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了~~感覺度過了一個坎兒~ (3)
……我想問問……他沒事吧?”青年開口道。
這個他自然是指的林小川。項左和周湛對視了一眼,不答反問道:“你是誰,叫什麽名字,跟他什麽關系?”
“我……我是……是我幫着大老汪他們逃走的,我只是不想看他們被你們關着丢了性命,可是我沒想到他們回去搶顧風的孩子,我更沒想到他們會殺人……”青年激動的道。
“對不起……我真的很自責,他要是因為我送了命,我就給他償命好了。”青年說得很荒唐,可是神情卻無比真摯,好像真的下定了決心要給林小川償命一樣。
“是你告訴汪家兄弟,顧風家裏有了孩子?”周湛問道。
青年有些懊惱的道:“他問我部落裏的情況,我以為他是關心,就告訴他了。畢竟這麽多年來他一直都很好,怎麽會做這種事呢?”
周湛聞言揉捏了捏腦袋,道:“回去吧,需要你償命的時候會去找你。”
青年聞言似乎松了口氣,臨走前十分真誠的道:“我叫許程……雖然我也不想死,可是我會負責的!”
負責你個大頭鬼!項左忍住要揍人的沖動,将人趕走了,然後無奈的看了一眼周湛道:“哥,我終于理解了你之前為什麽說,這個部落沒什麽可待的,這都是一幫什麽缺心眼的貨啊!”
知道是這個許程誤打誤撞幫了汪家兄弟的忙,周湛反倒松了一口氣,要不然老得忍不住懷疑這個懷疑那個,也确實是雷。
這會兒天氣已經放晴,兩人便信步在部落裏走着,順便也想想接下來的打算。林小川那邊應該是暫時不會有什麽太大的問題了,人到了這種程度都沒死,說明還是比較皮實的,沒那麽容易挂掉。
“明天一早我就帶人出去打獵,你幫我挑十個平民帶上,往後喪屍不足為患了,打獵這種事兒就不能老讓戰士們出力了。”周湛道。
“哥,我去吧,部落裏這會兒還不安穩,你守在這兒比較穩妥。”項左道。
周湛想了想道:“也好。”
“新的住房分配和食物分配王興都弄好了,你看過嗎?”項左問道。
“方敬看過,我沒打算插手。”周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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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左轉了轉眼珠,斟酌着道:“哥,你信任那小子嗎?要不是他自作主張,姓汪的可跑不了,林小山兒也不至于被捅成了篩子。”
“信不信得過,總要讓他去做點什麽你才能判斷啊。”周湛嘆了口氣,擰着眉頭道:“這部落裏頭突然改天換日的,難免人心浮動。先讓王興和方敬張羅着,等人們心裏的石頭落了地,不再把咱們當成陌生人了,那個時候看看他們幹的好與不好,再決定是用是留。”
項左聞言頗有些驚訝道:“哥,你不說你不想要這個部落嗎?怎麽我看你還挺上心啊?”
“別說些沒用的,陪我去水渠看看,天天這麽大雨,別把這烏龜殼淹了才好。”周湛只顧着過嘴瘾,卻忘了自己如今也成了縮在殼裏的王八。
另一邊,肖正緩緩的将手從林小川的肚子上拿開,那裏那半道傷口終于不見了蹤影。就連林小川肩頭的咬痕,也被肖正給治愈了。
可是肖正半點也高興不起來,因為林小川依舊沒有要醒過來的痕跡,渾身上下都冷得不像個活物。
作者有話要說: 中秋節快樂~~~隔空發月餅【我是月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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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還有一更~~
☆、醒了又睡
肖正守着林小川一直等到天都黑了,也沒把人給盼醒。
眼見周湛被人把床都占了,連個睡覺的地方都沒有,項左提議道:“要不把隔壁空出來,讓他倆住到隔壁?”
“不用。”周湛道:“他要是死了,我得在場啊,不然往後見到他爸怎麽交代?”
