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很讨厭他

牆上挂鐘發出滴答的聲音,時間在一分一秒流失。

“你好?有在聽嗎?你是他的朋友吧?喂?”

電話那邊重複的聲音拉回了方琰的思緒,他快速說道:“是的,麻煩告訴我一下地址。”

好心人說出一個地址,方琰道謝後挂了電話。

他沒有自己趕去,而是打電話給另一個人。

這個人名字叫做俞晨,家裏開酒莊,是秦顧那些富二代朋友中算是比較靠譜的。

方琰沒有用自己的私人手機號,他用的是新號碼卡,電話很快接通。

“你好,哪位?”

“你好,是秦顧的朋友嗎?他喝醉了睡在路邊話也說不清,他手機通訊錄裏只有你一個號碼……”方琰将剛才好心人打電話過來的說辭稍加修改,簡潔明了的陳述完事情。

“卧槽他秦大少爺又特麽喝醉了?”

電話那邊先是大驚,然後吐槽了一會兒,最後無語又無奈道:“行吧行吧,告訴我地址,攤上這麽個兄弟我上輩子倒八輩子黴了我……”

聽到那個“又”字,方琰皺了皺眉,等俞晨說完,他把地址報過去,重新躺回床上。

然而被子還沒捂熱,電話又響了起來,是俞晨打來的。

“哥們兒,那個你現在是跟秦顧在一起吧?我現在這邊有點急事沒法抽身,要不你幫個忙?把他弄去酒店,那條街對面有個月華酒店,你應該知道吧?就層數最高看起來最豪華最牛逼的那個,他家的,你去了報他名字就好,多謝了兄弟。”

不等方琰開口,那邊就挂了電話。

方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考慮了一分鐘,爬起來換了衣服出門。

雙塔街101號旁邊的小胡同,方琰看見了給他打電話的好心人,是一位50歲左右的大叔。

方琰走過去道:“大叔您好,剛才是您給我打電話。”

“你就是這小夥子的朋友吧?”好心大叔指了指坐在地上的那個人,說着,“他在花壇那邊吐了半天,然後走到這坐着就不動了,一身的酒氣。快一個小時了,也不見他同伴過來,我擔心他出事,才拿了他手機給你打電話。”

“你們現在的年輕人啊,多大的事情想不開啊,喝成這樣?你來了就好,快送你朋友回家吧,天氣降溫了,夜裏涼。”

這位大叔應該不怎麽看電視劇,也不關心娛樂圈,所以沒有認出他和秦顧。

秦顧确實已經喝得不省人事,靠着牆坐在地上睡着了,略有些長的劉海遮住了半張臉,雙眸緊閉,面龐微微有些泛紅,唇角還沾着一些紅酒漬。白色針織衫和褲子上都弄了一些灰塵,看起來有點狼狽。

方琰脫下外套披在秦顧身上,然後蹲下身用手指擦去秦顧唇角的紅酒漬,将他扶了起來。

走之前他給了好心大叔一點錢作為答謝,好心大叔沒收,說他自己的兒子也這麽大,舉手之勞而已。

走出胡同之前,方琰從兜裏拿出兩個口罩,他自己戴一個,幫秦顧戴一個。

這個人總是丢三落四,喜歡帶着他去人多的地方約會,又每次都忘記戴口罩。在被熱情的粉絲追逐過幾條街後,他不奢望秦顧會自己戴口罩了,而是記得每次出門前都備上兩個口罩。

重複了多年,已經成為一種習慣。

不管前世還是今生,秦顧這丢三落四的毛病就是改不了,果然今天又忘記戴口罩。

夜裏确實涼,方琰攏了攏披在秦顧身上的外套,輕拍了拍那張微紅的臉,無奈的嘆口氣,“如果今天發現你的不是這位大叔,恐怕你這位太子爺明天又得挂上熱搜了。”

秦顧已經醉得昏睡過去,自然沒有任何回應。

方琰扶着秦顧穿過胡同,來到馬路邊,已經淩晨1點,街道依然霓虹閃爍,路燈下的人行道上有三三兩兩結伴路過的人,泊油路上不時有車流閃過。

他仰頭看了一眼對面,那棟最高最豪華的大廈,它矗立于一環市中心最繁華的街道,在黑暗的夜幕下俯瞰衆生,大樓頂端是四個淡藍色大字:月華酒店。

月華酒店是翰城數一數二的高檔酒店,它不對外開放,只接待一些名流富豪,歌王巨星,是秦氏集團旗下産業。

這樣一個酒店,本身就是狗仔的重點監控對象,所以方琰沒有聽俞晨的話把秦顧送去月華酒店,而是在附近找了一家稍微普通一點的酒店把秦顧弄進去。

方琰把秦顧扶到床上,然後去浴室用熱水沾濕毛巾,準備給秦顧擦一擦身。

他從浴室出來,醉得不省人事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嘴裏叼着一顆棒棒糖,眼神惺忪迷蒙的打量着四周。

