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了~~感覺度過了一個坎兒~ (7)

度?”林小川問道。

“就像剛才你看到的那樣,很有限。”王興道。

林小川倒是信了王興的話,雖然對方是個很不讨他喜歡的人,但是如今關系到的也包括他們父女的性命,王興沒必要說謊。而且據林小川所知,這些自己就能覺醒的異能者,多半在沒有牧者輔助的情況下,能力都十分有限。

“我們必須離開了,說不定水會越來越大,到時候非得被埋在這兒不可。”林小川說着扯過床上的一件衣服撕開,然後示意王興将孩子綁到背上。

雨點兒聽說要出去,臉色一下就變了,明明是個水系異能者的孩子,卻不知為何那麽怕水。

見女兒如此,王興道:“水這麽大,根本就出不去,再說了,整個寨子都淹了,水退下來之前,能去哪兒?”

“去另一邊的廣場,那裏沒有水,大家都在。”林小川不由分說接起扯開的布條,便打算将小女孩綁到王興的背上。

恰在這時,房子突然傳來異響,然後似乎是為了應驗林小川的烏鴉嘴,整座房子一晃,差點當場塌下來。

屋子裏的三人頓時噤聲,你看我我看你的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甚至連呼吸都不由自主的放慢了,生怕一個大喘氣把搖搖欲墜的房子震塌了。

“林小山!”外頭一聲呼喚響起。

林小川聞言一怔,分辨出是周湛的聲音,于是頓時松了口氣。他扶着床沿小心翼翼的跳入水裏,然後就近撈了一個浮在水裏的木筐子拿在手裏。

“你們先別動,我找人來幫忙。”林小川說着便努力穩住身形,朝着門口走去。

外頭的周湛坐在小木船上手裏拿着槳,正四處尋找林小川的下落。此處已經到了寨子的最低處,水已經穩了下來,所以小船到了此地便停了,不再順水向下漂。

周湛在聒噪的雨聲中分辨出了小小的異動,轉頭望去便看到了從門口走出來的林小川,他還沒來得及露出欣喜之色,便大叫一聲:“小心。”

林小川下意識的擡頭,頭頂上木質結構的房子徹底散了架一般,兜頭便将他扣在了裏頭。屋子裏的王興父女倒是幸運,房子雖然塌了,卻是朝門口的方向斜着倒的,于是他們竟堪堪避開了這飛來橫禍,兩人都幸免于難。

倒塌的房屋卷起了水流,連帶着附近幾座不太結實的房子也終于有些頂不住了,紛紛放棄抵抗分崩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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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興父女被水流沖着打了幾個轉,終于抵在某一堆廢墟上停了下來。他們屁股底下的床倒是很頑強,這會兒竟然還四平八穩的也沒翻過去。

周湛的心髒在方才那一瞬間就像個點了焾兒的炮仗,但是他立馬意識到還不是粉身碎骨的時候,于是以非人的速度立馬恢複了冷靜。他從船上下來,手上一使力将船推向了不遠處的王興父女,然後涉水走到林小川被埋的地方,深吸了一口氣潛入了渾濁不堪的水中。

雨水混合着泥漿,水裏的能見度恨不得為負數,周湛只能憑借觸覺在裏頭摸索,可惜他一口氣耗盡也沒能摸到林小川的邊兒。他從水裏浮起來,然後迅速的換了一口氣又沒入水中,如此反複幾次,一無所獲。

木頭的重量被大水一中和并不是很重,他手忙腳亂的将那處堆積的雜物都扒開,把周圍反反複複摸了個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憋氣憋得太狠,周湛只覺得胸口悶得幾乎要炸開,好像有一雙尖利的手直接伸進他的胸腔,下一刻就要不容商量的将他的心肝都拽出來。