項左忍不住想笑,心道,人要是真死了,誰管你在不在場!不過他倒也沒堅持,直接上前揪着昏昏欲睡的肖正,不由分說把人弄走了。
“我得守着他……”被拎出門的肖正還想掙紮。
“你守着他該死也照樣死!”項左道。
屋裏的周湛聞言搖了搖頭,心道,這下估計又該有人接着哭了。
林小川的臉色依舊白的厲害,絲毫看不出已經痊愈了,想必是血流的太多,一時半會兒緩不過來。
周湛盯着那張慘白的看了一會兒,竟也從那張毫無生氣的臉上,漸漸咂摸出了一些味道。林小川無疑是好看的人,那種好看不帶半點雜質,獨屬于一個剛剛開始邁向成熟的男人。
可是這種成熟又沒有開始深刻,僅僅是初露端倪,仔細看去還掩藏着未曾褪盡的稚氣和活力。
周湛最初覺得,林小川應該是個不喜歡惹事兒甚至是愛躲着事兒的人,所以最初接到自己這個“燙手山芋”的時候,林小川幾乎是懊惱的。但是漸漸的,周湛發覺,這小子雖然愛躲事兒,但也實在是不怕事兒。
從捅汪藤刀子,到被汪家兄弟捅刀子這件事上就能看出來一二。
畢竟,當時姓汪的兄弟趕着搶了孩子然後跑路,根本不可能節外生枝。要不是林小川硬往上湊,不可能連着被捅了兩刀。
夜深了。
肖正被迫睡在項左的床上,好在項左睡覺很老實,只占了床外側的一小部分,所以烏漆嘛黑的也不至于太尴尬。
“你要是再敢哭,我就把你的衣服扒光!”項左突然沒來由的威脅道。
“我沒哭……”肖正道。
黑暗中項左似乎翻了個身,因為呼吸離肖正更近了一些。肖正有些緊張,不知道對方肚子裏又憋了什麽懷水兒。
項左突然道:“我哥覺得你哥的死他也有責任,所以他心裏過意不去。”
“我哥不會死。”肖正小聲道。
項左嗯了一聲,又道:“我哥把你哥留下,是想圖個心安。雖然他特別讨厭貪生怕死的人,但是看你哥今天把汪大捅死了,還挺帶勁兒的!”
“他不是貪生怕死的人。”肖正小聲道。
項左又嗯了一聲,然後似乎又翻了個身。沉默了很久之後,肖正以為對方睡着了,這時又聽項左說:“睡覺老實點,不然弄死……”
猶豫了片刻,項左終于是沒把這句威脅的話說完,大概是怕肖正又哭起來沒完。
周湛窩在外頭的椅子上睡了半宿,渾身都酸得轉不過筋來,他猶豫了一會兒,摸到了裏屋。床是很大的床,林小川是很瘦的人,兩個人睡一張床完全睡得過來。
反正這小子昏迷不醒,不睡白不睡。念及此,周湛将人抱到裏側,自己便坦然的睡到了林小川的旁邊。
可惜,周湛睡覺沒他那個便宜弟弟老實,剛開始沒睡死還能知道自己旁邊睡着一個昏迷不醒的病人,後來睡着睡着睡迷糊了,就把旁邊的人當成了抱枕。
可憐的林小川,莫名其妙被睡得天昏地暗的周湛占了好大的便宜。周湛似乎也不怕涼,抱着冷得像死人的林小川,愣是沒被凍醒。而林小川原本冷冰冰的身體,被周湛全方位無死角的摟在懷裏,竟也漸漸湧起了暖意。
于是林小川毫無預兆地醒了。
醒來後第一件事是發現自己一絲/不挂,而且還被一個不知道身份的人用極為暧昧的姿勢抱在懷裏。
真是見了鬼了!
“哎?”
