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讨論了幾天, 寧淮安和同行的幾個領軍達成了共識,便帶兵朝姬子珏的營地過去。
姬子珏這幾年吃了大虧,一直徘徊在西南境地邊緣沒法進攻, 如今看他們過來倒也樂得讓出位置, 大有要看寧淮安鬧笑話的意思。
而他軍營裏的士兵多少都有些像他一般受到瘴氣侵體,對比起寧淮安率領來的精兵顯得虛弱很多。
寧淮安已經處在了戰場的最前線,派出的探子很快就回來答複, 可結果卻出乎意外。
前方是個封閉的山谷,起初只是因為不透氣而憋死了很多動物, 屍體腐爛形成了濃重的瘴氣, 更是将進入的人和動物困死。
姬子珏的病症就是因為出入山谷而遺落下來,可若是不踏過這個山谷, 他們連與敵軍正面交鋒的機會都沒有。
“這樣, 我先帶着面罩進去探探,到時候再想辦法。”寧淮安自然不會讓手下的人冒險,只挺身而出道。
“我同你一起。”姜戟緊接着道, 兩個人多少也有個照應。
其他幾個領軍面面相觑, 誰也不敢以身試險, 便誇了幾句姜戟英雄少年,就沒敢再說話。
與此同時,正在軍營不遠處小溪流裏捉着小烏龜的呆瓜卻冷不丁碰見了偷閑的姬子珏。
他先是眼睛一個瞪大,然後捏着小烏龜跑向姬子珏, “哥哥, 送你。”
“啊?”姬子珏沒能反應過來, 手裏就被呆瓜塞進了一只小烏龜。
姬子珏有些意外,這附近的人應該都知道他的身份才是,可怎麽會有小孩敢如此親近自己。他上下打量了呆瓜一眼,模樣可愛,說話沉穩,心下立刻猜測他就是寧淮安那所謂的孩子!
而呆瓜卻只是錯把姬子珏當成了姬子淵,所以一如在皇城的時候,把自己喜愛的小東西送給他。
可這時的呆瓜卻也瞧見了不對,姬子淵的眼角有顆痣,姬子珏卻沒有。而且姬子珏臉上的褶子分明,透露出幾分兇相,與常年帶笑的姬子淵截然不同。
“你,你不是哥哥。”呆瓜搖搖頭,瞪他一眼就小跑着離開。
興許是看到呆瓜離開,小烏龜也迅速抽動着身子,急了還在姬子珏手指上咬了一口,害得姬子珏吃痛地放開手,轉眼就見那小烏龜爬進了小溪流裏再沒了蹤影。
“就知道他沒這麽簡單,竟然還暗器傷人。”姬子珏恨恨地擠出傷口的血,濃眉皺成一團,越發覺得呆瓜是個城府極深的人。
跑走的呆瓜順着路跑回姜戟的帳篷,沒仔細看路就撞到了姜戟懷裏。
對于呆瓜主動投懷送抱的行為,姜戟不着痕跡地勾了勾嘴角,伸手摸了摸他的頭,“跑什麽呢?”
呆瓜仰頭對上姜戟關心的眼神,驀地指了指小溪邊,“有,有個很像子淵哥哥的人。”
聞言,姜戟若有所思,攬着呆瓜就走回帳篷裏。
“那是子淵哥哥的兄弟,以後看見他你就跑。”姜戟頓了片刻,交代着呆瓜。
呆瓜愣愣地聽着,然後點頭,拽了拽姜戟的袖子又問,“姜姜,吃飯了嗎?”
這些日子姜戟總很忙,吃不上飯已經是常态,呆瓜便偷着藏了些幹糧給他填飽肚子。
“沒吃,不過也不餓,待會兒再和你一塊用餐。”姜戟拉着他在床邊坐下,索性又把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姜姜,很累?”呆瓜伸手拍拍姜戟的臉頰,有點擔憂。
“嗯。”姜戟答應一聲,然後抱住呆瓜的腰。
“那,睡一覺?”呆瓜又道,想拉着姜戟躺下。
“不用,就想抱抱你。”姜戟搖頭,貼在呆瓜側頸的頭更緊了幾分。
聽到這話,呆瓜立刻坐直了身子,不敢再亂動,生怕驚擾了姜戟。姜戟感覺到他的動作,不由失笑,吐出的熱氣噴灑在呆瓜的脖子上,鬧得他有些心癢。
呆瓜紅着一張臉,嘴裏暗自呢喃,“女鬼,跟,跟到這裏來了。”
“什麽女鬼?”姜戟随口問道。
“不,不知道。”呆瓜搖搖頭,眼睛正視着前方,“看見姜姜,臉很燙,心也不安分,想跳出來。”
呆瓜的話讓姜戟一怔,反應過來時已經是抑制不住地狂喜。
“你說你看到我的時候會臉紅心跳?”姜戟坐起身,扭過呆瓜的頭強迫着他對上自己的視線。
呆瓜苦惱地望着姜戟,然後點頭道,“對,好,好像越來越嚴重了。”
姜戟無奈地笑了笑,本以為對着呆瓜的付出永遠只是單方面而沒有回報,哪知這呆子卻給了他一個驚喜。
眼看姜戟沒有其他反應,呆瓜又是嘆了口氣。
“為,為什麽女鬼只附身姜姜呢?”
