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節

我也沒救萬民于水火,這算昧良心的錢,攥着爛手,留着爛心,買猴頭燕窩十全大補吃了都爛腸子。”

“說那麽誇張幹嘛。”

“不誇張,真心話。”

“我也是真心想給你這個錢,你就找不到個自圓其說的名目收了它?”

聽到這裏,韓峻熹沒法冷靜鎮定了,他當然也不想打人,可他還是忍無可忍從椅子裏站了起來,兩手撐在寬大的辦公桌表面,他指了指那一堆紅票子,每一句話都像是已經到了崩潰邊緣。

他說,雲一鶴,你甭跟老子來這套哩個兒棱,自圓其說?我特麽怎麽自圓其說啊你給我點兒靈感!你教教我?!這錢不是買照片兒的,那就只能說是買“肉”的了!?哎,你當你嫖我呢是嗎?啊那要這麽說也能解釋通了,這他媽還真是“勞務”費!最起碼我付出“勞動”了哈?!行,雲老板,還得說你精,你比狐貍都精,什麽事兒到你嘴裏就能說圓了。不過我還得鬥膽糾正你一句,咱也甭說那麽美膩了,神馬勞務費啊,直接說出屌費多好!!多生動具體啊!!……

韓峻熹義憤填膺,韓峻熹苦大仇深,韓峻熹覺得自己快要說到激動處熱淚迸發把自己那一套京痞子搖頭晃腦尋釁滋事的腔調渲染成金燦燦的閃光的語言。

而聽他說到最後,雲一鶴并沒有被吓到,反而再也忍不住了一般,低下頭去,手擋着臉,“噗——”了一聲。

這一聲笑,就是刺破氣球的針尖,就是洩了功力的攪擾,而剛才還瞪着眼要咬人一樣的韓峻熹,瞬間僵硬在原處,被刺破,被洩功,被弄得一頭霧水莫名其妙。

“……你笑個雞巴毛啊!”他開始新一輪的惱羞成怒。

“抱歉,抱歉……”忍了又忍,總算平靜了表情,端正了态度,雲一鶴清了清嗓子,示意對方坐下,略作沉吟,才再度開口,“峻哥,說實話吧,給你打這個錢,一方面,是試探你的人格,另一方面,也是個激将法。如果,你一聲不響就收了,那我也就沒必要對你再上心了,你只是個錢能擺平的角色而已。如果你不收,給我原路退回,那證明我沒看錯你,你是條漢子,最起碼,也是正人君子。要是你氣急敗壞來找我打架,那就是最好的結果,因為不光是你人格沒問題,我還能再見着你。峻哥……我知道這招挺下作的,可我沒更好的辦法了。我想跟你好好談談,心平氣和談談。那天……那件事,我知道,給你造成的困擾很大,起因是我,我悔過。你要是大人大量,能再原諒我一回,我願意……就……就此了結不再提了。你要是願意給我個機會從頭開始,咱們就把這一頁翻過去。我是不指望能回到最初那樣,可最起碼,能見了面打個招呼聊幾句,心裏煩了悶了,一塊兒喝兩杯。咱們還是朋友,彼此有了困難,能江湖救急,不至于袖手旁觀的那種朋友。至少這些天,我是這麽想的……你覺得呢?”

聽着雲一鶴的話,聽着那平靜中透出波瀾來的調子,韓峻熹的表情從橫眉立目,到百味雜陳,并最終,趨于平靜,透着疲憊與矛盾的平靜。

他坐回了椅子裏,扶着額頭,皺着眉,貼着靠背,叉着腿。

他滿腦子都是對方的詞句在回蕩,他也想組織一下語言調整一下情緒回應兩句,可話到喉頭嘴角,卻好像幹巴巴卡住了一樣,好半天,好半天,都吐不出半個字來。

*** *** *** *** ***

韓峻熹早該知道,遇上雲一鶴,是他命裏注定的劫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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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上就是劫數,此後的一切都一次次加深印證這件事。很多時候,面對着雲一鶴,他的話說不出口,他的脾氣,使不出來。他原本氣到快炸了的情況,被對方輕輕一笑,三言兩語,就急轉直下,偃旗息鼓,就此作罷。

他完了。

但他不敢說這全是雲一鶴的責任。最起碼那天因為錢的事跑來談判的時候,眼看着“翻過這一頁,從頭開始”的offer擺在面前,韓峻熹做了順從潛意識的決定。

他點了頭。

其實細想想,随便換任何一個人,任何一個認定了自己早晚要結婚生子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男人,某一次,機緣湊巧老天眼瞎神魔作亂,和另一個男人滾到了一起,發生了相~當~深~入~的“物理性對接”,并精神頭十足把對接之後的活塞運動給特麽進行到底了,要說這不是一次重大情感體驗與道德沖擊,那都是騙鳥的。