黑暗中響起一個聲音,不是林小川發出的,自然是來自周湛。林小川原本還沒清醒過來的意識,頓時變得清晰無比,整個人一動也不敢動。
“我說怎麽這麽熱呢……”
周湛伸手在林小川身上随意的摸了一把,将人抱着往裏側放了放,之後轉身背朝了林小川又睡了過去。
林小川驚魂未定,愣在那裏一時不知道該作何反應。這時剛剛睡過去的周湛突然又轉過了身,然後伸手在床上摸索了片刻,找到毛毯蓋在了林小川身上。
蓋完被子之後,周湛又伸手摸了摸林小川的額頭,似乎是感覺到了對方體溫的變化,不由自主的笑了一下,然後才踏踏實實的睡了。
這麽一來林小川卻睡不着了,他冷靜下來之後第一個念頭是逃走,但是他不确定如果驚醒了身邊的人,會帶來什麽後果。按照他以往的經驗,如果對方對自己有惡意,力量不對等的反抗和恐懼,只會讓對方的惡意變得更濃。
再加上沒有感覺到敵意和危險,林小川漸漸打消了逃走的念頭,因為他無法預料後果。如此一來,只能靜觀其變,然後再做決定。
不過林小川沒想到,他這個靜觀其變,到了最後只剩了【靜】。大概是因為離開了周湛的懷抱,林小川的身體又慢慢變冷了,于是他毫無準備的又昏睡了過去。
一大早項左把肖正送過來,然後便和周湛出門了。今天項左要帶着戰士們和部分平民一起去打獵,周湛此時要幫他挑選跟随的平民。因為平民的體質相對而言很薄弱,所以在選擇的時候要考量很多因素,整體稍微有些複雜。
林小川還和昨天一樣,閉着眼一動不動,如果不仔細分辨,很容易憑臉色被誤認成是屍體。
“小川哥,你餓不餓啊?”肖正說着伸手去摸了摸林小川的肚子,沒想到在他打算抽回手的時候,突然被人攥住了手腕。
肖正吓了一跳,然後便聽突然詐屍的林小川道:“趁這會兒沒人,咱們回家。”肖正下意識的點了點頭,甚至都忘了開口詢問林小川什麽時候醒的。
林小川從床上爬起來,下了地之後才意識到自己沒穿衣服。肖正反應倒是快,直接拿了毯子圍到了林小川身上。
門口,周湛特意留了一個戰士守着。那戰士得到的命令是未經允許外人不得擅入,可是命令不包括屋裏的人不許出來,所以肖正和林小川一起從屋子裏出來的時候,那名戰士明顯遲疑了一下。
“看什麽看?再看弄死你!”肖正小聲的嘟囔了一句。
守門的戰士一臉無辜,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肖正已經扶着林小川走遠了。
“小川哥……你終于醒了,我還以為你再也醒不了了呢……”肖正後知後覺的走了一條街的距離才想起來高興,扶着林小川說着說着便紅了眼圈。
“是你有本事,肖醫生!”林小川有氣無力的道。
肖正聞言很由衷的笑了笑,道:“我終于可以和我爸一樣了……”
部落裏這會兒沒什麽人,不知道是因為天色尚早,還是因為大部分都去廣場看熱鬧了。兩人一路上竟也沒遇到誰,只是快到了家門口的時候,肖正注意到了背後似乎有人跟着。
林小川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似乎随時都可能會昏過去,肖正無暇他顧,只得手忙腳亂的把人扶進屋。可惜一場大雨過後,幾乎報廢的房頂十分不客氣的放了好些雨水進屋,所以林小川和肖正的家變得十分狼藉。
身體剛沾到床板,林小川就毫不猶豫的又睡了過去。
肖正擡頭看了看房頂的窟窿,他之前修了一下午的工作宣告徹底無效,而且似乎房子破的比之前更過分了一些。
他安頓好林小川之後,出門打算把木板之類的整合一下,再修一次,沒想到一打開門便見到了立在門口的人,不由吓了一跳。
來者是許程,也就是先前特地跑去找周湛認錯的那個人,他一時大意幫助了姓汪那倆兄弟的潛逃,所以間接導致了林小川的悲劇。
“你來我家幹嘛?”肖正一臉戒備的問道。
“來給你們送點吃的。”許程說罷将手裏的東西塞給肖正,那是一個成年男人一天的口糧,和一些新鮮的野菜及菌子。
肖正還沒反應過來,許程又擡頭看了看他們的房子,道:“要不去我家住吧,我住這裏。”
“為什麽?”肖正道:“你和我們家原來也沒交情,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我爸好像還給你治過病吧?”
