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69)

不出他是誰,也許只是不願承認而已。我和他沉默了很久,趙以敬終于開口問道:“他沒事吧?”

我哽了一下,說着:“下午打電話到夏醫生單位,聽說他開會的時候暈倒了,現在送到北京的醫院去治療了。手機一直關機。”我鼓了鼓勇氣說道,“以敬,我有點擔心。”

暖暖聽到夏醫生的名字,忽然驚了醒來,瞪着大眼睛看着我和趙以敬,擡頭問道:“媽媽,是在說叔叔嗎?叔叔哪去了?”我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心裏不是滋味,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

我擡眸看着趙以敬,我不知他的心裏會不會如驚濤駭浪經過一般,只是在他的臉上,我看到了我不常見的意外,矛盾和掙紮。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一臉懵懂的暖暖,片刻,趙以敬拍拍我的背:“清揚,交給我。我去找人打聽打聽,如果有需要出錢出力,我不會吝啬。”

我的心稍稍舒展開來,竟一時也不知道怎麽用語言表達,只是咬着唇看着趙以敬滿眼的欲說還休。歷經了兩世風雨,我和他終于可以做到心無間隙,我欠的情分,成了我們共同欠的情分。

趙以敬沒有遲疑,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過了一會兒,趙以敬說着:“等等吧,已經找人去打聽情況了。”

“嗯。”我點點頭。心中卻不再似下午般油煎火燎,有了趙以敬,我安定了不少。

直到晚上十一點多,暖暖已經睡了,我和趙以敬坐在沙發上,電視裏在演着天上地下的神話劇,以前的我或他都是絕不會看這種電視劇的,但那天,我和他竟都很認真的看着,趙以敬突然冒了句:“現在看這電視,也不覺得扯淡了。”

我的心一跳,偎在他懷裏,感受着他的心跳和溫暖。有一種情,是可以跨越時光,輪回重演的。

忽然他的手機響了,他接了起來,說了很久,放下電話對我說道:“他的情況暫時有些不太樂觀,專業的我也說不上,深度催眠後引發了一系列的問題吧。現在在做深切治療,人還沒醒。”說着攬着我的肩道:“清揚,放心,他本身就是那個圈子的,所以接受的是國內最好的治療,如果不行轉到國外治療,條件都方便。”

我點點頭,心裏卻沉重的喘息不上。我終于見識到了,嚴重的後果是什麽。忽然我有些後悔,如果我不堅持做催眠,會不會他就不會以身犯險?可惜所有的事,任再多努力,再多懊悔,都換不回一個“如果”。

我想詳細的問問情況,卻是給夏醫生或者朱長修的辦公室打電話,都再也沒有人接聽。研究所的人不會告訴我朱醫生的手機號,而夏醫生的手機,始終是關機狀态。我突然很害怕,很怕那個從來沒有打不通的手機,再也不會嘟嘟作響。

直到下午,趙以敬忽然給我來了個電話:“清揚,他醒了。”我的心砰的一下,好像終于從懸着的樓頂,落回了地面。謝天謝地,醒了就好。我激動的聲音都有些微顫:“沒什麽問題吧?”

趙以敬的聲音也幾分輕松:“應該沒事。聽說只是身體虛弱些。吃飯說話都很正常。”

☆、作僞暫緩定風波

我的心徹底松了下來,大舒了口氣:“那太好了。”否則心上的這個十字架,我真的不知道怎麽去還。我随口問着:“你晚上幾點回來?”

“沒什麽事了,待會就能走。”趙以敬的聲音多了絲溫度,“有沒有什麽要買的?我買了帶回去。”

我啞然失笑,這牛吹的,連超市都很少去的人,我要買的他還能帶回來?我笑笑道:“對了,我要給暖暖買個小保溫壺,讓她帶到幼兒園。冬天喝水別涼了。我順便去接你,怎麽樣?趙總。”

“淘氣。”趙以敬呵呵笑着,“那你來吧。我們一起去買。”說着挂了電話。

我心裏好像卸了千斤重擔般美滋滋的,不由拿起手機又給夏醫生撥了過去,終于通了,那邊又想起了“嘟嘟”的聲音,我的心跳躍了起來,我該給他說聲“謝謝”,還該問候幾句的。

電話響了好幾聲,被接了起來,卻不是夏醫生,是個上了年紀的蒼老的女聲:“喂。哪位?”

