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57)
幫不上忙,只能在網上瞎看。晚上的時候,卻忽然看到一則消息,絲路的DKII系産品,被人舉報甲醛含量超标。有關部門已經介入徹查。
我忽然全身輕松,豁然開朗了,唇際泛了一個會意的笑:趙以敬說的“圍魏救趙”,原來是這個意思。
☆、愛屋及烏同心結
說起絲路的DKII系産品,我是化成灰也忘不了的。
當初與韓國的李先生談那筆大生意的時候,被絲路用盡各種心思撬單,又是損壞小樣又是栽贓陷害,還導致我從絲之恒辭職的,就是絲路的這款DKII。
而這款産品,用的正是顧鈞的專利技術。如今峰回路轉,趙以敬反戈而擊的漏洞,也恰好是這個DKII。還真有點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的滋味。
我給趙以敬發着短信:“我知道你怎麽圍魏救趙了。”還真是救“趙”。
他很快的給我回着:“那你知道一人難睡嗎?”這個人總是突然就沒正經,我的心又是嗵一下,被揪了起來。看看牆上的挂鐘,沒注意已經十二點多了。他也還沒睡。
一人難睡,什麽詞這是。他最大的能耐就是能把肉麻的話說的一本正經,還不露聲色。只讓我心跟着撲通亂跳。想起下午我竟然臉又緋紅,一人難睡?你都一人睡了十年了,現在才說難睡。我沒再理他,心裏微微泛甜。
“要不你陪着我?”他的短信又來。
我的心糾結起來,他最近很忙,根本無暇回小鎮,我要是去南京,暖暖怎麽辦?她能适應和趙以敬相處嗎?想到這裏我還是怯怯的回着:“別開玩笑了。”
過了一會兒,他的電話倒打來了:“清揚。”聲音沉沉的撩撥的人心癢癢,“怎麽還不睡?”
我模仿着他的口氣,裝着深沉:“一人難睡。”說完自己先繃不住笑了,他也随着沉沉笑了,笑過後定定說着:“我說的是實話,很想你。”話音剛落就咳嗽了兩聲。
人很奇怪,下午剛剛見過,此刻心卻好像又被橡皮筋栓到了一起,他的話說出,橡皮筋就扯一扯,我又想向他身邊靠一靠。我也很想他,卻不好意思出口,轉移着話題:“怎麽咳嗽了?嗆着了?”
“有點着涼。”他的聲音淡淡的,“沒事。”
這下我坐不住了,連珠炮似的問着:“怎麽着涼了呢?發燒沒有?只是咳嗽?用體溫計測一下,看看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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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他溫聲打斷我,“真的沒事,只是有點發熱,偶爾咳嗽兩聲,也不想吃飯。”
這叫沒事?我真的恨不得長雙翅膀跑到他身邊去看看,忍不住說着:“這怎麽行,我明天去看看你,不行就要去醫院的。”
他想了一下說着:“那你下午帶着暖暖過來吧,咱們一起吃飯,興許我還有點胃口。”我頓了一下答應了。
第二天上午去了公司,我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電腦看絲路的股票,果然在昨天DKII事件的刺激下,絲路的股票有些下跌。不過絲路很會做危機公關,馬上在官微上公布了他們DKII質檢合格的證書。但是對于是否有相關部門介入進一步做甲醛及苯化物成分的詳細測定,以及是否會做第三方平臺SGS的認證給大家一個公開公平的解釋,絲路并沒有回應。
上午和兩個絲綢公司的老總談單子時,他們也在聊這事,這也算是業內的大事了:“不知道絲路得罪了誰,被人把這都揭發了。”
有人應着:“估計揭發的人,來頭也不小,一般人揭發,誰理你啊。這聽說還真有相關部門去做界定了。”
我的心一突,生怕他們猜到絲之恒,趕忙給打着馬虎眼:“也許是絲路自己內部的人呢,畢竟外面的人,哪裏會知道他們面料的技術參數,也不會知道甲醛超标的。”
“嗨,小宋,這你就不懂了。”一個叫廖總的說着,“絲綢要想染色固定不易褪色,甲醛是肯定多加的,這是行業的潛規則,除了幾個龍頭企業財大氣粗用新技術代替甲醛外,普通的小廠生産,都是靠這個呢,一告一個準。只是沒想到絲路也做這事。”我一直做的是銷售和渠道,對于技術方面的還的确是不懂。
“我說絲路是此地無銀,還非弄個國內的質檢報告,誰不知道那玩意兒花錢走關系就能買,真想洗白,去做個國外的第三方認證的SGS檢測啊,那不就大家都清楚了。”有人說着。
廖總搖頭輕笑:“絲路走的不是技術路子,人家就是靠國內的紅章活着呢。所以這回,你看着,肯定是雷聲大雨點小,最後還是沒事。”大家紛紛點頭稱是。
被廖總這麽一說,我的心也随着忐忑。但轉念一想,反正趙以敬的目的并不是扳倒絲路,只是為了避免絲路趁火打劫惡意抄底絲之恒,才想着讓他自己先內院着火,無暇分身。這個目的達到就好,至于絲路後續是否會真的被查,或者是否被處理,應該不是趙以敬關注的重點。
上午辦完事,我回公司安頓了一下,張帆已經又去北京跑絲之恒的代理去了,公司裏也沒什麽大事。我順便打開電腦看了眼絲之恒的股票,果然已經趨于平穩,不再跌了。看來趙以敬再次出手了。我的心踏實起來。
我開車到幼兒園和老師請了個假,把暖暖接了出來。暖暖好奇的問着我:“媽媽,我們做什麽去?”
