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了~~感覺度過了一個坎兒~ (5)
川頓住腳步,随口答道:“我沒穿衣服,他怕我冷,所以就脫給我穿了。”
方敬聞言面色一變,林小川卻沒有打算繼續理會他,徑直走遠了。
☆、兩個牧者
一大早,周湛帶着另外兩個戰士和十個平民一起從部落出發,去尋找他們接下來兩天的食物。
肖正跟在周湛的後頭,或許是因為項左沒有來的緣故,所有的戰士當中,他只認識周湛,于是便下意識的把周湛當做了那個可以依靠的人。
“你不是和阿左一組的麽,怎麽今天也有你?”周湛問道。
“我不知道,王興說讓我今天來我就來了。”肖正道。
周湛聞言微擰了下眉頭,只覺得哪裏不太對,但是一時又沒想明白,只得将疑惑暫時擱置。
“那你的鹿怎麽辦?”周湛又問。他八成是聽項左絮叨過肖正每天去放鹿的事情,于是随口問了一句。
“我哥會帶去吃草,餓不着。”肖正道。
聽肖正提起林小川,周湛嘴角不自覺的上揚了一下。眼前這孩子雖然口口聲聲叫林小川做哥哥,但是倆人真是沒有一點兄弟的樣子。
肖正是個沒什麽主見的人,典型的尚未獨立的男孩,林小川則一副萬事好商量的外表,可骨子裏一看就是個憋着壞水的家夥。周湛初時以為林小川是個慫包,但是親眼看着對方捅死了汪大之後,他對林小川的印象就悄悄改觀了。
“跟着我,別亂走。”周湛對肖正道。肖正聞言頗為認真的應了一聲,他如今對于保命的本事已經學的差不多了,知道外出的時候跟着戰士身邊,總是沒有錯的。
林小川給崽子們上完了課,然後便依照肖正的囑咐去牲口棚裏牽了鹿去放鹿,沒想到遠遠的看到項左正立在棚子旁邊,像是在等誰。
項左聽見腳步聲一轉臉,林小川就意識到對方肯定不是在等他,但看表情就能輕易判斷出來。
“那個誰呢?”項左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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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出去打獵了。”林小川道。
林小川拿了繩子拴好鹿便打算走。
“……我用不用跟你一起去?”項左問道。
林小川對他沒什麽特別的好感,也知道對方八成并沒有真心要陪自己去,當即拒絕道:“不用,我自己就行了。”
果然,項左并沒有堅持,自己悶悶回屋了。
林小川牽着鹿上了山,和肖正一樣,他選的也是上次來過的那座山。倒也不是特殊的緣由,實在是那處路好走。
找了處平緩的地方坐下,林小川便拽着繩子,任由兩只鹿崽在一旁吃草。目光不經意望見了不遠處的大樹,林小川鬼使神差的又想起了那天的經歷。
他記得在爺爺施展異能逆轉時光的時候,他曾經回到過這裏,後來不知道出了什麽意外,他最終停在了去肖衍家醫治傷口的時間。
如今,時隔數日,林小川再想起那天的事情,心思便清明了許多。爺爺為什麽要把他送回這個時間呢?難道爺爺蔔到了周湛和項左的出現,知道他們未存惡意,所以讓自己在周湛這裏獲得什麽幫助?
現在想來,周湛他們确實是沒有惡意的。如果當初沒有下意識的把他們當成敵人就好了。
念及此林小川突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凝滞時間之事,當時自己并未多想,如今想來,如果那天他沒有施展異能逃走,也就不會有之後的事情,那麽爺爺說不定就不會死了。
他還記得爺爺在夢境裏對他說的話,操控時間是要付出代價的,如今看來,他第一次操控時間付出的代價竟然是爺爺的生命!