姜戟哭笑不得,屈起手指彈了彈呆瓜的腦門,然後又将他揉入懷中。
擔心敵軍在山谷裏有埋伏,又不想要太早就打草驚蛇,所以姜戟和寧淮安的行動安排在了晚上。
同呆瓜吃完晚餐,又再三叮囑呆瓜不要亂跑,早些睡覺,姜戟就換上一身黑衣出了門。
呆瓜還有遛狗的習慣,送走姜戟後,便領着冬瓜和老虎在營地裏散步。
姬子珏手下的人早有聽過對方少将軍養老虎的傳聞,所以都沒有太大驚訝,反而是姬子珏的帳篷裏傳來一聲不可置信。
“不是說少将軍跟着寧淮安探查軍情去了嗎?為什麽他還在營裏?”姬子珏震怒地拍着案臺,訓斥着自己這些沒有用處的手下。
“之前好像是咱們情報有誤,少将軍并非這位養虎少年,而是另一位。”底下跪着那人戰戰兢兢地回答,“但這少年确實和真正的寧少将軍住在一起。”
姬子珏冷哼一聲,心想只是身邊的一個少年就如此高深莫測,更別說真正的少将軍會有多少實力。
思索了片刻,他揮了揮手讓手下離開,“暫時先不要招惹寧淮安。”
“是。”手下答應,就着跪地的姿勢退出了營帳。
就在這時,呆瓜正領着小厮和冬瓜經過軍醫的營帳,卻意外聽到了幾聲暧昧的吟叫。随行的大夫生得清秀,行為舉止間透着股陰柔,在軍中勾搭壯漢的愛好也已經不是什麽秘密。
但乍一遇到,還是讓和呆瓜差不多年紀的小厮紅了臉。
“公子,咱們去那邊吧。”小厮想要拉着呆瓜離開,但卻還是晚了一步。
呆瓜已經湊頭進帳篷裏看了很久,然後才倉皇地回頭看着小厮,“大夫哥哥,在吃人!”
“不是吃人!”小厮窘迫地反駁,“那是在親嘴兒!”
他生怕被裏面的人發現,急忙拖着呆瓜走向另一邊的空地,眼見四下無人才開口解釋。
“公子,這是表達愛意的一種方式,以後你若有了愛侶,就會做這些個事兒。”
呆瓜似懂非懂地點頭,心想原來喜歡一個人還要親嘴兒,回頭一定要找姜戟試試。
另一頭,姜戟和寧淮安已經進了山谷,他們互相都戴着面罩,不能交流,只用眼神示意。
這個山谷不算密封,不過因為樹幹生長得太高,所以擋住了外面的空氣,只讓裏面的瘴氣越來越濃。
寧淮安心裏大概有了想法,和姜戟走到山谷的盡頭,又望了望不遠處挂有燈火的敵軍軍營,然後從懷裏摸出火折子吹了一口,扔向了敵軍的軍營裏。
山谷的盡頭已經沒有濃郁的瘴氣,所以姜戟一把摘下了面罩,有些疑惑地問道,“你做什麽?”
“燒了他們的糧草。”寧淮安挑挑眉,“不然就白來了。”
姜戟聳聳肩,看到急忙趕來撲火的敵軍,重新拉下面罩,随後迅速潛入夜色之中。
回來已經是深夜,姜戟怕吵醒呆瓜便在寧淮安的帳篷裏清洗好才輕手輕腳地回了自己的房。不想他才剛掀開門簾踏進門,床上就猛地飛出一道黑影直直朝他撲去。
姜戟本來還有所防備,可聞到黑影身上淺淺的甜味,便索性張開了手把黑影整個抱了起來。手裏是肉嘟嘟的屁股,姜戟抱着他點起帳內的油燈。
“怎麽還沒睡覺?”姜戟低頭看着懷裏的呆瓜,鼻子縮了縮,“晚上又吃甜點了?”
呆瓜點點頭,攀着姜戟朝上挪了挪,正好與姜戟對上臉,“吃,吃太飽,打嗝兒,睡不着。”
姜戟被他逗樂,用鼻尖蹭了蹭呆瓜,“走,咱們出去消消食。”
眼看着姜戟的嘴就在自己面前,還能感受到他說話時的喘氣,呆瓜沒有猶豫,幹脆地咬上了姜戟的唇。
姜戟還想轉身,卻感覺到嘴上的溫熱,腦袋裏“嗡”地一聲響,什麽都記不得了。
“喂,我說……”寧淮安掀開門簾,頓時也是瞳孔瞪大,随後尴尬地咳了兩下,“我就是把你的髒衣服帶回來,沒事我先走了。”
說完,不等兩人反應他就飛快地離開了帳篷,心想幸好他來得早,不然再晚點過來就得長針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