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51)
去。好在那人沒有繼續跟上來,我手忙腳亂的跳上車用力鎖上了車門。全身都濕透了,我抱着膝坐在了座椅上,連牙齒都打着架。
直到這一刻,我才被大雨徹底的澆醒,什麽前世今生,什麽情不自禁,這個時候,誰也幫不了你。還是實實在在的靠自己。我左思右想,還是決定不再冒險出去攔車了,我一個女人,太不安全。還是等雨停了,或者天亮,再看看附近能不能攔到車或者借個手機用用。
車的後座上有一件外套,我把濕漉漉的上衣換了,裙子卻沒的替換,靠在車的座椅上,雨一直不停,越下越大,砸的車都響。已經淩晨一點了,一點也沒有停的跡象。我從開始的麻木變得有些慌亂,越來越焦躁。
雨怎麽還這麽大?夜怎麽這麽長?我便是倒在這裏,也不會有人在乎吧?那一刻,覺得自己像一只沒人在乎的流浪貓,沒有一顆能容得下自己的心。
我忽然很想女兒,夏醫生哄着她能好好睡嗎?我忍不住按了一下手機,似乎有開機的跡象,但運行到半截突然又黑屏幕。剛升起的一點希望沒了,我懊惱的想哭,我到底過的是什麽失敗的人生?老天除了給了我一個女兒,什麽都吝啬的不肯給我。
所有的委屈都湧在胸腔,想爆發出來,按理,我應該肆無忌憚的在這沒人的雨夜嚎啕大哭,但是我連這個權利都沒有,我抱着膝蓋縮在座位上,像一只立着毛的貓頭鷹聽着四周的動靜,有一點風吹草動都要豎着耳朵聽個究竟,想哭不敢恣意,生怕有什麽危險靠近。
忽然有人敲着車窗,是誰?我的心幾乎要吓得跳了出來,擦了擦玻璃上的霧氣,終于看清了車外的來人,那一刻,他撐着傘的面容出現在這漆黑寒冷的夜裏,暖的讓我心都要化了。從沒有一刻,我這麽渴望見到他。我猛地打開了車門,跳到了他的傘下,緊緊抓着他的衣服,聲音幾分哽咽:“至瑾。”眼淚終于撲朔着流了下來。我終于能哭了,敢哭了。
夏醫生的身子僵了一下,伸手把我環在了懷裏:“我來晚了,對不起。”
他的胸膛好暖和,我情不自禁在他的用力下靠了上去,下雨的夜,太冷了,我需要一點溫度。他把外套解了下來披在我身上,問着我:“車壞了?”
我含着淚點點頭:“嗯。我不會弄。”牙齒還在打着架。
他用力把我塞進了車裏:“先在車裏呆一會兒,我去看看。”說着打開車前蓋,一手撐着傘,一手撥弄了起來。我看他不方便,要出去給他撐傘。他又把我重新摁到了座位上:“你在外頭,我都不會修了。車裏暖和,別耽誤時間。”
我老實的呆在車裏,看着他幾乎半淋着雨在撥弄着車,不到半個小時,他合上了車前蓋,走過來對我笑笑:“問題不大,現在應該可以了,你試試。”
我試着發動了一下,果然可以起動了。夏醫生對我說着:“你去開我的車,我來開這個。”
☆、往昔已矣難釋懷
我順從的走下車,問着他:“暖暖睡了嗎?”
“睡了,我請凡苓幫忙看着她。”夏醫生上了我的車,走在我的前面帶着路,我開着他的車跟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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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裏看着他前面亮着的車燈,我的心忽然變得很安寧。
到了家裏已經是三點多鐘,雨小了一些,我和夏醫生走上樓,凡苓已經抱着暖暖在卧室裏睡着了。我趕緊跑到衛生間洗了個熱水澡把衣服換上了幹的。再出來時,夏醫生遞給我一杯泡好的參茶,我感激的接了過來,對他說着:“你也趕快去洗澡吧,別感冒了。”
“我沒事。”夏醫生淡淡笑笑,“洗了也沒衣服換。就這樣吧。男人不怕淋。”
我喝了口茶,直暖到了心裏,不禁問着他:“你怎麽找到了那裏?”