許程有些尴尬的道:“我放走了大老汪,害的林小先生受了傷。”
“那我們更不去了,你放走了大老汪他們,新來的人一定會找你麻煩,我們可不想惹禍上身。”肖正道。
許程聞言似乎認真的思考了一陣兒,随後他走了幾步撿起被風掀落的木板,道:“不去就不去,我給你們修修房子吧。”
肖正見狀也沒阻止,左右這破房子再怎麽折騰也不會更差了。
周湛安排好了出去打獵的人,有些步履匆匆地回了住處,這才發覺林小川已經不知去向。
作者有話要說: 修文打卡:9.18 18:24
第一次……【doge臉】
今天過節,雙更,把明天的提前更了,所以明天就沒了~~【攤手】
☆、不太高興
得知林小川已經醒了,周湛心裏總算是松了一口氣,這回不用擔心見到林小川他爸的時候沒法交代了。
他待了一會兒,有些坐立不安,于是打算還是去看看比較放心。于是,周湛按照自己那晚的記憶,順利的找到了林小川的家。房門緊閉着,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敲了敲,可是沒有人應。
周湛立在門口徘徊了片刻,有些不高興。恰在這時,王興打遠處走來,見到周湛後忙堆着笑臉贏了上去。
“周老大,您怎麽親自出來了?”王興一臉谄媚的道。
“我……出來串個門兒。”周湛說罷看了一眼林小川家緊閉的房門。
王興從周湛略帶微怒的臉上似乎敏感的瞧出了一些端倪,于是忙在心裏快速的攢了攢詞兒,道:“林小川的爺爺去世後,他待在這裏睡不着,所以找了一處偏僻的房子住着,暫時不住這裏了。”
“哦。”周湛聞言有些恍然,道:“那他現在住哪兒?”
“我帶您過去吧?”王興興致勃勃地道。
周湛冷眼瞥了王興一臉,沒有說話,王興見狀自然之道是不想讓自己跟着,于是詳細的給周湛指了路。
在許程說要給肖正他們家修房子的時候,肖正并沒抱什麽期望,只想着死馬當成活馬醫吧。沒想到許程看着木木讷讷的,修起房子來倒真是一把好手。
“我把木板楔在了上頭和房梁連到了一起……不是特別大的風,應該掀不起來。”許程道。
“怎麽楔的?”肖正問道:“用什麽楔的?”
“用手。”許程道。
肖正聞言皺了皺眉,覺得許程一定是在敷衍他。沒想到許程撿起一塊樹枝,随便用刀削了幾下,然後便弄出了一根尖利的木楔子,緊接着他在快要散架的門框上找準位置,稍一用力便徒手将木楔子楔進了門框裏。
“你這是什麽功夫?”肖正有些驚訝的問道。
許程憨憨的笑了笑,道:“不知道。”
此時,一直安靜的屋內傳來了林小川的聲音:“可以輕易改變木頭的形狀和狀态,他是木系異能者。”
兩人聞言不約而同的向門內看去,林小川不知道何時自己已經穿好了衣服,扶着牆走了出來。
“你沒死。”許程直截了當的道。
林小川沒有做聲,而是看了一眼門框上剛剛被許程楔進去的木楔子,問道:“你還會做什麽?”
“不知道。”許程道。
肖正這時上前打算去扶林小川,林小川卻道:“小正,你去弄點熱水來,我想洗個澡,身上的血腥味太重了,熏得我睡不着覺。”
肖正下意識的貼着林小川的身體聞了聞,并沒有發覺什麽血腥味,不過還是依言取了水桶去打水。
看着肖正走遠,林小川開口道:“你不知道你自己能做什麽,我可以幫助你知道,你不會做的我也可以教你。”
“真的麽?”許程問道。
“不過……你上一次貿然放走了姓汪的兄弟,差點害死了我。所以我如果幫你,必須要确定你不會再害我一次。”林小川道。
“不害你。”許程道:“我不知道他們會害人,我要是知道,就不會放走他們了。我知道你不會害人,你幫顧家搶回了孩子。以後我聽你的,不會害你,也不會聽別人的。”
不遠處,肖正剛打了水,便被一只大手接了過去。周湛提着水桶問道:“取這麽多水做什麽?”
肖正見到周湛,一時有些緊張,忙乖乖的道:“給我哥洗澡。”
周湛嗯了一聲,沒再言語,拎着水桶并肩和肖正朝他們的住處走去。兩人遠遠的便能望見林小川和許程。
許程和林小川不知道在說什麽,周湛看到林小川臉上露出了些許笑意,然後伸手摸了摸許程的額頭。不止是周湛,就連肖正看到這裏都忍不住愣了一下。不待兩人反應過來,下一刻林小川幹脆撲到了許程的懷裏。
這他麽的是什麽情況?
