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54)
裏的,誰敢怠慢,難得趙以敬願意和領導走的近。”肖彬笑笑道。
“絲之恒那麽多的董事還要你大駕光臨?”我打趣他。
“哪有那麽多?趙信儒老先生是躺在床上生着病,趙信儉嫌麻煩早帶着一家人跑到韓國度假去了,能幹活的你說還有誰?趙以敬兩個肩膀也扛不動這麽多事。”肖彬無奈的嘆氣。
“那,一切還好吧?”聽到趙以敬的名字,我忍不住又多嘴問着。不知道他會在什麽情況下宣布解除婚約。
“還好,沒什麽異常。”肖彬知道我的心思,淡淡笑着:“小心思,趙以敬正和領導在臺上說話呢,一切正常,放心了吧?”
“那,清蓮在不在?”我第一次在肖彬面前提起了姚清蓮,一直以來,這個名字,我不敢提,不敢問。
肖彬怔了一下,他也許也沒有料到我會主動問起姚清蓮,片刻他答着:“她沒來,聽說是老家來人了,去接了。”
肖彬匆忙聊了幾句挂了電話,我開始不自在,老家來人?會是誰?我趕緊給媽媽打了個電話:“媽,是不是清蓮家裏有人來南京了?”
媽媽愣了一下說着:“沒聽說啊,上午買菜還碰到清蓮媽了,只說準備着張羅婚事,沒聽要到南京去。怎麽?你想去看看?人家現在已經嫁了好人家,就算有親戚去也有吃有住的,你不用操心,倒是有時間回家來看看吧,外婆今年的身體也不好,村子裏如今亂七八糟的事也多,一個人住不方便,前天接到咱家住了,有人照顧。”
“外婆現在咱家住?”我問着。
“是啊,還一個勁的念叨你怎麽還不回來。有空回來吧,啊?”媽媽的聲音也日漸蒼老,我心裏一酸,答着“好。過兩天有時間我就回去。”兩年沒有回去,如今的我,也該回家看看了。
那一天都過得心驚膽戰,好在正好沒有客戶要聯絡,否則我失魂落魄的樣子,也擋不了臺面。不停地在網上刷新搜羅着絲之恒的信息。卻一點動靜都沒有,我的心從懸到嗓子眼,一點點的沉着,沉着------
晚上夏醫生沒有過來,我帶着暖暖吃過飯,坐在沙發上心不在焉的看着電視,九點多的時候,忽然電話響了,我跳起來去接,電話那邊,是趙以敬平靜的聲音:“清揚,婚約解除了。”
那一刻,所有的陰霾,似乎都消散了。我的心猛地懸起又忽的落下,一時滾下淚來。我沒有說話,只是用手緊緊捂着自己的嘴,免得哭出聲來。
趙以敬接着說道:“我已經和姚清蓮說過了,也打電話通知了叔叔他們,其餘的人,我會叫秘書逐一通知,所有的儀式場地物品,會全部取消。”
我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壓抑太久了,以至于自己聽到這個消息竟然恍惚的很,晴朗真的這麽容易就來了嗎?我不敢相信,我真的不敢相信,咬着手背,我哭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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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以敬在電話那邊有些着急:“清揚,你怎麽了?怎麽哭了?”我沒有回答,他的語氣越發急切:“到底怎麽了?”
