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了~~感覺度過了一個坎兒~ (6)
。”
林小川順着對方的話默默的想了一下,感覺好像是挺像那麽回事兒的。
“可是……我們沒有炸藥,弄不到那麽多石頭。”林小川道。
“有你還用什麽炸藥啊。”周湛道:“你還記得上次……那個可以控制火的女孩嗎?她不止可以控制火,還能控制風和雷電,我已經把她叫過來了,明天中午大概就能到。到時候等到下雨,你只要幫助她施展異能,就可以引來雷電把山石劈下來。”
“你瘋了吧?”林小川一臉的錯愕,道:“到時候萬一失手把人劈死了怎麽辦?”
周湛盯着林小川一本正經的樣子,不由失笑,下意識伸手揉了揉林小川的腦袋,道:“不會的,我以前見她試過。”
林小川後退了幾步躲開周湛過于親密的動作,然後看了一眼腳下的山石。周湛收回自己的手掌,心裏一時有些不解。他看項左老是那麽伸手揉肖正的腦袋,那孩子似乎很享受的樣子啊,為什麽林小川看起來好像很反感?
難道是自己的手法不對?
“小山……”周湛開口叫住欲往山下走去的林小川,道:“你還是不願相信我嗎?”
小山?你怎麽不叫小河呢!
林小川深吸了口氣,終于是沒計較這個不知從何而來的稱呼,開口道:“我四處看看,總要找到合适的山石,萬一不小心把山弄塌了,我們還不都得被埋了!”
周湛聞言挑了挑眉,便跟着林小川一起下了山。他們沿着寨子三面走了足足兩圈,最終選定了地勢較高的一處比較外露的山石,那裏的地勢即便是山石從山體上剝落也不會阻塞水渠,不需要擔心大雨時的排水問題。
當天,項左已經帶着人開始在寨子裏到處圈來劃去的,看起來是卯足了勁要開幹的架勢。
林小川看得一肚子疑問,搞不明白周湛為何對這個非親非故的寨子這麽上心,看這幅做派,倒是俨然已經把這裏當成了自己的家。
“你今天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多吃點,明天陶欣來了,咱們就等雨,雨一來咱們就動手炸山!”周湛說的時候臉上竟然帶上了幾絲興奮,好像他們要幹的事情不是炸山,而是要放炮仗一般。
看着周湛的背影,林小川只覺得此人的舉動說不出的異樣,可具體是哪裏不對,他又說不上來。
Advertisement
“看呆了?”項左突然把腦袋伸過來,一臉不還好意的笑道:“小心看到眼裏拔不出來。”
林小川沒理會他,而是轉頭看了一眼旁邊項左帶人用白色的石灰劃的施工線。他很想提醒項左一句,明天如果下雨的話,這些線會被沖的一幹二淨。
“你想不通的話就問,我可以替我哥回答你。”項左似乎看出了林小川的疑惑。
“你們千辛萬苦的來這裏,就是為了給我們修路修房子?”林小川突然問道。
項左笑了笑,道:“別你們我們的,多見外啊,應該說咱們才對。”他說罷就伸手去搭林小川的肩膀,林小川竟然意外的沒有躲開。
見林小川似乎并不反感,項左索性勾着林小川的肩膀又開口道:“我實話告訴你吧,我哥剛來的時候沒打算在這裏久留,還放話說呆一個月就走呢。”
“那為什麽……”
“因為你啊!”項左道。
林小川以為他又在胡說八道,剛想甩開肩上的手臂,便見項左面色稍暗了暗,道:“上回因為你我哥把方敬趕走了,方敬這一走,我哥不知道得得罪多少人呢,估計一時半會兒也回不去了。要不然,我們才懶得搗鼓你們這塊破地兒呢。”
随即項左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不妥,又找補道:“反正往後咱們都是一家人了,把這搗鼓好了,咱們都過的舒服不是麽?”
“你說得罪人……得罪的是你們原來部落裏的人?”林小川問道。
項左點了點頭,道:“我哥……脾氣不好,上回和人打架差點被人暗算給弄死了,後來木叔才支使他來這裏。原本想着是緩一陣兒就回去,可是現在把姓方的也得罪了,恐怕一時半會兒回不去了。哦對……木叔就是你爸!”