見許程抱着林小川立在原地一動不動,肖正突然覺得有些別扭,轉頭看了周湛一眼,意思好像是說,要不然等會兒再過去?
周湛目光微冷,然後順着許程抱着林小川的背影向下,看到了林小川垂着的手。正常人和別人擁抱時手不會是那種自然下垂的狀态,念及此,周湛不禁加快了腳步。
許程其實并不是抱着林小川,他只是接着林小川不讓人撲倒在地。好端端的,林小川原本想要試着看是否能感應到他的異能,沒想到毫無征兆突然就暈倒了。
然後許程也不知道該怎麽辦,索性就站在那兒不動了。
直到周湛快步走近,擱下水桶将人從許程懷裏不由分說的接過去,許程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我哥怎麽了?又暈了!”肖正見狀不由有些着急上火,這人說暈就暈也實在是太讓人頭疼了。
周湛抱着人進屋擱到床上,然後環顧了一圈屋裏慘不忍睹的模樣,不禁皺了皺眉頭。除了發黴的房子和地上的積水,空氣中還彌漫着有些嗆人的潮氣。
這小的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的房子,竟然住了兩個人,而且還是部落裏目前唯一的醫生和剛去世的老牧者的繼承人。這種安排任誰看來也會覺得太過分了些。
周湛伸手摸了摸床,被褥都潮的快捏出水了。他立在這間簡陋的不像話的屋子裏,心裏沒來由的便有些生氣。再看看躺在床上的林小川,他心裏那股氣就更濃了,仿佛林小川下一刻就會睜開眼睛,對他說一句:“白眼兒狼”。
周湛看了肖正一眼,心裏大概也明白了是怎麽回事。不過他有些納悶,好端端的,林小川他們是怎麽得罪了王興呢?還是說,王興只是單方面的看兩人不順眼?
這時一旁一直不言語的許程突然開口道:“林爺爺一死,人心都散了。明明空着那麽多地方,偏偏讓兩個孩子來這種随時會塌的房子裏住,汪大在的時候,也沒這麽欺負過人。”
周湛聞言面色有些不大好看,許程這是把此事怪罪到了自己頭上,不過他轉念一想,此事确實也和他有關,當時的分配名冊送到過他的桌上,他沒看。
“可惜呀!”周湛似乎對許程有些讨厭,故意開口揶揄道:“要不是你幫一把手,姓汪的兄弟現在也還在部落裏呢。”這話的言外之意,是提醒許程,林小川差點被他間接害死。
許程聞言臉上露出的氣悶的表情,不知道是氣自己還是氣周湛,過了片刻他看了肖正一眼,道:“我走了,明天再來。”
擠兌走了許程,周湛的面色也并未好轉,他随手翻看了一下許程之前送過來的食物,一塊肉和若幹野菜菌子。
他知道部落裏以往的規矩,戰士們打獵,平民依照人數分組輪流去弄野菜和菌子,之後獵物和野菜菌子等會按照男女老幼的食量進行分配。肖正和林小川兩家從前是不需要參與這些事的,因為他們有特權。
可是如今不同了,王興這個小人拿着雞毛當令箭,把林小川和肖正的份例克扣到了不能滿足溫飽的地步。
真是過分!
周湛很不高興,讓林小川住這樣的地方,如果有一天林小川向爸爸告狀,那自己豈不是很尴尬?
肖正偷偷打量了一下周湛的臉色,摸不清這個一臉寒意的人是什麽心思,所以也不敢貿然開口。他很想問問周湛,能不能讓他們搬回去,但是思量了很久最終也沒問出口。
“我先走了!”周湛說罷便朝門外走。
“哎……你等等……”肖正眼看着自己和林小川離開這破地方的希望即将破滅,忙開口叫住了周湛,但是看着周湛那副略有些不耐煩的樣子,話到了嘴邊又突然改了口,問道:“我爸怎麽還不回來?”
“忘了告訴你,原本你爸今天就該回來的,可是……他應該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了。”周湛望見肖正突然有些黯然的臉,又補充道:“不過他比你吃得好住得好。”
肖正聞言是真想哭了,心道,你也知道我們吃的不好,住的不好,就不能說句話讓我們脫離苦海嗎?