我抽泣着說道:“沒事,我只是覺得,太快了。”
他怔住了,過了許久,才緩緩道:“這一天,讓你等的太煎熬。”是啊,太煎熬,我不知道是什麽力量能讓我放不下,能讓我長等待,是對他倔強的情感?還是那份像有病的前世今生的眷戀?我不知道,但不管怎樣,我等到了。我忽然又破涕為笑起來。
聽到我的笑聲,他在電話那邊也沉沉的笑了,聲音沙沙的,低沉帶着情動:“清揚,想你。”人真的好奇怪,和有的人拉着手都沒有感覺,但有的人,隔着電話一句“想你”,都能讓我全身像被電流擊過一樣酥麻戰栗。
我咬着唇沒有吭聲,陶醉在那一剎的情生意動裏。
消息的傳播總是很快的,第二天一早,已經有娛樂八卦報道,傳聞絲之恒董事與絲綢世家傳人婚約解除,受邀出席的嘉賓已經确認,的确收到了取消婚禮的通知。但是當事人現在都沒有對此做出正面回應。一時消息滿天飛,公司裏的小姑娘們議論紛紛:“就這麽泡湯啦?還以為又能出一個平民嫁豪門的神話呢,看來世家也不管用啊。”
有人拍着胸口道:“唉,可真是過山車,有錢人的愛情搞不懂,前兩天還深情款款的拍着婚紗照,一轉眼就吹啦?真是秀恩愛,死得快。”
也有人問:“為什麽分?難道男的有小三小四?”這話聽得我面紅耳赤,敲了敲桌子:“趕緊上班,別瞎聊了。”小姑娘們吐吐舌頭閉上了嘴。
我也不想多聊,上午正好要到南京的一個服裝廠去送樣品,還要和他們老總談談,我索性早點出發,直接出了公司。到了服裝廠,把之前孫經理讓我們代理的絲綢樣品以及嘉寶的樣品都給他們看了,他們負責人莊總笑笑,指着孫經理的說道:“這個價格還行,但東西太差。”
又指着嘉寶的說道:“這個東西還行,價格高了。”
我笑着道:“嘉寶的價格,也就是這種類型面料在市場上的一個正常價。”
莊總擺擺手,吩咐人從樣品間拿來幾版小樣遞給我:“你看看絲路最近的貨,和嘉寶的一個檔次,甚至還好些,但價格可低多了。”
我在光下反複看着又動手摸了摸,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絲綢也是,如今絲路的絲綢,質量真的很上乘,和嘉寶的不相上下。但是嘉寶的價格确實低不下來。商人總是利潤說話,和莊總雖然合作了不止一次,但這次泡湯了。而且就絲路給的這個價格,估計以後的合作也要泡湯了。
從莊總那出來,我有些垂頭喪氣,競争激烈,如今的生意真是越來越不好做了。坐到車上,剛走出服裝廠,一輛紅色的車猛地剎在了我前面,吓得我趕緊急剎,險些撞上。
車門開了,看着走下來的女人,我就是一陣心驚肉跳,忙解開安全帶,也走下車來,看着一身淺綠衣裙,神色有些憔悴的姚清蓮,我竭力鎮定的打着招呼:“清蓮,你怎麽來了?”
姚清蓮盯着我冷笑了幾聲,哼道:“氣色不錯,你終于不再是一副眼淚汪汪的委屈相了,那副小棄婦的模樣哪去了?勾到男人不用裝了吧?”
我的臉發燙,心裏百種氣結,但看着黑着眼圈,腫着眼睛的清蓮,終歸是內疚多于不平,我抿了抿唇,鼓起勇氣對她說着:“清蓮,我們好好談談吧。”
“巧了,我也正想和你談呢。”姚清蓮說着向車上走去,只留給我一個背影和冷冷的一句:“跟我走。”
☆、談場交易謀場情
我上了自己的車跟着姚清蓮開去,一路煙塵,我只覺得清蓮離我越來越遠,陌生的仿佛從不認識。以前那些一起玩耍嬉戲,一起逛街淘寶,我給她買衣服鞋子,她幫我出頭頂杠的日子,早已随着歲月溜走的不留痕跡。
我無法理直氣壯像一個贏家一樣站在她面前,終究她對我一直是光明磊落的坦誠她的感情,而我的天時地利,導致我愛的卑微而悄悄,而且面對她一次又一次,從暗到明到出手的警告,我依然倔強的堅持着心裏的那份感情。也許在她看來,我的愛終究是低賤不堪的。
如今我也不奢望能和她化敵為友,但是以她的性格,是不會這麽善罷甘休,而她與趙家的糾葛,成悅錦,都讓我對她有種既好奇又擔心的情愫,不知道她會怎麽出手。
到了一家酒店,清蓮停下了車。我也跟着停下,這家酒店還蠻高級的,名字看着眼熟,好像絲之恒對外的來賓安排,以前都在這裏。
我從車上下來,看着酒店有些猶豫,怎麽選在這裏談?姚清蓮冷哼了一聲:“慫樣,這會知道怕了,搶的時候怎麽膽子那麽大呢?把你的心放下吧,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這裏有現成說話的地方。”說完扭着腰肢走進去,我也跟了進去。
到了五層,清蓮走下電梯,轉到了拐角處的一個房間,敲了敲門,很快的開了,裏面走出來一位頭發全白的老人,我的心顫了一下,喊出了聲:“奶奶。”
出來的人是姚清蓮的奶奶,我從小也随着清蓮叫奶奶,感情很好。工作成家後,也有好幾年沒見。清蓮奶奶看到我也是一愣,忙拉着我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讓我進屋說着:“揚揚,好幾年沒見了,你還好嗎?”