我頓了一下,說着:“媽媽帶你去看那個送你朵朵的伯伯好不好?”
暖暖的嘴瞥了一下,沒有很開心,但仍然乖巧的答應着:“好。”停了一下說着:“叔叔呢?都好幾天沒見叔叔了。”
我的心一沉,不知道怎麽回答她,只好勉強的笑笑:“叔叔有事,等叔叔不忙了就會來看暖暖的。”暖暖被我這麽一哄,才稍稍好些。
秋冬寒涼,我在家裏炖好了蓮藕排骨湯,又加了點枸杞滋補,炖好後先給暖暖吃了點,把剩下的裝到保溫桶裏,帶着暖暖開車去了南京。
我給趙以敬打着電話:“我到了,你在哪兒呢?”
趙以敬回答着:“我在家,你還認識嗎?以前你來過的。”
“不記得了。”我如實的答着,他在南京的家我還是前年來的,早已暈頭轉向不記得了。“你把地址發給我,我導航一下就可以了。”
趙以敬應着,挂了電話把地址發到了我的手機上,我跟着導航開着。心裏卻隐隐有些擔心,是不是他的病嚴重了?才下午四點,怎麽就在家裏呢?想到這裏,腳下的油門也踩得更緊了。
不到半個小時,找到了他的小區,環境很好,綠樹陰陰,周圍還有一條河環着,上次是夜裏,我都沒有注意。他和門口的保安打了招呼,我的車才開了進去。
停好車到了他的樓下,他已經等在了那裏,看到暖暖,他的眉眼舒展開來,溫聲叫着:“暖暖。”
暖暖看着他,很禮貌的喊着:“伯伯。”孩子是念舊念熟的,看着趙以敬自然不會像看到夏醫生那麽毫無顧忌的撲過去。我的心有些慚然,不知道暖暖要完全接納趙以敬,需要多久。
趙以敬帶着我和暖暖上樓,他的房子是一幢疊拼的別墅,二樓還有房間,但是上次我來只在一層。我把保溫桶的遞給他,笑道:“我是來看病號的。”
他打開看了一下,有些動容,深看着我:“看到這,就有胃口了。”
我強把體溫計塞給趙以敬,等了十五分鐘,一看,37.2度,還不用到醫院。又盯着他把湯喝掉。我舒了口氣,對他說着:“我也該走了,看你吃完就好。最近你壓力大,更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他含笑看着我道:“那不如你留下來照顧我。”
我愣了一下,我還有暖暖,猛然讓她住在一個陌生人的房間,她晚上會哭鬧吧。我輕輕搖了搖頭,正要說話,趙以敬打斷我道:“帶着暖暖上樓看看吧,上次你也沒上樓。”
參觀參觀也好,我抱起暖暖,随着趙以敬上了樓梯。到了門口,我愣住了。眼前的景象讓我有些眼暈:二樓是一間很大的卧室,和一樓的簡單清冷不同,卧室被布置成了可愛的兒童房,牆上貼滿了粉色的卡通壁紙,床上是粉色的簾幔,還堆着好幾個毛絨玩具,有維尼熊,有芭比娃娃,還有流氓兔。暖暖的眼睛都直了,馬上撲騰着要從我懷裏下來。我把她放下後,她歡快的沖着玩具跑了過去,忽然扭頭問着我:“媽媽,我可以玩嗎?”