“看你那麽晚沒回來,打手機也關機。我估計是車壞在了半路,否則你一定會借個電話告訴我的,你不會把暖暖一個人扔下這麽久。我知道你從南京回來會走那條路,你不敢上高速,我依次找着,還好找到了。”夏醫生解釋着,我恍然,從南京到小鎮的路,夏醫生幾乎每天早晚都要走一遍,自然對那條路的犄角旮旯都熟悉的很。
夏醫生嘆了口氣,神情有些心疼,“清揚,以後談生意不要一個人去,好嗎?太危險了。你有沒有想過,萬一路上遇到壞人,後果不堪設想。”
我咬了咬嘴唇,點了點頭。夏醫生又說道:“以後心情不好,不要吸那麽多煙,對身體不好。”
我愣了一下,他唇際泛起一絲苦澀:“你的車裏,全是濃濃的煙味兒。”我的眼淚泛了出來,又點頭應着:“嗯。”
夏醫生看了看我,坐到了我的身邊,伸手牽過我的手,看我的目光沉沉:“清揚,無論誰讓你不開心,答應我不要和自己過不去好嗎?我會心疼。”
我會心疼,這四個字此刻聽起來,竟然那麽動人,我很沒出息的眼淚撲朔而下。夏醫生眸中一痛,把我扯進了懷裏,聲音竟然有幾分微顫:“清揚,有我在。”我沒有掙紮,任他緊緊的抱住了我,他的懷抱很溫暖,雖然沒有趙以敬迷醉入蠱的煙草味,卻讓寒冷的心,似乎沒那麽孤單。原來真的有一個人,是在乎我的,我又何苦要自找苦吃?
“至瑾,你對我好,是不是因為我很像你去世的女朋友?”我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
夏醫生愣了一下,把我環的更緊:“一點都不像。我只是因為你,才會動心。”我全身都舒緩了,偎在了夏醫生的懷裏松了口氣。“傻瓜,怎麽問這麽奇怪的問題。”夏醫生的呼吸在我的耳邊,吹得我的耳朵有些癢癢,我擡起臉,卻看到夏醫生正用深情如水的目光看着我。我有些慌亂,想掙開他的手。
夏醫生卻忽然俯身吻了上來,唇齒觸碰,他呼吸急促起來,摟着我的手也加大了力氣,那一刻,我拼命的告訴自己:接受夏醫生吧。我沒有反抗,任由他的唇覆上了我的。卻整個人都木然的杵在那裏,腦海裏翻滾的不知是趙石南,還是趙以敬痛心的眸子,我的心也跟着疼了起來。忽然就疼的全身發抖。
夏醫生停住了動作,松開了摟着我的手,摸了摸我的額頭,卻沒有看我的眼睛:“有點燙,還是着涼了。明天別出去了。在家好好休息。”我點點頭,有些緊張的看着他。他坐到了沙發的一側:“趕緊睡一會吧。”
我躺在了沙發上,頭靠在了他的腿上,他沒有再碰我,只在沙發上一直坐着。我忐忑的心放下了,一夜的驚吓加上着涼,我很快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沒有睡幾個小時,便被暖暖吵醒了:“媽媽,昨晚你去哪了?”我疲憊的睜開眼睛,凡苓也起床了,看着我笑得虛弱:“昨晚車不靈光了?”
“唉,二手車不靠譜。”我應着起身,“我差點在車裏過夜。”
“讓你再摳門,知道二手車說甩你就甩你了吧。”凡苓輕笑了一聲,“我回去了。你們慢慢呆着。”說着轉身要走。
我的心一動,忍不住問了一句:“肖彬給你打電話了嗎?”
