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衆人都沒有想到蘇歲安會有如此大的反應,溫黎東已經逐漸适應了蘇歲安的鬧騰,王姨卻還是每看見一次都心疼一次,文老師則是站在一旁有些尴尬。

這麽哭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溫黎東讓王姨先帶着文老師去客廳坐坐,自己則是帶着哭包歲歲去了書房。

溫黎東嚴肅起來是有些吓人的,蘇歲安不敢動彈,但還是抽抽噎噎地表示不願意去上課,可憐得要命。

“蘇歲安。”溫黎東猛地往桌子上一拍,發出沉沉的聲音,蘇歲安立即把哭聲憋了回去,眼淚卻還是不要錢似的往下掉,看起來更可憐了。

“不許哭了。”溫黎東擰眉道,活脫脫像是高中時期嚴厲的班主任,不就是念個書嗎?這有什麽好怕的。

蘇歲安不聽溫黎東的話,一雙含着淚的清澈眼眸望着他,小聲抗議:“不要老師,不要上課。”

溫黎東的态度十分強硬,他找來一個文老師并不是為了跟蘇歲安談條件,蘇歲安願意不願意都得願意,于是一下午時間別墅都沒了安寧。

溫黎東知曉蘇歲安就是鬧一鬧并非真的傷心難過,那兩下哭也是裝出來博可憐的,因此他并不擔心會對蘇歲安的身體造成影響。

文老師與蘇歲安被安排在了一間向陽的房間裏,陽光落滿一地,書桌上放着一束白桔梗,微風吹動着紗簾穿堂而入掃過文老師與蘇歲安的臉龐。

“祖宗啊!蘇歲安,我求求你別哭了。”文曼珊手忙腳亂地給蘇歲安擦眼淚,然而卻不得其法,蘇歲安哭得更兇了,文曼珊簡直要給蘇歲安下跪。

“你走開,我不要讀書。”蘇歲安警惕地看着文曼珊,毫無氣勢地抽噎說着拒絕的話。

文曼珊放棄了,她苦着一張臉看蘇歲安,就這麽跟他大眼瞪小眼。

瞪着瞪着,蘇歲安不哭了,文曼珊這才敢再次開口。

她打量着蘇歲安,問:“你真忘了很多事情?真傻了啊?”

蘇歲安最聽不得別人說他傻,一時間又開始委屈起來,“歲歲不是傻子,姨姨說過我聰明。”

文曼珊愣了愣,神情驀地變得格外複雜,看來是真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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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怎麽辦?文曼珊突然有些迷茫,她不容易混進來,為的就是确定蘇歲安的情況,她來之前打聽過他的情況,以為……以為那些都是蘇歲安裝的。

文曼珊有些絕望,她擡手晃着蘇歲安,道:“真傻了?不是吧。”

不說還好,一說蘇歲安就憋不住眼淚了,“歲歲不傻。”

一小時的相處讓文曼珊身心俱疲,但在離開房間那一刻還是調整了狀态,她笑着對溫黎東說:“蘇先生很聽話。”

而蘇歲安也已經不哭了,他垂頭站在溫黎東身旁,看起來很乖。

溫黎東擡手拍了拍蘇歲安的背,而後對文曼珊說:“那歲歲就麻煩文老師了。”他的視線又轉到李秘書身上,“以後若有什麽事情,可以跟李秘書聯系。”

一錘定音,蘇歲安連反駁的機會也沒有。

待文曼珊離開後,蘇歲安又開始跟溫黎東撒嬌,企圖把讓他收回不久前的那個決定,

“哥哥,”蘇歲安眼巴巴地看着溫黎東,“不要學習,好不好?”

溫黎東冷眼看着他,繞過他的話題揪住他另外一句話,“說過很多次了,我不是你哥哥。”

蘇歲安現在已經不再那麽執着于這個稱呼,溫黎東不讓他喊,那他就不喊。只是到底還是傷心難過,情緒立即低落下去,他放開了溫黎東的手腕,捏着自己衣角有些無措。

次日早晨,文曼珊依照約定的時間來到景苑,她給蘇歲安帶了糖果與蛋糕,然而當事人還在生悶氣,坐在沙發上抱着那只星黛露不願意理人。

王姨有些抱歉地笑了笑,“文老師,這真是不好意思,歲歲在跟他哥哥鬧脾氣呢。”

文曼珊不在乎地擺擺手,笑道:“我明白的,您去忙您的吧,蘇先生交給我就好。”

待王姨離開,文曼珊臉上的笑容立即消失,拿着糖果與蛋糕着急地到了蘇歲安身邊,她不敢太大聲說話,聲音壓得很低,“歲安,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蘇歲安茫然地看着她,吸吸鼻子,他不要老師。

文曼珊十分頭疼,但也只能認命地拿起書本開始教學。

學生不認真,巧的是老師也不認真。文曼珊還是沒能接受蘇歲安變傻了的事實,一小時下來神情都有些恍惚。

“對,再背一遍……”蘇歲安暫時被文曼珊的糖果與蛋糕收買,學起來還算乖,他并不是天生的傻子,與其說是在學詩詞不如說是在把它們從朦胧的記憶中提取出來。

文曼珊恍惚地聽着蘇歲安的聲音,驀地問道:“那你還記得怎麽彈琴嗎?”