“哎……在那兒呢……”王興含含糊糊的聲音傳到周湛的耳朵裏時已經打了折扣,不過周湛仿佛被扒開了一半兒的胸膛卻突然因為這句話迅速愈合了一半兒。

周湛抹了一把臉上的水,順着王興示意的方向看去,便見不遠處被方才倒塌的房屋激起的小漩渦中,林小川正抱着一根木頭漂在水面上。

周湛二話不說,轉身便游了過去,速度之快活像一條争食的魚。

林小川被砸在水裏也不知道經歷什麽樣的驚心動魄,竟然随着水流漂出了老遠,而且還完美的避過了周湛的視線,害的這個家夥差點驚吓過度得了失心瘋。

不知道是不是在水裏泡了太久的緣故,林小川的手有些發白,周湛握上去的時候感覺那只手已經涼透了,不過好在手的主人是睜着眼睛的,這讓周湛悄悄松了一口氣。

“怎麽也不知道出個聲……”周湛如今找着人了卻有些氣急敗壞,但是讓他氣急敗壞的那個小子,沒等他說完就露出了一個十分無辜的笑容,于是周湛的脾氣發了一半兒便熄了火。

林小川極少會主動向人示好,這是周湛第二次看到對方這樣的表情,上一次是林小川伸出手對他說“歡迎”的時候。

“沒那麽容易死。”林小川把手裏的木頭勻給了周湛一半兒。

周湛聞言不由一怔,林小川不知道是先前說話太大聲傷了喉嚨還是因為嗆了水,聲音沙的很厲害。周湛皺了皺眉頭,将林小川手裏的木頭拿過去扔了,然後反手摟住林小川,帶着人游到了王興父女停靠的那裏。

“你扶好了,站穩。”周湛讓林小川扶在王興父女栖身的床上,然後又幫王興父女坐到了那只小船上,之後對林小川道:“你也上去。”

王興的女兒這會兒似乎也不怕水了,抱着王興窩在他懷裏,還勻出了一只手試圖要拉林小川。

林小川看了看那只小的可憐的船,道:“算了,裝不下,而且人一多了估計推都推不動。”

這時王興卻道:“沒事,我應該可以讓船動起來。”

林小川這時才想起王興可以控制水的事兒,于是簡要的和周湛說了。不過以王興那點微弱的異能,恐怕船上再多一個人便很難催動了,于是林小川便打發走了王興。

待王興父女坐着小船走遠,林小川才顧得上轉頭打量了周湛一會兒。

“幹嘛這麽看着我?”周湛被他看得面色微紅,略有些不自在。

“其實……”林小川面上露出一絲介于尴尬和好笑之間的表情,周湛見狀不由心裏一跳,莫名覺得這小子好像要說什麽很重要的話,果然,片刻後林小川繼續用他那副成了破鑼的嗓子道:“我不叫山,我叫川,林小川!”

“哦。”

周湛表情很複雜,心情更複雜。

☆、28

一陣風過,林小川不由自主的打了個激靈。周湛伸手一撈,将人從水裏撈上來放到了浮在水上的床上,然後自己立在旁邊把着床沿以免床翻個兒。

休息了片刻,林小川扶着周湛的手臂跳下水,道:“走吧。”

“去哪兒?”周湛問道。

“去看看有沒有法子通通水,總不能這麽幹等着吧。”林小川半眯着眼睛,擡頭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道:“雨也沒有要停的意思,不能讓水再這麽堵下去。” 周湛盯着林小川看了一會兒,最後目光停留在林小川扶在自己胳膊上的雙手上。或許是水的浮力太大,林小川站到水裏之後便很難再穩住重心,尤其是旁邊有了可以依靠的人之後,他就更站不穩了,于是不得不雙手扶着周湛,以此來控制自己的平衡。

林小川原本是心無雜念的,不知道為什麽,被周湛一看突然心裏一跳,莫名有些尴尬,下意識的便要松手,卻被周湛突然伸手抓住了。

“真讓人不省心。”周湛道:“走吧。”

林小川一時沒反應過來不省心是指的何事,不過被周湛護着朝水渠邊靠近的時候,他才忽然想明白,自己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便逼得周湛不得不陪他走這一趟,好像也的确是有些不讓人省心。

雨雖然沒停,但是水位上漲的卻不像開始那麽快了。一方面因為淹水的範圍擴大了,另一方面被堵塞的水渠并非完全不通,只要雨勢稍一減小,積水的水位便自然會控制住。

廣場之上,項左着人弄了好些木頭,許程被迫心靈手巧了一回,用最簡易的方法做了一個木排,看上去裝下四五個成年男人不成問題。

“我和你一起去吧?”許程對項左道。

“你去又幫不上忙,我帶東東一起去。”項左說罷對旁邊的一個少年招了招手,那個叫東東的少年是跟着周湛他們一道來的戰士中,年齡最小的,他聽項左說要帶着自己,便利利索索的拿起了許程手裏的船篙。

