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節

可以是這個模樣。

之前,他是體面光鮮的夜店老板,幹幹淨淨,漂漂亮亮,水當當,香噴噴,周旋在各色人等之間,潇灑大方,游刃有餘。

而鏡頭裏,他是個頭發有幾分刻意的淩亂,眼睛有幾分性感的迷蒙,光溜溜,汗津津,周身上下每一寸每一絲每一豪都叫嚣着誘惑的男人。

不,是雄性。

他覺得自己已經不再是人類,而是随時可以獸化的異種。如果說之前祁林的保守風格體現了他店內的高雅和不流俗,那麽現在韓峻熹打造的全新的他,無一處不浸透了夜店二字應具備的,最大程度的藥性和毒性。

讓你不來都不行。

那之後,雲一鶴沒再對于韓峻熹的安排有半點懷疑或是卻步。

他被事實說服了。

事實,就是拍出來的一張張照片。

在那些照片裏,他像個王者一樣,坐在寬大的黑色沙發上,兩腿之間搭着黑羊皮。

在那些照片裏,他像個叢林部落成員一樣,站在厚重的天鵝絨簾幕後面,肩頭裹着豹紋毯子。

在那些照片裏,他像個正在施法的巫師一樣,微微躬身伏在吧臺上,嘴裏叼着自己的鑽石耳釘,面前擺着裝着六大基酒的一個個精致透亮的水晶玻璃杯。

在那些照片裏,他像個不按牌理出牌的頑童一樣,手捧着冰塊,自下而上看着鏡頭,探出舌尖去舔凝結的水珠,然後任由融化的水滴沿着漂亮的手臂線條滾落。

就是在那些照片裏,他徹徹底底,撕裂了、割舍了、抛卻了舊的自己,那個優雅俊逸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自己,野性了一回,放蕩了一回,無所顧忌了一回。

他覺得自己幾乎要在這種悶熱也燥熱的氛圍裏迷失,引領着他迷失的,是那個舉着相機把他一寸不落攝入鏡頭裏的男人。

那男人綁着馬尾,光着膀子,赤着腳,站在沙發上,跨在他身體兩側,自上而下看着他,告訴他該怎麽擺姿勢,告訴他該怎麽去舔那些冰塊,告訴他如何自然而然好像不經意間擡起眼睛看向鏡頭。

雲一鶴覺得自己要炸了。

他并不是個很容易出汗的人,但被那個根本沒拿這種拍攝方式當回事,也根本讀不懂他的取向的男人,以那樣的姿态……“君臨”着,他是真的已然在周身拼命冒熱氣的同時産生了幻覺。

他舔的,還是冰塊嗎?

是吧,應該是吧,至少他覺得涼,所以他的舌尖碰到的不是那熱乎乎的一根才對。

哦天……

到最後,雲一鶴聽見那句“大功告成!”時,只剩了虛脫一般扔掉冰塊,癱軟在沙發上,發出悠長悠長,帶着極度亢奮後的疲憊似的感覺,聽來都有幾分委屈了一樣的嘆息的力氣。

而那個始作俑者,則摘掉沉重的相機,擺到一邊茶幾上,一把拽掉綁頭發的黑皮筋,弄松散漆黑的頭發,兩手叉腰,沖着他笑。

“辛苦了辛苦了,雲總你歇着,我給你開空調去。”

韓峻熹邊說,邊就那麽赤着腳走到吧臺邊,一口氣把牆上的空調開關擰到最大,他端起剛剛拍照用的一杯Tequila Slammer,仰着脖子,一飲而盡。

然後,那照例根本沒看見牆上禁煙公告的男人,抽出煙來點上,就像剛酣暢淋漓做了一場大愛一樣,舒舒服服,連續抽了好幾口,才隔着煙霧,看向已經起身圍好浴巾的雲一鶴。

“好點兒了吧,你過來,這兒是風口,涼快。”

沉默了幾秒,雲一鶴搖頭。

“我得先沖個澡了,太熱了。”無奈笑笑,他指了指黑鐵旋轉樓梯通向的loft層上自己的辦公室,“峻哥麻煩你等等我,很快就好。”

“哦,成,不忙,對了那個眼線你別用肥皂洗啊,先慢慢兒用紙巾沾着水擦掉,我給你畫的不重,清水就能卸。”挪挪屁股坐在吧臺凳上,韓峻熹用拿着煙的手指了指自己眼睛周圍。

“嗯好,你不說我還真忘了。”雲一鶴恍然了一下,點點頭,告訴對方那些酒就別喝了,冰塊都化了,自己倒新的,整箱的冰塊就在冰櫃裏,然後,他邁步往樓上走。

他只想着得趕緊洗掉身上的汗,然後換身衣服,脫離獸類的感覺,重新做人,回到開着空調的環境裏去。而就在他眼看已經伸手摸到辦公室的門時,身後就傳來了腳步聲,還有叫他的聲音。

