的,對他笑笑說着:“趙總在裏面睡覺呢。我去看看他醒了沒。”

說着護工走了進去,門沒有關,我站在門外,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病床的後半截,但看不到前面,也看不到趙以敬,心絲絲扯的疼了起來。過了一會兒,護工出來說道:“醒了,肖先生進去吧。”

肖彬看了看我:“進去嗎?”

我搖搖頭,肖彬提着果籃進去,我往後站了站,換了個角度,能看到一點趙以敬坐起來的側影,心忽然跳的很快,依舊清峻如昔。肖彬不知道和他在說什麽,兩個人的聲音都很低。我貪婪的看了幾眼,護工已經很快的把門關上了。

我立在門外有些惆悵,他看着又瘦削了一些,看着他的身影,我的腦子裏總是不自覺的幻現出一個青衫男子的身影,他,是他嗎?聽完故事,自己都覺得自己幾分魔怔。忽然身後一個聲音響起:“清揚?”

我的心嗵的一跳,清蓮的聲音,昨天不是還在老家嗎,怎麽今天就來了?扭頭一看,清蓮正扶着一個老太太還有趙茵一起走了過來。趙茵看到我哼了一聲,對清蓮說着:“這個不是你姐姐嗎?”

清蓮身邊的老太太我沒有見過,六十左右的年紀,兩鬓斑白,身體看着有些孱弱,但是氣質很好,一看便是養尊處優的人家。聽到趙茵這麽說,老太太對我溫和的笑笑:“原來是親戚。”

清蓮看我的目光轉瞬而逝的冰寒,但聲音卻極溫柔的對老太太說着:“是我遠房的姐姐,原來也是絲之恒的員工,現在自己單幹了。”

我對着她們笑了笑打着招呼,不免幾分尴尬,有種被當場捉住的窘迫,兩手交織着說道:“剛好來南京有點事,順便來看看。”

趙茵有些不耐煩的說着:“趕緊進去看吧。您也是,身體不好,還非要過來,都說了他沒事。”老太太沖我點頭笑笑向病房裏走了進去。

我臉上僵了的笑容終于可以放下,來不及和肖彬打招呼,像逃一般的往醫院門外走去。沒有比我更倒黴的人了。

剛走出大廳,身後就是一聲招呼:“宋清揚。”

我的腳步頓住,心裏砰的一跳,轉身看着袅袅娜娜出來的姚清蓮,心裏不由嘆着,這的确是趙家少奶奶的範兒,窈窕玲珑,不免幾分出神,難道杜衡就是這樣的嗎?清蓮,杜衡,這兩個人在影像在我腦海裏無法重疊起來。

我還在出神,清蓮已經走到我的面前,冷冷的看着我,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啪”,臉上已經結結實實挨了她一巴掌,清蓮幾乎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我警告過你,他是你的妹夫,你離他遠點。”

我這一巴掌挨的氣結,看着趾高氣昂的清蓮,我說不出話。是我犯賤,我不該忍不住內心的焦灼,來看她的未婚夫。

姚清蓮的嗓門陡然提高:“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他是我的老公,你好歹也是我的姐姐,能不能不要這麽沒下限背着我偷偷看他?否則我見一次會打一次。”

清蓮的聲音引得旁邊的人紛紛側目,看向我的目光多了幾分鄙夷和輕蔑,是的,這是個小三人人喊打的年代,我無疑成了衆矢之的。有人在旁邊小聲嘀咕着:“做什麽不好當小三,就該剝了狠狠打一頓。”“還是姐姐,真是家賊難防。”

我無地自容,身邊的人聚的越來越多,我咬着唇想沖出人群,卻慌得找不着出口,更找不到臺階。這時一個男人的聲音穩穩響起:“你誤會了,我女朋友只是進去幫我送個東西。”說着一個有力的臂膀把我攬起,溫聲說着:“我們走吧。”

我無力的靠在夏醫生的懷裏,滿臉通紅的走出了人群,身後傳來清蓮冷“哼”的一聲,和高跟鞋遠去的聲音。

☆、踏實入夜得溫暖

我偎在夏醫生懷裏,不知道怎麽出的門。手機響了起來,我接了起來,是肖彬的電話:“去哪了,怎麽我一轉身出來人沒了?”