項左推着木排剛要往水裏走,卻發覺背後一沉,他回頭才發現肖正在後頭拽住了他的衣服。項左笑了笑,伸手胡亂揉了揉肖正的腦袋,道:“乖乖等我回來。” “我和你一起去。”肖正道。

項左看了看木排,猶豫了一會兒,道:“太小了,等接到我哥和你哥之後怕是裝不下。”

肖正看了一眼東東,道:“那你讓他留下,帶我去。”

“別鬧,你又幫不上忙。”項左順手捏了肖正的臉一把,不打算繼續跟這小子糾纏,轉身推着木排便要走。

“萬一他們受傷了呢,你又沒撐過船,這一來一回速度那麽慢,他們有危險怎麽辦?”肖正不打算放棄,直接拽着項左的衣服跟着下了水,口中還念念有詞:“你帶他去也幫不上忙,又不是去打架,是去接人。” 說罷肖正又快速的看了東東一眼,東東一臉無辜。

項左轉身沖着肖正一擡手,肖正吓了一跳,以為對方要揍他,沒想到下一刻他就覺得腳下一輕,緊接着他就被項左提起來放到了木排上。

“你不用去了。”項左接過東東手裏的船篙,道:“讓許程再弄一個木排,你帶着弟兄們四處找找還沒塌的房子,搜羅點吃的。”

“好的左哥。”東東很利索的應下了。

實際上這些事即便項左不說,其他人也會主動去做,多年來的生活經歷已經讓他們的生存能力自動保持在了很高的水準,要不然這一通大水,早死了大半了。 周湛帶着林小川靠近了被山石阻斷的水渠。因為之前陶欣的刻意為之,導致那處的一塊山石被擊破,先前一直懸在半空沒有徹底剝落,如今被雨水澆了半宿,就扛不住了,實打實的埋進了原本暢通的水渠中。

好巧不巧,另一側原本要加寬的水渠,尚未施工完成,而且上游的山石和泥土在雨水的沖刷下順流而下,又将未施工完成的那半拉水道堵了個結實。

這麽一來,才造成了水淹山坳的局面。

“這要是不管,等水徹底退了,怎麽也得幾天的功夫,而且還得是雨不繼續下的情況。”周湛有些凝重的道。

“這山石本就落的不踏實,如今泡在水裏,應該極易松動吧?”林小川道:“我們要不要找幾個人來試試,把堵死的這裏弄一個豁口,這樣即便是繼續下雨,也不會造成更惡劣的影響。”

周湛想了想,然後拖着林小川游到了水渠的另一邊,另一邊不遠處便是山,雖然因為雨的緣故有些泥濘,但是總比泡在水裏強。

“你待在這裏先等我一會兒,我潛下去看看水裏頭是什麽情況。”周湛道。

林小川知道周湛水性好,所以雖然有些擔心卻并未阻止。周湛盯着林小川看了一會兒,似乎想伸手摸一下對方的腦袋,但是因為林小川一直目光炯炯的望着他,于是又将擡起的手放下了。

待周湛潛入水裏之後,林小川便一直看着對方入水的地方。半晌後便見那裏的水流似乎發生了變化,好像有人在水底的堵障礙中捅了個小窟窿,只不過窟窿不大,所以水流的變化很有限,若不是林小川看得仔細,很難發覺。

“喂……”林小川有些按捺不住,開口用他那副破鑼嗓子喊了幾句周湛的名字。片刻後,周湛的腦袋從水裏冒了出來。

“怎麽樣?”林小川問道。

“的确不是很結實。”周湛浮上來,扶着露在水面上的山石道:“山石本來就是随意跌進了水渠裏,中間自然是有空隙的,只是有泥和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把空隙堵死了。”

林小川起身道:“那我們找人來幫忙,想個法子把它堵死的地方弄通。”

