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節
是天生黑,黑得還特均勻,360度無死角。可據我猜測古天樂屁股最起碼應該是白的。”
“哎呀哈哈哈哈……峻哥你別逗我了我今天原本心情挺沉重的!”又無所顧忌似的笑了一大串,柳玫珊撫着胸口喘了喘氣,費了好大力氣,才終于平靜下來。
“怎麽心情就沉重了?”一直也沒被自己的笑話逗成什麽樣,韓峻熹只是淡淡笑着,試着問對方。
“嗐,怎麽說呢……”抿了一下嘴唇,女孩一聲輕嘆,“你也不能算外人,我就不瞞着你了。我跟那樂隊鼓手,一直在談朋友,可最近實在是……走不下去了。我們倆都互相看着對方別扭,這麽耗着也不是個事兒,我就想脫團,這不就說來跟雲哥聊聊合同解約的事兒嘛。”
“哦……”了然地點了點頭,韓峻熹猶豫了一下,還是擡起手來,輕輕拍了拍對方窄窄的後背,“也甭太往心裏去,分分合合,都是難免。”
“說不往心裏去就是騙自己的,可總得拿出點兒骨氣來坦然面對呗。”
“……那你倆,為什麽就走不下去了呢?我不是向着他說話哈,就我之前看那小夥子,感覺挺老實的。”
“他是挺好的,問題在他家裏。”
“家裏?”
“他家裏人不同意我們倆。”
“怎麽不同意呢?”
“因為我是外地的呗。”攤了一下手,盡量把話說得輕描淡寫的女孩臉上的表情卻截然相反的壓抑,“怕我就圖個北京戶口,怕我把一家老小都給弄來蹭房子住蹭學上蹭病看。其實,峻哥,我爸媽在老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我們家條件說真的,比他們家強,最起碼我們家好幾套房,不用三代同堂擠一個單元裏。我上頭一個哥哥一個姐姐,要學歷有學歷,要本事有本事,要地位有地位,混得都比我好。啊,對了,還有就是不滿意我是個唱歌的,就好像我不是什麽正經人都被潛規則多少遍了似的。我唱歌是因為我喜歡唱啊,我是爹媽懷裏寵大的孩子,他們疼我舍不得逼我才讓我由着性子闖天下啊,我哥我姐可是罵着打着一路給送進重點大學的,他們倆羨慕我還羨慕不過來呢……我真心是什麽都不缺就缺點兒人生波折的那種女孩兒。到頭來……說我圖他什麽……說我就為個戶口……我犯得上嗎……”
“……是,是犯不上。”點點頭,韓峻熹略作沉默,摸了摸女孩的頭頂,像個哄自家小妹的兄長,“你老家哪兒啊。”
“衡水。”
“衡水?那你還不抄起一瓶老白幹兒開了丫的瓢兒?”
玩笑話一出口,比什麽安慰都管用,女孩原本沉寂的表情一下子又換成了笑,沒轍地拍了一下韓峻熹的手背,柳玫珊揉了揉眼角,說了句:“峻哥,你真逗,跟你聊兩句我就好多了。”
Advertisement
“那就成,有用就成。”也笑了笑,韓峻熹低頭看着下頭大廳裏忙來忙去的員工,話題又回到了女孩的事情上,“其實吧,你們倆的事兒是你們倆的,他家裏人心胸狹窄腦子讓驢踢過那是他家裏人的問題,不該是你倆的,最起碼也不該是主要障礙,你們不也都是經濟獨立的人了麽對吧,幹嘛不出來單過呢?”
“哪兒那麽容易……”柳玫珊嘆氣搖頭,“他不敢跟家裏對着幹。”
“……操,沒種啊。老爺們兒有屌沒種那就另當別論了。”了然地“嘁”了一聲,韓峻熹還想發表兩句自己的看法,可就在他編排好說辭之前,一個熟悉的身影,就走進了大門。
高挑的,挺拔的,走起路來步态相當體面好看的,衣着打扮格外入時高雅的,那個透着與生俱來的貴氣的男人,一步步穿過大廳,跟員工們點頭打着招呼,往樓梯這邊走了過來。
“雲哥~!”先招手叫了一聲的,是柳玫珊。而雲一鶴擡頭看時,尴尬的,就成了韓峻熹。
他是想拿出點本事來坦然面對對方,可真的試着那麽做時,卻發現他自己成了有屌沒種的貨色,一句話都沒說出口,他只是在雲一鶴和柳玫珊說話的同時保持了沉默,并在小姑娘跟他說“那我先跟雲哥進去談”時做了個“請便”的手勢而已。
然後,他就只剩了站在原處,自我怨恨的力氣。
雲一鶴看見他,也是尴尬了一下的,這他看得出來,可為什麽還有一種隐約的欣喜呢?他是給了他什麽值得欣喜的線索了?真的假的,開啥玩笑,欣喜個屁啊他……
莫名其妙的感覺裹挾着又有幾分翻卷上來的惱火,折磨了韓峻熹大約二十分鐘。身後的門響了一聲,走出來的,是眼眶紅紅的小姑娘。
“……哭了?”皺了皺眉,覺得對方怪可憐的,韓峻熹從自己包裏翻出都忘了是路過哪家飯館時候被塞到手裏的外包裝印着促銷廣告的紙巾,抽出一張,遞給柳玫珊,“不哭哈,沒啥好哭的。”
“沒忍住。”接過紙巾,蘸了蘸眼角,女孩有點苦澀地笑了笑,“峻哥,我這就算是能走了。”
“喔,都談妥了?”
