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設也都恢複了原狀,好像根本沒動過,吧臺的黑色玻璃臺面被擦得幹幹淨淨,用過的杯子碟子和調酒器具也都洗幹淨了倒扣着擺在控水篦子上,只剩下最後的這個空杯子,擺在那一大罐子酒漬黑櫻桃旁邊,反射着略顯惶惑的燈光。
雲一鶴心裏暗暗算了一筆賬。
這個男人,到底喝了多少杯酒啊……
就算冰塊融化可以讓酒變得不那麽濃烈,可酒精總量是不變的啊。
難不成真有這種酒精代謝極快的人存在?還是說他根本對酒精不吸收?又或者酒量就是天生這麽大?
雲一鶴的疑惑持續了有一會兒,直到樓上再次傳出腳步聲,疑惑什麽的,他就沒有心思繼續了。
韓峻熹照例還是光着膀子,更過分的是,他這次連褲子也沒穿,就那麽一條緊繃繃的黑色內褲,包裹着緊實的屁股,凸顯着粗壯的丁丁。
沒有太擦幹的頭發上還挂着水滴,水滴落在胸膛上,就順着胸肌的輪廓繼續下滑。
雲一鶴覺得,一切都可以到此為止了。
夠了。
那天,他客客氣氣,以家裏剛剛來了電話說有急事為借口,請走了韓峻熹。他再三道歉,還說改日一定約他吃飯,好好致謝,而那大條的家夥,則大大咧咧笑着,說這算啥,雲總你忙你的我走了。而後,真的就那麽一走了之的韓峻熹消失在店門外的同時,雲一鶴忍無可忍,撥通了祁林的號碼。
“林子,我問你,你是半點兒都沒跟韓峻熹透露我的取向嗎?”開門見山就直接問了,他等着對方回答。
祁林那邊愣了一秒,應了聲“啊……是沒說”,然後緊跟着問他到底是怎麽了。
他倒是也沒隐瞞,去粗取精,講了除去自己躲在浴室解決發情問題之外的所有,跟着,那有點壞還有點變态的笑聲就傳了過來。
“親,你只是單身太久無處宣洩荷爾蒙濃度太大了而已。那,我有什麽能幫你的嗎?”
這次輪到雲一鶴愣一秒了。
“你別用淘寶體跟我說話行嗎……”整個人充滿了無力感,他坐在沙發裏,扶着額頭,一聲嘆息,“我知道你這都是跟你家那位學的。”
“是啊,我是我們家小明同學的禦用金牌客服。”
“就不用變相秀恩愛了。”
“沒有沒有,說真的,一鶴,你該告別單身了。”
“你說得容易。”
“有時候要求不能太高,人無完人吶。”
聽着那樣的說法,雲一鶴把手機放在茶幾上,按了外放通話鍵,然後整個人躺在沙發裏。
“你的意思是……湊合湊合就得了?你和你家‘小明同學’,就是湊合出來的?”邊對着高高的天花板上格外有感覺的縱橫交錯的黑色通風管道比劃了一個引號手勢,邊故意“刁難”對方,他在聽着手機裏傳來的笑聲和一句“祁林,有個大單子,一會兒幫我配個貨~”的召喚時,決定暫且聊到這裏了。
“你現在就去吧,禦用金牌客服。”打趣着自己的好友,把剛剛還想要不要建議對方多少暗示一下那位直男別太不拿自己當外人的念頭收了回去,他挂斷了電話,翻身起來,整了整衣襟,走到吧臺旁邊,想了片刻,還是直接關了中央空調的總開關。
他回家去了。
從雲閣club,到他住的地方,距離不到一公裏,這段路程,他是從來不開車的,他的卡宴,只是留作去別處用,平時就停在紅街樓後,反正也沒人動,在那周圍混的人都知道,這是雲一鶴的車,別碰,碰不起。
而他,也挺喜歡一路走回去,就像歌詞裏寫的那樣,穿越城市的聲浪,穿越人間蜚短流長,餘光裏是形形色色的人,紛紛亂亂的景,目的地,是那個只有他一人居住的,漂亮豪華卻也空曠寂寞的大房子——他的家。
他住在三環邊兒上的高檔公寓裏,家裏總面積超過兩百五十平米,那是個放得下十人餐桌、貴妃椅、大號真皮沙發、巨幕電視、臺球案子、按摩浴缸、兩個衣帽間、一間大書房、一間西式島臺廚房,和一個寬敞主卧室的家。主卧室擺着King-size的床,床尾之外的空間還能輕松擺下沙發、茶幾、電視櫃、梳妝臺。
這樣的排場,平頭百姓不敢想,而他的個人能力,還遠不止這樣,這已經是他低調處理自己生活水準的接過了。
是的,他就是個所謂“filthy rich”類型的人,沒人能想到,就是這麽個紅四官三富二代有錢到流油的一身銅臭的夜店老板,會最終和一個背着相機滿世界跑的攝影師,一個窮人家的崽,混到一起,纏到一起,嬉笑怒罵悲悲喜喜,緣分孽到解也解不開。