我的聲音有些哽咽:“我先走了。你自己回去吧。”

“姚清蓮說你被醫生男朋友摟着走了,真的啊?趙以敬臉都綠了。”肖彬電話那頭的聲音有點吵,“我剛到大廳,得,我看到你們了,那你和他先走吧,我也下午回北京了。”說着挂了電話。

我默默的把手機塞到兜裏,全身冰涼的沒有一絲溫度。夏醫生攬着我進了醫院旁邊的一個咖啡屋,點了兩杯拿鐵。我木然的坐在那裏,還沒有回過神來。臉上火辣辣的,我摸了摸臉,苦笑出來,原來做小三的滋味真不好受,我有些同情蔣荻了,難怪非要以自殺相要挾的逼着顧鈞離婚。

夏醫生頓了一下,伸手把我放在桌上的另只手握在了手心。我很麻木,甚至有點貪戀他手心的那點溫度,沒有抽出來。

“醫院裏的那個人,是你愛的人,是嗎?”夏醫生忽然問着。

我下意識的點點頭,又搖搖頭苦笑道:“現在,已經說不上愛了吧,他是我妹妹的未婚夫。很狗血是不是?很沒下限是不是,很犯賤是不是?”我說的收不住了口,猛地把手抽回來,雙手捂着臉,止不住的抽泣起來。

“如果放不下,為什麽不争取?”夏醫生的聲音幾分不解,“何必讓自己這麽痛苦?”

争取,我拿什麽去争取?我忽然有些激動的不能自持,方才的委屈猛地噴發出來:“趙家的家世,能允許一個離婚的女人帶着孩子嫁進去嗎?我怎麽争取?我是有個清白的過去,還是有個姓杜的奶奶?”說到這裏,我的心裏更是針紮一樣,明明那些記憶是我的啊---我搶她的未婚夫?到底是誰搶了誰的人?

夏醫生坐到我這側的椅子上,拍着我的肩:“我懂了。”這個世上的人,終究是不平等的,這世上的事,也終不是遂人願的。

我抽泣了片刻止住,擦擦眼淚勉強擠出個笑:“讓你笑話了。”

夏醫生只深看着我,聲音幾分沉重:“你覺得我會笑話你嗎?”

我的心跳了一下,有些不安:“不知道。想笑就笑吧。我也無所謂了。”臉都被人打了,還在乎什麽?

夏醫生的手指在桌上輕輕敲着,陽光給了他一個很溫暖的輪廓:“我只會心疼。”

如果說剛才的我還沉浸在沮喪丢臉的情緒,夏醫生的一句話讓我心驚肉跳起來,他說的認真,我聽的害怕。我沒敢看他的眼睛,只是匆忙站了起來:“我要回去了。”

半晌,夏醫生站了起來,把通道讓了出來,我拎着包向外走去。夏醫生猛地扯住了我的胳膊,下定決心似的對我說道:“做我的女朋友,我會照顧你和暖暖。”

我愣住了,半天才回過神似的說着:“你說什麽?”

夏醫生直看着我,目光容不得一絲回避:“清揚,我願意照顧你和孩子,給我一個嘗試的機會。”

我想了想咬着嘴唇說道:“如果你只是同情我——”話沒有說完就被夏醫生打斷:“我是個心理醫生,見過的不幸太多,我沒有那麽強的同情心。”

心,忽然像被什麽融了似的,有那麽一絲絲的動容。也許是自己剛被折辱過的脆弱,也許是心情荒蕪的凄涼,我沒有再拒絕。

“清揚,你再想想,給我個答案,好嗎?”夏醫生的聲音誠懇,又補充道,“我家裏沒有很多的事,我的父母很開明,你不用擔心這個。”

說到家庭,我心裏幾分不自在,勉強笑笑,說着:“我會想想的。”說着逃也似的快步走出了咖啡屋。

回到小鎮從張帆家把女兒接了回來,順便打聽了打聽附近的幼兒園,有一家還不錯的公立幼兒園,報名也很容易。不禁感慨還是小鎮的生活方便,這要是在北京,得擠破多少次頭,動用多少關系才進得去。

幼兒園有了譜,家裏也還要請個保姆來的。托了張帆家幫着打聽,找個知根底靠得住的,幫着做做飯帶帶孩子。但是一時半會還沒有合适的。

夏醫生每天下午四點培訓就結束了,坐着大巴從南京到小鎮便是近七點,陪我吃頓飯,又趕着九點的大巴返回南京。暖暖每次看到他都很開心,拽着他一起拼圖,講故事。有時沒有課,會過來的更早,幫着從幼兒園接暖暖回來。