“啊?什麽吧?”林小川一時只顧着想對方前面的話,并沒有聽清那句關于【你爸】的話,忍不住又随口問了一句。
項左似乎意識到自己說的太多了,于是嬉皮笑臉的把話遮了過去,沒繼續提這茬兒。關于木叔是不是林小川他爸的事兒,目前還尚未到告訴林小川的時機,萬一這小子聽說自己有個爸爸,撂挑子跑了那可就麻煩了。畢竟,如今這裏就只剩林小川一個牧者了。
林小川一直想着周湛的事情,也沒再繼續追問。
按照項左的說法,周湛第一次半死不活的被人撿回來竟然是被同部落的人暗算的?也就是說,周湛他們是受到了排擠才從原來的部落出來的?
可是,事情似乎又不是這麽簡單。周湛他們剛來的時候,着人帶走了肖衍,後來還找回了那個叫陶欣的火系異能者,也就是說,周湛他們可能和原來部落裏的某些人有過節,但是并不是徹底的決裂,所以依舊可以有往來。
那周湛真正決定留下來,是在方敬走了之後?這麽說,周湛可能得罪了某個或某些很在意方敬的人,而對方在周湛原來的部落裏有着很高的地位,所以周湛趕走了方敬等于得罪了舉足輕重的人。
怪不得打算留下來?原來是回不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同情,第二天林小川再見到周湛的時候,莫名就有些心軟。即使周湛依舊一副很臭屁的樣子,可是林小川怎麽看都覺得這人有點可憐,從前那些戒備和距離感,一夜之間都了無蹤跡。
“你……這麽看着我幹嘛?”周湛難得也有被人看得不自在的時候。
林小川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外頭昏沉沉的天空,道:“要下雨了。”
“陶欣已經來了,我把該說的都和她說過了,只要等到打雷的時候,你幫她一把就行了。”周湛邊說邊回頭,見林小川跟在後頭一臉的友好,心裏不禁有些不習慣。
印象中,自從相識到現在,林小川幾乎每次見面都對他一副戒備滿滿的樣子,今兒也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麽藥。
雨下的并不大,寨子裏的人聽聞他們的牧者要引雷電劈山石,都好奇不已,紛紛從家裏出來聚集到山下,想看看熱鬧。
肖正起先還跟在林小川的後頭,後來被項左一把拎走了。
雨越下越大,原本明亮的天空漸漸變得陰沉,閃電和雷鳴此起彼伏,籠罩在山坳之上,大有一副時刻準備劈下來的架勢。
陶欣和林小川站在空曠的高地上,都被雨水澆得有些狼狽。林小川對這個短發的女孩并沒有很深的印象,今日一見,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似乎眼前這個人和方敬有些若有似無的聯系。
林小川心中那種久違的不安全感再次出現了。
“沒事吧?”周湛立在不遠處高聲問道。
林小川尚未開口,陶欣搶先一步答道:“沒事。”
眼看時機成熟,陶欣雙目緊閉擡起雙手,将掌心對着天空的方向,開始試着操控周圍的風雨雷電。林小川伸出将掌心對着陶欣,片刻後便感覺體內的異能和對方身體裏的能量産生了一種微妙的關聯。
林小川閉上雙目,試着摒棄心中的雜念,心無旁骛的幫助陶欣施展她的能力。一時之間周圍并沒有異動,圍觀的人都有些着急,林小川也漸漸有些按捺不住,手上源源不斷的能力不由加重許多。
等待的時機有點久,一旁的周湛漸漸皺起了眉頭。
片刻後,只見林小川的面色突然開始變得蒼白,然後便有殷紅的鮮血從他的鼻腔裏溢了出來。周湛大驚,忙開口道:“停下來!”