“我很好。奶奶身體還硬朗?”我問詢着,進屋怔了一下,屋裏除了奶奶,還有一個清蓮的表嬸,剩下的兩個人我不認識。
“硬朗,”奶奶和我又閑聊了幾句家常,姚清蓮打斷了我和奶奶的話:“奶奶,先別聊了,一直嚷嚷着要見清揚姐,如今人您也見了。我和清揚姐去隔壁說幾句話。”說着用力拉起我的手,滿臉含笑的把我拽出了門。我很佩服姚清蓮,我能想象此刻她對我的怨憤,但她依然可以做到滿面春風。
姚清蓮把我拽到了隔壁的房間,來了這麽些客人,想必她定的房間不少。進了門,清蓮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罩上了一層寒意:“看到了?老家的人我都叫來了。奶奶是家裏的長輩,本來是要參加我南京婚禮的。如今你讓我怎麽和老家的人交代?”清蓮的表情很複雜,憤恨,怨氣,失望,還有一絲嘲諷。
我的心也扯了一下,她上午剛把老家的人接來,下午趙以敬就通知她解除婚約,這種打擊,我能理解。
“清蓮。”我看着她嘆了口氣,半晌說着:“我不知道怎麽說,對你,我有一份抱歉。”就算她覺得虛僞吧,該說的說了,不為她原諒,只求自己心安。
“抱歉?搶的時候不心慈手軟,現在你贏了,假惺惺跑這裏說抱歉?”姚清蓮冷笑道,“我的好姐姐,你明知道我喜歡趙以敬,卻沒用兩個月就和他上了床,你說你賤嗎?我警告過你不是一次兩次,我甚至追到南京去警告你,我給足了你面子,可你為什麽非要和我争?”說到生氣處,姚清蓮看着我的目光竟有幾分猙獰。
我無法解釋,思忖許久,我說着:“清蓮,我知道從那次吃飯他也要走,你就已經明白了。但是你----”我說不下去了,我該怎麽說?她早已心知肚明,卻偏偏堅持,我該怎麽辦?我對趙以敬情不自禁無法舍棄,但和清蓮講明,我該怎麽開口?難道要說“我在和你喜歡的男人交往,你可以退出?”
“我是早就知道。”姚清蓮打斷我的話說着,“但是那又怎麽樣?你和他只能茍且,我卻有着天時地利的條件,能幫他完成他的心願。從他和我一起回老家我就知道他別有目的,我用我所有的資源去幫助他,你做了什麽?估計你的腦子屁都不懂,到底你哪好他偏偏看上你?”
我無言以對,我也不知道自己哪裏好。
“別扯這些沒用的了,說起來就惡心倒胃口。”姚清蓮皺眉一揮手,“我只想問問你,趙以敬取消婚約,是你逼的吧?”
我淡淡的搖頭:“他有自己的全盤考量,我并不知道。”
“放屁,你不逼他他會非要和我解除婚約?我和他說好的,我把我的成悅錦和股份讓給他,他給我趙家少奶奶的名分。他要反悔也得當上董事長吧?哪有沒見兔子就撒鷹的?還不是你逼的?”姚清蓮滿臉的不信任。
我的心一跳,脫口問着:“什麽股份?”