我的心一突,這聲音,聽起來是夏醫生的媽媽,想起之前在餐廳的不甚愉快,我又膽怯了幾分,努力平息了下聲調說着:“我是宋清揚。請問夏醫生在嗎?”

電話那邊是湖水一樣的寧靜,過了很久,忽然掀起了波瀾:“宋小姐?你找至瑾做什麽?”

我嗫嚅着剛要回答,說我想問候問候夏醫生的身體好了沒有,話還沒有出口,對方已經是疾風暴雨般的劈頭蓋臉而下:“宋小姐,能不能麻煩你別再找至瑾了?你一個離婚帶孩子的女人,偏偏纏着至瑾不放,害得他好好的工作不做,職稱不要,像鬼迷了心竅一樣跑到南京,任我和他爸爸怎麽勸都不肯回頭。你要和他好好過,好,我們也忍了,只要他幸福,我們做父母的能妥協的都妥協,能退讓的也都退讓了。可你朝三暮四,又跟了別的人。現在把至瑾害成了這樣,如今他躺在醫院剛剛回過一點神,你又來招惹他,宋小姐,我們全家是不是上輩子做了什麽孽惹了你啊,你要這麽-------”

我的心像被撕開一般鮮血淋淋,夏醫生的父母,對我應該是怨憤深切吧。我沒有挂電話,也沒有辯駁,只是靜靜的聽着,任自己的心忽上忽下跳的激烈,這是我欠的吧。我也是為人母親的人,能體會到一個母親面對着病床上兒子的心碎。

電話那邊傳來男聲,應該是夏醫生的父親:“好了好了,注意身份。說完就挂了吧。”夏醫生母親的歇斯底裏終于緩和了下來,過了片刻,和我說着:“另外,宋小姐,我們的家庭也不缺錢,不需要你們出醫療費。我們只求你離至瑾遠一點。別再騷擾他好嗎?”

我愣了一下,醫療費?想來是趙以敬托人去做的,也許在他的心裏,會固執的以為夏醫生的催眠是為了廠标,這情分也是他欠下的。我心裏翻江倒海似的難受半晌,還是問道:“好。我不再找他。但我想問問夏醫生他還好嗎?恢複的怎麽樣?”

夏醫生的母親頓了一下,說着:“現在看來還不錯,希望不要再複發。宋小姐,算我們拜托你了,別再找他了。他要是找你,你也幹脆利索的挂了行不行?”

我“嗯”了一聲,匆匆挂了電話。只要他安好,我便卸下了心障。如果不聯系他比問候他對他更好的話,我自然可以做到。只是心裏,卻是腫腫漲漲的酸澀。

我平靜了下心緒,開車到了絲之恒樓下,給趙以敬打去電話:“好了嗎?我在樓下等你。”

“還有點事。你上來吧。”趙以敬的聲音比較輕松。我挂了電話,到了他的辦公室。他看我進來說道:“你在這裏呆一會,我上樓有點事。”說着走出了辦公室。

我坐在他的椅子上,來回的轉着,看到桌上擺的照片,竟然還是那張我和他在後海的照片,心裏暖暖的,手指在他照片裏的眉眼間細細的劃着,如今看他,嚴肅清冷的臉也覺得分外生動帥氣起來。

正發着呆,門開了,趙以敬走了進來,看我劃着照片發呆,眉眼笑得舒展開:“真人就在這,怎麽不摸活的?”

我的臉臊的通紅,這人真是越來越口無遮攔,我噌的站起來轉移着話題:“趕緊收拾,磨蹭死了,像蝸牛似的慢慢吞吞。”

“還嫌我?膽子大了。”趙以敬走過來捏着我的臉,眸子裏都是笑意。我剛要和他打趣,忽然他辦公室外猛的兩聲敲門,他的手放了下來,沉聲道:“進來。”

開門聲響,進來的是趙信儉和兩個董事。看我在屋裏愣了一下,我向他們點頭打着招呼:“趙董。”

趙信儉看了看我說道:“清揚也在。”轉而看向趙以敬,也不避諱我,直接劈頭蓋臉問道:“以敬,聽說上午你開董事會的時候,說又找到成悅錦了是嗎?”