趙以敬溫聲說着:“都是給你的。”暖暖看着趙以敬一愣,忽然綻開了個很甜的笑。
我心裏已經說不上是什麽滋味:“你什麽時候布置的?”
趙以敬看着我頓了一下,深深說着:“去年秋天,只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有資格給你。”去年秋天,是他答應給我未來的時候嗎?但什麽時候,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這份心意。
我震撼的說不出話,看着暖暖開心的在玩具中間歡騰的樣子,我由衷的說着:“謝謝你。”
“清揚,我希望你能帶着孩子住在這裏,也給我一個讓暖暖接觸熟悉的機會。這個小區裏就有幼兒園。好嗎?”趙以敬看着我問的誠摯。
我心裏翻江倒海,說實話,看到這個房間,我已經不知道怎麽拒絕。做母親的人自然明白,如果一個人可以對自己的孩子盡心,那比對自己盡心觸動更大。我想了想說着:“先試試吧。”
☆、釜底抽薪見曙光
那天晚上,我摟着暖暖問着她:“喜歡這裏嗎?”
暖暖看着頭頂亮光閃閃的水晶燈,興奮的點點頭:“喜歡。”像公主城堡一樣夢幻的房間,應該沒有孩子會不喜歡。我抱着暖暖睡在樓上,趙以敬睡在樓下。暖暖摟着小熊睡得很香,而我卻整夜輾轉。矛盾糾結的想了一夜,就這麽突然的帶着暖暖住在這裏,還換了幼兒園,怕孩子不适應;可如果堅持回去,又放心不下趙以敬的身體,住在這裏哪怕每天給他煲點湯,自己心裏也能安然。
愛一人至深也許就是這樣,明知自己做的這點也許微不足道,但依然忍不住點點滴滴的挂心。
就這麽來回在床上烙燒餅,天也麻麻亮了,我索性起床到了廚房做早餐。這裏應該也是有鐘點工時常來的,廚房裏的食材還不少。我把鮑魚解凍,熬了鮑魚粥,又蒸了幾個奶黃包,這麽一折騰,兩個小時過去,天已經大亮了。
一扭頭,趙以敬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起床了,正站在廚房門口看着我,唇角上揚。我笑道:“偷偷躲着學藝呢?”
“學這做什麽,有你就好。”趙以敬勾唇笑了笑,眸子很深邃的亮着。他認真看人的時候,總讓人心會撲通撲通跳。
我掩飾着尴尬,忙轉移話題随口問着:“你今天做什麽去?”
“今天,”趙以敬微微蹙眉,說着,“還要拼一天抄底,趙信儉還可以,我沒想到他能撐這麽久,到今早,還在買入。”
“那你的資金夠嗎?”這是我最擔心的。
“夠。之前做空的利潤還夠撐兩天,同時再拉高吧,不過現在這個情勢拉高,有些吃力。”趙以敬的表情有些嚴肅,“看來有必要給趙信儉來個釜底抽薪,他才肯收手。”趙以敬說着又咳了兩聲。
我來不及想他怎麽個釜底抽薪,只有些埋怨的看着他:“還說沒事,總咳嗽。”說着把粥盛好,放到外面的餐桌上,一邊上樓一邊和他說着:“你先吃,吃完了去忙,我去把丫頭弄起來。”
我給暖暖侍弄好了,牽着她下樓,她還在嘟囔着問我:“媽媽,今天可不可以不去幼兒園,在這裏玩小熊?”
“不可以。”我拒絕了她,但也暗暗放心,看來她對于住在這裏倒并不排斥。
到了樓下,卻看到趙以敬正坐在餐桌前看着報紙,看到我們下來,對暖暖溫聲一笑:“早,暖暖。”趙以敬只有對暖暖,才會用那種極盡溫和的調子,也許聽慣了他說話清冷的聲調,我聽着總覺得怪怪。
“伯伯早。”暖暖對他很禮貌客氣。
我看着桌上沒有動過的早飯,愣了一下問着:“怎麽不吃?不合胃口嗎?”
