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哭一場吧
且不論他現在跟秦顧還沒有什麽關系，就算是真的有什麽關系，方琰也不屑跟方振山說。
他冷冷開口：“這又跟董事長有什麽關系？”
方振山道：“方琰，從你七歲到十八歲，這十一年，我是看着你長大的，我一直覺得，你這個孩子很聰明。”
“不管是學習方面，還是其他什麽方面，你腦子都比一般人轉的快，考慮問題也周全，心思缜密。甚至有的時候，連我都有些看不透你。”
“我經常在想，要是方駿能有你一半的聰明，我也不用時時的為他操心，為他憂慮了。”
方振山用陳述的語氣說着，就像是一對普通的父子在促膝長談。
“但是我剛剛才發現，我看錯了。”
“我一直都覺得你挺聰明的，可沒想到，你其實跟你那個媽一樣，一樣的沒有腦子。你把秦顧當你的男朋友，人家太子爺指不定把你當成免費的什麽呢。”
“我有沒有腦子，還不需要你來評判，我跟秦顧是什麽關系，與你毫不相幹。”方琰拉開窗簾，望着遠處被黑暗吞噬的雨夜，淺色的瞳孔裏透着寒光，“還有，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提我母親分毫。”
“怎麽，還說不得？現在開始裝清高了？”
“方琰啊，其實你跟你那個媽一樣，表面上端着猶如一塵不染的聖女，實際上賤得不行，做了還要立牌坊，夜總會的小姐都比她貴，比她坦蕩。”
緊握手機的手指因用力太大，被金屬邊沿硌得骨節發白。
方琰将窗子全部打開，冰冷的雨水砸進來，打濕衣衫，才尚且找回一絲理智。
“方振山，你說我沒關系，你說我母親，我跟你沒完。”
“呵呵。”方振山笑了一聲，“這就急了？忍了這麽多年，終于爆發了，我還以為你沒脾氣呢。”
“對了，有些事情，你媽肯定沒有跟你說過，我今天心情好，跟你說說，讓你多了解她一些，我跟你說說她當年是怎麽爬上我的……”
“你住口！”
“別急啊，你聽我慢慢跟你說，你媽當時在我床上的樣子，就像……你要是想象不出來，你大可以想象一下自己在秦顧床上的樣子……”
“方振山你信不信我有一天弄死你。”
“弄死我？呵呵，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我們繼續剛剛的話題，還有更好玩的呢，不知道那位秦大少爺有沒有在你身上試過？當時啊，還是白天，就在我公司停車場的車上，你是不知道你媽有多賤……”
耳邊滔滔不絕的傳來難聽的字眼。
“你……”
方琰氣得渾身發抖，一句話都說不出。
他衣服已經被窗口飛濺進來的雨水淋透，他扶着牆壁劇烈的喘息着，像是一個失去了呼吸機後無法自己呼吸的病人。
冰冷的雨水打在他身上，甚至還沒有他自身的體溫涼。
不知什麽時候，身後突然伸出一只手，窗子被關上了，緊接着手機被奪走。
方琰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快步跟過去，拿走他手機的人已經進了浴室，并反鎖了門。
“……秦顧，你要做什麽？”
方琰敲着浴室的門，“你出來，你把手機還我，這跟你沒關系。”
他不知道秦顧要做什麽，只知道那一刻，秦顧身上籠罩着一層冰霜。
那樣的秦顧讓他害怕。
“秦顧你出來，聽話……”
……
不管他怎麽說，怎麽敲門，秦顧都沒理他。
一直到五分鐘後，浴室門重新打開。
秦顧身上的那層冰霜在看到他的瞬間化開了。
手機已經黑屏，秦顧瞥了他一眼，将手機還給他。
“你身上濕着，去洗個澡吧。”
秦顧說着攏了攏浴袍，拿着毛巾折回沙發上擦着頭發，像是剛才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你剛剛在浴室，跟方振山說了什麽？”方琰走到秦顧面前，沉聲開口。
秦顧恍若未聞淡淡道：“你一直穿着濕衣服，會感冒。”
方琰還是站着沒動。
秦顧擦頭發的動作停下，擡頭盯着他。
“你如果不介意我幫你的話，可以再猶豫一下。”
說完，秦顧在心裏默數了五個數，方琰進了浴室。
秦顧将毛巾丢朝一邊，後仰靠在沙發上，眼睛看着漆黑的角落，很久很久，都沒有動一下。
那是他連碰一下都舍不得的人。
在這樣一個雨天，他洗個澡的功夫，這個人因為一通電話，幾乎無法靠自己的意志力保持理智，只能用雨水淋濕自己來穩定住情緒。
那樣一個遇事處變不驚的人，甚至在最後，被氣得渾身發抖呼吸急促幾乎休克。
什麽人？
居然敢！
他想把顫抖的方琰哥哥緊緊抱在懷裏，他想告訴這個脆弱無助的人，有什麽事跟我說，我在你身邊，我一直都在。
可最後也只是一言不發拿走了他的手機。
看方琰哥哥一身濕透的衣服站在他面前，毫不在意自己的身體，還在問着關于別人的問題，他一肚子的火騰騰往上冒。
可最後也只是勒令他去洗澡。
