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節
擺了擺手,轉換了話題,“那啥,嗯……一鶴,嘿嘿……這麽叫你還真有點兒怪害臊的。那個,下禮拜呢,我有個朋友過生日。他說想大夥兒去自駕游,上密雲玩兒一趟,可以帶家屬,越熱鬧越好。我就想問問你,願不願意賞個臉跟我一塊兒去?你放心,我保證把你照顧好了,囫囵個兒帶出去囫囵個兒帶回來,從始至終守着,絕對不會讓你耍了單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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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峻熹提出邀請的時候,雲一鶴并沒有馬上答應,他只是有點油滑,卻又油滑得自然而然地,補充提問一樣,問對方那個所謂的“大夥兒”,有多少人。
“嗯……”那男人想了想,說,“差不多二三十人吧。”
雲一鶴點點頭。
“真不少,那,大家都是搞攝影的嘛?”
“不是,幹啥的都有。”
“那你們是怎麽認識的?還能一下子就聚攏這麽多人?”
“噢,車友會啊~”邊說邊下意識去摸褲子口袋,碰到煙盒的同時才想起來店內禁煙的事實,韓峻熹收回手,攏了一把頭發,“這幫朋友大多數是08年自駕游那回混得不錯的。後來就經常一塊兒出來聚聚。”
“是什麽車友會?”突然想到自己都沒問過對方開什麽車,雲一鶴意識到那男人是想抽煙時,從吧臺上抓過點蠟燭用的一支啞光銀色的打火機,然後用眼神示意韓峻熹點煙。
“……不是說店裏禁煙嘛。”對方一愣。
“沒事兒。”
“不是說你不喜歡煙味兒嘛。”
“說了沒事兒。”輕輕笑了一下,雲一鶴點燃了打火機,在那男人遲疑着掏出煙來,抽出一支,夾在指尖,湊到抖動的火苗前頭去點的整個過程中,一直淡定平靜地偷偷看着,不曾錯開半點視線。
而并不知道那視線有什麽特別的韓峻熹,則眯着眼,略微皺着眉頭,含住過濾嘴,吸了一口那支在他褲子口袋裏被壓彎了一點的紅塔山,直至其點燃,才重新向後坐正,籲了口氣,吐出蒼白的煙霧。
“我還是上外頭抽吧。”稍作遲疑,笑了一下,用夾着煙的手指了指露臺的方向,韓峻熹把pad扔在吧臺上,站起身,拍了拍對方的肩頭,直接往那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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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雲一鶴想阻攔,但對方态度堅決,後來,雲一鶴只是看着,卻又心存不甘,最終,雲一鶴也站起身,把pad放在吧臺裏面的儲物格,然後走上露臺。
露臺不小,和大廳隔着厚重的玻璃推拉門,鋪着防腐地板,擺着幾組碳化木表面的黑鐵桌椅,還有一排镂空雕花的鐵藝圍欄。
韓峻熹就靠在圍欄上,叼着煙,正在重新綁好有點散開的頭發。
結實清晰的背部線條被上揚的手臂帶得更漂亮,還有那該死的包裹在牛仔褲裏的緊實的屁股,兩條筆挺的長腿,再加上很是有男人味兒的站姿……
雲一鶴想,假如現在街上的行人車輛都消失掉,方圓五百米內只剩下他們兩個,自己絕對要撲上去,然後要麽讓這個男人的屁股貞操不保,要麽讓這個男人的大鳥好好嘗嘗男人屁股的味道……
等等。
吞了吞口水,清了清嗓子,把自己臉上調動出平日裏潇灑俊逸的表情,雲一鶴一步步走到護欄旁邊。
“你怎麽也出來了?”抽着煙的男人下意識把煙霧沖着下風方向吐出。
“一個人會無聊吧。”他說。
“還成,倒是也習慣一個人了。”不解風情的家夥只是笑笑,“這麽些年,背着設備到處跑,都是一個人。”
“你不找個幫手嗎?”
“還真找過,後來讓丫滾了。”
“為什麽?”