“不是。”他拿起了筷子,看着我沉聲道:“一家人,要一起吃飯才好。”我的心,突然像被什麽敲過一樣,震的全身心的酥麻綿軟。我把暖暖抱起放到了我旁邊的椅子上,遞給她小勺,她自己扒拉着吃粥。
屋外的陽光照射進來,淺灰襯衣的趙以敬沉穩堅毅,搖頭撲棱的女兒乖巧懂事,一剎那,我這個曾經一敗塗地的女人,只覺得擁有了全世界。
“對了,”趙以敬開口,“我把李姐又找了來,上午她過來,暖暖的幼兒園也聯系好了,十點鐘你直接帶她過去找園長,姓張。”
他的行動力真夠迅速,我還沒想好要不要給暖暖換幼兒園,他已經雷厲風行的把一切都張羅好了。我想了想,可以讓暖暖先去試試,如果她不喜歡這裏,再帶她重回小鎮的幼兒園也好。而且有了曾經照顧過暖暖的李姐,她應該更容易接受這裏。
我看着趙以敬,柔聲笑了:“謝謝,你想的很周全。”
我的謝謝讓他不自在了,他放下筷子,很鄭重的說着:“我的家人,我安排好是應該的。說謝謝是什麽意思?”
看他似乎有點微微愠怒,我趕緊打趣着:“謝謝就是誇贊你的意思,誇你聰明效率高。趕緊吃飯。”我低頭猛扒拉,心裏卻柔柔如水的化開。
吃過飯不久趙以敬又去了公司。不多時李姐過來,見到我格外親切。暖暖也對李姐熟悉,小臉泛起了笑顏。我按照趙以敬留的幼兒園園長的聯系方式,帶暖暖過去聯系到他,把暖暖安排到了“春苗”班,有一個很年輕漂亮的女老師把暖暖領了進去。一切都很順利。
公司沒什麽事情,我正好聯系了兩個南京的客戶,拿了幾本樣冊回來。到了下午,我比暖暖還緊張,早早把她接了回來,問着:“新的幼兒園怎麽樣,還喜歡嗎?”
暖暖嘟着嘴:“都不認識。媽媽,我想叔叔了。”
我的心一緊,只好安慰着她:“慢慢就都認識了。暖暖馬上就有新朋友了。”牽着她的小手帶她回家。趙以敬發短信說不回來吃完飯,我便囑咐李姐只做三個人的飯就好。
家裏有人照料果然能省出好多時間,我不僅有時間陪暖暖畫畫,玩玩具,還有時間上網看東西,而不用等到暖暖睡後的三更半夜才能騰出空。
吃過飯,我上網看了看絲之恒的股價,今天上午微微跌了一點後,開始反彈升溫。我的心放下來。這是回暖的跡象了。順帶看了看絲路的股票,卻是從中午開始,比昨天跌的還厲害。不知道是不是昨天甲醛事件的影響。我打開網頁搜索着絲路甲醛事件的相關報道,卻發現又有了新的動向。
有人将在絲路直營旗艦店購買到的DKII産品送去做SGS檢測,并在今天上午将檢測報告的結果發到了網上,結果顯示,甲醛含量是顯著超标的。
這下是徹底戳了絲路的痛處,絲路的危機公關再次出高招,解釋正在徹查那家直營旗艦店的産品是不是絲路的真品,也許送檢的樣品是高仿的産品。我看着不禁嘆了口氣,難怪廖總說絲路是靠吃紅章發家呢,連公關的套路都有着類似特色。遇到問題,總是先找百般借口,找着找着混過去也就算了。
只是送檢産品的操作者不知道是不是趙以敬,如果是,倒真的是窮追猛打了。
我看了看時間,快十一點了,暖暖已經睡了。我給趙以敬打着電話:“在哪呢?幾點回來?”
