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節

了這個酒量已經異于常人的男人。

“不能怪我,誰讓你管誰都叫寶貝兒的。”挑起一邊嘴角,不知怎的臉上竟然顯出幾絲邪氣的雲一鶴,低聲念叨着,擡起手,撩開擋住韓峻熹眼睛的一绺頭發。漆黑的長發有點硬,但是格外順滑,幾乎可以去做洗發水廣告。雲一鶴有點舍不得松手,撚了撚發梢,他嘆了口氣,輕輕叫了對方一聲“峻哥?”。

根本就不見有回應,又叫了幾聲,也至多只是哼了兩下,眼都沒睜開。

雲一鶴側身躺在那男人旁邊,沒有過多動作,然而心裏已經開了鍋。他覺得,自己參加高考時,跟家人出櫃時,甚至雲閣club第一天開門營業之前,都不曾這麽緊張過。心髒在狂跳,是不開玩笑真的在狂跳。而腦缺氧和心肌缺血的感覺同時襲來時,他有點想要一不做二不休,豁出去了。

怕什麽,有個萬一大不了說自己也醉了,或者說是不小心碰到了,再不行就幹脆死不承認說你是喝傻了産生的幻覺。借口若幹,選哪個不行?反正你神經粗到地球那頭去,會敏感介意打死我也不信!

瞬間來了瘋勁,漲了膽量,雲一鶴舔舔嘴唇,屏住呼吸,手撐在對方身體兩側,對着那生着胡渣,有點幹燥的嘴唇,一點點接近,親了下去。

只是……

唇與唇之間的接觸,只停留在似有似無若即若離的程度,和極短極短,短到可以忽略不計的時間。

剛才還死狗一樣躺着的男人,突然動了一下,然後緊跟着一個翻身,就睜開了眼。

韓峻熹不知怎麽了,皺着眉,瞪着眼,翻身坐起來,繼而一邊焦躁不安用力胡嚕着自己的胳膊,一邊看着身下的床單,好像在找着什麽。

他呼吸有點急促,表情有點煩悶,眼神總算在那真絲床單上對準了焦距之後,他又突然扭臉看向剛才手忙腳亂下了床,站在旁邊的雲一鶴,張了兩次口,才問了一句:“這……這床單,是真絲的?!”

好極了,現在他是真的認定了這貨是喝傻了。

“峻哥,怎麽了你。”雲一鶴皺眉。

“不不不,你先告訴我這床單是不是真絲的!”

“是啊……”

“我操,我操,我操,我了個大操……”整個人一個鯉魚打挺跳下床,韓峻熹開始好像個長了痱子的孩子一樣開始抓撓剛才碰到過床單的手臂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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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怎麽了峻哥?”

“沒怎麽沒怎麽,我對真絲過敏!”越抓越癢,那男人呼吸都亂了起來。

“什麽?”

“過敏啊,真的!不信你自己瞅!”

“……居然還有人對真絲過敏?”真的看見那古銅色的皮膚上一片片紅斑時,雲一鶴才明白這不是喝傻了,這是真的過敏,而準确來說,這過敏反而逼迫着喝傻了的人瞬間清醒過來。只是,他着實是怎麽都想不到,這個神經粗到地球另一頭去的男人,居然有最纖細的毛病,過敏,而且是對真絲。

“不行了不行了,我得沖個澡,趕緊趕緊,要不一會兒非讓我撓禿嚕皮了不可!”煩躁不安好像生了虱子的猴兒一樣,韓峻熹四下張望,然後在雲一鶴指了指浴室門時,邁開大步就奔了過去。

眼看着浴室門關上,好一會兒都反應不過來的雲一鶴,在終于反應過來後,腳一軟,整個人坐在床邊柔軟的長絨地毯上。

他靠着床沿,靠着那光滑的真絲床單,兩手攏了一把頭發,繼而擋住臉,沉默了半天,才低低笑出了聲。

那是苦笑,是自嘲的苦笑,他聽着浴室傳來的水聲,在只開着床頭燈的幽暗環境裏,一直笑到眼眶發燙,都還停不下來……

*** *** *** *** ***

韓峻熹被一杯Tomorrow撂倒的那天,就睡在雲一鶴家了。

但他沒有睡在那張鋪着真絲床單的King-size大床上,那不知該說是嬌貴還是屌絲的體質,讓他不得不滾去沙發上睡,就算雲一鶴提議自己是可以把床上用品都換成純棉的。

“真心不用,雲總,你趕緊歇着吧,我就跟這兒湊合一宿就成了。”裹着浴巾,抱着自己那一堆衣服,坐在寬大的沙發上,韓峻熹攏了一把還帶着水汽的長頭發,又看了看屁股下頭坐着的沙發那純牛皮的漆黑柔軟的表面,“其實這都算是擡舉我了,真的。”

“……你是已經酒醒了嗎?”看着對方清晰的眼神,還有順暢的言辭,雲一鶴有點詫異。

“沒有,就是困勁兒過去了,酒勁兒還在。”

“可你怎麽感覺這麽冷靜呢……”

“剛才在店裏不是鬧騰過了麽,瘋勁也過了。”

“就是說,瘋勁和困勁都過去之後,就只剩下冷靜了?”