身後有腳步聲聲傳來,林小川下意識的回頭,看到方敬正從來路朝他走來。林小川一直是背對着山下的方向,如今見方敬不請自來,也沒有打算轉身的意思,僅僅是扭了個頭。
“你好像不太喜歡我。”方敬走到林小川身邊坐下。
“我誰都不喜歡。”林小川淡淡地道。
“你原來在部落裏就這樣嗎?”方敬問道。
林小川想了想,道:“你想說什麽就直說,別遮遮掩掩的。”
方敬笑了笑,顯然也不願意再自讨沒趣,這裏也沒有外人,繞彎子反倒是浪費時間,于是他開口道:“一個部落裏,只能有一個牧者,你我都知道這一點。”
“我現在什麽都不是,就是個放鹿的。”林小川道。
方敬看着旁邊吃草的路,開口道:“放鹿就跟放羊一樣,有一個牧者領着,羊群才能往一個方向走。可是一旦有了兩個方向,羊群說不得就散了。”
方敬顯然是話裏有話,林小川從上次見面就感覺到了方敬的敵意,如今對方把話挑明了,也不知是何用意。
“難不成你想把我趕走?”林小川道。
“當然不會,這裏是你的家,說到底我才是外來者。”方敬道。
“那你說這些有什麽意思,難道你想自己走,把牧者的身份還給我?”林小川問。
方敬笑了笑,面上蘊着十分溫和的笑意,他本就生的好看,若是刻意僞裝了恰到好處的笑容,則更添了幾分味道。不過他說出的話卻與溫和友好沾不得半點邊,他說:“我可以封住你的異能,這樣部落裏就只剩一個牧者了。”
林小川聞言面色一變。方敬既然把話說得這麽明白了,顯然今日是有備而來,恐怕不是來征求自己意見的。
果然,林小川一番心思還沒來得及轉彎,方敬就先動了手。他一手突然搭住林小川的手腕,手上明明沒有什麽力道,卻猶如附了磁力一般,牢牢吸附着林小川的手,使其不得掙脫。
“方敬……”林小川只覺得手腕上一股莫名的能量入侵,腦袋一沉,面色瞬間大變,渾身開始微微痙攣起來,“你快住手!”
方敬看着狼狽的林小川,眼中閃過一絲狠意,他原本只是想封住林小川的異能,現在突然生出了直接将其毀掉的念頭。林小川的異能剛剛覺醒就如此強大,假以時日恐怕會輕松的碾壓自己。
這麽想着,方敬便真的照做了。
林小川覺察到了身體的異樣,發覺自己掌心的淡綠色光芒突然開始閃爍起來,似乎下一刻就要散掉了。
他慌亂之下,心裏突然生出了出奇的冷靜。自己也是牧者,自己也有異能,方敬未必能輕易的就克制住自己。如此想着,林小川突然屏息凝神,開始試圖調動體內的異能與方敬對抗。
方敬沒想到林小川的能力這麽強大,似乎有些力不從心,額頭漸漸冒出了冷汗。林小川趁他精神松懈的間隙,狼狽的掙脫了他的束縛,拔腿就跑。事已至此,方敬哪裏願意就此作罷,毫不猶豫的追了上去。
林小川突然想起許程給他的木刀,連忙取出來,對着方敬道:“方敬!你別逼我……”
方敬一看他這樣,反倒激起了鬥志,道:“你拿塊木頭就想殺人嗎?林小川,你這樣的牧者我也算是見識到了,怪不得這個部落這麽不堪一擊,想必原來的老牧者聳起來應該和你不相伯仲吧?”