“談妥了,雲哥說違約金他一分不要,如果有朝一日我後悔,還想回來唱歌,就随時找他。”
“嗯。”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好,韓峻熹只是應聲而已。
“峻哥,你是好人,雲哥也是,我謝謝你們倆了。”吸了吸鼻子,柳玫珊把紙巾團起來攥在手裏,“然後,雲哥說,後天有另一個樂隊過來,他會跟人家打個招呼,分給我幾首歌的時間,就算我告個別了。”
“之後就再也不來了?”
“不知道,應該是吧。”
“那,不在這兒唱了,你打算去哪兒呢?”
“看吧,找不到好出路,我寧可回家也不會湊合。”
“是,這話對,一萬個對。”
“峻哥,那後天你來嗎?我再分你一首歌唱?”眼睛還是紅的,臉上已經有了幾分俏皮的笑,柳玫珊擡手拍了一下韓峻熹的胳膊,“你嗓子實在太好了,不唱可惜。”
“啊?就我這破鑼嗓子還好吶?”
“百裏挑一的搖滾範兒啊。”
“得了小姑奶奶你別損我了。”
“沒有啊,真心的!”小姑娘又被逗得開心起來,強調了好幾遍後天一定要韓峻熹出現,得到對方肯定答複外加名譽保證之後,才跟他互換了聯系方式,道了別,一個人離開了。
看着那個瘦瘦小小的身影跑出大廳,韓峻熹做了個深呼吸,沖着對他而言宛若地獄之門的辦公室門口走了過去。
而雲一鶴,就坐在辦公桌後頭,一臉淡然,等着他出現。
關好門,他一步步走到近前,默不作聲,拉開背包拉鏈,從裏頭一捆,一捆,拿出一大堆百元票子,整整齊齊,擺在雲一鶴面前。
那男人看着那些錢,眉頭稍微動了動,擡起手來,修長的指頭輕輕摸着輪廓格外好看的下巴。
韓峻熹沒心情多看那下巴的輪廓,他就只是拉過旁邊一把應該是柳玫珊剛剛坐過的椅子,一屁股把自己扔了進去,叉着腿,大爺一樣,直視着雲一鶴。
“雲總。”破鑼嗓子開了腔,“錢在這兒了,你點點。一邊兒點一邊兒聽我跟你說。這個錢呢,我是從自助銀行ATM機上取的,時間太晚了沒辦法,櫃臺下班兒了。自助銀行每臺機子,每筆取款有限額,總取款數有限額,每張卡當日取款數還是有限額。這堆錢,我換了五臺機子,把我手頭所有的卡都用了一遍,才給你湊出來。湊出來之後,我還不敢就在那兒點數,我是從樓下地攤兒上買了一把皮筋兒,找了一公廁把自己關小隔間裏坐馬桶上數好了又捆上的。雲總,勞您大駕,您看在倒騰這點兒票子差點兒沒特麽給我麻煩死的份兒上,就受累收了吧。我呢,沒全取出來,留下的是咱們最開始商量好的勞務費,就我拍照那個錢,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你現在就點,點完了我好走人,上一天班兒了,到這會兒晚飯我還沒吃呢。”
雲一鶴聽着他的言辭,一直安安靜靜聽到最後,明知道那就是洩憤外加諷刺,卻不知為何臉上浮現了淡淡的笑。
等到韓峻熹一席話結束,他只用低沉平緩的腔調說了一句:“這個錢,我不要。”
“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當即就反駁了回去,韓峻熹告訴自己冷靜,鎮定,別打人,兩手抓着椅子扶手,盯着雲一鶴看,“我姓韓的活了三十一年,平頭百姓市井小民那點兒尊嚴雖說趕不上大仁大義吧,可也是貨真價實。實不相瞞,雲總,你這點兒錢,買不起。”
“我沒打算買你的尊嚴,這是你的勞務費。”
“我勞務費不是這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