凡苓從北京來到小鎮,和我住了兩天,恰好那兩天夏醫生沒有課,每天過來,還做了一個排骨湯給我們。待夏醫生走後,凡苓對我笑着說道:“诶,你記不記得有個電影叫周漁的火車?我看這個可以改叫夏醫生的大巴。每天專列接送孩子帶做飯,這樣的好男人,真是絕無僅有。”

我瞪了她一眼:“那介紹給你你還不要。”

凡苓直擺手:“打住打住,我享不了那個福。”轉而看着我認真說道:“倒是你,真的好好考慮一下,過了這村沒這店。你想想吧。”我只淡淡笑着,我真的沒有心思,也不想去想。很多泥濘,我還沒有走出來。

一個月後,嘉寶的代理權已經完全批了下來,我特意趕到蘇州同嘉寶的老總見了個面,鄭钊也在,适時的幫我說着好話:“這位宋總很有魄力,辦事穩當。”

我的臉一紅,借着打麻将追到人家家裏,這行為是夠有魄力。鄭钊在嘉寶應該也是說話蠻有分量的人,他這麽一介紹,嘉寶老總看我明顯多了幾分欣賞,代理的條件也相應的沒了那許多苛刻。本來準備簽三年的代理權,在良好的見面氛圍裏變成了五年。

那天我在返回小鎮的路上,心情難得的舒展,五年,這意味着起碼五年之內,何夕的溫飽是沒有問題了。再看着道路兩旁水田青苗,不覺一絲恍惚。

到家是傍晚六點多,那天托了張帆的家人幫忙去幼兒園接一下暖暖,等我趕到張帆家,家裏卻鎖着門沒有人。我趕緊打電話給張帆:“在哪兒呢?”

張帆的聲音沒有什麽異常:“在醫院呢,暖暖有點不舒服,我們帶她過來了。”

我的心在聽到暖暖不舒服的時候已經扯成了一團,趕緊攔了出租去了張帆說的醫院。到了一看,除了張帆,張帆的父母,夏醫生也在。原來下午他們去接暖暖的時候,老師說暖暖中午吃的有點多,下午吐了,正好夏醫生也去了幼兒園,一行人索性把暖暖送到了醫院。也沒有什麽大礙。

我再三感謝後,正要抱着暖暖回去,夏醫生把外套脫了下來,罩在孩子身上說道:“還是我來吧。”暖暖趴在夏醫生的懷裏很乖,還一個勁的嘟囔:“我想吃冰激淩。”

夏醫生忍俊不禁道:“你都吃到醫院了,還吃?”暖暖咯咯的笑着,看着夏醫生和暖暖相處的毫無間隙的模樣,我心裏莫名的暖意融融。

到了家裏,夏醫生看看我道:“今晚我不回去了,暖暖的額頭有點燙,萬一晚上有個什麽事,也好照應。”

我看了看并不寬敞的房間,有些猶豫。夏醫生說道:“我睡沙發就可以。特殊情況,将就一下吧。”我點了點頭。

到了後半夜,暖暖果然吭哧吭哧起來,我趕忙把燈打開,看着她憋得通紅的臉,問着:“怎麽了?”

“堵,難受。”已經五歲的暖暖會表達一些感覺了。夏醫生走過來摸了摸她的額頭,說道:“可能還是有點不消化。”

說着給暖暖夾了一支體溫計,又把醫生開的助消化的藥又喂了兩顆。“要去醫院嗎?”我有些着急。

“暫時還不需要。”夏醫生說着,等了一刻鐘,把體溫計拿出來說道,“有點低燒。不要緊。”到衛生間擰了一塊毛巾出來,給暖暖擦拭着降溫。

我有些不好意思,要把毛巾拿過來:“我來吧。”

“誰來不一樣?”夏醫生溫聲笑着,“你今天跑了一天夠累了,我明天就是坐着聽課,連腦子都不需要帶。”說着又去換毛巾。

夏醫生給暖暖敷着額頭,擦着胳膊手心,漸漸的,暖暖的呼吸平穩了下去,又安寧的進入了夢鄉。我舒了口氣,坐在床邊,手支着額頭看着暖暖有些愣神,也許是白天的奔波太累,竟然沒多久自己也睡着了。