林小川被他一激,情緒立時有些波動,方敬趁機隔空施展起異能,企圖一舉将林小川的異能摧毀。林小川突然撲倒在地,身體又開始止不住的痙攣,手中的木刀掉也在了一旁。
方敬怕他再跑,直接上前抓住林小川,将右手按在林小川的腦袋上,目光中有着和他外貌全然不相符的惡意和狠戾。
林小川到了此時反倒沒有了最初的那種恐懼,他心中暗道,這異能本就是天外之力,不知何故源起,但自有其意義所在。若是本就不屬于他的,他又何苦執着呢。
當初若不是他突然覺醒,胡亂施展,或許爺爺現在還活的好好的呢。
林小川這麽一想,随即放棄了抵抗,可方敬所做的一些卻并沒有如自己想象中那般順利。他發覺林小川的異能似乎摧毀不了,方敬頓時慌了手腳,同時心裏變得極為惱怒和受挫。
“你也不是那麽厲害嘛!”林小川望着面色蒼白的方敬,嘴角竟然浮起了一絲笑意。
方敬被他看得胸中怒意大作,左手在身邊一摸摸到了林小川丢掉的木刀,下意識的舉起來直接插到了林小川的胸口。
項左遠遠的看到方敬和林小川的背影,就下意識的朝兩人走了過來,沒想到越走近了越發覺兩人似乎不對勁。一開始是拉拉扯扯,後來就更過分了,最後方敬直接拿刀捅人了。
項左大驚失色,卻已來不及阻止。
林小川睜着眼睛,一時沒反應過來,只覺得胸口有些痛,随後便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自那處湧了出來。他伸手摸了摸,然後看到自己沾了一手的鮮血。
方敬一下慌了,這時卻被林小川突然抓住了胳膊。林小川手上的鮮血透過薄薄的衣服觸到了方敬的皮膚,随後他只覺得手臂一熱,似乎有什麽東西随着那處流出,接着湧進了林小川的掌心。
源源不斷的能量自方敬的手臂流出,然後毫無保留的經由林小川的掌心彙入他的體內。林小川只覺得渾身發熱,四肢百骸都有些說不出的異樣。而被他抓住的方敬,面色越來越蒼白,最後索性雙眼一閉,暈了過去。
“你們……”項左飛奔到兩人身前,被昏迷的方敬和身上插着木刀的林小川吓了一跳。
林小川一時倒沒覺得身上的傷口如何,這一來二去被人捅刀子捅的都有了經驗,知道自己一時半會兒不會有性命之憂。只是他瞥見面如死灰的方敬心裏有些亂,又見項左突然跑了來,竟然下意識腦袋一歪,索性開始裝死。
☆、打回原形
周湛一整天在外頭都有些心神不寧,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果然他一進部落之後就遠遠的看到項左等在那裏,似乎已經等了很久,快等成了望夫石。
“哥……”項左一見到周湛,好像一下子有了主心骨。
“出什麽事了?”周湛問道。
項左的目光迅速鎖定周湛背後的肖正,然後将人扯過來,一邊跑一邊開口道:“要死人了,先救人再說。”
周湛看着項左離開的方向,心裏面就升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忙快步跟了上去。另外兩個戰士見自己老大去的匆匆,也不用吩咐,自覺地帶着人和獵物去安置了。
一路上,項左草草的将情況跟周湛說了個大概,周湛倒是還沒什麽特別大的反應,肖正一聽說林小川又被插了刀子,直接撒腿就往家裏跑。
林小川起初是裝死的,後來就真的失去了意識。
他如果一直清醒着,一定會為了自己頑強不惜的生命力感到自豪。任誰這麽一把家夥插在胸口,恐怕活下去的希望都會變得很渺茫,更何況,他就這麽躺着已經被擱了将近一天的功夫。
衆人進屋後,便看到躺在床上的林小川雙目緊閉,胸口戳着一把木刀。許程不知道什麽時候來了,一直在旁邊照顧着,見周湛他們進屋,便往旁邊躲了躲。
“什麽時候的事?刀就這麽一直插着?”周湛問道。
“晌午,我不敢動,只能等着你們回來。”項左道。
周湛一臉的氣結,不過終于忍住了沒有發作。這倒也怪不得項左,那刀子戳在要緊地兒,他不敢輕易拔/出來,生怕一動直接要了林小川的命,于是只得盼着肖正趕緊回來。
“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肖正不斷地自我安慰,竟然沒有哭,進屋後就徑直跪在床邊準備拔刀。
一旁的許程突然開了口,道:“我來幫你。”
周湛聞言一愣,一臉的不信任,正要阻止,卻聞肖正突然開口道:“來吧,趕緊的。”
之見許程握住木刀的柄,手上壓根沒使力,那木刀戳在林小川身體裏的部分竟然漸漸縮小,然後縮成了薄薄細細的一點兒。
在場的人除了肖正慌忙只顧着救人之外,另外兩人都看呆了,他們從未見過木系異能者施展異能。
“我先前不敢這麽弄,怕刀離了傷口,會流更多血,只能等着肖醫生回來。”許程主動解釋道。
這會兒周湛和項左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肖正的身上,也沒接許程的話。只見肖正慢慢擡起覆在林小川傷口上的手,那裏的刀傷已經痊愈,皮膚毫無傷痕恢複如初。
周湛上前探了探林小川的鼻息,确認人沒事這才松了口氣。他轉而望見許程手裏拿着的已經變換了形狀的木刀,問道:“這是哪來的匕首?”