凡苓的身子顫了一下,點頭說着:“打了。”
“他沒來?”我問着。凡苓“嗯”了一聲,快步的離去了。肖彬真夠狠心,我替凡苓不值起來。
暖暖還在拉着我的手扭股着:“媽媽,睡覺了你還不在。”我伸手拿起桌上的梳子給暖暖把頭發梳通:“媽媽有事,在忙。”
“又忙!”暖暖的嘴撅了起來,“你是不是不要暖暖了?”
“小傻瓜。”夏醫生笑笑,“媽媽怎麽會不要暖暖?這個叔叔可以舉手保證。”夏醫生說着舉起了手。
暖暖咯咯的笑了起來,顯然夏醫生的保證她是相信的。夏醫生送暖暖去幼兒園,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我酸澀到麻木的心緩緩動了一動,快樂其實就在我的身邊。如果我願意,伸手夠一夠,就可以有。宋清揚,不要再做前世今生的夢了,為了暖暖,為了自己,現實一點吧!
睡到中午才睡了飽,廚房裏有做好的飯,熱一下就可以吃。夏醫生已經回去上班了。我正納悶今天手機一直安靜,才發現原來還沒充電,忙插上了充電器,剛開機,就蹦出一堆短信,竟然有十幾條趙以敬的:“清揚,你在哪?”
看着排成一隊的短信,我的心裏說不上的滋味。有幾分負氣,有幾分不甘,我還沒有反應過來,趙以敬的電話已經彈了過來,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
“清揚,你在哪兒?”趙以敬劈頭蓋臉的問着,聲音很生硬。
“在家。”我不想贅述那些複雜的過程,言簡意赅的答着。“怎麽了?”
“在家怎麽才開機?”趙以敬有些清冷。
我無端有些反感,現在關心我不依不饒了,昨晚我在雨夜被澆的時候,你在哪裏?我在絕望中攔車的時候,你在哪裏?我縮在車裏像流浪貓的時候,你在哪裏?怎麽不出來救救我?我的聲音也很冷:“有事,不想開。”
“你——”隔着電話,我似乎都能感覺到趙以敬青筋暴跳的模樣。但他最終還是沒有發出火來,過了片刻,似乎平靜了下來問着我:“昨晚你要說什麽事?”
這麽被他一問,我的心忽然又揪了起來,定奪了半天,我終于組織好了語言:“我看過你前妻和連冰的照片了。”
電話那頭是死一樣的沉寂,随着電話沉下去的,還有我的心。原來照片裏,真的有不能說的秘密。過了半晌,他的聲音有些狠辣:“誰給你看的?趙信儉?”我沒有吭聲,他又問着:“姚清蓮?”
我咬了咬嘴唇:“嗯。”我嘆了口氣:“誰給我看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原來挺可笑的。”
趙以敬那邊只是沉默,過了很久,才問着:“哪裏可笑?”
“趙以敬,我終于明白你為什麽對我似曾相識了。”我說的有些凄然,“你照着你心裏的影子去追求別的女人,是不是太殘酷了?你在讓我做替代品的時候,是不是該提前告訴我一聲?”
電話那邊的趙以敬沒有說話,半晌才沉聲說着:“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哪樣?你說說。”他的沉默已經早讓我的心涼透,還能怎麽蒼白的解釋?
“我說不清,以前的事我不想提。”趙以敬的聲音竟然有一絲無奈,“不管之前怎麽樣,但是我現在認定的人,是你,我想在一起的人,也是你。”
我以為我會麻木,但是當他後面的兩句話說出來,我的心還在劇烈的跳着。很動聽是不是?我從內心鄙視自己,宋清揚,三十歲了還是這麽愛聽蝕骨纏綿的情話吧?如果是以前,聽到這兩句話,我是不是該心如鹿撞,恨不得化進趙以敬的懷裏?可如今聽着,心雖然跳的厲害,卻覺得悲涼,他就算認定和我在一起,他自己能分清是因為我,還是因為我最像他的前妻?以前的事不想提?給我個解釋都沒有嗎?連小茹說她姐姐太較勁,事實上,哪個女人會不在意?誰會願意做別人的替代品?