第二天淩晨醒來,天還蒙蒙亮,我坐在床邊,夏醫生坐在我的旁邊,一手還握着我的胳膊,已經沉沉睡去。我的心忽然暖了起來,把手抽出來,給夏醫生把外套搭在了肩上。

早晨夏醫生醒來,我已經在廚房忙乎上了早餐,夏醫生不好意思的摸着頭笑笑:“睡過頭了。”

我對他笑笑:“不要緊。”吃過早飯,夏醫生準備回到南京,看着他有些疲憊離去的背影,我的心一動,喊住了他:“至瑾,晚上想吃什麽?”

夏醫生一愣,扭頭看着我,眼裏是驚訝和狂喜的火苗,竟有幾分不可置信。我咬着唇重複了一次:“想吃什麽?我做給你,就當給你辛苦的補償。”

☆、相逢原本曾相識

夏醫生快步走到我身邊,握住了我的手,聲音沉厚中幾絲動情道:“清揚。”看着他熾烈的目光,我慌亂的把手抽出來,尴尬的笑笑:“你要是不說,我就做糖醋排骨了。”

我從沒看過夏醫生臉上那麽開心的笑,似乎心底的荒蕪全都被清掃開來,再無一個死角:“好,你做的我都喜歡吃。”

我勉強擠出微笑道:“那你路上小心。”說着趕忙轉身回去,長籲了口氣。我不知道自己是種什麽心态,如果想忘記趙以敬,不再摻和那些不屬于我的事,再給暖暖找個好爸爸,我是不是該理智一些,堅強一些?

從那以後,夏醫生來的更加頻繁,有時太晚了索性也不趕大巴,就在沙發睡覺。我有些不好意思,這樣住着雖然我和他沒什麽,但終究有些不清不楚。可是夏醫生每天往返,為了趕末班車也只能在家裏呆兩個小時,還不夠陪暖暖講幾個故事吃頓飯,有時看暖暖纏着他玩的開心,也無法張口提醒他該去趕車。

何夕的生意比我預料的好許多,除了嘉寶,我又拿到了兩個大型品牌面料的代理權。我沒有想到自己這種不會獻身,不會陪酒,只靠誠意的也能打動客戶。漸漸的有了自信。老鄧嗅到了何夕的發展勢頭,幾次和我打電話想追加投資,我多了個心眼,拖了下來。但老鄧更是魔高一丈,索性從河西的總部派了一個業務經理小左,說是來協助我工作,實則就是監督這裏的財務狀況。我雖然不滿,卻也沒有招數。

江南的春天來得比北京要早一些,三月初已經柳條泛青,繁花吐蕊,暖暖幼兒園要組織小朋友和家長去春游,距離也很近,就在離小鎮十幾公裏的一個農莊去踏春,做做游戲什麽的。但是要家長陪同。願意去的可以報名,不願意的到那天孩子不送來幼兒園就好。

老師提前一周通知了我,我有些猶豫,我只怕沒有時間帶她出去一天,便好言好語問着暖暖:“寶貝,媽媽很忙,沒法帶你去春游,你和張爺爺張奶奶待一起好不好?”

暖暖想了想,嘟起了嘴:“不好。”

“爺爺奶奶那麽喜歡你,你不去陪陪他們嗎?”我繼續勸着。

“小朋友都去,可以玩,做游戲。”暖暖和幼兒園的小朋友熟悉了,彼此也會交流,我倒有些不好哄了。

夏醫生進來的時候,暖暖正黑着臉,扯着娃娃出氣,我也不理她,只在廚房忙碌着晚飯。夏醫生笑着問道:“怎麽了,臉這麽臭?哎呀,叔叔都聞到了,好臭啊。”說着扇着鼻子。

暖暖平時準會撲哧笑出來,那天卻嘴一撇差點哭出來:“媽媽壞,總是忙。忙臭屁。”不知她和誰學的,我哭笑不得,簡直想沖出去給她小屁股一巴掌,我這麽忙為了誰啊?

夏醫生看我急赤白臉的跑出來,淡淡擺了擺手問我:“怎麽了?”