“這是許程送給我們的,讓我們防身用。”肖正替許程解釋道。
周湛将目光重新移到林小川面上,不由嘆了口氣,暗道,這小子防身竟然能把刀防到自己身上,可真是有大本事。
許程見林小川已經沒事了,也不願再逗留,便先走了。周湛看了一眼許程的背影,面色不善。
“哥,你不去看看方敬麽?他知道自己闖了禍,刀子捅進去,人就暈了。”項左道。
周湛這才想起來追究此事,他又盯着林小川看了一會兒,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林小川的額頭,這才轉身離開。走了幾步,又折回來對項左道:“往後肖醫生不要再跟着出去了,就讓他留在寨子裏吧。”說罷才離開。
“哎……”項左伸手把依舊跪在地上的肖正拉起來,順手摸了摸對方腦袋,問道:“今天你怎麽沒哭呀?”
肖正聞言似乎愣了一下,然後看了看床上的林小川,又看了看眼前的項左,這才想起來自己忘了一件至關重要的大事,于是深吸了一口氣,準備大哭,随即不知怎麽的又把那口氣憋回去了。
肖正終究是沒哭,只是紅了紅眼睛。
方敬捅了人之後就徹底清醒了,有那麽一個短暫的瞬間,他甚至開始後悔,後悔自己不該意氣用事,将林小川趕盡殺絕。
不過林小川沒有給他後悔的機會,只用了短短的數秒,便神不住鬼不覺的攫取了方敬的異能。方敬知道自己身上發生的變化,也知道那意味着什麽,可是他不知道林小川并非單純的摧毀了他的異能,而是将他的異能攫取了。
一個部落裏不能有兩個牧者,如今方敬不再是牧者了!
周湛到了方敬的門外,連門都沒敲就推門而入。昏暗的屋子裏,方敬窩在牆角,一言不發,就像個戴罪的犯人。
感覺到周湛走近,方敬無端升起了一絲期待,擡頭望向對方。不過周湛沒有任何的關心和安慰,有的只是冷得令人生畏的寒意。
“是你動的手?”周湛道。
“湛哥,我不是故意的,是他先拿了刀要刺我,我心急之下,不知道怎麽的就把他刺了。”方敬道。
“他去山上放鹿,你去山上幹嘛?”周湛道:“而且,肖醫生原本不該在今天出去……王興對你倒是忠心的很,是你讓王興支走了肖醫生吧?”
方敬聽完這句話就知道自己這次是惹到了周湛。其實他支走肖正的時候,沒有想過要刺傷林小川的事兒,他只是想着肖正走了,林小川要去放鹿,好給自己一個在山上廢掉對方異能的機會。
沒想到,最後事情發展成了這個樣子。
“他哪裏惹到你了?”周湛問道。
“湛哥,對不起。”方敬道。
方敬說着便抑制不住開始抽泣,他此刻後悔萬分,但是事已至此萬沒有挽回的餘地了。可是他不想失去周湛的信任,盡管他并不知道,周湛從頭到尾也沒有信任過他。
“我跟你說過,做好你分內的事。”周湛道。
“湛哥,我錯了……你原諒我這一次吧。”方敬說着便抱住了周湛的腿,然後哭得渾身止不住開始輕輕顫抖。
周湛一絲反應也沒有,甚至沒有打算伸手去拉一下對方,他依舊用那種平靜的語氣,道:“這個地方夠一無是處了,容不下一個更加一無是處的牧者,你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吧。”
方敬聞言整個人一怔,突然不哭了,他以為最壞的結果是失去周湛道信任和牧者的身份,他沒想過竟然是要離開這裏。
周湛趁機從方敬的束縛力掙脫出來,拔腿便走。
“你是不是看上他了?”方敬突然問道。
周湛明顯愣了一下,遲遲沒有回答。方敬在他的沉默中漸漸開始猜到了答案,整個人又陷入了絕望的哭泣當中。
“我給過你機會。”周湛突然開口道。
方敬聞言一怔,絕望的心裏不由又升起了一絲希望。
周湛不知道哪裏長出來的耐心,竟然又慷慨的解釋了一句:“我選他不是因為看上了他,而是因為沒看上你。”
“什麽意思?”方敬哽咽着問道。
“我的牧者可以迷路,但是他不能對自己的羊下手。”周湛道:“你第一次擅作主張,導致汪大和汪藤逃跑,我沒有怪你。後來你縱容王興把醫生和牧者安置在一間房頂壞了一半兒的屋子裏,我也沒有怪你。”
方敬的哭聲停了,心裏的希望終于慢慢熄滅。
“在今天之前,我從未有過讓他取你而代之的念頭,而你卻将他視為勁敵,不惜出手傷他。不是我要選他,是你選了他。”周湛說罷終于不再繼續逗留,毫無留戀的離開了這間屋子。
