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結尾修】

這個問題把雲邊給問住了。

她停下步子, 認真打量他片刻,搖頭:“當然了,我們是家人。”

“誰跟你家人。”邊贏淡嘲, “我認你了?”

“……”雲邊自讨沒趣,抿緊了嘴唇。

接下來的路,兩人不再說話。

走到邊家門口, 邊贏停下腳步,忽然低下頭湊近雲邊。

雲邊忘了閃躲, 愣愣地看着他貼近過來,他的臉停在離她很近的地方,五官放大展示, 額發甚至戳到了她的臉。

四目相對,呼吸糾纏。

她大腦一片空白,有那麽一個瞬間, 幾乎誤解了他的意圖。

邊贏吸吸鼻子, 稍離遠些,再度吸鼻,不同的距離試了幾遍,說:“應該聞不到,進了家門能保持正常嗎?”

雲邊如夢初醒, 後退一步,忙着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沒顧上回答。

“能不能?”他追問。

雲邊點頭, 篤定道:“我能。”

邊贏持半信半疑态度, 不過事已至此,也只能賭一把她的演技了,反正穿幫了倒黴的又不是他, 他友情提醒:“你進去少說話。”

她不說話的時候看着還算正常,但是一開口就特別明顯,語速較之平時慢不少,而且說起話來不講道理。

雲邊現在就把他的提醒貫徹落實,嘴巴閉得緊緊的,只點頭,不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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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贏把她的書包還給她,揮揮手示意她進去,至于他,沒到晚自習下課時間,還得在外面逗留會。

但思索片刻,還是跟了進去。

誰知道這丫頭喝醉了能惹出什麽亂子。

“邊邊,回來啦?”李媽迎上來,看到雲邊背後有個邊贏,她愣了下,而後回頭看客廳時鐘,才八點多,便好奇道,“阿贏,你今天怎麽這麽早回來了?”

雲邊才知道他也跟進來了,她也看他,滿臉求知欲。

傻愣愣的,一看就是喝多了,邊贏腹诽。至于早回家的理由,他張口就來:“學校停電了。”

李媽不疑有他,點着頭關心兩個孩子:“你們餓不餓,要不要吃點什麽?”

“我不餓,阿姨。”雲邊彎下腰換鞋,“叔叔和媽媽回來了嗎?”

“還沒呢。”李媽說。

“哦。”說着,雲邊自覺坐到餐桌前,等李媽把燕窩端上來。

邊贏發現自己真是小看這丫頭了,她跟自己說話與跟李媽說話完全判若兩人,眼神澄澈,語氣清明,步伐健朗,怕是最頂級的微表情專家都找不出破綻。

白操心一場,他沒在樓下逗留,率先上樓。

十分鐘後,他的房門被敲響。

雲邊敲的。

“邊贏哥哥。”在李媽面前強裝了這麽久,在他面前哪裏還撐得住,報複性反彈,比路上那會看着更神志不清。

邊贏微微蹙眉:“喝醉了就早點睡覺。”

雲邊一本正經:“來廁所,我有話跟你說。”

她現在的思維沒法轉彎,有話不能就近進他房間說,也不能微信私聊,非要去廁所,因為之前幾次談事情都是去的那。

“……”邊贏看她一會,突然拉住她的胳膊把她一拽。

雲邊踉跄兩步,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置身于他的房間。

她思考片刻,發覺這裏也能說悄悄話,于是配合地留下了,她明明因為微醺略顯遲鈍,但眼神又有種【什麽都瞞不過我】的得意和狡黠:“你剛才問我你和我是不是純友情,邊贏哥哥,你已經把我當朋友了。”

邊贏沒承認,也沒否認,好整以暇看着她鬧,順便拿出手機給她拍了段視頻。

明天讓她自己看看她喝醉酒的德行,希望她不會羞憤致死。

雲邊又拉着他胡言亂語一通,盡是些沒有營養的廢話。

邊贏書房裏的游戲還挂着機,趕人:“沒事就回去睡覺。”

雲邊不肯走,她揪着自己的書包帶,停止胡言亂語,安靜下來,說:“有事。”

邊贏靜待下文。

雲邊重複:“我有事。”

她慢慢在牆角蹲下來,看着地毯的紋路發起了呆。

邊贏居高臨下俯瞰她,燈光下,她烏黑的發頂有層光圈。

他也慢慢矮下身來,直接席地而坐,與她平視的高度。

“邊贏哥哥,今天是我第一次見到我爸爸。”她說。

邊贏沉默聆聽。

雲邊把下巴擱到自己膝蓋上,費勁回憶當時的場景:“我一開始還以為他終于良心發現了呢,我發揮豐富的想象力,想可能是他得了什麽絕症,臨死前想見我一面,得到我的原諒。如果是這樣,我要不要原諒他呢,媽媽知道了一定會生氣的。”

“簡直太好笑了。”她停頓一會,繼續道,“确實有人得絕症了,不過不是他,他跟那個破壞我媽媽婚姻的女人的兒子,得了白血病,聽說親屬配對的可能性比較高,他終于記起這個世界上還有個雲邊了,想讓我救他兒子一命。”

雲笑白淨身出戶離婚後,寧溫書火速與三邁入婚姻殿堂,也許應驗了那句“婊、子配狗,天長地久”,這倆人的婚姻倒是一路支撐到如今。

可是天道有輪回,現世報報應到他們的孩子身上。

寧溫書走投無路,把希望寄托到雲邊身上。

雲邊惡狠狠:“他休想。”

邊贏一直保持沉默,聽到這裏終于開了口:“那如果你弟弟……還是哥哥?因為你沒救而死了呢?”

“那就讓他去死!他該死!”雲邊情緒一下子很激動,連帶着看邊贏的眼神也充滿憤怒,她想不明白,為什麽連他也要聖母心發作勸她救人一命。

她的父親卑微地求她,說條件随便她開。能找到她頭上,想必他要做不少心理工作,他明明是可以當好一個父親的,這比他天生冷血無情更讓她沮喪。

他不是不能愛自己的孩子,他只是不愛她而已。

她不想顯得自己沒用,但淚水還是充盈眼眶,她擡手捂住眼淚,不想讓他看見。

邊贏站起來關了燈,房間裏沒有拉窗簾,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他看不到她哭泣的臉龐。

雲邊只能從他的聲音判斷他重新在自己面前坐下來,他說:“我首先聲明我的态度,從我旁觀者的角度看,你們身來就是有仇的對立面,而且捐骨髓的對人體的影響一直有争議,不救完全沒問題,甚至可以痛快說一句老天有眼,惡有惡報。”

看雲邊漸漸安靜下來,邊贏才繼續說下去:

“但你是當事人,很有可能沒法精确排除幹擾項、做到完全理智。你要想清楚,如果他死了,你會不會困在【因為我的冷血讓一條本質無辜的生命走向死亡】的自我譴責中,尤其是這個人跟你流着一半相似的血。據我所知,大部分人其實沒有辦法用平常心看待死亡,哪怕對方是個十惡不赦的罪犯,眼睜睜殺死他,正常人依然會産生對生命本能的畏懼。”

“雲邊,你想清楚,不是想清楚救不救他,而是想清楚你能不能承受自己做的決定。”

作者有話要說:  不會救的,不用激動,寫這種情節有寫這種情節的用意,耐心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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