他的聲音在夜裏有些沉沉的疲憊:“我在證券公司,你先睡吧,我還要一個小時。”
外面起風了,敲着窗戶,這樣初冬的夜裏,他一個人忙完還要自己開車回來,也真的不容易。忽然心就絲絲疼了起來,我應了聲“嗯”挂了電話。囑咐李姐照看好暖暖,我出門開車去了證券公司樓下。
已經是十一點半,證券公司的窗戶卻還好多亮着燈,做哪行也不容易。不知道他們裏面操作着怎樣的手段。不由給趙以敬發了條短信:“我在樓下等你。”
他的電話很快過來,聲音幾分責備:“這麽晚還跑來,快上來,607房間。”我的心突了一下,這麽上去合适嗎?但是既然他讓我上去,想來也是合适的吧。
我鎖好車,門口保安接到了上面的電話,把我放了進去。我直奔607,是在六層最東邊的一個房間,我敲了敲門,開門的是趙以敬,裏面還有兩個人,一個人的面前是好幾個很大的顯示器同時亮着,他正在那裏緊盯着屏幕不時的點動着鼠标,另外還有一個人站在他身邊,誰也無暇顧及我的進來。
趙以敬指着右邊後面的椅子捏捏我的手沉聲說着:“坐那裏,等我一會。”他的聲音很柔和,引得站着的人扭頭看了我一眼,又轉頭看向了屏幕。
趙以敬大步過去,站着的那人點着一處對趙以敬說着:“趙總,你看這裏,絲路下午起很明顯在對倒拉升,不過手段還算高,折了許多賬戶,估計操盤手也不是一個,所以看着還挺仿真的。一般人看不出來。”
坐着操作的人說道:“不過再怎麽操作,也模拟不出來成千上萬散戶的細碎波動,K線還是太平滑。下影線做的過了。”
我坐在那裏,聽着這些術語腦子空白一片,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麽。趙以敬點着另一個顯示器說着:“返回去看看絲之恒的。”
那人點了下鼠标,說道:“停了。果然如趙總預料,沒有大量的買入吸籌了。”趙以敬頓了一下說着:“咱們繼續拉升,把成交量放大。”
“好,用杠杆放大。”站着的人說着,吩咐着操作的人:“明天一早開盤的時候,你吩咐小高他們去弄。”說完看着趙以敬舒口氣笑道:“趙總,咱們這場仗,終于要見到曙光了。”
仿佛一場戰役終于挺到了最後,瞬間,氣氛從緊張變得士氣鼓舞,一臉沉毅的趙以敬拍了拍那人的肩,說道:“辛苦了。”
說完很快拿出電話,不知打給了誰,聲音是沉穩篤定,不容抗辯:“明天到醫院通知趙信儉,後天召開股東大會,他如果不出席,将根據公司章程投票制,他那票作廢。讓他自己看着辦。”
☆、兜兜轉轉情如故
有人說,男人工作的時候最迷人,此刻那三個異常認真的男人,的确是一道很魅惑的風景線。趙以敬一身深藍色的西裝,指點之間,已将那個絲綢帝國,運籌帷幄在掌中,而決勝于千裏之外。
小小的幾臺機器,背後卻是幾個思維迅敏的聰明人,看着他,我的腦子裏忽然冒出了趙石南,趙以敬如今的深夜商戰,和當年趙石南的通宵染絲,似乎有着異曲同工之妙。如果真的有時光穿越,趙石南看到自己的後人絲毫不輸他當年的雄心氣勢,不知會是個什麽心情。
兜兜轉轉人如故,想着想着,我自己忍不住唇角揚起,輕輕地笑了。
趙以敬對那兩個人說着:“不早了,吃點宵夜都回去歇着吧。”站着的那個人年紀稍大一些,和趙以敬差不多,頭發有些花白,但臉看着很年輕,不知道頭發是染的還是天生的那麽有閱歷。那人對趙以敬笑道:“趙總,你夫人都來了,還吃宵夜?”
趙以敬拍拍那人的肩笑道:“我是讓你們去吃,我自己當然要趕緊回家。”
那兩人哈哈大笑:“趙總也幽默起來了。”我的臉有些紅,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趙以敬牽着我的手說道:“走吧。”
我和那兩人打招呼再見後,和趙以敬并肩走出了證券公司。夜裏的風很涼,可是走在他的身邊,連風聲都變得清越,我看向他:“開誰的車回去?”
他伸手把我攬的緊緊:“開你的。”
我打趣他:“為什麽開我的?難道為了給自己的車省油?”
“是,起碼省二十塊錢。”趙以敬笑的聲音沙沙,“沒看出來你還是個小摳門。”
說着來到車前,趙以敬要開,我用力把他推到了副駕一邊,連撒嬌帶勸導的說着:“既然坐我的車,就要我來開。”
趙以敬眉眼含笑的坐上,問着我:“為什麽你開?”