“不用找人,咱倆就夠了。”周湛道。

“別逗了,我一下水連站都站不穩。”林小川道。

周湛用力推了推手裏扶着的山石,确定很穩固,然後便對林小川招了招手,示意對方過去。林小川起身慢慢走過去,然後抓着周湛伸過去的手,游到了山石邊上。

“你呢就坐在上邊踏踏實實的。”周湛雙手扶着林小川的腰打算将人抱到石頭上,随後發覺石頭似乎太多粗糙,恐怕坐上去的話林小川的屁/股得遭殃。

林小川早看清了石頭上的質地,自然也不會願意上去,于是扒着周湛的肩膀道:“我要是坐上去了,恐怕我這十天半個月的都沒法踏踏實實的坐着。”

“也是。”周湛随即将林小川放下,順手捏了林小川的屁/股一把,道:“主要是你這裏太嫩了,經不起……”

手捏上去以後周湛才覺得似乎不妥,畢竟林小川不是項左,那種穿一條褲子的交情捏捏屁/股甚至捏捏雞雞都沒事,可是林小川不一樣。況且,周湛在兩人初識不久後,還耍過流/氓,現在想想都還尴尬。

林小川除了被汪藤欺/負的那次,還真沒讓人捏過屁/股,于是臉一下就紅的不像樣子了。尤其是周湛中途突然微妙的轉變,更加增加了這種尴尬的氛圍。

“我下去看看……”周湛說罷後退了兩步,俯身又潛入了水中。林小川扶着石頭也不敢動,生怕一不小心跌到水裏又起不來了。

片刻之後,周湛的腦袋又從水裏冒出來了。

“我之前是想說……你幫我一把,我潛下去把堵死的那裏打通,這樣雖然石頭還是堵在這裏,但是好歹水會下的快一點。”周湛道。

“我……我怎麽幫你?”林小川問道。

周湛從水裏上來,扶着山石立在林小川旁邊,道:“你上次怎麽幫陶欣的,這次就怎麽幫我呗。”

林小川一愣,心道,陶欣的異能是需要牧者幫助才能更好的發揮,可是戰士的異能不是如此啊!周湛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又道:“我記得那次在山上,你凝滞了時間……”

“我……”

林小川突然又想起林爺爺在他的夢境裏說過的話,操控時間是要付出代價的。他那次如果沒有自作聰明的凝滞時間,說不定一切都不一樣了。尤其是如今和周湛沒有了先前的戒備和隔閡之後,林小川越加意識到自己當初的舉動有多麽的不應該。

“操控時間……不太……沒有別的法子嗎?”林小川問道。

周湛見他不樂意,想了想,還以為是林小川怕耗費精力,畢竟不久前幫助陶欣那次,林小川都吐了血。 “你放心,凝滞時間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副作用,上次在山上你不還有精力踹了我一腳麽?”周湛道。

提起那一腳,兩人表情都變得有些異樣,畢竟印象太深了。

“好吧,我試試。”林小川道:“不過凝滞了時間,跟這個也沒關系啊,你打算接下來怎麽做?”

“你放心,你只管将時間停了,剩下的事兒交給我。”周湛道。

林小川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伸手握住了周湛的手,見對方面色一滞,他忙多此一舉的解釋道:“我不拉着你的話,你也一起停了。”

周湛聞言點了點頭,反手握住了林小川的手。

林小川強壓下心裏的猶豫,集中意識去凝滞時間,然後不費吹灰之力就成功了。流動的水和減小的雨絲瞬間都靜止不動了。

周湛面上一喜,忍不住摸了摸林小川的腦袋,然後立在水裏快速的轉了個圈,只見他周圍的水都像固态的果凍一般被擠到了一旁,而周湛剛才轉身的地方竟然露出了一塊沒有水的空缺。

就好像有人在一塊完整的固态水裏拿走了一塊,而周圍的水因為停止了流動,竟然沒有補足那一塊空缺。不過周湛顧不上玩兒,他迅速的清理了周圍的水,然後找到山石之間被雜物和泥土堵死的縫隙,用盡了力氣開始疏通那處的縫隙。