“是。”趙以敬點頭沉吟,勾唇看向趙信儉,卻頗有幾分深意,“您上午有事沒出席,有些可惜。”我的心一沉,趙信儉這次把趙以敬逼到絕境,勢必讓他停止成悅錦的研發及上線。今天上午的董事會,只怕有事不出席是假,讓別人替他發難是真。

“以敬,你可要慎重。別又弄個假的,來來回回折騰,公司哪有那麽多錢扔在這種看不清市場的項目上?再說,總出假的,對公司聲譽的影響可不好。”趙信儉倒是擺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本就心虛聽到說假的,更是有些沒底氣,只是強作鎮定。趙以敬倒是一絲不亂,冷笑道:“這是自然。公司的聲譽豈是兒戲,這回肯定是真的。”

“哦?”趙信儉的眸子閃着精光,“那是從哪兒來的?誰手裏現在還有真正的成悅錦?”

“這就無需彙報了吧。”趙以敬的聲音清冷,“當年成悅錦也是銷往各地的,如今再找出來,很難嗎?”

“哈哈。”趙信儉笑得很詭異,“你說難嗎?是銷往各地,可你也不好說誰手裏有,過了這麽多年,不亞于大海撈針。”頓了頓,趙信儉說道,“以敬,慎重。這成悅錦要是來歷都不清,更是沒譜的事。不如我們先停了,等什麽時候審核通過,再恢複就好嘛。”

趙信儉這明擺着是緩兵之計,成悅錦的研發一旦停産,前期所有的投入都打了水漂。即便再恢複,那損失也不可估量。我腦子一熱,忍不住看向趙以敬道:“以敬,告訴他們也沒事,外婆給了咱們家藏的成悅錦,也是為了能延續當年成悅錦的輝煌,更好的生産下去。并沒有什麽不可告人的。”

趙以敬看了我一眼,淺淺勾唇笑了。趙以敬還沒有說話,趙信儉已經一臉的不可置信:“你家有?怎麽會?”

我看向趙信儉笑得眉眼彎彎:“趙董,怎麽不會呢?我家和清蓮家是世交,她家可能有,我家也會有啊。只不過她家的是趙家華悅廠的普通錦,而我家的才是真正的成悅錦。”

趙信儉的眉頭蹙起,抿唇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思索着什麽,半晌才道:“不可能的。你外婆家-----不會有的。”

我的心一突,他為什麽這麽确定,除非他和姚清蓮暗地裏也查訪過,不禁認真盯着他問道:“趙董,怎麽就不會呢?我外婆的家藏之寶,也不一定非得藏在自己家裏,等着小偷去搜。對不對?”我的話一語雙關,暗暗看着趙信儉的反應。

趙信儉的臉色有些不好看。看了看我,頗玩味的問着:“你外婆怎麽之前不拿出來呢?”說完看着我的目光很銳利。

我沒有逃避他的目光,迎了上去:“外婆的東西,只會給最親近的人。以前我和以敬只是朋友,沒有拿出的必要。現在不同了,自然不需分彼此。”趙信儉身後的兩位董事,并不知道我們之間的眉眼官司,只是覺得似乎也合理,如今我和趙以敬的關系,也已經衆人皆知。那兩人微微點着頭。

趙信儉的表情也有些似信非信。猶豫了片刻,對趙以敬說道:“那希望這次能初審,複審都順利。”

“放心,必定會通過。”趙以敬在虛張聲勢這方面素來以假亂真,聲音篤定沉穩。

趙信儉和兩位董事離去,我無力的靠在了辦公桌上,手心裏全是汗。趙以敬走來捏了捏我的手,淡淡笑道:“你心理素質也不錯。”

我看着他,緩了緩通通跳的心,問道:“那這關算是過了吧?能争取到幾個月的時間嗎?”

趙以敬沒置可否,微微蹙眉道:“這次暫時沒問題了。但是趙信儉的小伎倆,已經用的差不多了。接下來他要麽就暫時消停了,要麽就會豁出去再耍場大的。”

“那你準備好應對的措施了嗎?”我有些緊張。

“兵來将擋吧。他還沒出招,我也猜不出來。我能做的,就是讓成悅錦早一天上線,那其他的就都不重要了。”趙以敬說着揉了揉我的頭發,“走吧,買保溫壺去。”

☆、新錦為媒訂姻緣

我把車開到一家商場的停車場,那裏四層賣些小家電之類的,質量還不錯。我和趙以敬坐電梯上去,我打趣着他:“看着新鮮吧?需要我給你講解嗎?”