林小川只覺得滿腦袋嗡嗡作響,壓根兒也聽不到周湛喊得話。他能感覺的陶欣的能量一直在積蓄,似乎就等着一個爆發的時刻,于是他不由自主的将體內輸出的能量保持在了最高的力度。
下一刻,一道劇烈的閃電驟然落到山石之上,頃刻間一大片山石碎裂,迅速從山體上剝落了下來。不過衆人還沒來得及高興,便見那道閃電突然失控了一般,劃過半個山坳,劈向了低窪處的另一塊山體。
緊接着,那處的一大片山體被劈開,但是搖搖欲墜了片刻并沒有落下來。衆人見狀都松了一口氣,那山體若是墜落,正好會埋進下游的水渠裏,那樣一來山坳裏便會有積水的危險。
陶欣深吸了一口氣收回雙手,面上的表情卻從容無比。
林小川就沒那麽輕松了,他在陶欣收回雙手的瞬間,整個人就像被抽去了支撐身體的筋骨一般,頹然的向後倒去。下一刻,一雙有力的手臂在林小川的身體落地前将其接在了懷裏。
林小川強撐着一絲清明的意識,看清了周湛的緊鎖着眉頭的臉,然後他當着周湛的面,結結實實的吐了一大口血出來。
☆、27
周湛望着眼前的人,一時心中百感交集,導致的結果就是他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我沒事……”林小川趕在周湛開口詢問之前率先開了口,然後望了一眼遠處那塊搖搖欲墜的山石,道:“好像……有點太過了?”
“不是你的錯。”周湛終于從愣怔中回過神來,然後伸手抹掉了林小川臉上已經被雨水沖淡的血跡,之後才将目光看向陶欣。
陶欣看了一眼狼狽不堪的林小川,轉而沖着周湛笑了笑,開口道:“湛哥,方敬讓我替他給你帶個好。”說罷她又毫不避諱的看了一眼遠處那塊“不小心”差點被劈落的山體,這才轉身離開。
林小川側頭看了一眼周湛,他能感覺到對方的身體在陶欣說出那句話的時候驟然繃緊了許多,仿佛在抑制着巨大的矛盾,生怕一個不慎就驟然爆發了。
雨下的越來越大,看熱鬧的人都看完了,索性三三兩兩的各回各家。項左冒着雨跑過來,身後跟着落湯雞一般的肖正。
“哥……她這分明就是故意的吧……”項左有些氣急敗壞的道:“我說怎麽一叫二話不說就來了,原來擱這兒等着呢!”
周湛看着項左皺了皺眉,示意對方不要做聲。
“這是怎麽了?”肖正上前扶着林小川,一臉的懵逼,方才他和項左離得較遠,一時之間并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林小川沖着肖正勉強擠出一個微笑,然後眼前一黑,毫不猶豫的昏了過去。周湛順勢将人抱起來,大步朝前走去,項左和肖正忙跟在後頭。
林小川從未如此高強度的使用過異能,所以一時之間有些透支才會至此。周湛将他送回去之後,囑咐了肖正在一旁照看着,然後便帶着項左匆匆離開了。
兩人回去的路上便有人來報,說陶欣沒有在此逗留,已經離開了。項左聞言有些氣急,後悔沒當場把對方扣下,但是周湛卻知道事已至此,即便陶欣留在這裏,他也不能把對方怎麽樣。
要怪就怪他思慮的不夠周全,沒有想到陶欣竟然會為了替方敬出氣,而故意制造了這麽一個大/麻煩。
“阿左,你随時準備把寨子裏所有的戰士和能幫上忙的男人都召集起來,如果天黑前雨沒有變小的話,那處山石很有可能會塌方,到時候水渠被堵塞,水排不出去,恐怕會很麻煩。”周湛道。
項左聞言忙應聲。好在老天爺算是給了他們幾分薄面,雨下着下着便小了,下午的時候已經徹底停了,絲毫沒有繼續要下的趨勢。
周湛守着那處搖搖欲墜的山石一直待到入夜,确定沒有繼續下雨才稍稍安了心。
一路心事重重的在寨子裏晃了半天,周湛發覺自己不知不覺間晃到了林小川的家門口。立在那裏猶豫了片刻,周湛還是敲了敲門。不一會兒的功夫,門從裏邊打開,肖正的腦袋冒了出來。