林小川從最初的驚奇中回過神來,便開始給周湛幫忙。原來堵死的那處,因為水流的方向,導致越堵越緊,但是如今水流停止,壓力減少,所以疏通起來并沒有那麽困難。

周湛細心的将從石縫中弄出來的雜草及樹枝等,都扔到了山石的下游,以免一會兒被水一沖又反複堵塞石縫。

經倆人這麽一搗鼓,周湛發覺其實中間有許多松動的石頭都可以搬走,原來是因為雜草裹挾着泥将其堵塞了。趁着時間還沒有恢複,周湛仗着戰士的身板硬,索性又搬起了石頭。

原本完整的山石,如今已經七零八落,除了大塊頭的難以挪動之外,小塊頭的還是很容易清除的。

林小川仗着自己身量小,後來索性鑽到了石頭縫隙裏,去清除那些藏在更深處的雜物。周湛一時忙得暈頭轉向,生怕林小川凝滞的時間恢複,所以也顧不上阻止林小川,待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林小川已經鑽了進去。

誰知,周湛心裏剛起了一個念頭,緊接着就應驗了那句“怕什麽來什麽”的谶語。靜止的水突然恢複了流動,一股巨大的力量不由分說向着兩人推來。

渾濁的水裏,什麽都看不清,而且因為兩人方才疏通了原本堵塞的石縫,水流透過石縫朝下游湧去,巨大的推力将兩人不由分說便向着山石的縫隙中裹去。

周湛伸手便去扯林小川,好在對方下意識的朝他伸了手,所以周湛輕易便抓住了人。只是,周湛扯了一把竟然沒把人扯出來,他又加了幾分力氣,然後便發覺有些不對勁。

可惜在水裏沒辦法交流,周湛只感覺林小川抓着自己的手,起先是用了很大的力氣,似乎生怕脫手,但是漸漸的對方似乎想要松手,而且還故意的把周湛往外推。

周湛心念急轉,突然意識到林小川可能是卡在了山石之間。

時間緊迫,兩人随時都有窒息的危險,周湛來不及多想,直接順着林小川的手臂一路向下摸,最後确認林小川的腿卡在了石縫中。想必是水流突然湧起,将原本固定的山石沖的挪動了位置,好巧不巧的卡在了林小川的腿上。

周湛用手掀了掀那塊山石,石頭紋絲不動。林小川似乎已經瀕臨窒息的邊緣了,但是他還是下意識的推了周湛一把,想把人推出去。

周湛收回手,之後兩手環抱住林小川的腰,将人護在懷裏,然後對着方才那塊石頭猛踹了起來。戰士的力氣本來就大的驚人,再加上湍急的水流助力,那塊石頭竟然真的松動了。

不過兩人還沒來得及高興,便覺得水流又突然加大了力度,随後兩人順着水流沖破了那處松動的山石,直接向着下游漂去。

被裹在水中,周湛的意識卻十分清醒,他快速的判斷出發生了什麽事,然後意識到兩人暫時脫離了危險。 林小川本來已經有些窒息了,就在他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的時候,便覺得自己的腦袋從水裏冒了出來。清冽的空氣吸入肺間,林小川的意識漸漸回籠,然後感覺到自己正順水而下。

不過他沒覺得害怕,因為環抱着他的那個人并沒有要松手的打算。

水流初時湍急,漸漸的便也開始緩了。周湛一直留意着前方,生怕兩人撞到什麽東西上,好在一路上都有驚無險。

周湛終于瞅準了時機,在兩人靠近一顆半大不小的樹時,抱着林小川翻了個個兒,然後用自己的背撞到了樹上,兩個人終于得以在水流中停了下來。

好在這裏是個斜坡,所以水一直往下流卻不會囤積,所以不是太深,兩個人側躺着,身體也不至于完全沒入水中。

由于周湛方才着急之下在山石堆裏踹出了一個大口子,水流極速沖過去,竟将原來就很敷衍的石堆沖散了不少,所以山坳裏悶了一宿的水,被兩人這麽一弄,竟然陰差陽錯的都給放了出來,不一會兒的功夫,水位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慢慢下降。

“你瘋了吧?”林小川沙的不成樣子的聲音在周湛耳邊響起。

周湛下意識的想要松開摟在對方身上的雙臂,但是莫名又有些不想松開,所以就假裝沒回過神來,一直保持着原來的姿勢。

“萬一你剛才沒有成功呢?難道陪我一起淹死嗎?”林小川道。

“我成功了。”周湛道。

林小川沉默着,半晌沒有做聲。周湛很想看看林小川的表情,但是又不舍得立馬結束這個擁抱的姿勢,于是陷入了極度的矛盾中。

“我們不能一起死。”林小川道。

周湛一愣,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林小川話裏的意思。周湛是戰士的首領,林小川是牧者,他們不能一起死,否則部落将會有很大的麻煩。