趙以敬淡淡笑着,“我的确很少來,要買什麽就列個單子給助理。不過我那個助理品味不怎麽樣,還比不上連小茹。買個煙灰缸都花裏胡哨的沒法用。”

自己不出門還挺挑。我勾唇看看他開玩笑道:“那以後我當你助理好了。省的你這麽難伺候把小助理氣哭。”

趙以敬朗聲笑了兩聲道:“你現在也是宋總,我哪雇得起。不過我家裏缺個財政部長,你就勉為其難做做?”

我心裏猛地咯噔了一下,不知怎麽接話了。看着他這麽毫無芥蒂的說着錢這個話題,我倒有些不好意思。還沒結婚就談這些錢啊財啊總覺得別扭,我把頭扭過去沒說話。

趙以敬握着我的手沉聲道:“還害羞?早晚也要你管家。那樣我會有成就感。”

成就感?我抽抽嘴角道:“你不會也像電視裏演的那麽土,給我拍張卡在桌上,拿去,想怎麽花怎麽花?”

“那是土?”趙以敬揚唇笑着,“那是一個男人很幸福的時候。”我暗暗腹诽原來趙以敬也是土財主的本質。到了四樓,我和他開始在賣保溫杯的區域細細的挑着。

“這個怎麽樣?暖暖肯定喜歡。”趙以敬拿起給我看着,模樣倒是挺漂亮,粉色的米奇,我打開杯口,搖了搖頭:“你看這裏有一個小凹槽,滿滿的會有很多髒東西,洗也不好洗,擦也沒法擦。設計不好。”

趙以敬聽的認真,再看杯子的時候,都要先打開看看有沒有凹槽,連引導的售貨員都笑道:“先生真細心。是個好爸爸呢。”

我心裏一暖,含笑擡眸看着趙以敬,他剛好又挑了個滿意的,沖我走來,指着手裏的保溫杯說道:“這個我看了,沒凹槽,也好看,杯蓋這還有個小把手能抓着,不會燙手。”

我的心裏融融的,笑看他道:“那就買這個。”他願意細心對待的事,總能無微不至。那個杯子價格不便宜,售貨員一邊喜滋滋的開票一邊道:“家裏是個女兒吧,爸爸和女兒最親了。”

我和趙以敬對視了一眼,不禁相視而笑,他頓了下,又取出個和那個保溫杯一個牌子的成人用的,對售貨員說道:“再開一個這個。”

“買給誰啊?”我笑問着,卻忽然看到他身後,有些笑不出來了。都說冤家路窄,可巧不巧的,姚清蓮不知道要買什麽,竟也在這層,興許是剛上來,瞟到我和趙以敬的身影,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趙以敬背對着她,并沒有察覺,一個售貨員帶着他向前去交款,他捏了捏我的手笑道:“等會兒。”說着往前去。姚清蓮的表情更加難看,唇角冷冷抽了抽,卻轉身向相反的方向走了。

我舒了口氣,又仔細看了看趙以敬挑的那兩個杯子,吩咐售貨員包好。等趙以敬回來一起走了下去。

暖暖很喜歡新買的保溫杯,杯子是貓咪的造型,她每天早晨都會喊着:“媽媽,快把我的貓咪帶上。”她的歡喜,讓我和趙以敬也随着一臉歡喜。

成悅錦的初審由于找了關系,十個工作日後,就有了內部的消息。同位素做的成悅錦年份鑒定,以及織紋纖維顯微識別,廠标電腦掃描比對,都沒有問題。只是還要等相關的技術鑒定報告出來,找領導轉圈簽字走手續,這還要個把月的時間。事情落停,趙以敬也松了口氣,總算又争取到了時間。

趙以敬在董事會上刻意宣布了這一消息,使得一部分董事對研發成悅錦又有了些信心。我不由問他趙信儉的反應。趙信儉想必聽到這一消息不會舒暢。

“他倒是反常,雖然沒表示欣喜,倒也反常的沒潑冷水。”趙以敬的臉色有些清冷,“不咬人的時候,恐怕就該出手了。”趙以敬的手在桌上敲着,目光卻看向很遠。而我随着他的沉郁,也漸漸有些擔心。

而趙以敬答應上面的病毒轉基因試驗基地,也正式入駐了蠶種場。趙以敬為了避免交叉感染,刻意又投了筆資金,将蠶種場進行了一番改造,把原來的三處育種基地圈起了一塊,把這塊專用來做試驗基地,并進行着嚴格的管理。尤其是試驗的廢棄耗材,廢液廢渣的處理,必須做到無菌、定點,嚴防轉基因試驗帶來污染,更要嚴防轉基因蠶種和育種蠶混淆。