我有些茫然,聲音也變得飄渺:“趙以敬,這種話,我不要再聽了。”
我第一次狠心挂了他的電話。既然說不清,那就不要說了。我笑了,可為什麽眼淚會出來?
懵懂的過了一天,下午夏醫生回來的很早,也把暖暖接回來了。看到夏醫生,生活的窒息似乎才有了一絲喘息的清新空氣,我對他扯出個笑:“晚飯還沒做。”
夏醫生遞給我一個紙袋:“那就我來做。以後記得在車上備上這個。”說着轉身去了廚房。
我打開紙袋,一個移動電源,心裏忽然就滿滿的,山盟海誓,敵不過一粥一飯的平實。我走到廚房,看着洗菜的夏醫生,有一種不真實的滿足感,我忍不住沖動,走過去揪住了他的衣服:“至瑾,謝謝你。”
夏醫生回頭看了看我,眼底都是溫暖的笑意:“又說傻話。”轉而說道:“對了,我看到樓下有出租房子的廣告,這裏有點擁擠,不如租個兩居吧?也方便一點。”
☆、一身疲累終離去
聽到他的建議,我猛的抖了一下,臉上的笑容僵了起來。夏醫生淡淡笑着:“沒有別的意思,照顧你們更方便。你不用擔心。”
我明白夏醫生的意思,他是個君子我也不懷疑。但是總是難過心裏的障礙。同在一個屋檐下生活,即使不發生什麽,也多了一絲暧昧的味道。我不知怎麽回答,猶豫半晌說着:“再說吧。”夏醫生手裏的動作停了一下,沒有說話接着做飯。
看着他微微失落的神色,我心裏很糾結,是不是想忘記趙以敬,和夏醫生朝夕相對會更快一些?人不逼一逼自己,是不是永遠下不了決心?我拼了幾次力氣想重新開口,卻沒有戰勝自己。
過了幾天接到了肖彬的電話,聲音有些着急:“清揚,你看到凡苓了嗎?”
我被他問的愣神,這周忙着給馬總的生意跑服裝廠,每天起早摸黑,還真的沒顧得上去看凡苓,我知道她找了個小時工幫她做飯收拾屋子,也只是每天抽時間給她發個短信問問吃飯了沒有之類的家常事。今天還沒有聯系。我回答着:“今天沒看到,怎麽了?”
“從昨晚給她打電話,到現在還關機。她不會出什麽事吧?”肖彬說着。
“你也太着急了。”我有些哭笑不得,關心則亂,“現在也不過也中午,才十幾個小時關機有什麽稀奇,興許還沒睡醒。”
“我不放心,你幫我看看好嗎?”還從沒聽過肖彬近乎祈求的卑微聲音,我心裏一顫。
“我剛從服裝廠回公司,還有個客戶在會議室等着,和他聊完我就回去看看,大概一個多小時吧。好嗎?”我計算了下時間答複着肖彬。肖彬很焦急,但那也總比他從北京趕來要快。只好催着我盡快。
和客戶談完單子,已經下午兩點,給凡苓打手機,還是關機。我沒顧得上吃飯,趕緊開車跑回了家。敲了半天凡苓的門,也沒人開門。我家裏有凡苓家的備用鑰匙,我急慌慌的跑回家拿了鑰匙又跑到凡苓那裏。
打開門一看,我怔住了,屋子收拾的很幹淨。但是除了家具空無一物。我急忙跑過去翻了翻所有的櫃子,都是空的,衣物已經全部拿走了。空落落的家裏,只有床頭櫃上放着那只顯眼的沙漏,是肖彬送她的那個心形的沙漏。壓着一張紙,上面只有很簡單的幾句話:“清揚,原諒我不辭而別。我累了,想換個環境休息休息。想你的時候,我會聯系你。”
我愣在了那裏,心裏翻江倒海,怎麽突然這樣?我很快給肖彬去了電話:“凡苓走了。屋子都空了,只剩下你送她那個沙漏。”
“走了?什麽意思?”肖彬沒有反應過來。
“離開這裏了,至于去了哪裏,我也不知道,只是留了一個字條,說累了,想換個環境。”我越想越不得其解,問着肖彬:“你最近和她說什麽了?是不是你惹她生氣了?”