明明只是個預設的問題,周湛卻莫名覺得心裏有些悶的慌,也說不上來具體是為了什麽。林小川這句沙啞的陳述,就像是一句咒語一樣,從此印在了周湛的心裏。

不能一起死,那就只能一起活着了。

“放開吧。”林小川推了推周湛,此時周圍的水勢更緩了,不用擔心再被水沖走。

周湛沒來由的心裏一跳,翻身将林小川壓在了身下。林小川的身體幾乎沒在了水裏,他不得不微微擡起頭,才能讓自己的腦袋不至于浸在水裏,可是這樣一來,他就會和周湛貼的特別近。

在冷水裏浸了那麽久,兩人的身體都很冷,唯有相貼在一起的部分存留着零星的溫暖,讓人下意識的産生了極度的留戀甚至是貪戀,總想着能把那點溫暖多留一會兒。

周湛居高臨下的看着林小川,對方在泥水裏滾了大半天,形容自然是狼狽到了極點,短發有一部分淩亂的貼在額前,另一部分還浸在水裏。他的臉頰原本是極為白皙的,如今不知道是蹭到了那裏,擦傷了一小片,紅紅的綴在那裏。

“林小川……”周湛喃喃的念出了這三個字,突然想起了兩人第一次見面的那晚,明明也沒隔多久,怎麽就覺得已經過了那麽長時間了呢?

怎麽還能把他的名字也記錯了呢?山和川,是多麽天差地別的兩種存在啊,自己竟然把他的名字都記錯了。

林小川被周湛那副患得患失的表情弄得一頭霧水,同時又不自覺的因為這個姿勢而感覺十分的別扭和尴尬,于是騰出一只手拍了拍周湛的背,想提醒他快起身。

沒想到他這一拍,便發覺了異樣。

林小川觸到周湛的背後,便摸到了一些粘稠溫熱的液體,他擡手一看,一手的血跡。

“你受傷了?”林小川大驚。

“蹭破了點皮……你別動。”周湛說這話的時候,嘴角甚至還帶着些笑意。

“是剛才撞樹上的時候弄傷的麽?”林小川道:“讓我看看。”

“嘶……”周湛露出了一個十分痛苦的表情,然後道:“別動,疼。”

林小川被對方壓在身下,要想起身勢必要勞動對方的大駕讓一下,可是周湛那副樣子,好像是動一下就能要命,所以林小川就只能那麽待着。

“不行……不能這麽耗着,現在水也慢慢退了,我帶你回去……或者我去找小正來。”林小川道。

“他們會找過來的……”周湛道。

他似乎有些累,側過頭伏在林小川的肩上待了一會兒,林小川以為他這是要稍事休息然後起身,沒想到過了好一會兒也沒動靜,再一看那家夥索性閉上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喂……”林小川怕他是昏過去了,十分擔心。

周湛大概是猜到了他的想法,低聲如夢呓一般道:“就一會兒……”

林小川只得将自己的一只胳膊枕在腦袋下,另一只手扶在周湛的腦袋上,防止對方睡着的時候腦袋浸到水裏。

☆、29

林小川和周湛合力把水給放了,這原本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兒,可是對于項左和肖正而言就沒那麽愉快了。

倆人原本懷着焦急的心情,坐着木排在茫茫大水中正找着人,結果水流突然加快,木排緊跟着就失去了控制。原本平靜的水突然變快,導致了一本分原來搖搖欲墜的木房子,這會兒徹底不再搖搖而是真的墜了。

肖正平時看着呆呆的,關鍵時刻保命的本事比誰都強。他在意識到危險來臨的時候,就發狠抱住了項左,無論木排怎麽撞來撞去,甚至最後被甩進了水裏他都沒松手。

項左被這麽個大號人形八爪魚纏着,原本游水的技巧都無法施展,差點帶着肖正一起被淹死。好在水退的很快,而且他手忙腳亂中抓住了某座倒塌的房子上伸出的一根木頭,這才讓兩人安然無恙的保住了命。