趙以敬為了還上面這個人情,也花了不小的成本。上面适時的補貼了一部分試驗基礎設施改造資金。也算互惠互利。一切都在向着良好的方向發展着。

趙以敬的生日再有兩天就到了,我選了幾家餐廳,卻看來看去,總覺得太過浮華,還不如在家裏溫馨的布置一場,做桌好菜過的更适意。說幹就幹,我提前兩天買好了食材備着。只是送他的生日禮物,卻還沒想好。這個年紀的禮物很難選,浪漫的禮物,往往覺得虛無缥缈不實際;可實用的禮物,又覺得沾惹了太多人民幣的味道而俗氣。越是在乎,越不知該送什麽才能表達心意了。

我愁眉苦臉的問着暖暖:“寶貝,你說伯伯生日該送什麽禮物?”

“冰激淩,奶油蛋糕。”暖暖咯咯的笑着。

我也随着她笑了,到底是孩子,我揉揉她的小腦袋:“你的小腦子裏除了吃還有什麽啊?”

“我還會給伯伯唱歌。”暖暖說着就開唱了,“我愛鄉村鄉村風景好-----”這怕是幼兒園老師教她的新歌,一曲終了,我聽的帶勁,身後也傳來掌聲和趙以敬的笑聲:“唱的真好,比你媽媽強。”

我嘴角抽了抽,不帶這麽埋汰人的,知道我是煙熏嗓還拿我和暖暖比,好在我的女兒青出于藍。我笑道:“丫頭在給你準備生日禮物呢。”

趙以敬的眉眼舒展開,一臉的笑意的看着暖暖:“真的?”

暖暖嘻嘻笑着跑開,她在趙以敬面前還不像在我面前般歡脫的無拘無束。我蹲下來收拾着她地上的玩具,趙以敬也蹲下來,深看着我,忽然開口道:“清揚,生日那天,我們去領證吧。”

我的臉陡然緋紅,手腳都有些不利落,低頭嘟囔着:“你的求婚禮物還沒到呢。”我只是随口一說想矜持些,按着趙以敬的性子,也不會有什麽浪漫的舉動。

趙以敬眉眼彎起,看着我笑道:“我今天可是有備而來。”說着拉起我坐在旁邊的沙發上,從包裏拿出兩張卡,遞到我手裏說着:“我名下的資産已經早給了你,現在把銀行卡也交給你,家裏的所有,就全交給你打理了。”說着悠悠的補了一句,“加上我這個人。”

我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上次在商場他說的“財政部長”的話,我只當是玩笑,卻沒想到他是在認真。我能明白他想把一切都給我的心情,也許是對我的愛,也許是出于我簽了股權協議的歉疚,但是這份心,我忽的就覺得沉甸甸的。在他的那個圈子,有幾個男人,能做到對妻子毫無保留?我的心裏翻騰的激烈,趙以敬捏了捏我的臉笑道:“還不夠?”說着又拿出一個盒子:“看來得出絕招。”

我打開一看,怔住了,一方瑩潤五彩的玫瑰錦,正靜靜的躺在盒子裏,散發着瑩瑩的光彩。我不由擡眸驚喜的問着:“五彩的成悅錦出來了?”

“顏色基本滿意。”趙以敬淡淡笑着,“只是這種五彩色,目前色牢度不行,在水洗實驗和曝曬實驗裏,很快就褪去了五彩。還需要進一步琢磨琢磨怎麽能牢固起來。另外,順垂度還不夠。這個也必須改進。”

我心裏一動,對趙以敬說道:“不是染色的時候加茶葉可以增加色牢度嗎?”我的那場催眠,也許最有用的就是這點了。

趙以敬愣了一下,随即眯眼看着我笑意深深:“你知道的還不少。今天周教授也提出了目前茶葉染料的提取,用作真絲染色是個新課題。但是現有的研究還比較初級,媒染劑還需要做詳細的調試配比。我基本同意按照這個思路去做。”

我也不由的随着他開心起來,成悅錦的成功,似乎越來越近了。我看着他抿唇笑道:“人家求婚都用鑽戒,你倒好,拿着塊綢子就來了。”

趙以敬勾唇看我笑道:“那我把綢子收起來,明天換個鑽戒向你求婚。”說着作勢要收起錦。我一把按住,笑嗔着:“不許。”