林小川迷迷瞪瞪的睜開眼,便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周湛。他愣怔了一下,似乎一時沒想起來自己在哪兒。
“你這心窩子不知道是什麽做的,專門招刀子,沒幾天的功夫,你都被捅了兩回了。”周湛道。
林小川閉了閉眼睛,又睜開,道:“命裏招小人。”
“上回有人捅你,你把刀子插回去了,這回怎麽沒動他?”周湛問道。
林小川笑了笑,道:“插回去了,只是你沒看到。”
“哦?”周湛饒有興味的看着他。
“他說部落裏只能有一個牧者,我就成全了他。”林小川道。
周湛一時沒明白,片刻後才想清楚林小川的意思應該是指廢掉方敬異能的事,于是嘴角不自覺的揚起了一抹笑意。這小子看着挺老實,動起手來可真是狠戾。
“我已經讓他回原來的部落了。”周湛道。
林小川聞言有些意外,便聞周湛又道:“一個被廢了異能的牧者,留着他做什麽?再說了,留在這裏,你們擡頭不見低頭見,也覺得尴尬。”
林小川聞言卻高興不起來,莫名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在周湛的眼裏,大概牧者不過是一個身份罷了,原以為對方和方敬多少有些交情,如今看來似乎也是薄情的很。
周湛見他面色有異,似乎突然轉冷了幾分,卻不知為何。
“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牧者。”周湛道。
林小川聞言一愣,盯着周湛呆呆的怔了好幾秒,一時之間心裏亂糟糟的,竟也理不出自己是何種情緒。
“但願你是最後一個。”周湛道。
最後一個!這是……一個承諾麽?
只是,如此薄情之人的承諾又有何意義呢?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的評論讓我笑得內傷了~~~我已經無法直視任何和“吸”有關的東西了233333
☆、不當外人
對于林小川而言,成為牧者并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兒。按照事情原本的軌跡,這個身份也該是他的,他不會為了一個原本就屬于自己的身份,對周湛表示什麽感謝之情。
“你沒有什麽想說的嗎?”周湛問道。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林小川道:“自從你出現,這裏的一切就變了。爺爺死了,肖叔不見了,部落裏的戰士一個也沒留下來。我仔細的想過,即便沒有你,事情也依舊會發生,所以……我怪不到你頭上,可是也不覺得欠你的。”
周湛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做好了準備要和林小川深入交流一下。
“你不信任我?”周湛道。
“沒有人會信任一個來去都不打招呼的人。”林小川道。
看着林小川略有些氣結的表情,周湛心裏莫名有些說不清楚的感覺,似乎看對方生氣是一件多麽值得高興的事情一般。
“走出山坳入口的那片沼澤,就是一個你無法掌控的世界。那裏有數不清像我一樣的人,有善有惡,有無欲者,有所求者。你應該慶幸進入這片山坳的人是我,起碼現在你還能好好的跟我說話,若是別人……”周湛接下來的話沒有說,但是意味不言而喻。
林小川在第一次見到周湛的時候,就想過外面的情形。喪屍一旦不再是人類的威脅,那麽人類的威脅便會自然而然的轉移到同類的身上。顯然,人類比喪屍要難對付的多。
“你想說什麽?讓我慶幸還是感激?”林小川道。
“如果我是你,就把針鋒相對的力氣用在通力合作上。”周湛道。
林小川不由失笑,道:“合作?你倒是不把自己當外人。”
“是你太把自己當外人。”周湛道。
林小川看着周湛,便見對方的神色忽而變得鄭重了許多。
他說:“林小山……你是這個部落裏的牧者,這裏的老老幼幼都是你的人,如果有一天真的遇到敵人,我手裏的戰士個個都能輕易保全自己,你的人可以做到嗎?”