“你不知道?”姚清蓮看我的懵懂不像裝出來的,滿臉嗤笑,“就你這種神游腦子,配和趙以敬在一起嗎?”冷哼完對我說道,“趙信儒去世的夫人代管着絲之恒10%的股份,那10%,是我的。”
“你的?為什麽?”我愣住了,肖彬早說過那10%的股份,我還在想給誰代管,可我想破腦袋也不明白,怎麽會是姚清蓮的。
“為什麽?”清蓮眸中一絲陰冷,“本來我和他是注定的緣分,可偏偏跑出個你。那10%的股權,是他去世的爺爺留的遺囑,要留給杜家的人。我的奶奶,就是杜家唯一的後人。你說不給我給誰?開始趙家的人根本不相信我的身份,好容易我費了九牛二虎的力,他們都認同了,老夫人也去世了,股份該交給我了,但趙以敬說轉移麻煩,讓我先不接,等和他結婚了,直接轉給他,但他變卦了。”
清蓮的奶奶只有清蓮爸爸一個兒子,單傳到清蓮,的确股份該給姚清蓮,加上成悅錦,清蓮真是吸金石啊,難怪趙以敬要和她訂婚,這10%落在誰手裏,誰就是董事長。
“趙以敬如今瘋了,為了個離婚帶孩子的女人,股權也不稀罕了,董事長也不稀罕了。”姚清蓮嘴角揚起,挑釁般的看着我,“你不是愛死趙以敬了嗎?你就這麽愛的?寧肯讓他放棄半生的基業?”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姚清蓮又說:“咱們也談場交易。你別貪心了,你自己也知道離婚女人是個什麽市場。之前給你介紹了那麽多男人,一聽到你離婚帶個孩子,都吓跑了。能遇到趙以敬瞎了眼看上你,你就燒高香吧。別非得登堂入室當少奶奶。以前我不甘心,現在我也想明白了,只要你們不妨礙我,我和他結婚以後,不會去幹涉他和你的來往,你們住一起生活也好,他給你錢給你東西也好,再生孩子也罷,只要他願意,割肉給你我都不介意。我姚清蓮的眼裏,容得下你這顆砂子。這條件夠可以了吧?”
我心裏好像有股氣在翻騰,她終于容得下我以情人的身份存在了,按她的理念,我該感激涕零了。我不想多說,只對她說了句:“這些話,你和我說沒用。怎樣決定在趙以敬。”
“趙以敬?他還聽的進去這些話?沒想到他慫的下不了一個離婚女人的床。”姚清蓮的難聽話從來不帶重樣的,“你不要那麽貪心,心也要,人也要,身份家産都想要。不可能的。如果趙以敬輸了,董事長就是趙信儉的,他可不像趙信儒處處護着趙以敬,他現在關系網複雜,一旦當上董事長,趙以敬還想在絲之恒?哼。”
姚清蓮的話沒什麽溫度,她冷靜的說着這些是非門道,看着越來越成熟越來越歷練的她,我很怔忡:“清蓮,你真的很能幹,所有的人際脈絡,都很到位。”這句話我說的很由衷,她不僅勾的到趙家的底,還把趙信儉他們都能打點妥,我已經想不通她和他們又是怎麽牽扯的,竟然能都平衡好。
姚清蓮看我的神色是一貫的鄙夷和不屑:“今天找你,也順便把話說的難聽點。我不想在趙以敬面前扯破臉,那就沒意思了。但是這個利害,你要轉告給他。”
姚清蓮唇角揚起,眸色冰冷:“他不稀罕我的10%股權,有人稀罕,逼急了我,我要這股權幹什麽?不如轉給稀罕的人,賺上大筆錢出去潇灑自在。”
我明白姚清蓮說的稀罕的人,是指趙信儉。如果她真的把股權轉給趙信儉,那就真的完了。我一時起急,對她說着:“不管怎樣,難道你非得拿以敬當仇人嗎,做着損他不利己的事?你拿着股權,從一個小職員變成股東,絲之恒盈利又這麽好,你後半輩子還會缺錢嗎?何必圖眼前的蠅頭小利,眼線這麽短?”
姚清蓮怔了一下,看向我全是譏諷之色:“哎喲,果然是宋老板,現在說話也一套一套的。我還真得刮目相看。”
☆、誰解誰之計中計
“以敬?呸,連個女朋友都沒光明正大的當過,名字倒叫的挺親切。”姚清蓮狠狠瞪了我一眼,接着說:“是,當股東是很好,但是你覺得趙家人會讓我一直當股東去分他們那杯羹?那也太天真了。我不懂經營,早晚他們把我的股權稀釋的沒了再踢出去。你看看現在董事會裏的都是什麽人?有一個勢單力薄的嗎?我算認清這家人了,都是吃幹抹淨不吐骨頭茬子的,與其等到那個時候,我不如趁着現在股權金貴,賣個好價格。”
我心中暗暗嘆服,姚清蓮對人情世故的把握早比我高了幾個級別。她把自己的位置看的透透的,卻還能做出情深意重的表演,也着實不易。我咬咬唇說着:“既然你已經想的這麽通透,那你自己考量吧。但你既然知道趙以敬盤算了不是一兩天,最後結果還不知道勝負,你就這麽貿然的加到趙信儉的那一邊,想過後果嗎?”