“撓人。”趙以敬捏了捏我的臉,目光幽深的又似看不見底,聲音很動情:“那我算你同意了。”

我怎麽會不同意呢?我等這一天,已經太久,也許是一生,也許是兩世。我輕輕的點着頭。

那夜,安眠的如初春暖夢。連早晨去吃早點,唇際都泛着笑意,卻看到趙以敬正在接電話,眉頭越蹙越緊,挂了電話後對我匆匆說着:“蠶種場出事了,我要馬上過去。”

☆、世事驚變再傾覆

我的頭轟的一聲響,眼睜睜看着趙以敬匆匆出門,卻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麽辦。把暖暖送到幼兒園後,接到了張帆的電話。我的公司裏也有事情要處理。我開車趕到了何夕,張帆對我笑道:“宋姐,又接了兩個大單。最近業務好的不得了。代理的幾個絲綢品牌,都接到了大客戶的約單,咱們從中提的利潤不少呢。這筆都過百萬了,必須得宋姐你來簽字才能走賬。”

我接過筆簽了,順便看了看這幾月的賬目,一路上漲的趨勢讓我舒心了不少。我的公司雖然不大,沒有鯉魚躍龍門的單,但好在每筆都是穩紮穩打,漸漸的積累了些資源。過了起初創業的清冷期,現在開始紅紅火火的平穩上漲。

小楊也笑着說:“宋姐現在來公司也少了,說不定哪天一來,诶,發現自己變大富婆了都不知道。”

張帆拍着他笑道:“別得了便宜賣乖,宋姐是相信咱幾個。咱還不得更讓她放心?”我對公司的員工素來不怎麽苛責,雖然對業務是有嚴格要求,但對他們的工作方式很少橫加指責,員工的自由度也很高。而且在張帆、一諾幾個一直跟着我的老員工的帶動下,公司氣氛很好,大家的凝聚力很強。

我開玩笑道:“趕緊都讓我放心,我成了大富婆那天你們也跟着變土豪。”說的一群人都笑了。我轉向張帆問道:“對了,北京那邊的經銷處現在接洽的怎麽樣?”

肖彬辭職後,北京的經銷處主要是一個姓付的總經理在管理,從總部過去的,是趙以敬提拔的新秀。張帆說道:“還好。不過沒肖總好說話。做事太一板一眼,需要磨合。”

想到肖彬,我心裏又是說不上的酸澀,肖彬之前給我們開的綠燈,已經不是一路暢通可以形容了,是恨不得推波助瀾。而現在的新人,雖然由于是趙以敬提拔的,也會給予方便,但是到底不再如故。我嘆了口氣說道:“那你多去北京跑跑,咱們主動熱乎些,畢竟絲之恒的産品還是好銷售,也是咱們盈利的大頭。”像何夕這種做經銷的,無非一則賺個提成,二則賺個差價。從絲之恒拿到的價越低,再銷出去自然利潤就高。

張帆點頭答應:“好,我正準備下個月去趟北京,還有幾個品牌也需要趁着時節聯絡下感情。”張帆是個會來事的。我對他自然放心。

轉身進了辦公室,心裏卻并未因為何夕的業績蒸蒸日上而高興太久。辦公室外陽光晴好,我的心卻惴惴不安。趙以敬早晨匆忙而去,讓我始終放心不下。我上網搜羅着信息,卻沒有看到任何一點關于這事的新聞。

只是看到介紹,趙以敬蠶種場所在的地方,是蕪湖一個養蠶重地。當地的主要經濟驅動就是桑蠶業。農戶中幾乎家家種桑,戶戶養蠶。并且在地方政府的帶領下形成了産業鏈條,專門給各個缫絲廠提供優質原料,也是地方稅收的主要來源。

現在鄉村經濟的發展模式,往往都趨于規模化、集中化,而不是散兵獨鬥。這樣政府在投入、管理方面也可以到位。可以擴大公共投入的規模,因為受益的人衆多。也更好發展。趙以敬選在這裏建立蠶種場也正是為了這種資源優勢。可以更好地享有公共資源環境。蠶種場是絲綢企業的核心源頭,所有的絲綢研發也好,經營也罷,前提是要有優質的絲。如果蠶種場出了問題,源頭被掐斷,我想不出會是多麽嚴重的後果。