“我?沒有啊。”肖彬焦急不堪,“這幾天絲之恒文化絲綢生産線剛上,大家忙得全都腳不着地,我還一直沒顧得上找她,昨晚好容易有空了,打她電話就不通,我才覺得不對勁,她的電話從來沒有不通過。”
“那天我讓你給她打電話你也沒打?”我的心也涼了起來,凡苓做完人流那天我特意給肖彬打電話囑咐他關心一下凡苓。
“那天打了。她說是感冒,後來晚上又打了兩個,她也沒什麽不對勁啊。”我從沒聽過肖彬那麽失了方寸的聲音。
“感冒?”我的心裏一陣撕扯,我無法想象剛流産的凡苓是怎麽和肖彬說她只是感冒的,倔強的背後,是無助的等待,可那個男人卻再沒給她關心。絕望之餘,只好找個沒人的角落去舔舐傷口。我的聲音幾分哽咽:“肖彬,你知不知道,凡苓不是感冒,你可把她害慘了。你不知道她流産了嗎?”
電話那邊是死一樣的寂靜,過了很久,肖彬的聲音顫抖着問道:“真的嗎?”
“你說呢?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去想想吧。”我的語氣裏也不覺多了幾分怨氣。電話挂斷了。我坐在床板上,看着空空的屋子,半天沒反應過來。
正發着呆,一個大媽帶着幾個人過來,看到我吃了一驚:“你是誰?怎麽在我的房子裏?”
我明白這就是凡苓的房東了,趕忙解釋着:“這裏原來住的是我的朋友,她配了把鑰匙給我,我來看看她有沒有落的東西。”說着把沙漏和字條拿在了手裏,這是凡苓的東西,我還是替她收起來吧。
大媽舒了口氣:“哦,要是沒有,就把鑰匙都給我吧,我這房子得趕緊租出去。家裏還等錢用呢。”我把鑰匙交給了大媽,那幾個人卻是看了一下房子,都沒進來就走了,說是嫌房子太小,不夠住。大媽嘆口氣對我說着:“也幫我問問,誰要是想租就聯系我。”
說着把準備好的紙條貼在了門上:此房出租。有意者聯系電話:------
門咣當一聲鎖上了,我的心也跟着泛空。事情太突然,我幾乎接受不來。一直撥打凡苓的電話,始終關機。那天晚上,素來冷靜沉穩的肖彬喝的酩酊大醉,一晚上給我打了無數個電話,每次都是相同的話題:“凡苓回來了嗎?”
我一次次說着“沒有”,心也跟着他疼起來,早點抽身,何苦到了如今撕心裂肺。肖彬也許習慣了凡苓的等待,但是真的有一天,那個人不在原地等了,原來他也會慌的。
凡苓的決然離開,讓我很震動,再深的感情,無奈緣淺,還是沒法繼續。癡然守候,最無意義。
凡苓走了後,夏醫生把那個房子租了下來,這樣他便不用每晚趕着回南京,可以晚上下班過來,早晨再走。倒是方便了許多。樓上樓下住着也避免了閑話尴尬。
我努力的讓自己接受着夏醫生,和他一起去超市買東西,一起做飯,一起帶暖暖出去玩,看着暖暖被他扛在肩膀上的笑臉,看着他在廚房怡然做飯的身影,看着他換燈泡修電腦的樣子,我的心一點點的沉寂了下去,就這樣吧,我認命了。這樣的生活,已經是上天給我的恩賜。
傍晚暖暖吵着要吃商場的“草莓布丁”,我說去給她買她也不幹,必須要自己去店裏吃。我和夏醫生只好帶着他去商場。進了商場,夏醫生并沒有帶她去賣草莓布丁的店,而是直奔旁邊的一家室內兒童樂園。
我喊着他們:“不是吃東西嗎?”