對于肖正這種十分錯誤的姿勢,項左十分生氣,不過等他有時間生氣的時候,水已經下去了,兩人也不再有性命之虞。這麽一來,項左突然又生不起來氣了。

一個驚慌失措的少年,在性命攸關的時刻将他當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這種強烈的不假思索的信任讓項左很受用,以至于他最後連一句教訓的話也沒說出來。

耍賴的周湛終究是沒好意思一直裝死,假寐了一會兒就從水裏将林小川拎起來了。這會兒雨停了,起了微風,渾身濕透的兩人被風一吹簡直是酸爽的難以言喻,比待在水裏的時候涼快多了。

無奈,兩人只得将身上的衣服脫下來擰了擰水,如此也依舊冷得厲害。

“水差不多退了,咱們得回去了。”林小川道。

方才林小川已經趁周湛脫衣服的時候看過了他背上的傷,應該是被石頭或者樹枝刮到了,雖然看着有些吓人,但是并沒有傷及要害。

“你的腿怎麽樣?”周湛問道。

“呃……有點疼。”林小川不好意思的開口道。

方才将人從水裏拎起來的時候,周湛就覺察到了林小川的異樣。想必之前被山石卡住的時候,腿就受了傷,這會兒估計是想到要讓周湛攙着,所以有些不好意思。

“扶着我的肩膀,我瞅一眼。”周湛拿着林小川的手放在自己肩上,然後伸手輕輕抹掉了粘在林小川小腿上的泥,盡管力度很輕,但是林小川依舊發出了壓抑的呻/吟。

林小川的小腿腫的很厲害,稍一打眼周湛就判斷出來即便沒斷至少也是骨裂。不知道是被冷水激的麻木了,還是林小川不怕疼,竟然沒吱聲。想到方才林小川的呻/吟,周湛排除了他不怕疼的推斷。

“都這樣了你剛才怎麽不說,我要是不問你就一直忍着?”周湛道。

“我這不是沒顧上說麽,剛剛你又受傷了,我再跟着瞎摻和,那不是添亂麽?”林小川解釋道。

周湛面色有些不好看,但終究是沒再說什麽,撈起林小川的腰便将人扛在了肩上。

“喂……你放我下來。”林小川還想掙紮。

“你這樣能走路麽?”周湛道。

“你可以攙着我。”林小川道:“給我弄個拐棍也行。”

“那得走到何年何月啊。”周湛道。

“你不是說他們能找過來麽?我們可以在這兒等着。”林小川提議道。

“林小川!”周湛沉聲道。

林小川不吱聲了。

項左沒辜負周湛的期望,真的以非常之快的速度找到了兩人。肖正跟在項左後頭,十分信任對方說【一定能找着活人】的承諾,所以十分乖順的沒哭也沒說什麽洩氣的話。

不過在終于見到林小川的時候,肖正還是紅了眼睛,緊接着知道林小川的腿可能斷了,他終于十分敬業掉起了眼淚。好在肖醫生很敬業,一邊掉着眼淚一邊幫周湛治好了背上的傷。

面對林小川的斷腿之時,肖正就有些為難了。單憑肉眼,他不能判斷林小川的腿斷了沒斷,可是他又不敢上手捏,一來他覺得自己捏了也判斷不出來是不是斷了,二來他一碰林小川就一副疼的死去活來的樣子。

要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這麽給愈合了,那林小川的腿萬一長歪了可就麻煩了。所以,必須要确定腿上的骨頭沒有斷裂移位之後才可以幫其愈合。

治療陷入了困境。

“要不你幫忙捏捏看,到底斷沒斷?”林小川對周湛道。

周湛聞言差點吓了個哆嗦,沒想明白林小川為什麽對自己寄予了如此高的厚望,但是無論是什麽緣由,他都不敢托大,于是下意識的将目光看向了項左。

項左一愣,随即轉了轉眼珠,然後擡手摸了摸林小川的腦袋。衆人都對他的舉動疑惑不解,緊接着項左拿手在林小川後頸用力一砍,林小川頭一歪便昏了過去。

“你幹嘛?”周湛将人攬在自己身上,望着項左氣的眼睛都紅了。

“哎呀,昏了就不疼了。”項左對一臉懵逼的肖正道:“快摸呀,看看斷沒斷,沒斷就給弄好。”

這下肖正一臉苦相了,弄了半天還是得靠他,誰讓他是個醫生呢。

肖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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