“你來幹什麽……”肖正小聲問道。
“你哥怎麽樣了?”周湛問。
肖正打開門側身讓了讓,道:“大概是沒事了。”
周湛本來沒打算進門,但是肖正擺出了邀請他進去的架勢,他想也沒想就提步跨了進去,進門之後他才發覺林小川依然睡着,并沒有醒。
他找了把椅子在林小川床前坐了一晚上,一句話也沒說,而林小川昏得很徹底,其間眼睛也沒睜一下。
那塊懸而未堕的山石就那麽戳在了那兒,周湛想過法子要把這個麻煩解決掉,可是反反複複也沒找到合适的辦法,最後只能讓項左組織部落裏的人,将寨子另一側的水渠加寬。
好在天氣一直不錯,除了着手弄水渠之外,周湛還勻出了一些人手開始搬運高地上那些山石,慢慢在寨子裏地勢最高的地方砌出了一塊兒像模像樣的廣場。
幾天的功夫裏,林小川的身體也恢複的七七八八了,他原本也沒有外傷,只需靜養便可迅速恢複。
這日的天氣十分清朗,黃昏的時候大半天空都被紅紅的晚霞覆蓋。寨子裏的人們終于有了需要勞作的活計,一個個都在黃昏歇工之後便匆匆回家,所以即便尚未入夜,外頭也沒什麽人。
林小川一邊仰望着漫天的雲霞,一邊可惜如此好的景致卻沒人欣賞。不過不一會兒的功夫,他就發現了擁有好興致的人,只見不遠處用山石新砌的廣場上,周湛正席地而坐,微仰着頭似乎是在發呆。
林小川正在猶豫該上前還是轉身回去的時候,周湛恰到好處的轉過頭望見了他,于是林小川便迎着他的目光走到他身邊,選了一塊比較平整的地方坐下。
“沒想到……大家幹起活兒來還挺利索的。”周湛環顧了一下周圍,随口感嘆道。林小川配合的四處看了看,然後點了點頭。
“喜歡麽?”周湛又問。
林小川盯着周湛,面露不解。
“我是問你……這裏還不錯吧?”周湛又問。
“嗯,挺好。”林小川道。
周湛低頭看着地上的石頭,突然情緒便有些低落,臉上的笑容再也勉強不下去了。
“那天的事……對不起,害得你……”
“太陽落山了。”
周湛順着林小川的視線望去,遠處火紅的太陽只剩半個腦袋還露着,剩下的部分已經被山體擋了個結實。
周湛一肚子鼓足了勇氣要抖露出來的狼狽,被林小川這麽一打岔,一下子憋在了原地,吐也吐不出,咽下去又有些內傷,于是他只好看着那半拉夕陽,等着讓林小川主動出來化解這股尴尬。
好在林小川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突然學會了善解人意,只見他慢悠悠的開口道:“我在這裏待了這麽些年,這塊地天天被雨淋成半塊沼澤,又被太陽曬成一地的泥疙瘩,可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是弄一些石頭鋪起來,會是什麽樣子。”
林小川一邊說,還一邊伸手拍了拍屁/股下的石塊,道:“這回不用擔心下雨的時候兩只腳在地上和稀泥了。”
周湛聞言有些臉紅,傻子都能聽出來,林小川這是在誇他。可是……周湛想到自己那一身不想提起卻又避不過去的未清之事,頓時就覺得哪怕是再鋪出這麽十塊地兒,也不足以掩蓋自己的狼狽。
“不瞞你說,我一直都覺得這裏的人太涼薄,他們大部分都是各取所需,甚至連知恩圖報都不會。”林小川道:“可是我現在一想,覺得自己和他們是一樣的。”
周湛聞言終于從自己的情緒中暫時脫身,轉頭望向林小川。對方的側臉上映着火紅的霞光,五官的線條柔軟而溫和,與他之前帶給周湛的感覺略有些出入。
“你剛決定要在這裏長住,就開始忙忙活活的又是炸山又是修路,而我自始至終都沒想過要離開這裏,卻也從未想過做些什麽讓這裏變得更好。”林小川說罷轉過頭,望着周湛,道:“你說,我這個牧者是不是比他們更差勁?”