我勝利的甩了甩手裏的鑰匙,先沒有回答,坐到了駕駛座,一踩油門車轟了出去,我才悠悠的說道:“你坐我的車,不就是想感受一下被我接的滋味嘛,所以我給你當司機,讓你感受個夠。”說着瞟了他一眼:“對不對,趙總?”說着把車裏的CD打開:“給你個全方位的享受。”
一顆牽挂他的心,一份深夜的陪伴,一曲溫暖的歌,就是我能給他的全部。但這份淳淳的心情,卻是從未有過,包括曾經對顧鈞,都沒有這麽像迷醉一樣般,似乎每一個細胞,每一處神經,牽系的那頭,都是趙以敬。
趙以敬沒有回答,伸手覆上了我握着方向盤的手,他的掌心很暖,他的聲音很沉卻很動情:“清揚,你對我很好,的确沒有一個女人,在深夜來接我。”
在車燈的照耀下,黃葉舞着冬風在來回翻飛。車裏的音樂很悠長很好聽:“回憶像個說書的人,用充滿鄉音的口吻,跳過水坑,繞過小村,等相遇的緣分。”
我的心也絲絲的疼着,是啊,相遇之前,我和他,都是兩個孤獨的人,他一個人,不知道在這樣的夜裏走過多少次,想必也是凄涼的吧。忽然理解了在北京的時候,他為什麽會載着我繞着環路幾圈都不願意放我下去的心情,一半是不舍得我,一半是我走後的寂寞。
幸好,我們相遇了,相愛了,在一起了。我很認真的對他說着:“以後我不會讓你那麽寂寞。雖然我能做的微不足道,但我會做到盡力。”我不是善于表達自己心意的人,對趙以敬說這句,已經是我最大的勇氣。
他愣了一下,唇角揚起幾分惆悵:“你覺得我是怕寂寞?”
“不是嗎?”我有些好奇,不是寂寞又是為什麽呢?再成功的人,背後也有孤獨寂寞的一刻。
“一個人不寂寞,心裏惦記一個人才寂寞。”他的聲音有些感慨,“過去的十年,我也沒覺得寂寞。”
他又拿肉麻當尋常,我忍不住打趣着他:“我才不信,誰知道你十年心裏都有了多少人。就欺負我不知道你的老底。”話說完他的臉沉了一下,我才意識到自己說重了,他本來就是有“老底”的,他前妻,連冰,都是我不敢觸碰的刺。
我支支吾吾的找補着:“我不是那個意思。”說完忍不住嘆了口氣,替身,真是個解釋不清的事。盡管我不介意了,但是提起來,心裏還是不舒服。
車裏的音樂恰好到了高潮處:“我的心裏從此住了一個人,曾經模樣小小的我們,為戲入迷我也一路跟,我在找那個故事裏的人,你是不能缺少的部份------”
我聽的愣住了,他聽的入神,沒有繼續說話,忽然把我車格子裏的煙拿了出來,狠狠的吸着,不知是歌裏哪句觸動了他。我的心跟着一顫,忍不住沖口而出:“以敬,你的心裏是不是也一直在找着----”我想說是不是也找着和你前妻相似的人,但還是收了回去。他已經解釋過他只覺得那樣的眉眼好看,盡管理由牽強,但是一個問題,我不想再反複糾纏,盡管自己心裏有結。
“清揚,我知道你心裏有結。但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他吐了一口煙,有些出神:“你還記得北京的四合院嗎?”