看到他的時候目光在他身上定住,然後吃棒棒糖的動作也僵住。

方琰腦海中“轟隆”炸開花。

他第一反應就是跑,可是秦顧的眼神像是定身術,将他定在原地手腳動不了。

短短幾秒內,他想了十幾種說辭來解釋他不是故意出現在這裏的,然後又被他全部推翻。

沒有必要,真的沒必要。

現在的他和秦顧,撐死不過是見過幾次面,互怼過幾次,上過一次綜藝,一起落過水的關系,真的沒必要這麽刻意去解釋。

今晚不過是秦顧喝醉倒在路邊,他剛好路過做了件舉手之勞的小事送他來酒店,事情就是這麽簡單,僅此而已。

不用心虛,沒必要心虛。

關于秦顧為什麽會有他的號碼并且手機只存了他的號碼?這個更好理解,秦顧出道一年成名,影帝榮冠加身,現在縱觀國內整個娛樂圈,也只有自己對他還構成威脅,秦顧把他當成假想敵,特別分組特別監視也可以理解。

無數念頭在腦海中劃過,方琰在兩分鐘內平靜下來,他準備以一種坦然的态度開口解釋的時候,看到床上的那人突然直直朝後躺下了。

方琰慢慢走過去,床上的秦顧雙眸阖上,神态安詳,嘴裏嘟哝着什麽:“又做夢了……睡一覺就好……”

所以,這是把他當成幻覺了?

沒多久,床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秦顧睡着了。

方琰沒敢再留下給秦顧擦身了,毛巾放回浴室準備離開。

朝門口走了兩步,他覺得秦顧睡覺吃棒棒糖這個習慣不好,非常不好,且不說對牙齒的傷害,一不小心還有可能被口水噎死或者被塑料卡死。

于是方琰又折回來,小心扳開秦顧的嘴,将棒棒糖拿走。

拆了包裝的棒棒糖丢了也不是,拿在手裏也不是,最後方琰自己把糖吃了,濃郁的櫻桃甜味在味蕾上散開,是熟悉的味道。

離開酒店後,方琰把酒店名字和房號以短信的方式發給俞晨。

第二天,秦顧醒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好兄弟俞晨光着膀子坐在他床頭,背朝他手一擡一擡的不知道在幹什麽。

“你怎麽在這?”

秦顧問着坐了起來,頭很疼,他知道這是宿醉的後遺症,昨晚酒确實喝多了。

他呼出口氣,按着太陽穴,打量着四周環境,看起來應該是某個酒店的套房。

俞晨送他來的酒店?

可是他不記得他昨晚給俞晨打過電話。

他昨天晚上斷斷續續做了幾個夢,夢中虛虛實實,真真假假,有的發生過,有的不曾發生過。有萬人仰望的舞臺上兩個男人十指相扣的背影,有面容清俊的男人眼眸發紅歇斯底裏的質問,有飛機的屍骸殘片和血肉模糊不成形狀的屍體……最後,是柔和的燈光下,那雙熟悉的淺色瞳孔靜默而深沉地望向自己,夢境就此定格。

前面三件事是真實發生過的,在前世。

第一件事,是他們在萬人舞臺上出櫃。

第二件事,是他在病房裏電話中向方琰提出分手。

第三件事,是飛機墜機,方琰離世。

而最後一件事,他很清楚只是他的一場夢。

因為太思念,潛意識為自己造的一場夢。

是的,他重生了,在方琰飛機失事,他拔呼吸管自殺後。

他重生回到了23歲,出道的第二年,一個月前與方琰第一次同臺的那場綜藝上。

他帶着刻骨的愛戀和思念重生回來,而這個時候的方琰哥哥,很讨厭他,非常讨厭。

因為一年前自己稀裏糊塗得了那個影帝獎,網上的謠言,粉絲的輿論都在為方琰打抱不平,說他是靠關系搶了原本屬于方影帝的獎。方琰大概也以為是自己故意針對他,所以從一開始,方琰對他的印象就不好。

這一世的他們,直到現在,都沒有好好說過一句話。

一個月前,他們唯一一次同臺的那場綜藝,主持人問他們,“兩位影帝是目前最受矚目的全民偶像,粉絲們都很期待你們同框,那麽二位是否想與對方合拍一部雙男主劇呢?”

他說:“我演技不好,不過如果有機會……”

他這是謙虛的說法,也想趁機誇一下方琰,好緩和兩人的關系,可後面一句話還沒說完,方琰就打斷了他。

“我腦子不好。”

簡單的五個字,明晃晃的拒絕。

主持人有些尴尬,但很快圓回了場。

綜藝播出一天後,果不其然,網上又多了一堆“秦影帝和方影帝關系不好實錘”。

後面他聽說方琰要接《故城》男一號,所以特地去了解了一下劇本,想看看有沒有自己可以客串的角色。

跟方琰混一個劇組,有的是機會緩和關系。

也不知道是哪個龜孫子王八蛋,瞎琢磨什麽以為他想演《故城》男一號?于是他秦大少爺又一次榮獲“仗勢欺人搶方影帝角色”的美名。

現在好了,他和方琰哥哥關系不好實錘錘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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