“你只是還沒有長大,不知道該擔負什麽。今日你能說這樣的話,我想……你爺爺應當會很欣慰吧。”周湛道。
林小川聞言露出了一絲笑意,片刻後他輕輕的道:“謝謝你。”
周湛聞言有些訝然,随後林小川轉頭與他四目相對,帶着笑意開口道:“這麽久了,現在說可能有些晚,但是……歡迎你……你們。”
林小川說罷朝周湛伸出了一只手,周湛下意識的伸手握住,那只手帶着屬于少年人特有的纖瘦,修長的手指泛着涼意,但是手心很幹燥,似乎傳遞着無言的慰藉和力量。
那一刻周湛突然收起了滿心的狼狽和消沉,這個曾經在他頻死之際伸出過手的少年,如今再一次拉了他一把。從那以後,周湛所有的狼狽和怯懦都在那副手掌中被揉碎繼而散落無蹤了。
即便被曾經的部落抛棄,即便他的依靠和信任都被人踩在了泥濘中,也不妨礙他擁有新的生活。或許從兩人第一次相見之時就注定了,林小川會成為周湛新的起點。
而林小川并不知道,自己這幾句安慰對于周湛而言的意義,他更不會知道,他伸出了這只手,就再也沒有縮回去的餘地了。
————————————————
當晚,兩人都睡的很好,簡直是前所未有的踏實。
所以,下了大半夜的雨,他們竟然都沒被吵醒。
林小川最後是被肖正叫醒的,肖正半夜起來迷迷糊糊想去尿尿,結果發現一下床就踩到了水裏。雨下得太猛,水渠被阻,于是排不出去的水都悶在了寨子裏。
“糟了!”
林小川被肖正叫醒以後聽到外頭的雨聲立馬就清醒了五分,等他踩到地下的水時頓時全醒了。外頭不時傳來人們大聲說話的聲音,夾雜在暴虐的雨聲中,聽不太真切。
“怎麽辦?”肖正問道。
“你跑去找風哥,你們互相照應着點,一起去新修的廣場上待着,那裏地勢高,最安全。”林小川拿了外衣穿上才想起來雨那麽大,多半是徒勞,于是又脫下來扔在了床上。
“你去哪兒?”肖正問道。
“我去找周湛,雨下的這麽大,恐怕要不好了。”林小川一邊往外走一邊又叮囑道:“你路上不管遇到什麽人,都讓他們往新修的廣場上去,不要待在屋子裏了。”
肖正忙應了,卻依然有些不放心,下意識的抓着林小川的手不放。兩人走到門口的時候發覺這一會兒的功夫,屋裏的水竟然已經漲到了膝蓋的高度。
林小川心裏一沉,頓時覺得不太妙。他走過去打開門,立時有更多的水争先恐後的灌進了屋裏。肖正一個沒站穩,差點被水沖倒,幸虧林小川眼疾手快,将人及時拉住。
外面的水已經沒過了膝蓋的高度,林小川往外一看,水上飄着許多浮木和亂七八糟的東西,雖然速度不快,但是卻一直往地勢低的地方飄去,看來有房子已經被水沖垮了。
林小川順手撈了一塊手臂粗細的浮木,然後示意肖正抱着另外一頭,以防水勢變大兩人被沖散。
“我先送你去找風哥,然後你和他們一起去廣場。”林小川道。
肖正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覺得自己這會兒不該質疑林小川的安排,于是便抱着半截木頭亦步亦趨的跟在林小川身後。
“完了,鹿怎麽辦?”
肖正突然想起了他那兩只鹿崽子,這些日子得益于肖正的悉心照顧,兩只小鹿崽已經漸長了。當然更重要的是,肖正一直把它們當寵物養着,如今即便是不拴繩兒,小家夥也不會随意亂跑了。
“應該沒事,一會兒我路過去瞅一眼。”林小川道。
這會兒他實在是勻不出心思再惦記那兩只鹿了,他腦袋裏想的都是這場雨,和已經沒膝了的水。他一路走着一路叫喊,因為擔心屋子裏還有人沒醒。
不時有人從屋裏探出頭來,林小川都會提醒他們離開自家房子,到廣場上去。依照現在的趨勢,水只會越來越大,時間拖得越久,待在屋裏的人就會越麻煩。
“先生!”雨水中傳來一個聲音,林小川回頭看去發現是許程,對方坐在一艘特別簡易但卻能稱之為船的東西上,手裏還拿着個十分像樣的槳。
“上來吧!”許程對林小川道,林小川打量了一下那艘簡易的不能再簡易的小船,覺得夠嗆能塞下自己和肖正,便見許程正小心翼翼的打算從船裏下來,“你們倆上來,我在下面推着走。”
林小川伸手按住許程,道:“我們倆能自己走,你要是願意幫忙的話,前面不遠是顧風的家,他們家有兩個孩子。”
許程盯着林小川看了一會兒,開口道:“好,我去接他們。”