周湛沒給肖正哭鼻子的機會,提步便出了門。從林小川家裏出來,他突然想起了什麽,回身問道:“你要給他洗澡?用不用我幫忙?”
肖正滿心郁悶,剛要拒絕,轉念一想忙開口道:“用用用。”
周湛似乎沒想到肖正答應得這麽痛快,一時之間竟然有些愣怔,不過他還是返回了屋裏,然後找了個地方坐下,在一旁看着肖正忙活着燒上了熱水,又拿桶跑去打涼水。
周湛忍不住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林小川,沒想到對方不知何時已經醒了,正目不轉睛的望着他。
☆、早做打算
林小川似乎沒想到周湛會突然看他,所以被周湛突然轉過來的目光盯了個猝不及防,他幾乎想都沒想就突然閉上了眼睛。
過了好一會兒,也聽不到什麽動靜,林小川又偷偷睜開眼看了一下,便見周湛依然保持原來的姿勢看着他。
這回也不好再繼續狀睡,林小川索性從床上爬了起來。他不起來還好,他一起來,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的反倒比方才更尴尬了幾分。
“你醒了?”周湛問道。
這不廢話麽,林小川心道。不過他當然不會這麽說,無論如何他都知道,對于周湛這樣的人還是少惹為妙,最理想的狀态就是敬而遠之。
“汪藤抓到了麽?”林小川開口問道。
“沒有,不過他的異能被封住了,一個人在外頭晃,活下去的機會很小。”周湛道。
林小川點了點頭,終于還是沒忍住,直截了當的道:“我爺爺已經沒了,部落裏也有了新的牧者,我和小正的生活你也看到了……希望你不要再為難我們。”
周湛聞言一愣,突然反應過來,林小川這是将自己的境遇全都歸到了他的身上,恐怕現在還以為他來是要為難自己和肖正。可實際上,周湛非但不想為難林小川,還想為對方做些什麽,尤其是今天來“家訪”了一次之後。
“你誤會了……”周湛道:“我是來幫你洗澡的。”
林小川聞言面色一白,用一種特別複雜的目光看着周湛。
恰在這時,肖正提了水回來,見林小川醒了高興不已。忙放下水桶跑過去拉着林小川又抱又摸。
周湛挑了挑眉,覺得自己似乎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于是起身打算離開。剛走到門口,便被一個冒冒失失的小家夥撞了個滿懷,确切的說小家夥是直接撞到了他的腰上。
“好硬……”
看起來約有三四歲的小家夥揉着自己毛茸茸的腦袋,疼得龇牙咧嘴仰頭看着周湛,一臉的不高興。周湛往外一看,在小家夥的身後還跟着兩個差不多大的小崽子,另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少年,正是寨子裏的孩子王——王小虎。
王小虎好奇的看着周湛,沖他笑了一下,然後進屋将手裏拎着的一包東西塞給了林小川,林小川打開一看,裏頭是零零散散的幾塊熟肉。
“這是哪裏弄來的?”林小川問道。
王小虎轉了轉眼珠,偷瞄了一眼門口的周湛,趴在林小川耳邊小聲說:“我爸說,要偷偷的給,別讓人知道。”
“先生,你還教我們認字兒嗎?”最後走進來的那個怯生生的小崽子問道,這會兒她開了口,仔細看去原來是個小丫頭。
林小川看了一眼肖正,伸手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道:“不知道,不過往後你來找我玩兒,我可以給你說故事。”
“嘿嘿……說故事好,認字兒不好。”最冒失的那個毛茸茸開口道,另一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小胖子忙一本正經的附和。
周湛看了一眼被崽子們圍住的林小川,然後轉身默默的離開了。肖正見周湛離開才想起來自己的目的,于是想開口叫住周湛,卻被林小川拉住了。
“小正,往後離他遠點。”林小川道:“不要招惹任何一個戰士,你忘了嗎?”肖正聞言只得作罷。
門外周湛微微皺了皺眉,頭也不回的走遠了。
林小川将肉包好,塞回王小虎的手裏,道:“回去告訴你爸,我們餓不着,心意領了,東西你還是拿回去吧。”
“那我能來找先生玩兒麽?”王小虎道。
林小川揉了揉他的腦袋,道:“能啊,說不定過幾天,識字班兒還能辦起來呢,到時候你們一個也偷不了懶,都得來。”
“還可以說故事啊。”一旁的小丫頭道。
幾個小崽子顯然對識字兒一事毫無興致,但是聽到說故事,都顯得很積極。林小川又哄了幾句,便打發他們回去。
“那……先生再見……”王小虎轉着滴溜溜的眼珠子,退後了兩步将手裏的東西飛快的塞到肖正手裏,然後轉身一溜煙就跑沒了影兒,剩下的小家夥見王小虎跑了,立馬毫不猶豫的跟了上去。
肖正看了看手裏的東西,又看了看林小川,道:“這是什麽意思?”