“懶啊~跟不上我節奏。”彈了彈煙灰,韓峻熹撇了一下嘴,“那是我一學弟,不笨,就是懶。沒進取心,老覺得社會虧待他了。畢業之後不好好找工作,眼高手低。後來七拐八拐找到我,我說那你就給我當個幫手呗,結果人家嫌累。我平時一個人都能幹的活兒,分他三分之一,他就敢嫌累。再後來他說想換個室內的工作,問我能不能幫他推薦。我也是忒他媽好面子,就答應了。你也知道我認識人多,就帶他見了幾個能幫上忙的朋友,請客吃飯一分錢沒讓他花。最後我一哥們兒的公司收他了,收了之後他連聲謝謝都沒說過,更甭提那幾頓飯錢。我就想,你不會做人那是你爹媽沒教育好,那你倒是在人家手底下好好做事兒啊!結果嘿,沒倆月,我那哥們兒給我打電話,說‘峻子,你那小兄弟可實在是不成啊,學歷跟能力成反比,還老覺得自己牛逼哄哄,跟誰都不客氣,動不動就耍脾氣鬧小家子氣。活兒不怎麽樣吧,吹牛逼倒是渾然天成無師自通,說自己出過國,有多少作品,是啊,作品是不少,可沒一個能拿得出手的啊!有一回我看他發微博說自己加班呢,正好那天我也沒走,說過去慰問慰問吧,結果隔着辦公區那玻璃牆就瞅見人家屏幕上正渣刺客信條呢。峻子,咱哥們兒一場不說拐彎抹角的話,這月過完我可就讓他卷鋪蓋走人了啊,這年頭兒誰開公司也不養吃白食的,又不是扶貧救災做慈善……’你說,你就說我當時拿着手機是什麽心情,啊?那我能說什麽啊,我只能說你盡管,你随意,你不開除他我還不答應呢,我幫他卷鋪蓋去。唉……男人吶,要是沒進取心,沒毅力,沒胸懷,這三要素一條兒都不沾,說老實話,活着也就是個造糞機器,沒多大價值了。就該集中到一荒島上,扔一原子彈,銷毀,少給社會增加負擔。”
挺長的一席話說完,韓峻熹再度嘆了一聲,搖搖頭,深吸了口煙。
而雲一鶴,則認真聽完,略作思考,擡起手,拍了拍對方扶着欄杆的手背。
“現今社會,這樣的人居多。沒辦法。”
“還是日子過得太好了,伸手伸慣了。”并沒有覺察到與他皮膚接觸時,那只手有沒有輕微的緊張,韓峻熹無奈地笑了一聲,扭臉看着雲一鶴,“雲……那個一鶴。”
“啊哈?”差點就失态怪笑出來,被用奇怪方式叫了的人忍住上揚的嘴角,“就這麽不習慣嗎?”
“慢慢兒就好了。”也有點不好意思,韓峻熹歪了一下頭,好像在用眼神表達着“這不怪我”的大狗,并用最快速度轉移話題,“對了,你剛才問我開的是啥車來着,對吧?”
“啊對,是問了。”
“哈弗。”
“HAVAL?長城HAVAL?”
“是。”
“那車的定位是CUV對吧。”
“沒錯沒錯,行啊雲……那個一鶴。我操我又來了!”一下子有點對自己火大,改稱呼改得格外艱辛的韓峻熹狂躁到笑出來,那份兒“痛苦”讓雲一鶴都開始不好意思,說了聲“峻哥你別勉強,真的”,他打算放棄逼迫對方,更不想讓對方自我逼迫,然而韓峻熹顯然是鑽進了死胡同。說着不成,說改就得改,剛吹完牛逼說男人沒毅力還不如死去,他做了個“稍等”的手勢,低着頭沉吟了幾秒,然後直勾勾看着旁邊的人,用那低沉粗糙的聲音,認認真真,叫了聲“一鶴”。
要說雲一鶴沒臉上發熱心裏發燙,那是瞎扯。
但他高興,他高興死了。
帶着相當的風度點了個頭,他故作扭過臉去看工體北路的車流,嘴角已經挑得老高。
八月的北京,燥熱難耐,而兩個站在露臺上聊天的男人,卻好像感覺不到熱浪侵擾,煙已經熄滅,話題卻正燒得熾烈。雲一鶴覺得有好多好多事他想要知道,想要一夜之間全都掌握在手裏,他甚至想韓峻熹要是一張SD卡,他自己是個讀卡器就好了,只要插進來就能……不對,等等,這個比喻不太妙。但總之,他從沒像現在這樣,如此渴望把一個人讀懂,讀透,同時還要小心謹慎不能讓自己的渴望洩露與目光流轉之間。
“峻哥,你這些年,就一直在外頭跑嗎?”定了定神,他問。
“差不多吧,‘自由’過一陣兒,也簽過‘賣身契’,還在影樓幹過。”
“那你更喜歡哪種方式?”
“真要是說喜歡,是在外頭漂,可那個不夠穩妥。影樓呢,收入還可以,可是除了把醜鬼拍成天仙,沒有其它更大挑戰空間了。現在我是一半一半兒,簽着個半自由的賣身契,有空了也出去漂一段時間。”
“啊——懂了。”點點頭,雲一鶴鼓足了勇氣,擡手輕輕捋了一把韓峻熹的馬尾,“說實話,峻哥,你這造型,也不像是常年坐辦公室的。”
“我也說句實話吧,我這個純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