林小川對于周湛擅自給他改了名字的事并未作出糾正,而是開口道:“他們不是我的人,我沒那麽無私,我既小氣又記仇,所以你不用拿他們和我說事兒。”
周湛聞言嘴角不由揚起了一抹笑意,他說:“那你為什麽聽說我要讓王興去弄識字班的時候,會那麽幹脆的就答應了?”
林小川一時語塞,沒有開口。
“無知的人或許以為牧者的用處就是幫人覺醒,或助人施展異能,所以天長日久,他們會覺得牧者似乎是可有可無的角色。”周湛道。
“難道不是嗎?”林小川道。
“是與不是你心裏知道。”周湛道:“你是個聰明人,不需要我多說。希望你死之前,不要有被人取而代之的可能。”
周湛說完這些話就走了,林小川卻躺在床上想了整整一天一夜。他真的成了牧者,卻比之前更迷茫了。
如果沒有方敬這件事兒的話,他依舊可以心安理得的悄悄拉攏自己信任的人,默默的培養自己的小團夥,因為他不是牧者便不對任何人有責任。可是如今卻不一樣了,他又成了牧者,無形的責任像一把難以擺脫的枷鎖将他鎖得又死又牢。
周湛大概是知道林小川的迷茫,所以他總是乘勝追擊不給林小川猶豫不決的餘地。幾日之後的黃昏,周湛召集了部落裏所有的戰士和部分平民,宣布要将部落從山坳裏搬出去。
這個消息傳開之後,部落裏頓時變得人心惶惶。
他們自多年前就搬來此地,因這裏地勢三面環山,另一面堵着一片沼澤,所以在這些年裏他們龜縮在這片山坳裏,十分巧妙地将大部分喪屍都隔絕在外。
如今喪屍已經所剩無幾,按理說是該出去透透氣了。可是多年未曾外出的人們,對陌生的世界心懷着極大的恐懼和不安,壓根兒也提不起勇氣邁出這一步,況且要領着他們出去的還是不久前剛剛鸠占鵲巢的“陌生人”。
與會的戰士們都是周湛的親信,其他的平民中有原部落的人,但是除了王興那樣的馬屁精就是毫無主意的牆頭草,壓根也提不出相左的意見,不過林小川是個意外。
周湛望着林小川,這個剛剛擺脫了少年人模樣的小牧者,驟然望去一臉的乖順,可是周湛見識過他的狠戾,知道那副面孔下藏着一副不會輕易任人拿捏的性情。
“很好。”周湛面上帶着令人琢磨不透的表情,不緊不慢的踱到林小川身邊,略低着頭直視着比自己矮了小半個頭的林小川問道:“說說你反對的理由。”
林小川避開周湛的目光,斂着眉目支吾了一會兒,大概也沒想好理由,只是下意識的開口提了反對意見,“不……不舍得……”
周湛聞言不由挑了挑眉,倒是一旁的項左忍不住了,開口道:“這破地方有什麽舍不得的?走出了這塊山坳,哪裏都比這裏強……”
“阿左。”周湛打斷項左,随口道:“小山是牧者,他說話的時候你不要插嘴。”
項左聞言一愣,但終究沒再言語。方敬接任牧者的時候,是當着全寨子裏的人宣布的,後來方敬不明不白的被打發走了,林小川的牧者身份就這麽稀裏糊塗的被周湛認定了。
如今,當着所有戰士和一部分平民的面,周湛也算是公開宣布了林小川的身份。在場的其他人面上雖不動聲色,但心裏對林小川的身份卻都有了全新的認識。
“你們在這裏住了好些年,驟然間讓你們搬走,也确實有些不近人情。”周湛思忖了一會兒,開口道:“此事倒是可以緩一緩再說。”
在場的衆人聞言都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林小川,似乎沒想到此事竟然能因為小牧者的一句話就輕易作罷了。
“都散了吧。”周湛對衆人道,末了他望着林小川道:“你留下。”
于是莫名其妙的衆人就此紛紛離開,最後只剩下了林小川和周湛二人。
“你是怕我把他們都弄走賣了嗎?”周湛開口問道。
“我沒想那麽多……”林小川欲蓋彌彰的道。
周湛笑了笑,也不追問,轉而解釋道:“其實我并沒有想要把你們都遷走,平白無故的哪來地兒安置你們?”