回頭看,那光着膀子的男人已經跟了過來,指間夾着煙,臉上帶着笑。

一路走到他面前,韓峻熹用那低沉中略帶着粗糙的聲音開了口:

“雲總,我也熱得夠嗆了,說出來不怕你笑話,蛋都濕透了似的。那啥,你要不介意,咱倆就擠擠,一塊兒沖個澡呗~~”

*** *** *** *** ***

雲一鶴站在浴室裏,面對着寬大的鏡子,一點點,一下下,擦掉黑色的眼線。

他心情複雜,滿腦子都是剛才拍照的場景,滿腦子都是那個站在沙發上,跨在他身體兩側,舉着相機對着他一直拍一直拍,還要他配合做出這樣那樣表情的男人。

他确實足夠配合,他确實做出這樣那樣的表情了,那是故作純真的發情,又或者說,是故作發情的純真,而不管怎麽說,他心裏是波瀾起伏來着。

所以,純真是真是假暫且不提,發情,确是實打實的發情。

本質上,雄性是喜歡征服的感覺的,是喜歡自上而下看着別人的感覺的,是會想盡辦法讓自己顯得比別人更高貴更聰明更有力量的虛榮的性別,這是根性中的東西,氣場再弱的男人,在睾丸酮的作用下,也會想要強勢占上風。而當他遇到明擺着就是比自己更強勢,而且強勢得絲毫不加遮掩的對象,一種類似于犬科動物争奪地盤失敗只好躺下亮着肚子給勝利者看的主動示弱的行為就會下意識出現。

雲一鶴就是那麽示弱的。

只不過就是,他的示弱裏,還夾雜着發情。

而示弱容易,發情之後,就必須有個纾解途徑了。

所以,他無論如何,不能跟韓峻熹一塊兒洗澡,他不能再多看一眼那個身體。

他只能把自己關在浴室裏幻想,直到幻想得有了生理反應。

丢掉卸妝用的面巾紙,他一手貼着瓷磚,額頭壓在前臂上,另一手,則義無反顧,伸向了兩腿之間。

反複告訴自己這是在減壓,不帶有絲毫龌龊成分的減壓,他剛開店的那幾個月,不是也累到睡不着壓力大到做噩夢時就會撸管減壓的嘛。所以,經過了那麽一場心潮起伏熱浪翻的拍攝,他積攢的壓力也到了減一減的時候了……

努力不讓自己發出任何引人注意的聲音,他有點咬牙切齒地加快了動作。他洗腦一樣告訴自己冷靜冷靜就好了,就算閉上眼時,黑暗中掠過的卻都是那漆黑的長發和結實的胸膛。

韓峻熹,是個很有沖擊力的存在,這份沖擊力來自于那毫無意識的荷爾蒙釋放,這種釋放對于雲一鶴而言要了命,他正當青壯年,不像十五六歲時候一有空就只想着做啊做,可仍舊血氣方剛。他并不期待自己老到對于性感的雄性只停留在欣賞程度,可有些時候,要是真的能動心不動欲,該有多好……

叫嚣的熱度,随着高潮的退去而退去,把水溫又調低了點,雲一鶴洗幹淨自己,沖掉牆上和地上噴濺的痕跡,關掉噴頭,擦幹身體,面無表情走出來,換好衣服,鎮定自若下了樓。

那個無意識荷爾蒙載體,正叼着煙,托着相機,一邊翻看剛剛拍好的照片,一邊偶爾喝一口玻璃杯裏的酒。

“峻哥,你趕緊去吧。”雲一鶴反手指了指樓梯,“不好意思啊讓你等半天,浴室就在我辦公室裏。”

“噢,成,那我速戰速決。”應聲放下相機,韓峻熹端起杯子,把剩下的那點一飲而盡。

“你……喝的是剛才拍照用剩下的酒嘛?”

“啊,是。”

“我不是跟你說了想喝什麽就自己倒新的嘛。剩的這些都不涼了。”

“沒事兒,我也是覺得扔了可惜。”大大方方說着,韓峻熹挑了一下嘴角,随後就邁步往樓梯方向走,經過雲一鶴身邊時,還擡手拍了拍他的肩頭,“咱是窮人家的崽,粒粒皆辛苦,浪費可恥,比不了你啊雲總~~”

丢下那麽一句有點兒讨厭但顯然是神經大條毫無惡意的話,光着膀子的男人上樓去了。

雲一鶴直到聽見那腳步聲進了他的辦公室,才算是籲了口氣。

店裏的空氣已經涼了不少,舒服了許多,打量了一下周遭,發現剛才用過的設備都被收起來了,整整齊齊擺在吧臺旁邊,剛才為了配合拍照挪動的店內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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