二十分鐘後，方琰從浴室出來，他的情緒已經好很多了，走過來問道。
“秦顧，你跟方振山說了什麽？”
秦顧歪靠在沙發上，剛洗的頭發服帖的貼在額頭和耳側。
毛巾在他手指裏打着轉，他又恢複一貫的慵懶随性，勾了勾唇道，“近來方振山在跟我們家一個外戚談生意，就是問候問候，沒什麽。”
方琰沉默了一會兒道：“不是說了未來半年，給彼此互相了解的機會嗎？”
“你第一天，就在對我撒謊。”
打轉的毛巾在秦顧手裏停住，他坐直身體看過來，沒有表情的說着。
“可不也說了，這半年，我們是以朋友的身份相互了解。”
“戀人之間是該毫無秘密，但是作為朋友，我認為我可以有一定的隐私權。”
秦顧漆黑的眼眸如深海，有那麽一刻，方琰被這個目光壓迫得喘不過氣來。
然而秦顧後一句話的語氣卻與剛剛截然不同。
“當然，如果你讓我提前轉正的話……”秦顧嘴角彎起一個很好看的弧度，每一個字都說得很慢。
“你不想說就算了。”方琰打斷，他端起茶幾上的冷水猛灌了幾口，喝下去才發現是溫的，他用疑惑的目光看向秦顧。
秦顧道：“我剛燒的水，你洗了澡，喝點熱水比較好。”
方琰在秦顧旁邊坐着，握着杯子猶豫了一下，說了一聲“謝謝。”
秦顧笑道：“客氣了，杯子是你家的，水也是你家的，跟我說什麽謝謝？應該是我對你說謝謝，謝謝你的收留。”
方琰瞥了秦顧一眼，小口喝着水，沒再說話。
秦顧道：“方琰哥哥，我給你講個笑話吧。”
“嗯。”方琰淡淡應了一聲。
秦顧身體後仰，将手交疊放在腦後，長腿搭在旁邊的沙發靠背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才悠悠開口：“曾經有一個人，壞事做盡，他以為他可以福壽雙全，長命百歲，結果還沒活到老就死了，你猜他是怎麽死的？”
“怎麽死？”方琰問。
“被氣死的。”秦顧望着天花板說，“而且氣死他的是他最疼愛的兒子。”
“他兒子把公司玩破産，把家産敗光，親戚東拼西湊給他們家用來東山再起的錢，被他兒子拿去，全部花在三兒身上。他被活活氣死的。”
“他頭七的那天，他兒子還帶了一群夜總會的小姐，去他墳頭蹦迪。”
聽到去墳頭蹦迪，方琰實在忍不住“噗”的笑出來，道：“聽起來這個人的兒子好像是個弱智？”
“那可不？”秦顧朝方琰揚了一下眉，繼續說着，“都說天理昭昭，報應不爽。”
“他壞事做盡，以為沒有報應，結果報應落在了他兒子身上，再由他兒子，還回他身上。”
笑話講完了。
秦顧扭頭看着方琰，說着：“方琰哥哥，你要相信，命運是公平的，好人會有好報，壞人，也終會得到報應。”
“上天偶爾會眼瞎，但它總有眼睛明亮的一天，而到了那一天，壞人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秦顧靜默的看着面前的這個人。
如果上天一直眼瞎，那我會為你找到光明。
方琰沒有說話，他雙手端着杯子，望着前方發呆。
看着方琰這個樣子，秦顧心裏堵得難受，他從沙發上坐起來，朝方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道：“以朋友的立場，借你個肩膀倚靠，來吧。”
方琰背脊挺得很直，他瞥了一眼淡淡拒絕：“不用。”
秦顧起身挪到他身邊，按着他的後腦勺，将他按在了寬闊堅實的肩膀上。
“都說了以朋友的立場，你放心，我不會占你便宜。”
秦顧說完便再沒動作。
方琰靠在他肩膀上，也沒有再動。
“想哭，就哭一場吧。”秦顧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發洩出來，你會好受一點。”
“沒有必要。”
方琰說完閉上了眼睛，過了幾分鐘後重新睜開，對秦顧道，“我現在已經好多了。”
“謝謝你，秦顧。”
方琰離開秦顧的肩膀，然而又被按回去，“既然能讓你好受一點，就多靠一會兒。”
方琰沒再拒絕，閉上眼睛，淺淺的呼吸。
夜已經深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方琰靠在秦顧肩膀上睡着了。
秦顧沒舍得吵醒他，他小心翼翼把方琰橫抱起來，放到了床上。
起身的時候，衣袖被抓住。
“別走……”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開始搞反派搞渣爹，搞完就甜甜甜感謝在2020-04-01 15：52：06~2020-04-02 14：32：4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Sakura 10瓶；玖月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