“行啊,宋清揚,學會威逼利誘了。”清蓮看向我的眸子幾分嘲弄,“後果?我本來就一無所有,我怕什麽?說實話吧,趙以敬想玩股價抄底的游戲,他自己還覺得挺逼真的,做的滴水不漏,但是趙信儉早看出來了,只不過裝着不知道罷了。所以你看股票跌了嗎?哈哈,跌不下來的,他的那點算計,這回栽了。趙信儉之所以不動手的原因,只是忌憚我手裏這10%的股權,現在趙以敬自己找死路,你說後果會怎麽樣?”
“你和趙信儉來往很密?”我試探着問道,心裏卻緊張的突突跳。姚清蓮說的,也是我之前猜測的。如果抄底的痕跡真的被趙信儉看了出來,形式就很危急了。
“這你管不着。”清蓮眸子裏閃過一絲狠戾,“認準一條船,是你這種愚蠢賤性的人才幹的事。”話說完似乎覺得自己說的過了,神色緩了緩道,“還沒到最後一刻,過分絕情的話我就不說了。今天我們是談交易的,你好好想想。要是一條道走到黑,只怕最後,你少奶奶的位子坐不上,還拖累的趙以敬跌了下去。這後果,才是你們想不到的。我今天好話說盡,這個買賣,對三方都有利。回去你們都琢磨琢磨,現在絲之恒還沒有正式對外公布解除婚約的事,後悔還來的及。”
這就是姚清蓮,從不服輸,到了這個地步依然占據主動權的姚清蓮。我被她說的有點懵,來回想了想,也想不出對答的話,只好對她笑笑:“你要是說完了,我就走了。”
“對了,”姚清蓮喊住我,笑着眉眼發狠,“你也看到了,老家來了人,要是你搶我的未婚夫的事傳回老家,你想過你家裏人的處境嗎?你的弟弟,你的父母,都是做小生意的吧?”說到後面,清蓮淡淡搖頭,“不過我知道你不在意的,幹的出下賤的事,怎麽會怕人說?只是可憐了你那沒有依仗的家人,頭都擡不起來做人。”
“你不要過分。”我終于忍不住,直視着姚清蓮,“不要打我家人的主意,否則我會不客氣的。”逼急兔子也會咬人的。
“不要這麽激動,清揚。談好了,自然三個人都好。”姚清蓮冷冷看着我,聲音也沒有溫度。
我竭力平靜着胸腔裏的氣憤,轉身出了門。
上了車,我才發現自己的手都在抖着,歇了很久,看到車格子裏還剩的半包煙,又點了一支,才慢慢的鎮定下來。姚清蓮準備對我的家人怎麽樣,我完全猜測不出來。但是聽她話裏的意思,目前趙以敬的處境似乎也不妙。我心一橫,把剩下的半截煙掐了,一腳油門開往絲之恒。我掐煙的動作依然很醜很雛,還把手燙了一個大包。也顧不上了。
到了絲之恒的門口,我給趙以敬打着電話:“你在哪裏?在公司嗎?”
他頓了一下,淡淡的笑了:“想我了?”聽他的聲音,心情似乎還不錯,“我不在,有點事出南京了。怎麽了?”
“什麽時候回來,我在你公司樓下,想和你聊聊,有點事。”我心裏發慌,他還偏偏不在。
“再有兩個多小時回去了。你去逛逛,看上什麽随便買,等我給你結賬去。”趙以敬沉沉笑着。
“那等你回來再說吧。”我挂了電話。開車在馬路上溜達着。忽然想到夏醫生應該也在南京,千萬別溜達的碰上,又是無窮的尴尬。忙開到了離他那個醫院研究所較遠的一條道,旁邊正好有個商場,我停下車走了進去。
當了媽的女人容易沒出息,第一圈先是看童裝,給暖暖買了幾件衣服後跑到三層,逛了一個多小時,買了件小衫,忽然發現四層在賣床上用品和真絲面料,職業病又跑到了四層。
這個商場的真絲面料種類很多,我一一翻看着,如今的絲綢面料種類越發繁多,大的有絲之恒的,嘉寶的,絲路的,小的各種品牌數不勝數。正在看着,接到了趙以敬的電話:“我回來了,你在哪兒呢?”