“不是不是,還剩下傻勁。”樂得像個智障,韓峻熹把自己的衣服抖開,搭在沙發靠背上,“我現在智商偏低,乘法口訣都未必能背下來了。”

“你背它幹嘛。”笑了兩聲,雲一鶴指了指茶幾上那個橡木盒子裏的幾個遙控器,“空調,電視,音響,你随便用。”

“噢,诶別啊,你都要睡了我就別電視音響的了。”

“我可以戴耳塞。”

“那也忒委屈你了開啥玩笑。”擺了擺手,韓峻熹一本正經拒絕,“得了雲總,你趕緊睡去吧,大恩不言謝,回頭酒錢從我的工錢裏扣。”

“什麽工錢?”

“年冊的啊。”

“什麽酒錢?”

“我剛喝的啊。”

“峻哥,不是說了我請你的嘛。”笑了笑,雲一鶴把靠近陽臺那邊的貴妃榻上圓柱形靠枕拿過來,擺在皮沙發的一端給對方當枕頭用,“再說,你一個人喝再多,又能貴到哪兒去,随便有誰帶着朋友來,開一瓶香槟,就能抵你喝的那點錢了。”

“是說我喝的那點兒對于你一個晚上的營業額來說就是九牛一毛麽?”韓峻熹傻樂了一聲。

雲一鶴沒說什麽,然而輕輕笑着點了一下頭。

“你等會兒哈我可能還是有點兒仇富心理……”扶着額頭繼續着傻笑,那隐約覺得太陽穴在刺痛的男人略作沉默,又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擡起頭,“喲,對了,你那車……”

“嗯?”

“那劃痕……”

“那個你不用操心。”

“不得補漆嗎?”

“真的不用操心。”

“等會兒……你那車補漆得好多錢呢吧!”感覺自己的智商多少回來了一些,韓峻熹一臉驚悚看着雲一鶴,“我記得國內4S店調不出來進口車漆是吧?而且為了色調統一是不是要麽就重新噴整個面板要麽就幹脆把門兒都拆下來換新的對吧?!唉喲我去……那是不是到最後我工錢全搭進去都不夠……聽說芝麻粒兒大的劃痕就能搭進去好幾萬……?”

“峻哥,峻哥,你冷靜點。”看着面前好像個闖了大禍的熊孩子一樣的男人那有點搞笑的表情,雲一鶴沒轍地終止了那絮絮叨叨,“我說了你不用操心,你就不用操心。”

“那我也不能說因為你有錢,就不負責任啊。”

“你都一身冷汗了這就算是‘精神層面負全責’了。”開了個一本正經的玩笑,雲一鶴輕輕一聲嘆,低垂着的眼睛裏似乎隐約閃過一絲有點狡猾的光,略作沉吟,他微微擡起眼皮,“峻哥,我覺得你人挺好,跟你相處我也挺開心的,你要是願意,以後就常來我這兒坐坐。”

“是來一次就能折一部分修車錢嗎。”韓峻熹皺着眉咧嘴。

“可以啊,來一次算五百。”

“你等我算算……”低頭安靜了十幾秒,又擡頭,韓峻熹問,“那我來一百次,夠修車錢嗎?”

雲一鶴笑而不答,弄得那家夥又是一身冷痱子。

“不夠?”

“……”

“那到底多少次……”

“峻哥,到此為止吧,真的,這事兒咱就不提了。我就想你能經常過來玩而已,弄得太功利或者你老在意那點無心之過,我寧可你別來。”

話,說得輕松簡單,然而也透着嚴肅認真,韓峻熹聽得出來那份兒認真,想了想,他點點頭,抹了把臉。

“得,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知道雲總你有錢,跟我們這種星鬥草民不在同一個消費層面上。”單手比劃了一個階梯性高度,那男人聳了一下肩膀,跟着,又突然笑出了聲,“唉喲……幸虧那是你的車,這要是別人的……”

“別人的我可以幫你賠付啊。”

“然後我就算徹底賣給你了。”

“你不介意的話。以後每年的年冊都免費幫我拍。”

“那……拍十年夠修車錢的嘛?”

話音落下,兩個人都忍不住笑出了聲,好像這樣聊一聊之後,醉酒後的傻勁兒也差不多消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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