“誰知道呢……”林小川起身走到爐子旁,拎起水壺将裏頭的熱水兌到冷水裏,道:“我被捅了刀子的事兒,估計部落裏都傳開了,如今知道我沒死,指不定動什麽腦筋的人都有。”
“那……這是好腦筋還是壞腦筋?”肖正揚了揚手裏的東西問道。
林小川笑了笑,道:“以咱們倆現在的境遇,能示好的必然是出于本意,不過這年月裏,食物比什麽都金貴……恐怕是他們太看得起我了。”
肖正放下手裏的東西,跑過來幫林小川試水溫,道:“如果那個新牧者不來的話,你就是新牧者了。不過話又說回來,那只是個身份罷了,咱沒有也不稀罕,你沒有那個身份,不是也照樣幫我覺醒了異能麽?”
林小川聞言沒有做聲,扯掉身上的衣服,拎着那桶兌過了溫度的水,走到外頭,舀了一瓢從頭頂澆了下去。
溫熱的水淋在林小川的身上,被風一吹,反倒添了幾分涼意。肖正望着林小川的背影,感覺對方似乎不覺間一下子長成了大人。
只聽林小川背對着他道:“沒有爺爺,就沒有這個部落,沒有你爸,這個部落裏的很多人早就死了。可是喪屍一打完,戰士們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讓人們忘記這一切,可笑的是,人們忘記得的确很快。”
肖正走過去拿過林小川手裏的水瓢,舀了熱水慢慢的澆到林小川身上,只聽林小川又道:“爺爺說,異能者有責任保全平民,在這個世界上,想辦法讓別人活下去,自己才能活下去,沒有人能靠一己之力生存。可是他忘了一點,人們的忘性太大,只能記住你今天做的事和昨天做的事,一旦他們覺得你最近無事可做的時候,他們就會去依靠那些有事可做的人。”
肖正認認真真的幫林小川舀着水,道:“小川哥,你不甘心?”
林小川臉色突然有些郁結,這個名不正言不順卻的的确确是個牧者的非牧者,如今心裏亂的就像是一團陳年舊麻。他無端覺得懊惱委屈,又實在找不出憤懑的由頭。
爺爺是為了救他而死,罪魁禍首汪藤跑了,汪大被他親手殺了。可是那塊郁結并沒有就此散去,反倒越發擾得林小川不得安寧。
“沒什麽不甘心的。”林小川道:“只是我不會選爺爺走過的那條路,我要走另外一條路。”
林小川說罷提起水桶,将裏頭的水兜頭澆下,洗去了一身并不存在的血腥氣,和他那十九年不明所以的過往。
再次見到健健康康的林小川時,顧焱很是高興,她主動将襁褓中的小女兒抱給林小川看,面上蘊着濃濃的滿足和喜悅。肖正則将帶給他們的食物放在桌上,然後忍不住抓着小嬰兒的手輕輕握了握。
嬰兒溫和柔軟的天性,很容易感染到成人。不過林小川似乎并不是很喜歡和小孩子親近,倒是肖正圍着兩個小娃娃被萌的心都化了。
“肖醫生還沒有消息?”顧風低聲問道。
林小川看了一眼肖正,和顧風離開裏屋,然後才開口道:“那個戰士說他很安全,我覺得那人沒說謊。我試着蔔過他的下落,沒有結果,但是他若有恙,我應該能感覺到。”
顧風點了點頭,道:“他們特意将肖醫生帶走,很有可能是有人受了傷,而他們的醫生出了問題。如果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