我告訴了他商場的地址,離他公司并不遠。他應了聲說道:“我馬上過去。”
挂了電話,我的心裏開始一點點複蘇着悸動,很久沒有這麽和他約着見面,一聲“我馬上過去”,一個急切的赴約神情,都讓我情不自禁的陷入。
不到一刻鐘,他已經到了樓上,遠遠的看到我,微笑着走了過來,我的心随着他的腳步在砰砰跳動。似乎很久沒有見面的感覺,他走到我身邊上下打量了一番,定定看着我說道:“你瘦了,清揚。”
我的眼圈早已濕潤,他又何嘗不是瘦了,憔悴了,下巴都尖了,泛青的胡茬看着更蒼涼,只有一雙眸子裏含着濃濃的深情,我忍不住伸手扯上了他的胳膊,低聲沉吟:“你也是。”
他一個用力,已經把我抻進了懷裏,緊緊抱着,他的手勁很大,直把我勒的喘不上氣。多久的等待,多久的煎熬,如今我終于能光明正大的在他懷裏停留。由于是上班時間,商場裏的人不算多,但我的眼裏,已經早就沒人了,并不年輕的我和他,當情絲泛上,沖動的并不亞于年輕人。
抱了一會兒,他才把我松開,淺笑着看我道:“現在也真愛上了這行?沒事還跑來看這個?咱們什麽料子沒有,還用看這裏?”
聽着他的話,我的心微微甜了一下,這行,咱們,聽着好動人,我咬唇笑笑:“就興你當絲綢大亨,我就不能做個絲綢人?”
“能。我更喜歡你這樣。”趙以敬說着,眼神瞟了瞟我剛才看的絲綢鋪子,目光一滞,走了過去,用手摸了摸,問着售貨員:“這是什麽牌子?”
“絲路。”售貨員問着,“先生要來點嗎?”
“多少錢?”趙以敬問着。
“220一米。”售貨員的聲音甜美,“這是這類料子裏做便宜的,先生選這個沒錯的。”
趙以敬的眉頭皺了起來,沒有答話。牽着我繼續看下去,又看了看別的品牌的料子,面上的表情沒什麽變化,對我說着:“我們走吧。”
跟着趙以敬下樓,我擡眸看着他道:“以敬,我們找個地方談談,姚清蓮今天找我了。”
趙以敬眉頭蹙的更緊,下了樓,旁邊有一家茶社,我指着說道:“就那裏吧。”說着兩人進去,到了一個很雅致的包間裏。
穿着旗袍的服務員将茶倒好後袅娜的走了出去,趙以敬沉聲問道:“她找你做什麽?”
我斟酌了下措辭,對他說着:“她的目的,自然是希望能和你繼續維持着婚約,也答應結婚後,可以允許我們交往。”說到這裏,我頓了一下,看着趙以敬,我不知道他聽到姚清蓮這個讓步,會不會心裏輕松?
趙以敬淡淡看着我笑道:“這倒是個好主意。你覺得怎麽樣?”
“你!”我的臉頓時變得沒了血色,嘴唇都變涼了。眸子裏是不可置信的失望。
趙以敬怔了一下,忙站了起來,走到我身邊扶着我的肩:“清揚,我和你開玩笑的。你怎麽這麽認真?我的心思你還不懂?”
混蛋,我心裏狠狠罵着,開玩笑?你不知道我多緊張開這種玩笑?我使勁擡眸瞪了他一眼,他捏了捏我的臉沉聲道:“我只會讓你做我明媒正娶的妻子。這是我應該給你的。”
我的心噌的竄到了嗓子眼,好動聽的一句話。這就是趙以敬,永遠左右着我的心情,一刻讓我入地,一刻讓我上天。我緩了緩情緒把他的手擡了下去:“問題是,你想過這樣會影響你董事長的計劃嗎?”
“不會。”他答的堅定,轉身繼續坐到我對面說着,“我有安排。”
“姚清蓮被逼急了,會把股權轉給趙信儉的。而且,貌似他們已經知道了你想股市抄底的計劃。”我看着趙以敬沒什麽表情的臉,心裏起急。
“哦?他們知道了?”趙以敬竟然淡淡的笑了,“知道就好。”
☆、情景如昨人如昨
“你有把握?”看着他鎮定自若的神色,我喜出望外,“還在你的掌控之中嗎?”