若是這也不記得……

“記得!歲歲最喜歡彈琴!”蘇歲安一提到鋼琴便無比激動,好像周身都開出了漂亮的小花,他這會兒是真不想學習了,只想着樓上那架漂亮的鋼琴。

他拉着文曼珊的手腕,“老師,我彈琴給你聽,好不好?”

這着實是個讓人無法拒絕的請求。

兩人一同來到琴房,蘇歲安對這兒已經十分熟悉,他先讓他的觀衆坐在一旁的沙發上,再端坐在琴凳上,手指輕輕劃過琴鍵開始了他的演奏。

由于文曼珊願意聽他彈琴,蘇歲安對她的印象已然有了轉變,至少不再哭哭啼啼地抗拒她的到來。文曼珊一周給蘇歲安上五節課,每次都會給他帶一些糖果與蛋糕。

蘇歲安只吃蛋糕,糖果則被他放在一個漂亮精致的盒子裏,文曼珊每次都給他帶很多,才兩周就把盒子裝滿了。

無論如何,蘇歲安眼中最重要的仍舊是溫黎東,糖果是他喜歡的,于是他把一盒子心愛的糖果放在了溫黎東面前。

溫黎東那時正在開視頻會議,蘇歲安這小傻子就這樣抱着糖果盒冒失的闖了進來,他開心地大聲喊道:“哥哥!歲歲有禮物給你!”

今晚參加會議的都是公司高層,驀地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用如此親昵的語氣與溫黎東說話皆沒控制住表情。溫黎東臉色倏然有些不好,立即停止了會議。

始作俑者卻毫無自知之明,抱着盒子撲倒了溫黎東懷中,眼睛亮晶晶,“哥哥,給你吃糖。”

溫黎東還是想兇一兇沒有規矩的蘇歲安,然而話到嘴邊卻成了一個單音節,“嗯。”

蘇歲安等不及與溫黎東分享他的糖果,立即拆了一顆送進他的嘴中,又很迫不及待地問:“甜嗎甜嗎?”

這是一顆果糖,蜜桃味的糖。

濃郁的果味迸發在溫黎東的口腔中,然而這并不是他所關注的地方,他的視線與注意力都停留在蘇歲安身上,他滿臉天真,因為溫黎東吃了他一顆糖就無比開心。

不知為何,溫黎東的心頭突然湧出一抹澀意。

“甜。”溫黎東聽見自己這樣回答,這是脫口而出的回答,在話音落下的那一刻,他覺得自己的腦子恐怕也壞了,否則怎麽會說這樣的話?像是在哄着蘇歲安。

重逢以來,溫黎東陷入了一種困境之中。從理智出發,他應當與蘇歲安保持距離,但過往的種種卻總讓他不由自主地去對蘇歲安好。

他在出神,眼前的人卻已經有了動作。

蘇歲安就像是一只狡猾的小狐貍,他跨坐在溫黎東的腿上,慢吞吞地遞上了溫熱的唇。大概還是害羞,蘇歲安是閉着眼睛的,睫毛在飛快的顫抖,哥哥沒有騙人,果真是甜的。

他吻夠了,嘗夠了那點甜,終于慢慢的與溫黎東分離開來,他的神情仍舊天真,根本不知道自己剛剛做了什麽事情,只覺得很甜。

他說:“好甜。”

蘇歲安那雙澄澈的眼眸看着溫黎東,他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對方的回應。他的腦子不好,只能思考一些很簡單的問題,溫黎東情緒的變化顯然不再此列。但溫黎東這樣沉默地看着他,還是讓他有些害怕的。

再度開口時,溫黎東的聲音已然變得嘶啞,他手背上的青筋暴起,灰色的眼眸裏燃着熊熊烈火,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喊出了那個名字,“蘇歲安。”

這樣的溫黎東看起來是有些可怕,但蘇歲安隐約能感覺到對方并沒有生氣,可他也不敢亂說話,只能呆呆地發出一個單音節,“欸。”

簡直就是火上澆油。

天知道溫黎東多久沒有疏解了,從蘇歲安離開他的那一天,整整四年,而現在蘇歲安就這樣趴在他的胸口,唇上還是他的味道。

蘇歲安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被抱起來放在了沙發上。溫黎東将他放下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書房,蘇歲安立即着急地跟上去,在後頭高高興興地喊哥哥。

在蘇歲安走到書房門口時,溫黎東驀地回頭,男人英俊的面容上布滿陰沉,那雙冷灰色的眼眸裏盛滿了讓蘇歲安有些害怕的東西。

蘇歲安吓得立即立正站好。

溫黎東緩緩開口,一字一句道:“今晚一個人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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