我的心劇烈的顫起來,手裏的方向盤幾乎把不準,努力維持平靜:“記得啊。你家的老宅子嘛。”
“第一次住進去的時候,我還在讀大學,偶爾路過北京去住了幾天,總做夢,像連續劇似的。說做夢吧,幾天的夢還能連起來,就是個很複雜的故事。說出來也許你都不信,我都懷疑是我先祖給我托夢了。”他自嘲的笑笑,“很可笑吧?無神論解釋不了。”
“我信。”我沖口而出。眼圈已經潮濕了,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可以不信,我不能。
“夢裏有個女人,坐在秋千上,就那麽看着我,看的我心裏說不出的滋味。”趙以敬狠狠吸了一口煙,悠悠的說着,“我也不知道那是誰,也許就是我先祖給買宅子的人?不知道。但從那以後,我就忘不了那個女人。”
“我的前妻,是父親的同事介紹的,娶她,只因為她和那個女人的眉眼很像。當時以為這就是緣分。也許她就是那個女人。”趙以敬冷笑幾聲,“可惜她根本不是。”
“後來遇到了連冰,她長得也很像,那時她是個沒什麽名氣的模特,人倒不像那個圈子裏的那麽複雜,我又以為她是,但是在一起一段時間,覺得她也不是。很快也沒了感覺。”趙以敬嘆了口氣。
“為什麽你要找到那個女人?你怎麽判斷她是不是?”我的心跳的很劇烈,那個女人,是杜衡吧。
“說不清,就是一種感覺,以為是,就很好奇的想交往,但很快覺得不是,就沒感覺了。自己也覺得可笑,但擺脫不了。我試着和別的女人交往,甚至有過很混亂的一段日子,但是不行,經常半夜醒來,夢裏全是她的眼睛,我的心悶得疼。”他的眼神有些迷茫,也許這種感覺,對每個正常人來說,都是種痛苦的掙紮。
“後來遇到你,第一次見你,是并購的那天,我在臺上,臺下那麽多人,我竟然一眼就掃到了你的眼睛。很熟悉。但那時,我已經不相信自己的感覺了。我刻意把你調的很遠,不想看到你。看到一次你的眼睛,心裏會不舒服一次。但是緣分,太奇怪-----”趙以敬無奈的笑笑,“還是不由自主的去關注你,看到你遭遇的一切,又忍不住想去插手。”
“那你覺的我是你要找的人嗎?”我看着趙以敬,竭力忍着即将落下的眼淚問着。
“我真的不知道。”他吸了口煙,透過煙幕看着遠處,“有時覺得是,有時又覺得不是,隐忍起來像,但堅決起來又不像。”
“如果我不是,你會怎麽樣?”我的聲音已經有些哽咽了,是或不是,我解釋不清楚。記憶是我的,但身份不是我的。
“說實話,到後來,是或不是,已經不重要了。我只知道我離不開你。你是,我要和你在一起,你不是,我也要娶你。”趙以敬的聲音堅定起來,“自然就釋懷了。所以清揚,不要總覺得自己是替身,我是曾經迷茫過,但遇到你以後,我很明白自己要什麽。”
我咬着唇,把車停在了一邊,眼淚已經忍不住出來,趙以敬的手覆上我的,另只手擡起把我的碎發撫起:“清揚,嫁我。”我的眼淚止不住。趙以敬微蹙眉:“怎麽了?還是不相信我嗎?”
我使勁的搖着頭,心裏說不出的滋味。如果他記得是我,我該感動,如果他不記得是我,仍然愛上我,我是不是更感動?我含淚笑着:“沒有,我只是很開心。”
趙以敬揉了揉我的頭發,緊緊握着我的手:“等把手邊這事忙完,我們就結婚。”
☆、夢裏不知結局處
結婚,這個詞從他口中說出,不再遙遠,不再壓抑,指日可待起來。我沒有任何猶豫的點着頭:“嗯。”眼淚卻撲簌着下來。
他看着我,狹長的眸子漾起了深深的笑意:“這是開心的哭了?”
我抹了抹眼淚,看着趙以敬,趙石南和他的影像不斷重合,我心裏翻江倒海,忽然很想和他講講杜衡和趙石南的故事,不知道和他的夢境是否一樣?我定了定神,和他說着:“以敬,你夢裏的女人,是不是叫杜衡?”
趙以敬怔了一下,手裏的煙被他掐滅了,他的眸子變的定定:“你聽過她的名字?誰告訴你的?”
“我外婆。”我回答着他,“上次你問過我,是否聽說過杜衡,前陣子我問了外婆,她聽說過,所以給我講了一點。她應該是你先祖的妻子。”
趙以敬想了一下,蹙眉說道:“在我的夢裏,也應該是,只是不知道為什麽族譜裏沒有她的名字。”
“因為她走了。”我嘆口氣說着。杜衡走了,趙家的少奶奶不會一直給她留着。趙家還需要新的主母,那生了孩子的妾室也會母憑子貴,杜衡又該擺在哪裏?又沒有子嗣,自然沒資格繼續待在族譜裏。
想到杜衡走時的凄惶,我的心扯得很疼,一個被逼到絕境的女人,一個終生不能再生的女人,被人罵做屍位素餐,在天寒地凍裏等不來自己丈夫的一點垂憐,無奈之下,逃離了那個家庭,只為能活下去。而那個家裏,自有能給丈夫生兒育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