“幼兒園搞什麽春游,我哪裏有時間帶她去。老師也是,還非要家長陪同,怕出事就不要搞這些嘛,我看幼兒園裏也桃紅柳綠的,看看不就好了。”我還在為那句“忙臭屁”耿耿于懷,板起了臉,“暖暖,你要是再學髒話,信不信媽媽會打你小屁股?”

暖暖的嘴又癟了起來,夏醫生哈哈大笑道:“我還以為是什麽事,我陪她去不就好了。”

“那你的培訓怎麽辦?”我心裏一動,夏醫生陪着,我倒是放心的很,沒準暖暖比我陪着都玩的開心。

“嗨,那個培訓難道你還不知道我去不去都一樣嗎。”夏醫生的話還沒說完,暖暖已經眉開眼笑的撲了上去。

暖暖春游的那天,我恰好要去蘇州參加一個絲綢論壇。這個機會還是鄭钊幫我搞到的,因為是嘉寶主辦,邀請了許多江蘇絲綢行業的領軍人物,說是探讨絲綢的發展趨勢,實則就是江蘇省內的業內同袍找個機會認識一下,便于生意。鄭钊很夠意思,給了我一張邀請函。讓我這個只有三名員工的“宋總”,也能腆居之列。

那天我穿了一件淺紫色的大衣,裏面是職業套裝,張帆開車送我過去。進去以後,鄭钊很熱情的給我引薦着各個公司的老總,這也是打開人脈的重要一步。我誠懇而謙虛的跟着鄭钊同老總們握手打着招呼。

忽然一個熟悉的背影出現在我的眼前,高大的身形,深色的西裝,我的心狠狠的跳了起來,來之前我不是沒想到他會不會來,還特意給肖彬打了個電話,肖彬明明說他還在住院啊,怎麽就過來了呢。

鄭钊拍了一下趙以敬:“趙總,給你介紹個新秀,何夕的老總宋清揚。”

趙以敬轉過了身,看着他我忽然幾分眩暈,微微抖着伸出了手:“趙總。”趙以敬表情冷冷的,看着我勾了勾唇道:“我和你不認識嗎?”

鄭钊幾分驚訝的看着我,我搓搓手尴尬道:“認識,認識。”

鄭钊拍拍我的肩:“原來你認識趙總,那你們慢慢聊,我過去照應下那邊。”說着轉身到了另個臺子。

周圍人來人往,趙以敬卻好像都沒有看到,只是定定的看着我,眼裏仿佛有驚濤駭浪的情緒卻又被壓抑的塵封。我被他看的心裏扯的生疼,索性也不勉強自己笑,只是低頭看着他的腳。

“清揚,”趙以敬終于開了口,“你還好嗎?”

我慌不疊的開口:“好,非常好。”說着擡頭無所謂的看看他說着,“你呢?聽說前陣子生病住院了,沒顧得上去看你,不好意思啊。”

趙以敬狹長的眸子眯起看着我,抽了抽嘴角道:“還是這麽倔。”

他的聲音幾分熟悉的親昵,我心裏無端的毛躁起來,倔不倔,和你還有什麽關系。說的好像我和你很熟似的。可我的心,卻分分鐘像撕裂般痛楚。我咬了咬唇,擡頭看到旁邊一個是另個公司認識的老總,趕緊走過去搭話,把趙以敬甩到了一邊,至于他是什麽表情,我沒敢看。

上午是論壇會議,趙以敬還有幾個大公司的老總講了話,談了談絲綢的行業形勢,像我這樣的小企業,只有坐在一邊聽會記錄的份,偶爾提個問表示一下捧場。看着趙以敬在臺上的樣子,我說不出的滋味,我和他,總是他在臺上,我在臺下。注定的卑微,注定的傷懷。

由于下午的會議開始的較早,中午便只是自助。但自助的檔次蠻高,各種海參鮑魚看的我眼暈。端了一客魚翅,我坐在一個角落裏很快的吃着。擡眸看到鄭钊正在找位子,我向他揮了揮手。我的手還沒落下,對面已經穩穩坐了一個人。

“趙,趙總。”我結結巴巴的打了個招呼,求助似的看着鄭钊,他卻是個有眼力價的,也許看出我和趙以敬關系不同尋常,已經環顧左右裝作沒看到我揮手扭頭去了另個桌子。

我有些懊惱的垂下了手,低頭猛吃着。趙以敬頓了一下,緩緩的吃了起來,看着他的一舉一動,我心慌的幾乎要按捺不住,我也控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