夏醫生對我笑道:“你以為她真的想吃布丁,她是去玩淘氣堡,又蹦又跳那個。”
暖暖被說中了心思,咯咯的笑了,我第一次驚訝的發現女兒已經開始學着婉轉的表達自己的意思了,不禁說着:“你想做什麽幹嘛不直接說?”
“這點随她媽,有話不直說。”夏醫生哈哈笑着,“上回你不是因為這個批過她嗎?暖暖是個很敏感的孩子,怕挨罵。”
我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夏醫生的确是個非常好的心理醫生,暖暖的心理成長中我是缺失的,卻幸好有了夏醫生,才能讓暖暖不僅從失語的陰影裏完全走了出來,還變得歡快了不少。
我不知道怎麽表達自己的感謝,看着暖暖在淘氣堡裏蹦跳的歡,我第一次對夏醫生抿唇開着玩笑:“謝謝你這麽關心暖暖,為了表示感謝,你請我吃個布丁吧?”
夏醫生一愣,笑道:“你還有這麽無賴的一面?行,我請,你付錢。”說着手心沖我伸着,微笑着看我。
我咬唇笑着,給他掌心一記爆栗子:“摳門兒。”卻被他反手緊緊握住了我的手,滿眼溫和的看着我,眸子裏是似水的溫柔。
我的心跳了一下,又恢複如常,他的手很溫暖,握着我的時候,我竟然發現和我握着自己沒有什麽差別,沒有趙以敬握着我的時候,我心裏排山倒海樣的激情。我告誡着自己:應該是這樣的,相敬如賓,戀愛關系首先是朋友關系。這樣很好。那晚我沒有掙紮,任由夏醫生牽着我的手,一直牽回家。
過了半個多月,凡苓依然沒有消息,肖彬終于從沉寂中蘇醒了過來,給我打了個電話說着:“明天你在嗎?我去找你,我想把那個沙漏拿回來。”頓了頓說着,“那是唯一還有她氣息的東西。”肖彬的聲音幾分飄渺。
我嘆了口氣,人都走了,要氣息有什麽用?我說着:“我在,上午我在家等你。中午還要和客戶一起吃飯。你知道我家的小區吧?”
肖彬應着“嗯。凡苓說過。”
第二天一早,夏醫生給我送下來早點,吃完後夏醫生要去上班,我也正好去送暖暖,回來就可以等着肖彬了。暖暖一手牽着一個,三個人走下了樓。暖暖拽着夏醫生小身子還來回扭股着,我笑嗔道:“好好走路,扭什麽扭!”
一擡頭,我的步子釘在了路上,趙以敬和肖彬迎面走了過來,看到我們這樣的情形,肖彬憔悴的臉上滿是驚訝,而趙以敬眉頭緊鎖,直直的盯着我,眸子裏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一種絕望。
☆、請你讓我得重生
我看着他們,一時不知怎麽應對,還是肖彬先打破了尴尬:“你要出去?”