“你們一起去廣場上待着,那裏地勢高,不會被淹。”林小川又道。
許程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然後朝着顧風家劃去。
其實若是在平常,大家都不會睡的這麽沉,可是最近幾日寨子裏老老小小幾乎能幫上忙的人都加入了砸石頭、運石頭和砌石頭的行列,因此都累的夠嗆,恨不得一覺睡過去一直到天亮才醒。
至于雨聲,因為常年多雨的緣故,大家早已習慣了,很少有人會單純的因為雨聲而被吵醒。
“小川哥,咱們現在去哪兒?”肖正問道。
林小川立在水裏猶豫了片刻,耳邊的雨聲大的有些聒噪,腳下的水位似乎又漲了一些。
周圍三三兩兩都是抱着木頭或者幹脆抱着板凳往上游走的人,他們起先都有些迷茫,但是在林小川來來回回喊了無數遍之後,人們都開始朝着林小川說的方向走,并且開始在路上不斷的撿人。
“肖正,你和他們一起往上游走,一會兒我過去找你。”林小川不由分說便把肖正推到了路過的人手裏,“記住不要單獨行動,人多了拉在一起走不容易被水沖走。”
肖正似乎想掙紮,卻被人緊緊的拽住了,對方似乎是為了完成林小川的托付,非常認真負責的拉着肖正便朝上游走。
“小川哥……”肖正還想喊什麽,可是聲音很快便被雨聲淹沒了。
林小川抱着手裏的木頭,往相反的方向走去,路上遇到人便不斷的叮囑他們該去哪兒,同時他還不忘确認路邊的房門是否有關着沒開的。這種情況下,門打開了便很難再關上,所以如果有緊閉的房門便說明屋裏有人。
一場大水來的突然,所有人幾乎都是憑着本能去行動。
林小川第一件事兒是想着去找周湛,因為在他看來,周湛是寨子裏的主心骨,有他在,凡事都好安排。當然,他出來之後便意識到當務之急是盡自己的所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損失,尤其是人員上的損失。
好在林小川情急之下做出的判斷是對的,新修的廣場的确因為地勢的原因并沒有被大水波及,而且因為砌了石頭的緣故,即便是大雨當頭,那裏也并沒有泥濘。
人們在林小川的大力吆喝下,一傳十十傳百的都朝着廣場上聚集,那裏的人越來越多。
“你小子在這兒呢!”
肖正坐在顧風旁邊正心神不寧的胡思亂想,腦袋上突然多出了一只手,項左幾乎是有些激動的揉着肖正的腦袋,将那頭濕發揉的十分不像樣子。
“你的鹿我給你帶來了,在那兒呢!”項左說着往不遠處指了指,兩頭小鹿被拴在一截木頭上,都活的好好的。
肖正看了一眼兩頭鹿,便收回了視線,問道:“你哥呢?”
項左四處看了看,道:“應該快來了!”
周湛看來是個不經念叨的主兒,說到一句話的功夫就到了。他伸手抹了一把額上的濕發,然後目光在人群中快速的逡巡了一周,很快便鎖定了項左和他旁邊的肖正。他快速的在肖正的前後左右都看了一眼,随即面色一變,快步走了過來。
“他呢?”周湛問道。
“哥……”項左剛想說話,被周湛有些暴躁的打斷了。
“你哥呢?”周湛又問道。
“我以為他去找你了。”肖正道。
這會兒天色已經漸漸亮了,雖然因為大雨的緣故有些陰沉,但是好在不像夜裏那麽黑,視野也更寬闊了一些。周湛望着已經被淹的慘不忍睹的寨子,眉頭擰的快出水了。
肖正原本就急的不行,這會兒看周湛的表情這麽難看,頓時更急了幾分。項左也意識到了什麽,于是四處看了看。這會兒剛好有剛蹚水過來的人,他急忙跑上前去打聽林小川的下落。
“他在最裏頭呢!”那個剛到的人指了指身後,說:“我讓他一起過來,他說是怕有人還沒出來,不放心得看一圈。”
周湛聞言便按捺不住了,起身便朝着寨子的方向走去,這時許程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周湛很暴躁的看了他一眼,沒想到許程并不是要跟他一起去,而是将擱淺在一旁的小船拉過來給了周湛。
雨勢未歇,水勢也越漲越高。
很多房子被水一沖都散的不成樣子了,還有一些搖搖欲墜,恨不得下一刻就七零八落,能囫囵個兒立在水裏的只占了半數。如果周湛這會兒不是心亂如麻的話,他就應該想到把房子弄得結實一點是多麽的重要。可是他這會兒滿腦子想的都是那小子要淹死了怎麽辦?