下午兩點多我已經心不在焉,公司裏的事情處理完後,我立即開車又趕回了南京。從沒覺得那兩個小時的車程,是那麽漫長。素來膽小的我,也破例的上了高速,路兩邊偶有小丘陵,都在後視鏡裏飛快的向後隐退-------

回到南京,我從下午等到晚上,一直到夜裏十二點多,還是沒有趙以敬的消息。我實在心急如焚,給他去了電話,電話那邊竟然是從來沒有過的關機。我愣在了沙發上,電視的信號出了點問題,我盯着滿藍屏發了好一會呆,腦子在飛快的轉着,我能找誰去問?我忽然發現除了肖彬算是趙以敬親近的人,我竟然沒有趙家任何一個人的電話。

實在沒有辦法,我給肖彬打去了電話。他能幫着打聽打聽也好。但肖彬的電話卻也是關機。我捧着手機,不知道該去問誰。人最悲哀的事,莫過于在你陷入絕境的時候,卻發現手機的通訊錄裏,沒有一個號碼能撥的出去。

已經半夜兩點了,還是沒有任何消息。我的心一橫,如今能問的,只有一個人了。

我咬牙撥通了姚清蓮的電話,她一定知道的,且不說她也算絲之恒的股東,便是她和趙信儉的勾搭結盟,也絕不會一點消息都沒有。

電話響了兩聲,很快的通了,姚清蓮的聲音在午夜裏沒有一絲的疲憊困倦,依然精神十足,甚至帶着點亢奮:“宋清揚,什麽事?”

我竭力平靜的問着她:“我想問問,絲之恒出了什麽事?”

“哈哈哈。”姚清蓮突然大聲笑了,半晌止住笑冷哼道:“宋清揚啊宋清揚,你真是煮熟的鴨子死了還嘴硬。你是關心絲之恒出什麽事,還是想問趙以敬在哪兒啊?”

我的心猛地揪了起來:“你什麽意思?以敬怎麽了,他在哪兒?”

姚清蓮的聲音在夜裏,聽來極為清冷:“你不是和他很恩愛嗎?你都不知道,我怎麽知道?”

我的心油煎火燎,卻無奈清蓮此刻就是要看我這幅樣子,任我低聲下氣懇求,也始終只是冷哼,不為所動。我實在忍不住嗓門有些大:“清蓮,你到底圖什麽?恨我們,看我們無助就能讓你快樂?”

“你說對了。我就是很快樂。”姚清蓮咬牙一字一句的對我說着:“你既然那麽喜歡搶我的幸福,那我得不到的,也不會讓你得到。下回記得,秀恩愛,死得快。”姚清蓮冷冷的說着,“明天早晨八點,你就知道了。”說完挂了電話。再也打不進去。

早晨八點?那又是什麽意思?我一夜沒合眼,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牆上的挂鐘。夜,蕭索而凄清,我裹着毯子在樓下的客廳坐了一夜。直看的夜色褪去,白晝到來。

李姐送暖暖去幼兒園,我再次打趙以敬的電話,還是不通。我又上網去看新聞,卻在一個絲綢主流網站上一眼就看到了醒目的頭條消息:知名絲綢企業試驗蠶種處置不當,使當地蠶農損失慘重。

我顫抖着手點進去,報道裏還沒有明确該知名企業的名字,但是行內人一看便知是絲之恒。上面下來的那個合作項目,病毒轉基因的試驗蠶種處理中出現了錯漏,導致大量攜帶某種疫病的蠶種外流,并且疫情傳播迅速。由于絲之恒蠶種場所在的地區本就是個養蠶重地,到處是桑蠶的蠶農和家庭式蠶種小場,這場疫病的後果是當地的許多蠶出現了身體變黃,拉白色蠶屎的病情,如果控制不力,也許會給當地帶來毀滅性的損失。現在該企業的法人已被控制。

我盯着電腦屏幕,腦子已經完全木了。“已被控制”四個字幾乎把我擊倒。蠶種場出事,我以為是絲之恒自己的場出了事,卻沒有想到是禍及一個村。這屬于重大事故?可是只是意外啊,為什麽要先控制法人?

我在屋裏呆不住了,我一刻也呆不住了,我飛快的跑出去開車去絲之恒,我不知道自己能見到誰,但我一定要去問問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從沒在市區開的那麽快,幾乎是一路橫沖直撞的奔到了絲之恒的樓下,但是沒有趙以敬,任憑我磨破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