我看了看夏醫生,正要開口,夏醫生淡淡對我笑道:“清揚,這是你朋友?”我才恍然夏醫生還并沒有見過趙以敬和肖彬,只好給他介紹着:“這位是肖彬,和你提過的。”夏醫生沖肖彬笑着點點頭,我看了看趙以敬咬唇說道:“這位是,趙總,趙以敬。”又介紹着夏醫生:“這是夏至瑾。”
聽到趙以敬三個字,夏醫生的神色怔了一下,他和趙以敬就那麽相視看着,趙以敬眉間清冷氣勢懾人,夏醫生面色溫然彬彬而立,一個雷霆萬鈞,一個竹露清風,倒是極為鮮明的對比。
夏醫生依然是神色溫和,對他們說着:“那你們先談,我去送孩子。”轉而對我說道:“清揚,你先陪客人,送完暖暖我帶點茶回來,家裏沒有好茶了,先将就些。”夏醫生的話不溫不火,卻自帶幾分男主人的氣勢,我也不知道怎麽回應,但是很感激他先去送暖暖,這樣不論發生什麽,不至于吓着孩子。盡管我也知道,在這種場合,他要先顧着孩子是非常難得,我連連點頭。
趙以敬和肖彬的臉色都不太好,對夏醫生的話沒有任何反應,也不打算和他握手客氣一下。
夏醫生低頭去牽暖暖,暖暖仰頭看着趙以敬和肖彬,把小手含在嘴裏來回打量着,肖彬忍不住問了句:“你不認識我了?”當初我和肖彬凡苓一起打球的時候,沒少帶着暖暖,但她和肖彬怎麽也熟不起來。暖暖搖搖頭,看着趙以敬,猛地蹦出來一句:“朵朵很乖。”
我心裏一顫,她還記得娃娃是趙以敬送的。趙以敬臉上緊繃的神情微微舒展,看着暖暖終于展了絲舒緩而清淡的苦笑,聲音有些沙啞道:“乖。”說着緩緩擡起手,似乎想摸摸暖暖的頭,看着牽着她的夏醫生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手放下了。
夏醫生拉着暖暖往前走去:“走吧,小懶貓,幼兒園要遲到了。陳老師又批你。”暖暖扭頭看着夏醫生咯咯笑,一蹦一跳牽着他往前走:“叔叔才是大懶貓,起床不刷牙。”兩人說笑着往前走去。夏醫生的車就在前面,他很快的開車離去。
我的頭轟的一聲,童言無忌,早晨吃早飯的時候,夏醫生随口說了句“今早太倉促,忘了刷牙”倒被她記得正好。用在這裏,便更多了說不清的暧昧。肖彬的眼睛瞪的更大,而趙以敬的臉,已經黑雲壓頂。我搓着手說道:“走吧,屋裏坐。”帶着他們往屋裏走去。
進了屋子,我先把凡苓的沙漏遞給肖彬:“好好收着吧。如果她有消息,我會通知你。”肖彬接過沙漏,眼裏似乎有千言萬語,卻都只是一個凝重而憔悴的眼神。
我指着沙發說道:“你們先坐,我去廚房給你們倒茶。”
趙以敬猛的開口:“肖彬,你的事完了嗎?完了先出去等我。”肖彬點點頭,拿着沙漏往外走去,我尴尬的緊緊抓住肖彬:“你出去做什麽?”
肖彬看着我苦笑道:“有問題還是解決清楚的好。別像我。”說着輕輕把我的手掰開,大步走了出去。
防盜門咣當一聲合上,趙以敬盯着我的眸子,寒涼,傷痛,憤怒,像一只受傷而狂的獸,向我走了過來。我不禁往後退着,心跳的很快,說不上是害怕還是激動,我的聲音微顫:“你想做什麽?”
他用力一把把我攬進懷裏,不由分說俯身襲上了我的唇,他的力氣很大,粗重的呼吸伴随着堅硬的胡茬,紮的我生疼,我閃躲着,他反而更用力撬着我的唇舌,我忍不住咬着他,直到嘴裏一股甜腥的味道,他也不肯松口,只是把我緊緊的圈在懷裏瘋狂掠奪。
我放棄了掙紮,一動不動木然的任他恣意,他終于停住了動作,與我呼吸可聞的面面相對,唇上是我咬的血痕,眸子裏絕望的蒼涼:“為什麽這麽對我?”低吼着:“為什麽?!”