他一邊想着最壞的結果,一邊又暗罵自己不該那麽咒人家,心裏矛盾的簡直是如坐針氈。
小破船順水而下,速度倒是很可觀。
————————————————
一直擔心被人淹死的林小川,這會兒倒是沒什麽危險。他并不是不惜命的人,他知道水雖然很大,但是不起大風的話只要穩穩當當的涉水,應該不會有危險,所以才會在寨子裏又逛了一圈。
不過他這一逛倒是頗有收獲,在寨子的最裏頭,當真有一戶人家房門緊閉,絲毫沒有要出來的打算。
“喂!”林小川抱着手裏的木頭慢慢的挪到門口,大力的拍了下門,發覺那門竟然在裏頭被扣住了,當下不由有些着急。
“有人麽?”林小川使勁在門上又拍又踹。
片刻後屋裏的人終于按捺不住了,大聲道:“別拍了,再拍房子都要塌了。”
林小川聽着對方的聲音愣怔了片刻,記起來這房子似是王興的家。他對那個見風使舵的家夥沒什麽好印象,不過此刻人已到了門口,總不能掉頭就走吧。
“你也知道房子要塌了,還貓在裏邊等着被埋嗎?”林小川隔着門大聲道。
“你不拍就塌不了。”屋裏的王興道。
林小川懶得和他廢話,擡腳對着門哐哐兩腳,門應聲打開,或者說是應聲倒下才對。那門板原來就不結實,如今被林小川一踹直接整塊掉了。
打開門之後林小川才發覺異樣,只覺得一股大力驟然推來,将他整個人沖進了房子裏。林小川沒想到這屋裏竟然并沒有想象中那般被淹的一塌糊塗,倒是他把門一踹才連帶着快速湧入的大水,一起被沖進了屋。
身體驟然失去平衡,林小川被水裹着一時間浮浮沉沉,嗆了幾口水。他并不會游泳,倒在水裏之後就很難再找回平衡,再加上一嗆水,整個人一慌瞬間就沉到了水裏。
那一瞬間,林小川腦子裏一片空白,緊接着千頭萬緒一齊湧上心頭。
他還沒來得及在死前回想自己的一生,便覺得腦袋一涼,突然從水裏冒了出來。等反應過來是什麽情況,林小川才覺察到自己雖然還在水裏,可是腦袋周圍卻沒有水,好像是有人在他頭上套了一個看不見的袋子,自動将他脖子以上與水隔絕開了。
“哈哈……先生會游水了。”一個清脆的小女孩聲音響起。
林小川往聲音的來處看去,便見王興正攬着自己不過四五歲的女兒,坐在已經飄起來了的床上。
短暫的安靜之後,林小川終于在略微有些詭異的氣氛中意識到了什麽,王興竟然可以控制水,他也是異能者?
“把手給我。”王興沖着水裏的林小川伸出了一只手。
林小川拽着對方的手十分狼狽的爬到了床上,廢了好大的功夫才讓床保持住了平衡。王興伸出一只手在林小川的身上一點,林小川身上的水跡便快速凝成水珠落到了地上的水裏。
“你竟然會控制水?”林小川摸了摸自己瞬間幹透的衣服和蓬松的短發,再看向王興的時候,眼神明顯帶上了一絲探究。
王興似乎有些不自在,只随便應了一聲。
“即便如此,你也不能仗着自己的異能就關在家裏不出來啊,萬一這房子塌了呢?”林小川道。
“雨點兒怕水,不想出去……而且你要是不把門踹開,這房子一時半會兒還真沒事兒。”王興道。
雨點兒是王興小女兒的名字,說起這孩子也是可憐,自小就沒媽。寨子裏雖然有醫生,但是醫生能治傷治病卻治不了命,人到了生命的盡頭,是無法醫治的,即便是身負異能的醫生。
林小川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腦袋,不由分說開始想起了法子。
“你對水的控制能到什麽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