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節
魯塞爾辦的婚禮。”
雲一鶴聽着那樣的說法,看着那恬然而且幸福的眼神,感受着那新婚小女子一般的語氣,控制着內心細微的波瀾,點點頭,說了聲“真不錯”。
“那你呢?”
“我?”
“有計劃了沒?”
“跟誰‘計劃’啊。”淡淡無奈着,雲一鶴臉上的表情有點微妙,不願話題順着自己這邊往下說,他幹脆直接将之遷回了對方身上,“那,你家那位怎麽沒來?”
“公司忙,這兩天出差去了,我正好無聊,就跟我姐跑出來玩玩。這兒山清水秀的,放松放松,我也挺喜歡熱鬧,還有大狗,那個脖子上挂着蝴蝶結的薩摩耶就是我家的。”
“女孩兒?”回頭看了看對方所指的那毛茸茸的大白狗,雲一鶴問。
“不是,公的,是我喜歡把他往娘炮方向打扮。”
對方的說笑,雲一鶴并沒有太往耳朵裏聽,他所注意的,都是薩摩耶旁邊傻壯傻壯的那條蘇聯紅——韓大臀。
是的,韓峻熹把他兒子也帶出來了,一路上那傻大個兒就坐在後座鋪好的毯子上,脖子上圍着迷彩綠圍巾,吐着舌頭吹着風,哈哈哈,哈哈哈地喘個沒完。
他回頭看的時候,韓大臀就會同樣看着他,歪着腦袋,收起舌頭,表情正經,眼神像是在思考,在疑問你是誰來着?你為什麽坐在我爹給我留的位子上?你長得又沒我好看,臉沒我黑,屁股還沒我大……
腦補了一堆狗的思維方式和內心獨白,雲一鶴幾乎快要譏諷自己了,淺笑了一下,他收回思路,淡淡然,繼續和剛認識的漂亮小0聊天。
他們之間的交談內容,韓峻熹并不知道,但,他沒有裝不知道雲一鶴認識了個新朋友。
晚上,篝火邊只剩了幾個人還醉醺醺聊大天的時候,一起回到車裏,放平了座椅,打開了天窗,兩個确實都有點累了的男人躺在一起看星星時,韓峻熹終于還是開了口。
“今兒跟你說話的那個,是邵姐他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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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對。”雲一鶴點頭。
“我看你倆聊得還挺好?”
那語調頗值得深深咂摸一下滋味,雲一鶴當時真想笑着問一句怎麽了你是在吃醋嗎?但他忍了下來,他什麽都沒問,只淡淡說了句“他是圈內人”。
“真的?”瞬間滿臉不可思議,韓峻熹愣了三秒鐘,才漸漸緩和了表情,撇了撇嘴,“倒是也說得通,現在想想,他是挺不一樣的。”
“你也能感覺到不一樣了?”雲一鶴忍不住笑起來。
“能啊,他跟那幫人妻都特聊得來,還随身攜帶護手霜。我看見他抹了,你什麽時候見過我們這幫糙老爺們兒用過那玩意兒。”邊說邊擡起爪子,看了看皮膚有點粗糙的手背,韓峻熹抹了抹從剛才起就一直跟他擠在一起的韓大臀的腦袋,“是吧大臀,咱們爺們兒就樂意這麽糙着。”
“你是以為gay都随身帶護手霜嗎?這是你的最新判斷标準了?”