而在沖擊之後,在大腦好像沒有殺毒軟件的系統,中了從“後門程序”鑽入的病毒,造成了無法恢複的破壞之後……

怕是除了格盤,也就沒有更好的招數了。

韓峻熹就如此,他在反複糾結中reboot了自己的大腦。并且,就算不肯承認,他還是給某些事,留了一個單獨的磁盤分區。他把這個分區隐藏了,為的是眼不見,心不煩。

當時的他肯定是不知道這個分區早晚會自動解鎖并被無數的信息填滿的,他只是剛剛經歷了一場重新做人的洗禮,疲憊到多一點其它都不樂意琢磨,寧可揮揮手,願将一切,都當作沒發生過。

于是,那從頭再來的提議,真的如同救命稻草,雖然纖細脆弱經不起推敲,可在當時的韓峻熹眼中,那就是一杆斷槳,一塊浮木,一艘救生船。

都沒考慮船底有沒有洞,他就縱身一躍,竄了上去。

總之,他同意了雲一鶴的說法,他希望他們之間,可以不計前嫌,重新來過。

而作為提供offer的那一方,雲一鶴心裏有多難受,他是不會知道的,同樣,看似溫和俊雅實則倔強好勝的雲總,也根本不可能讓他知道自己的心思。他明白,自己也好,韓峻熹也罷,此時此刻,都像是犯了大錯的人,底線都沒了,心也亂成了渣渣,絕望中唯一的希望就是天下大赦,雖然過錯還在,罪孽更是昭彰,但至少能放出來了,能站在陽光下大聲說話了。

所以,所謂的從頭再來,就是那一紙大赦文書,就是他們可以自我欺騙自圓其說假設自己一身清白,不管問題是不是還擺在那兒腐敗發臭招蒼蠅,都可以将之暫時放入視覺盲點,轉過身扭過臉微微一笑粉飾太平的金字招牌。

誘惑太大了,誰能抗拒得了呢……

沒犯錯,固然輕松,而犯了錯之後被告知可以當作沒犯過,才會讓你趨之若鹜,感恩戴德。

最終,一個犯人向另一個犯人提供了手繪的诏書,說我們倆不用畫地為牢了,出去手拉手純潔地活下去吧。作為那另一個犯人,韓峻熹點了頭,應了聲,徹底熄滅了自己的憤怒,然後主動伸出手去,拉着對方,走向了未知的路。

“能把這篇兒翻過去,是最好。”用力抹了把臉,他嘆了口氣,看向雲一鶴。

“那就這樣吧。”笑了笑,用佯裝的淡定回應了對方眼中笨笨的猜疑和傻傻的不安,雲一鶴擡手解開身上那件Polo衫的領扣,站起身來,“峻哥,你等我一下,我換身衣服,然後咱們去吃個飯吧。”

“啊?吃飯?”

“你不是說你還沒吃晚飯嗎,其實我也沒吃,今天和我父母去打高爾夫了,到現在,肚子還基本是空的,只吃了點俱樂部的點心而已。”輕松說着,雲一鶴已經走進了自己那個小套間,韓峻熹眼看着那男人三兩下脫掉那絕對就是他偶然路過哪家國際大牌店鋪時,從櫥窗裏見過的主打款的上衣,随手丢在床上,又眼看着人家換了一件新襯衫和另外一雙皮鞋,始終屁股都沒從椅子裏站起來的他,直到雲一鶴拿起手機,示意了一下門口的方向,說了聲“走吧”,都覺得恍然如夢。

但他跟着去了。

他覺得這是個契機,他總要邁出這和平共處的新一步的,畏畏縮縮,不像個爺們兒。

于是,他在當天,跟雲一鶴在紅街的皇冠啤酒坊簡單吃了頓晚飯,并主動要求付了賬。

雲一鶴沒有勉強他,做了個“聽你的”手勢,笑着說自己沒帶錢包就是想蹭你一頓飯的,而後把已經探進褲子口袋摸到信用卡的指尖又自然而然撤了回來。

飯後,他們聊了幾句,便原地解散了。

雲一鶴問他後天是否會來看玫子的演出時,韓峻熹比劃了個OK,然後說他已經私下裏跟那丫頭說好保證會來了,君子一言,快馬一鞭。

沒讓明顯的喜悅也好,隐約的介意也罷,都表現得太容易被察覺,雲一鶴點點頭,說了句“那,到時見”。

邊點煙邊回應了一個白白,韓峻熹走了,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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