我看着他發紅的雙目,心跳的很快,我恨自己,為什麽時至今日,我看着他依然無法平靜?依然心如脫兔,神魂游離?為什麽?我也想知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我凄然笑笑:“這又是何苦?你心裏自然有你放不下的人,又何必做出這種樣子?”
“放屁!”他幾乎要暴跳起來,卻眉頭緊緊皺了一下,捂着胸口臉色有些泛青,我猛地一怔,難道又犯病了?也不敢再說話,趕緊從他衣兜裏找到藥塞到他嘴裏,跑到廚房去倒水給他,他青着臉用力把我的手推開,緩了半天,終于神色恢複了一些,對我冷冷說道:“你想找那個醫生,也用不着給我扣帽子!”
“我扣帽子?”我激動起來,聲音不由發顫,“你敢說我不像你前妻?不像連冰?”
“像又怎麽樣?”他雙手用力掐着我的肩膀低吼着:“就算像,我現在要的是你,不是她們!你腦子是什麽做的?怎麽這麽倔?”說到生氣處,他幾乎要把我的肩膀揉碎:“就因為這個,你就和那個醫生同居?你們——”他有些說不下去,身子卻微微抖了起來,咬牙道:“宋清揚,我真想殺了你。”
他的話讓我的心又是一突,身體裏好像有股氣浪要奔湧而出,忍不住也吼着:“你睜大眼睛看看,這是一居,怎麽同居?”我想掙紮,卻掙不動,眼淚不覺冒了出來:“我是蠢,蠢的像驢一樣,才會一直相信你,相信什麽狗屁似曾相識,相信你是真心,最後搞這種笑話。趙以敬,你前有你前妻和連冰,現在有姚清蓮,你到底和我死纏做什麽?”說到氣憤,我忍不住擡腿沖他腿上踢了過去,“放手!”
那一刻,我覺得自己不像自己,完全沒有了平時溫婉和順的樣子,像被逼瘋了一樣想歇斯底裏。記得曾經看過一句話“每個人都有獸的一面,也總有一個人,能激發你獸的那一面。”和夏醫生一起,從沒有被逼的無路可退的時候,可和趙以敬一起,似乎幾句話就能讓你理智全失,瀕臨癫狂。人,真是種奇怪的動物。
趙以敬站在那裏紋絲不動,任由我踢着,只定定看着我問道:“真的沒有同居?”
“你管不着!”我氣急,用力掙紮,卻被他緊緊又圈進懷裏,他的聲音帶着幾分激動,下巴抵着我的頭發:“我知道,你不會辜負我。”
辜負兩個字,讓我錐心刺骨的痛,我終于使勁把他推開,含着眼淚看着他道:“我是沒辜負你,但你辜負了我。以前的一切,我不想再提了,以後我只想好好的過自己的生活,請你不要再打擾我。”
“打擾?”趙以敬看着我冷冷笑道:“我認識你之後,已經被打擾的一團糟。宋清揚,我不會放手的。我認準的女人,我認準的事,我要得到。”
無恥!我看着他的神情,心跳的幾乎要出來,我承認直到現在,看着他我仍然情不自已,但是理智也告訴我,他就是淬了的毒,沾上會死。我的眼淚流着,哽的說不上話。
忽然門有鑰匙轉動,應該是夏醫生送完暖暖回來了,我抹了抹眼淚,趙以敬勾唇冷哼了一聲,還要說什麽,夏醫生已經推門而入,看着屋裏的情形,似乎沒有什麽驚訝之色,只是很淡然的對我說道:“清揚,我帶茶葉回來了。”
一霎那,屋裏的氣氛很尴尬,趙以敬只是冷眼看着夏醫生,我應了一聲:“你放到廚房吧,沒人喝。”
趙以敬突然開口:“我先走了,清揚,你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