“沒有啊——這可沒有啊——”好像被冤枉了的孩子似的說着,韓峻熹扭臉看着雲一鶴,“相比之下,你還是很男人的,有身份有地位的那種。”
“行了,就別捧我了。”沒轍地笑笑,雲一鶴枕着手臂略作沉默,然後嘆了口氣,“圈內人也是各種類型都有,‘像不像’,不等于‘是不是’。”
“成,記下了。”乖學生一樣應了一聲,韓峻熹沒再繼續追問什麽,只是順着這個基點換了話題,“其實吧,我之所以一直不太搞得清楚差異,一方面是我周圍圈內人真是幾乎沒有,另一方面,有也是祁林這樣的,他你知道啊,看着真的沒什麽特別的。”
“啊,這倒是,挺随和挺淡然的一個人。”雲一鶴點點頭。
“也未必,有時候也不怎麽随和淡然。”說到這個,韓峻熹來了精神頭,“他們家那位不是開淘寶店的嘛,然後經常遇見有的買主買完東西寫評論的時候,寫一句‘下次還來光顧’。然後他就不高興了,說買東西的文盲。‘什麽叫光顧啊,光顧也是你說的?那是人家賣東西說的客套話,你還真以為你花了錢就是上帝了?上學時候語文課是燒鍋爐老大爺教的?!’哎你別笑啊,這是他跟我說的原話。他們家那位倒是不在乎,說買主是不懂而已,咱也犯不上跟無心之過窮計較。可他不幹了,到最後他複制了一份兒大字版新華詞典‘光顧’這個詞兒的解釋,排版設計之後專門找廠家定做成購物袋,送他們家那位了。以後只要有買東西的,就用這個裝,然後再封箱。你還別說,從那兒之後,評論裏再也沒有用‘光顧’的了。我說你這也是潛移默化的再教育,跟發傳單貼大字報一個作用。”
說着說着,韓峻熹就忍不住笑出聲來,雲一鶴也跟着笑了。
兩人之間的氣氛,算是融洽,而關于圈內圈外的話題,卻到此為止,沒有再提。
當晚,雲一鶴是留在車上睡的。
韓峻熹,則帶着大臀,睡了帳篷。
這趟郊外之旅,在第二天結束,雲一鶴有點留戀山裏清澈的空氣,卻也在重新看到鬧市區的高樓大廈和喧嚣雜亂時,有種帶點可悲的親切感。
他果然還是個都市人。
都市,是他的叢林,他是叢林中的王者,他站在食物鏈頂端,而離開屬于他的叢林,他就只是個坐在溪水邊看着別人熱鬧的旁觀者,一個不入流的人。
下次吧,也許下次,他會有所進步。
如果還有下次的話。
韓峻熹,挺滿意這次出游,他知道雲一鶴多少會覺得別扭,可不謀而合的是,他也在想下次會更好。帶着這種期待,他保持着跟對方的聯絡,一邊上班,一邊給年冊做小樣,兵終于在幾天後,做出了第一版樣本。
跟對方約好了日子,他拿着自己引以為傲的冊子,去了雲閣club。
不知是不是老天注定,還是歷史驚人地巧合,上次去店裏就揍了人的韓峻熹,這一回,居然重複了前一次的情況。
而相比較之下,這一回的,要戲劇化多得多了。
店還沒開始營業,但已經做好所有準備,雲一鶴照例站在吧臺旁邊,他旁邊照例站着另一個男人,只是這個男人顯然是不受歡迎的。對話聽不清,可氣氛明顯有點劍拔弩張,對方伸過手來時,雲一鶴當即擡手擋開,臉上不見有太抵觸的表情,然而眉心緊緊皺着。
韓峻熹在那陌生人不死心地試圖讪笑着去摸雲一鶴的臉頰時幾步跑了上去。
他沒有動拳頭,他只是一把拉開雲一鶴,而後擋在兩人之間。
“幾個意思!?”韓峻熹橫眉立目,上下打量陌生男人,“這也是你動的?!”
“……你誰啊你?”對方吓了一跳,語調因為不爽而頗為輕慢。
“我還不知道你誰呢!”那股天生來的胡同串子的痞氣竄上來了,仍舊不讓“敵方”靠近,他攥着雲一鶴的腕子,另一手則攥着卷起來的年冊,随時準備當武器用,“我跟你說啊,要耍流氓上別處耍去,這兒輪不上你撒野!”
“輪不上撒野的是你吧。”對方并沒有退縮,有點怕,可沒有退縮,“我是一鶴男朋友!”
這句話,有兩個點讓韓峻熹的導火索被點燃了。
一鶴?你叫得還挺親哈!?
男朋友?你……你也配!?
“前男友,分手很久了。”很是不悅地急着解釋了一句,雲一鶴想要上前緩和一下緊張的氣氛,同時趕快讓這個非要見他的不速之客離開,但事情并沒有那麽簡單。
“聽見了吧,‘前’男友,該滾趕緊滾,少跟這兒丢人現眼!”韓峻熹來了精神,自上而下盯着那并不算高大的男人,一臉勝券在握。
對方哼了一聲,反問他算哪根蔥。
事情,就是從這一刻開始,變得難以捉摸的。
韓峻熹特理直氣壯,嚷嚷了一句“我是他現任!怎麽着?!”。
雲一鶴臉騰就紅了,他幾乎沒辦法擡頭和任何人視線交彙。那位面對着“現任”的“前任”,則一臉冷笑,沖着韓峻熹說你別自掘墳墓了,怎麽看怎麽直,你還“現任”?騙鬼啊?
令雲一鶴沒想到的,是那被說是自掘墳墓的男人,居然想都沒想,就回應了一句比剛才更理直氣壯的話。
他說,放你媽的屁!你管老子直的彎的呢!虧你也算圈內人,圈內人也是各種類型都有你丫都不知道?!像不像不等于是不是!明不明白?!明白了趕緊滾蛋!要不爹給你好好上堂“體育課”松松你的皮!!
狠話一出口,帶着足夠的殺傷力,韓大臀他爹用比韓大臀還兇悍的方式呲牙咧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