當晚,躺在按摩浴缸裏,拿着遙控器,漫不經心轉換對面牆上電視的頻道時,雲一鶴接到了那男人的電話。
“雲總,幹嘛哪?”那個低沉粗糙的聲音問。
心裏怨念着怎麽總是在自己光着屁股的時候和這個男人有交集!!!,雲一鶴維持着聲音的淡然,擡手關了電視。
“在家看電視,有事兒嗎峻哥。”
“也沒啥事兒,就是想跟你說一聲,那些照片我開始處理了,回頭做好樣本給你帶過去。”
“不急,真的不急,年冊到十一月才換新的,這才不到八月……”
“提前交差我提前放下負擔啊。”
“……負擔?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你看你怎麽這麽不識鬧呢,我開玩笑呢。”很随意的笑聲傳過來,那男人似乎邊說還在邊點鼠标,“這麽着吧,我下禮拜,給你看樣圖,你有什麽修改意見就跟我說。我再用一個禮拜時間修改調整,這樣八月中下旬怎麽着也能完成任務了。”
“那……就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盡力就是了,再怎麽着也得對得起林子跟你推薦我啊是吧。”
“嗯。”也忍不住輕輕笑了幾聲,雲一鶴嘆了口氣,“對了,峻哥,你今天是開車回家的嗎?”
“沒,我叫了個代駕。”
“喔……”總覺得心裏的包袱放下了似的,泡在水裏的男人稍微坐直身體,“看你把拍照用的那點酒都喝了,我還怕你……”
“沒有沒有,哪兒能都喝了啊!”根本沒讓他把話說完,韓峻熹直接解答了疑惑,“我就都嘗了嘗,說真的啊,洋酒真心沒那麽好喝,也就那個啥……龍舌蘭,還有伏特加算是能喝,威士忌實在受不了,又苦又澀的,還有那個琴酒,喝着聞着都跟煤油差不多。我一胡同串子,橫也是領悟不了那個境界,還是乖乖兒就着炸花生豆拍黃瓜喝‘牛二’吧。”
一席話,逗樂了雲一鶴,也似乎逗樂了他自己,韓峻熹笑了一陣,有點突然地提了句:
“雲總,回頭我請你吃個飯吧。”
“請我吃飯?”雲一鶴一下子愣了,“不管怎麽說,也該是我請你吃飯啊。”
“哪兒有那麽多該不該的,你就來吧,家裏沒啥山珍海味,就是家常便飯,管飽,硬貨,怎麽樣?”
怎麽樣,能怎麽樣呢?
他是該拒絕,可韓峻熹也說了,哪兒有那麽多該不該的。
然後,就在雲一鶴遲疑的那極短的片刻裏,那個主動提出邀請的糙漢子又發了話。
他說,雲總你就賞個臉,屈尊大駕光臨一下兒寒舍呗,我覺得你人挺好的,想跟你交個朋友,也多少跟我家裏人介紹介紹你,哦對了還有我兒子,我保證你一看見他,就喜歡得PIAPIA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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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雲一鶴而言,去韓峻熹家裏,是個格外受刺激的過程。
他遭遇了颠覆性的兩點現實。
第一,是他沒想到,自己要面對的,不是二人世界,是一大家子。
四合院的門剛被推開,那個高大結實的家夥喊了一嗓子“我回來了啊!有人歡迎沒有?!”,從正房堂屋敞開着的門裏,就先跑出來一個孩子。
男孩,約摸有四五歲,雖然年紀小,眉眼卻挺俊朗,頗有幾分韓峻熹的氣質,下意識地認為這應該就是他兒子了,雲一鶴做了個深呼吸,等着被介紹,等着用裝出來的和藹可親好叔叔的微笑面對時,那孩子卻在張着小手撲到男人腿上時,喊了聲“大伯!”。
笑容僵住了,也不知怎的,略顯微妙中放松了一點,雲一鶴剛要問這是誰,另一個小身影就追了出來。
這次是個女孩,年齡看着稍微大一點,打扮像個假小子,也一樣急匆匆跑過來,一樣叫着“大伯”,一樣抓住韓峻熹的衣角。
一下子出現兩個小型動物似的角色,雲一鶴感覺完全反應不過來,而韓峻熹則已經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