不等林小川追問,他又道:“我只是想聽聽你的态度,确定你是不是還在意這些和你似乎沒什麽關系的人,沒想到你想也不想就出言反對,看來我猜的沒錯。”
“那又怎麽樣?”林小川問道。
周湛望着林小川笑了一下,然後不由分說拉着他的手臂便往外走,兩人穿過大半個寨子,直到寨子的邊緣才停下來。
周湛拉着林小川立在一塊大石頭上,然後立在對方身後,一手扶在林小川的肩上,一手指着前方的寨子低聲耳語道:“這裏以後就是我們的地方了,我要把這裏弄得像樣一些,而你必須得幫我……我的牧者先生。”
林小川聞言不由一怔,下意識的轉頭看了周湛一眼,那雙近在咫尺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着異樣的光芒,他幾乎要毫不猶豫的相信對方了。
“可是……我不會。”林小川道。
“牧者的天賦從來都是無師自通,這是一種本能。”周湛道:“況且你已經沒有拒絕的權利了,因為你廢掉了我原來的牧者,現在我已經沒得選了。”
還真是不拿自己當外人!
當夜,林小川就去找了顧風,他要把從汪達那裏攫取的異能賦予顧風。
顧風臉上閃着明目張膽的忐忑和期待,看得林小川不由一怔,他從未想過戰士這個身份對于普普通通的平民而言意味着怎樣的吸引力。成為戰士,意味着可以輕易保全自己和身邊的人。
這樣的能力對于剛做了父親的顧風而言,無疑是一種莫大的饋贈。
林小川刺破了手指,将自己的血抹到掌心,然後将手掌按在顧風的額頭上。顧風只覺得額頭微微發熱,随後那股原本屬于汪達的能力經由顧風的額頭進入了他的體內。
通過林小川自己的血,他可以輕易攫取對方的異能,也可以輕易将攫取來的異能賦予到另一個人的身上。林小川這種難得的天賦,至今為止都不為外人所知。
“好像也看不太出來,只要你不出手,應當沒人能看出來你是戰士。”林小川伸手幫顧風擦掉額頭的血跡,開口道。
“你已經是牧者了,還是不信任他們嗎?”顧風問道。
林小川想了想,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自從覺醒了異能之後,他的直覺變得越來越強烈。面對方敬的時候,他可以輕易判斷出對方的惡意。可是不得不說,面對周湛的時候,他并沒有過那種很強烈的危機感。
“就當是為我們留一條後路吧。”林小川嘆了口氣,又對顧風道:“若有朝一日我們當真置于險地,你就是我們的退路。”
顧風鄭重的點了點頭,時至今日,眼前的林小川已經不再是那個不谙世事的少年了。
從顧風的家裏出來,林小川迎着夜風走在黑漆漆的寨子裏,那一刻他突然有些想念爺爺。過去的這一段日子裏,他時常會想,如果爺爺沒死事情會是什麽樣子?不過此刻被涼風一吹,他非常清醒的意識到,爺爺不可能回來了,往後他能徹底依靠的只有自己了。
至于那個來路不明的周湛……或許也該選擇性的稍加信任。
☆、26
林小川在這個山坳裏活了這麽多年,從來沒想過這裏還能變成另外一個樣子。泥濘的道路,低矮的房子,林小川一度以為這已經是值得慶幸的容身之所了。
不過,周湛顯然不這麽認為。
“後頭那一排沒用的房子都拆掉,重新用石頭砌一條更寬闊的水渠。”周湛拉着林小川,立在高處的山腰上,俯瞰着那一方并不算大的小天地,娓娓道:“那一大片空地,砌一塊像樣的廣場,現在這個太寒碜了。寨子裏的路當然要重新修,全部用石頭鋪,這些房子早晚也要重新修整一下,最好全部從木頭換成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