“那是自然。”趙以敬握住了我的手,定定看着我,眸子深邃的像看不見底的深潭:“清揚,信我,為了這一天,我也等了太久。”
“嗯。我信。”我含笑點頭,趙以敬一直有一種能力,身上有着讓人信服的沉穩,雖然他的話并不多,但讓人篤信不疑。
“至于姚清蓮那邊,你不用管,我會處理。”他說着深看我笑道,“你不需要操心太多。當心皺紋長深了,嫁我的那天不好看。”
我的心突的一下,幾乎要跳了出來,婚嫁二字,最美最心動。我的臉登的變得通紅,咬唇嗔道:“誰說要嫁你。想的倒挺美。”
“等了這麽久,憑什麽不嫁我?我不信。”趙以敬自信輕笑的樣子真的很讨厭,讓我有種被看穿的窘迫。
我胸腔的小火苗翻滾着,忍不住轉移着話題刺激他:“對了,絲之恒最近的新産品很多啊,是不是連婚紗都做了?”說完擡眸也看着他眯眼笑,說起嫁娶,我的醋還沒下去呢,姚清蓮的傾世絕美婚紗照我是見識了,簡直驚為天上織錦。如今和我就這麽随随便便說這些,我才不答應。
趙以敬自然明白我說什麽,唇角淡淡的揚起,眉眼裏滿盈着笑意:“小氣。”擡腕看了看表,拉起我的手,對我說着:“時間還來的及,帶你去個地方。”
我不知就裏,跟着他走下樓去:“做什麽去?”
“待會你就知道了。”他的語氣裏有絲隐隐的得意。
我開着車跟着他走,到了郊區的一處地方,進了一個公司,他的車停住,我跟着下來。放眼望去,公司很規整很有氣勢,應該是集研發生産于一體的那種基地的規模:“這是哪裏?”我問着。
趙以敬回答着:“這就是和意大利合作項目的生産基地,除了你和叔叔,我還沒帶人來參觀過呢。”
這就是趙以敬新上線的兩條文化絲綢的生産工廠,我的心忽然就揪了起來,跟着趙以敬的步子走了進去。這個基地很大,最前面的是行政辦公樓,趙以敬直接帶着我走到了後面,三個很大的車間,用來生産着絲綢,每個車間都是流水的作業,如今的工藝又不同于以往,印染之後,電腦提花,防皺、高溫、抗色、柔性處理,一切都在科技的帶動下有條不紊的運行着。
從車間穿過兩道門,又是一個小樓,環境很優雅安靜的一處,我好奇的問着:“這又是哪兒?”
趙以敬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自信躊躇的豪情:“這才是我真正的心血,第三條生産線的研發基地。”
“成悅錦?”我忍不住問着。
“是。”他看着我的眼神,眸子很亮。我的心也跟着突突跳了起來,成悅錦,太久遠的期待。他牽着我的手進去,樓裏靜靜的,他直接帶我上了三樓的樣品陳列室,用鑰匙打開門,對我笑道:“這就是這階段的不同成果,有湊乎的,有失敗的,我都列在了這兒。”
樣品室裏是幾個很大的木制展示架,上面搭着一匹匹的絲綢,還有絹紗,屋裏沒有開燈,外面已近黃昏,斜陽映照下,絲綢錦緞絹紗紅的似火,粉的像霞,白的如雪,盈盈泛彩,光鮮流轉,就是一個絢爛多彩的絲綢世界。
我置身在這裏,撫摸着身邊的一匹匹錦緞,早已忘了今夕何夕,當年趙石南帶着杜衡在揚州城外看成悅錦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麽絲光搖曳,華彩缤紛?一霎那,不知自己身在何處,是在南京,還是在若幹年前的揚州?
我轉過頭去,趙以敬正站在這一排架子的另一端,靜靜看着我微笑,我也眉眼含笑的看着他,他的眉頭忽然蹙了一下,幾分怔忡的問着我:“清揚,這樣的場景,很熟悉。”說着輕輕搖頭道,“我又犯糊塗了。”
那一瞬間,我幾乎要窒息,只是不可思議的看着他,原來這樣的感覺,我有,他也有。我看着身邊一匹玫瑰色的錦緞,直直的盯着趙以敬說道:“這幅最好看。”說完這句,我竟然心砰砰的跳。似乎在期待一個前世今生的奇跡巧合。
他會不會再次說出“好看就留給你,只給你。”不過趙以敬只皺了皺眉,說道:“不怎麽樣,那匹是失敗了的。”
我的心裏梗了一下,讪讪笑道:“哦。這樣啊。”
我看着身邊的絹紗,白色,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